陸嶼雖然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但本能地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是緊接著, 當白亦陵摸著他的毛說“幫我個忙”的時候,陸嶼又把自己的那點警惕心拋到了腦後, 一臉享受地晃晃尾巴點了個頭。


    常彥博他們還在向百姓們一一詢問看到的線索,但剛剛人們看熱鬧看的興奮, 現在卻一個個支支吾吾的語焉不詳,也不知道是嚇忘了, 還是忌諱女鬼,害怕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不敢開口。


    白亦陵抱著狐狸走了過去,人群一陣興奮騷動。


    白亦陵將陸嶼舉起來在眾人麵前展示:“大家看看,這是什麽?”


    剛才他從半空中接住一個火紅色的小東西, 好多人都看見了,隻是陸嶼的動作太快, 白亦陵又直接把他抱進了懷裏,好多人都沒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此時他一展示, 大家這才紛紛議論起來:


    “快看快看, 白大人舉起來的那個玩意,不是一隻小狐狸嗎?”


    “天呐, 好可愛, 好小, 好嫩啊!哪來的?”


    “起開起開, 別擋路,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活的狐狸呢!”


    “剛才我看見,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


    陸嶼的絨毛在風中淩亂,雙爪扒著白亦陵的手掌邊緣,默默看著地上爭相圍觀,誇讚自己可愛的無知人類們,無語凝噎。


    白亦陵道:“人人都知道,這狐狸乃是祥瑞之物,它會出現在這裏,自然更非巧合,而是為大家消解災難來的。”


    他這樣一說,眾人頓時深以為然。晉國雖然把狐狸當成祥瑞之物,但狐狸常居山野之中,動作又敏捷靈活,在生活中並不常見,這一點也給它們一族增添了很多的神秘感,現在出現在剛剛死過人的地方,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得到見證的,肯定不是巧合啊!


    尤其是,這隻狐狸還長得如此可愛,如此乖巧!


    於是,當下就有人振臂,附和著呼喊起來:“天降神狐,必生祥瑞!”


    其餘人歡呼:“天降神狐,必生祥瑞!”


    還有人悄聲問道:“怎麽樣?可以許願嗎?可以摸嗎?”


    “過個眼癮就行了,摸什麽摸!”


    白亦陵和陸嶼同感一陣頭皮發麻。


    白亦陵道:“對,所以大家不必因為剛才的事情產生畏懼,神……那個神狐出現,正是來消災解厄的,你們有何線索,但說無妨,提供線索就是積攢福報,說過了,便可以向神狐許下自己的心願!”


    他顛了顛陸嶼,問道:“神狐,這樣安排,您還滿意嗎?”


    陸嶼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


    “點頭了!居然點頭了!它聽得懂人話!”


    “果然是神狐,比我家的狗還機靈通人性嘞!”


    “什麽破比喻,放尊重一點,別把神狐惹怒了……官爺,我有線索,讓我許願吧!”


    剛剛還支支吾吾的人們興奮起來,紛紛衝上前,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看到聽到的一切,白亦陵摸了摸陸嶼的腦袋,小聲對他道了句有勞,然後就把陸嶼放在了一張從酒樓搬出來鋪有軟墊的桌子上。


    提供好線索的人們紛紛來到陸嶼麵前,雙手合十,許下心願,無數人語嘈雜,瞬間包圍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奶狐,好在這些人還懂得心存敬畏,沒有上手摸,否則今天恐怕就要變成了陸嶼的禿毛之日了。


    “神狐,求你保佑我家的生意順順利利,金玉滿堂!到時候就為你打造一個狐狸金身,日夜供奉!”


    “請讓我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吧!”


    “神狐,我要生兒子,你能聽見嗎?生兒子——”


    “信女在這裏給狐狸大仙磕頭了,求您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上我,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吧!”


    “神狐。”陸嶼默默地對自己說,“看在你為了討人喜歡這麽努力的份上,也請賜給你自己一段好姻緣吧。”


    北巡檢司的人自然都認識這隻總是膩在白亦陵身邊的小狐狸,常彥博趁著問詢情況的間隙,悄悄湊到白亦陵身邊,小聲問道:“六哥,它不會恨你吧?”


    白亦陵猶豫道:“應該不會,我跟他商量過了,他自己答應幫忙的……”


    【積分:+50。】


    【因積分增加頻繁,改為月結,本月積分入賬總額:1300。】


    “……”白亦陵唇邊露出笑意,真心誠意地補充道:“他是一隻好狐狸。”


    常彥博:“……”


    這句話的語氣,要不要這麽……就跟說家有賢妻似的。


    好狐狸陸嶼為眾人賜下了最真摯的祝福,總算能提供有用線索的人有限,北巡檢司的話快要問完了,這才讓他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不遠處的樓上,尚驍和狐狸齊驥一起趴在窗口,向下看著這此生難見的一幕,忍笑道幾乎要昏過去。陸嶼無意中一抬頭,頓時透過窗戶上的雕花看見了兩張扭曲的臉。


    “……”


    尚驍抱起齊驥,忙不迭地把腦袋縮回去了。


    目前所知的情況調查清楚,人群們依依不舍地被驅散開來,現場重新隻剩下了查案的官差們。白亦陵從桌子上把小狐狸抱起來,擼了擼他的頭毛說道:“辛苦你了。”


    狐狸頓時一掃頹廢,搖著尾巴,眼睛彎彎,用腦袋去蹭白亦陵的手腕,像是在說:“不辛苦,幹什麽都願意。”


    常彥博看的眼熱,在旁邊也重重地摸了一把狐狸尾巴,然後趁著他轉頭一口咬過來之前,頗有經驗地把手撤回去了。


    倒是白亦陵抬手拍了常彥博一巴掌,將狐狸揣進懷裏,然後低聲說道:“我剛才站在高處的時候,隱約看著線的另一頭通往的方向好像是月下閣。”


    常彥博驚道:“啊?那不是咱們剛才吃飯的那家青樓嗎?”


    陸嶼的耳朵動了動。


    白亦陵道:“是。但是我不大確定,現在我順著線往那邊去看看,你把附近一帶的地方盯緊,以免出現可疑人物自己小心——不管怎麽說,一個殺人之後會把身體掛起來的人,都不像什麽正常胚子。”


    常彥博道:“我明白,六哥,你也小心。”


    他看了陸嶼一眼,說道:“你過去,不方便帶著狐狸吧,要不要我幫你照顧?”


    陸嶼的雙爪抓緊了白亦陵的衣襟。


    白亦陵笑道:“我怕你挨咬,算了吧。”


    他帶著陸嶼重新跳回到絲線上麵,一手提著燈,在光線下辨認好了自己係下剛才那一束絲線的方向,白衣翩飛,身形蹁躚,向著另一麵飛踏而去。他這手輕功是當年在暗衛所的時候練出來的,倒真像方才人們驚呼的那樣,宛若謫仙乘雲而行。


    一些沒來得及走遠的人們不由駐足仰頭,朝上空看去。隻見他動作瀟灑,手持明燈,身後以漫天星雲作為背景,更使得那身白衣分外耀眼,在月華之下,反射出一種流嵐回雪般的意氣飛揚。


    周圍靜悄悄的,直到這身影掠過夜空,去的稍遠些了,喝彩聲才如同驟然揚起的噴泉,從地麵直湧上來,使得周圍的空氣中都充滿了喜悅與讚歎。


    隨著距離終點越來越近,白亦陵的足尖在絲線上稍微點實了一些,身形微微凝滯,眯起眼睛向前打量。隻見長線越過牆頭,一直穿過了月下閣庭院當中。


    那裏應該是後院,燈火疏落,空蕩無人,倒是院子裏麵的大樹上還剩了幾盞做成小白兔形狀的花燈。


    白亦陵轉頭,立在空中遙遙衝常彥博比了個手勢,常彥博會意地點了點頭,白亦陵便徑直向著裏麵進去了。


    月下閣前廳當中此時正是熱鬧,裏麵管弦絲樂之聲悠揚,自成一派祥和天地。白亦陵並未驚動他人,發現線的另一頭正釘在一戶廂房的窗下,窗內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動靜。


    他將手中的燈盞往旁邊的大樹上一一掛,側身一躍,貓一樣無聲地踩上窗台。白亦陵身材單薄,如此狹隘的一片空間倒也容得下,試著輕輕用手推了窗戶一下,紋絲不動,已經從裏麵被反鎖了。


    他不慌不忙,反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了根細鐵絲出來,順著窗縫塞進去,一勾一挑當中,窗戶悠悠然開了,一股血腥夾雜著腐敗的氣息向外彌散出來。


    氣味不濃,但是他一下子就聞出來了,在曾經很多不愉快的回憶當中,都是伴隨著這種氣息——


    垂危的生命、腐爛的傷口、低低的□□……這些交織在狹小而封閉的空間之中,空氣無法流通,痛苦也隨之逐漸發酵。


    那是,死亡的氣息。


    白亦陵耳中一陣嗡鳴,模糊的視線當中,麵前的窗戶裏仿佛正有赫赫血光一點點滲透出來,即將將他淹沒。


    他額頭滲出冷汗,幾欲作嘔,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窗框上麵的木刺紮進手裏,帶來了一種刺痛感,然後他的手猛然被人握住了。


    陸嶼沉聲道:“阿陵!”


    這一聲喊讓他猛然從往事的洪流當中清醒過來,抬起頭,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睛。


    血色與痛苦的呻/吟聲驟然散去,院落空寂,外廳傳來隱約的笑聲與歌聲,白亦陵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全身汗如雨下。暗衛所的舊事過去多年,仍然會不時像夢魘一樣纏上心頭,拽著他沉入血海。


    陸嶼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他懷裏跳出來,變成了人形,和白亦陵一起站在窗台上。


    眼見白亦陵猛地打了個寒噤,陸嶼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抬袖抹去對方額頭冷汗,低聲道:“冷嗎?”


    白亦陵搖了搖頭,心中仍帶著些許噩夢方醒般的惘然,低聲道:“我想去過去在暗衛所的時候……”


    陸嶼呼吸一滯,白亦陵卻打住了話頭,說道:“小事,進去吧。”


    陸嶼將手從他的肩頭上拿了下來,白亦陵抬眸衝他笑了一下,手在窗台上一按,深吸口氣,跳進了黑漆漆的房間當中。


    裏麵的血腥味要更濃一些,如果沒有猜錯,命案就是在這裏發生的。


    白亦陵借著外麵幽微的光線草草在房間裏一掃,確定並無其他異狀,於是將桌上的燭台拿下來放在地麵上,揮手晃著了火折子,將其點燃。


    陸嶼跟著跳進屋子,道:“那個女人就是在這裏被人殺死的嗎?”


    他剛才在外麵當吉祥物的時候,約略聽了一些案情,隻是聽的不大詳細,也沒有看見屍體。


    白亦陵回過頭去剛要說話,看見陸嶼倒先笑起來了:“你又變回去了?”


    陸嶼笑道:“這樣輕便。”


    他那一身火紅的絨毛好像把陰沉沉的凶殺現場的照亮了,空氣中的晦暗好像也散開了一些。白亦陵不由想,可能狐狸真的如傳聞中那樣,能夠祛除苦痛,帶來祥和。


    他簡單地把當時發現屍體的情形,以及屍體的死狀都給陸嶼講述了一遍。


    從他剛才粗略驗看一遍的結果來說,女人身上有很多傷痕,不是一擊致命,而是被虐殺而死。有些傷口甚至不是出自於人手,而是被某種野獸撕咬出來的。


    陸嶼道:“這種地方會出現野獸嗎?”


    白亦陵道:“其實我起初看著那傷口,像是狗咬的。但狗的牙齒應該不至於那麽鋒利,所以想來想去,更像是狼或豹子一類。”


    陸嶼道:“是狼。”


    白亦陵一怔,隻見小狐狸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地上幾根銀灰色的硬毛。


    他將狼毛撚起來,神色一凜,道:“再看看別處。”


    房間裏麵收拾的幹淨整齊,半點看不出死過人的痕跡,從這裏聽起來,音樂聲要更加清晰。


    白亦陵發現這並不是包廂或者哪位姑娘的臥室,而是一間獨立的小閣樓。


    一共兩麵窗戶,一扇是他剛剛跳進來的那麵,衝著後院,另一扇則正對著前廳歌舞的高台。因為他是特意將燭台放在死角處才點燃的,所以此時房中的光線並沒有被外麵發現。


    房裏沒有床榻,倒是有一個大衣櫥和一個妝台,妝台上隨意擺放著一些胭脂水粉,沒什麽特別之處。


    陸嶼跳到衣櫥旁邊,用腦袋將櫥門頂開,裏麵有幾件嶄新的舞衣。


    白亦陵將其中一件裙子拎出來,正與剛才那名女屍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樣。


    他目光銳利地在地上掃視一圈,拿出一塊帕子在水盆裏浸濕,蹲下/身去用力在地板上蹭了兩下,帕子上沾染了淺淡的紅色。


    果然。


    白亦陵手上一緊,握住了那塊帕子,道:“看來她被殺的地方確實就是這裏無誤了。”


    陸嶼道:“接下來你想怎樣?”


    白亦陵彎腰將他抱起來,道:“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打了手勢,著人將月下閣盯緊,估計他們正在排查青樓裏的人。等他們那邊有了消息,再酌情采取下一步行動,這個房間一會也暫時封了。”


    他拍拍陸嶼的腦袋,重新順著窗子跳了出去:“咱們從正門進去,找個地方等等。”


    入夜本來是月下閣生意最為興隆的時候,結果來了幾個官差,頓時影響了不少客人,弄的老板娘很是焦急。


    白亦陵剛剛重新踏入大廳,便有一位中年美婦迎了上來,拉著他的衣袖陪笑道:“六哥,您看您也是這裏的常客了,大家有話好商量,能不能給妾身透個底,您們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白亦陵挺痛快:“你們這裏,不久之前死了個姑娘。”


    那婦人吃了一驚,她這一晚上都在忙著招呼客人,青樓裏麵最是人員雜亂,有的女孩被賣進來的時候心不甘情不願,企圖自盡的、反抗客人的,甚至自毀容貌和私下裏打胎的……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但像這種灰色地帶,勢力盤根錯節,隻要不違背律法,官府是管不著的。


    白亦陵這個人可不好招惹,讓他親自出馬,到底會是發生了什麽呢?


    她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仍是保養得宜,風情萬種,眼波一轉,便已然盈盈含淚,我見猶憐,有意無意地往白亦陵胸口蹭:“怎會如此,真是造孽呀。白大人,我這裏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正當好年華,怎可能說沒就沒了呢?”


    “我要鬧了。”陸嶼窩在白亦陵的懷裏,感受到了壓力,於是在心裏默默地想。


    好在就在老/鴇靠進白亦陵懷裏之前,白亦陵忽地伸出手來,隔著衣袖在她肩頭一按,跟著後退一步。


    他含笑道:“來,翠老板,站好,命案跟你無關。不用投懷送抱,這事我也可以講一些。”


    主要問題是,雖說是她投懷送抱,但靠上了之後誰占的便宜更大,那可就不好說了。


    翠娘輕輕一嘟嘴,不情不願地站直了身子,聽白亦陵撿重點說了兩句,不由也愣住了。


    半晌她才顫聲說道:“在我這樓裏殺人,殺了人之後還掛出去,這簡直是個瘋子!白大人,您要怎樣查,妾身一定配合,萬萬要將他捉住啊!”


    白亦陵道:“自然,一會要問問你這裏的姑娘夥計,你盯著點,知道什麽,也跟我們兄弟說說。”


    翠娘點頭,鄭重地向白亦陵福身行了個禮,這個時候才知道他確實是已經給了麵子,不然月下閣裏麵有人離奇被殺的事情傳出去,她這生意也徹底甭做了。


    白亦陵負手,坦然看著她彎腰低頭,秀致的眉眼一挑,笑道:“行了,你去吧。我看看眉初。”


    他對於這個地方很是熟悉,不用人引路,徑直向著二樓走去,陸嶼忍無可忍,低聲說道:“常客?”


    白亦陵笑道:“算吧。”


    陸嶼隻覺得他笑容刺眼,聲音刺心,明明暗自磨牙,聲音中偏偏還得帶著幾分笑,像是不在意,實際上又非常在意地說道:“認識這麽久,竟不知道白指揮使還是個‘且盡眼中歡’的風流人物,隻可惜之前沒能於你同往。隻是滿眼榴花金縷,空有色相而不能會於心,看久了不會膩煩嗎?”


    他自覺口氣還好,但這話說出來之後實在有幾分酸溜溜的感覺,白亦陵明白陸嶼可能有點誤會,雖然不知道自己常來青樓他有什麽可不快的,但心中卻覺得十分好笑。


    ——一隻趴在懷裏的狐狸,這樣咬文嚼字地掉書袋,實在是非常有趣。


    他這回出來時本來就不是為了公務,沒帶刀,腰帶上倒是斜插著一把白玉折扇。白亦陵將扇子抽出來,扇柄在狐狸的鼻頭上輕輕一敲,調笑道:


    “此言差矣。所謂‘狂花頃刻香,晚蝶纏綿意。天與短因緣,聚散常容易’,這美色本來就是一時有一時的風光妙處,常看常新,多多益善,如何會膩呢?”


    他逛個窯子倒還逛出來心得了,說的頭頭是道!


    陸嶼發現白亦陵這個人,也就是表麵上看著正經,其實骨子裏的性情頗為狂放肆意,平時那副冷心冷肺的內衛架子端慣了,竟時常讓人忽略他的狡猾與……壞心眼。


    他們兩人的性格好像正好是反著來的。狐族的性情生來風流不羈,但陸嶼表麵上看著葷素不忌,口無遮攔,實際上惦記上一個人,就一定要掏心掏肺,眼裏心裏都是他,恨不能賭咒發誓地把每一句心裏話都剜出來讓對方聽見看見,再相信他的情意不可。


    白亦陵卻恰恰是殺伐果斷,鐵麵無私,你看著他一副特別剛正特別耿直的模樣,實則壞主意多得很,哪天心情好了,衝著人撩撥幾下,逗弄兩句,根本就沒法分得清楚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弄的人欲罷不能,心亂神迷,他倒又像個沒事人一樣了。


    這才像一隻真狐狸,又像風中的花香,叫人捕捉不到,卻更是想要撈進懷裏。


    陸嶼大多數時候是心疼他、愛惜他,可是有的時候,接觸到白亦陵這樣的一麵,又真是牙癢癢,恨不得讓他乖乖聽自己的話才好。


    想把他……


    陸嶼被白亦陵那通狗屁不通的歪理氣昏了頭,又覺得披著一身狐狸毛實在太熱,不利於散火,用爪子撥開白亦陵的扇柄,身手矯健地從他懷裏跳到地上,轉眼間恢複了人形。


    白亦陵吃驚地看著他:“喲,你這是……?”


    陸嶼滿頭燒醋風度全無,壓著氣道:“要去探望佳人,總不能讓白指揮使專美於前,我也得維持良好的形象。走吧。”


    白亦陵了然,看他的樣子,估摸著是霸道總狐的脾氣又被觸發了,要求自己一定要是天下第一英俊瀟灑的,可以理解。


    他輕輕一笑,扇子在手裏打了個轉,拍在陸嶼肩頭,說道:“那走吧。不過這位佳人,美貌其次,主要勝在力大人狠,別有風情,殿下不要失望就是。”


    陸嶼一愣,白亦陵已經領著他向樓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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