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遠,遠到謝斐不可能看見自己後,息雯才鬆了一口氣,她再次看了一眼手裏抱著的盒子,臉兒紅紅,心思紛亂的摸了摸鎖扣,心間莫名冒上了點點甜蜜。


    汀蘭提著燈籠尋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安平公主呆呆的站在原地傻笑,她疾走兩步上前驚呼道:“公主您終於回來了,您去哪兒了,都快把我們急死了!”


    息雯抬眸嗔了汀蘭一眼,有些心虛的支吾道:“沒,沒去哪兒啊,我就在湖心亭呆了一會兒。”說完,她錯開身,捂住懷裏的盒子,迅速朝前走回了房。


    三兩下洗漱好之後,息雯就急切的爬上了床榻,等宮女們都退了出去,她這才悄悄從枕頭下麵拿出盒子,輕輕打開鎖扣,入目便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玲瓏玉兔佩,雕刻的栩栩如生,特別是玉兔那兩個紅紅的眼睛,襯得兔子更加活靈活現。


    細細摩擦著玉兔佩,息雯悄悄勾起嘴角,抿著唇無聲笑了。


    正沉浸在甜蜜裏,她突然想起之前謝斐好像說了句“到是和你挺像的”,眨眨眼,息雯皺著眉猜測起這話是什麽意思,待她溫潤的指腹觸到玉兔紅紅的眼睛時,她腦光一閃,終於明白了謝斐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在嘲笑自己是個愛哭鬼。


    “哪裏像了啊?”息雯看著玉飾嘟著嘴有些羞惱的嬌嬌嘟噥道,半晌後她又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就這麽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明明就是個簡單的玉兔佩,她卻感覺怎麽看也看不夠,以致後來息雯就這樣捏著玉飾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息雯早早的就醒了過來,意識還有些模糊,她躺在床榻上發起了呆,漸漸回憶起了昨晚的點點滴滴,突然就想起了謝斐送自己的那枚玉兔佩。


    握了握手,裏麵空蕩蕩的,她立刻慌亂的掀開被子枕頭,四下尋找起來,卻一無所獲。


    “玉佩呢?我的玉佩去哪兒了……”息雯跪在床榻上翻找著,甚至連角落都不放過。


    汀蘭聽到裏屋的動靜,連忙撩開珠簾走了進來,看到公主瘋魔了一樣在床榻上找著東西,她連忙上前問道:“公主,您什麽東西丟了嗎?”


    “我的玉佩不見了——”息雯焦急的說道。


    玉佩?


    汀蘭“啊”了一聲,問道:“您是說一枚白兔玉佩嗎?”


    “是啊,你知道在哪兒?”息雯驀地抬眼看向她,急切的問道。


    汀蘭聞言笑道:“公主別急,昨夜奴婢前來為您添添被子,正好看見玉佩要掉到地上了,就為您收了起來,放到梳妝台上了。”


    “你快些拿過來,我要看看。”息雯萬幸的鬆了一口氣,立刻吩咐道。


    汀蘭應了聲便去將玉佩拿了過來,遞給了公主,息雯接過後,寶貝似的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這才開心的笑了:“沒壞就好。”


    “公主,這塊玉佩奴婢好像沒見過呢,不知是誰送給您的?”汀蘭看著公主捧著玉佩,眼含春波,小臉酡紅,明顯是動了情的樣子,這才好奇的問了出來。


    息雯嗔怪的看了看汀蘭,她知道汀蘭作為自己的貼身宮女,有些事不能瞞著她,再則,謝斐又不是旁人,遂嘴角含笑的嬌嗔道:“除了謝世子還能有誰啊。”


    聞言汀蘭驚喜的瞪大了眼,道:“原來是駙馬爺啊!”


    “你別亂叫,他還不是呢。”息雯羞紅了臉,嬌斥道。


    “遵命。”汀蘭乖乖的應了,頓了頓,她又輕掩著嘴笑道,“世子夫人!”


    息雯麵色一紅,佯裝發怒,氣呼呼道:“汀蘭!”


    汀蘭連忙告饒:“好公主,奴婢錯了,我這就去給您端水,服侍您更衣用膳。”說著她便轉身出了房門,可是嘴角的笑卻越發明顯了。


    這邊息雯正甜甜蜜蜜的用著早膳,而梁邵卻在昏暗的監牢裏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夜。


    因為梁邵得罪了皇上,所以他被牢頭分配到了最下等的監牢裏,這種監牢是專門用來關押地痞流氓、小偷大盜的,通常都是十來個人一件牢房。


    監牢裏陰暗潮濕,腥臭無比,蟲蟻老鼠也四下亂竄,梁邵空有一身武力也拿它們沒辦法,起先他還尋了個相對幹淨的角落站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又累又餓,眼睛也困得睜不開了,幾番掙紮之後便放棄了,也蜷縮在角落裏打起了盹兒。


    過了好久,終於有官差前來送飯,那些剛還癱著的人一窩蜂撲上去搶食,梁邵鄙夷的看了這些人一眼,繞過他們拉住了一個官差,倨傲的問道:“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那官差嗤笑了一聲,甩開他的手,不耐煩道:“你誰啊,還想見皇上!老實呆著吧你,別整這些幺蛾子,不然老子讓你嚐嚐皮鞭的滋味!”


    “你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梁邵惱怒的看著官差,臉色發青,心中一股怒火翻滾著灼傷他的五髒六腑,他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官差,“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大齊的定北將軍梁邵!”


    “我管你是什麽定北還是定南將軍,那是在外麵!”官差不屑的看著梁邵,伸手指了指腳下,道,“在這裏,你就是個犯人,還是個被皇上厭棄的犯人,能不能出去還兩說呢!”


    是了,他已經……被皇上厭棄了。


    梁邵渾身哆嗦著打了一個激靈,慘白著一張臉頹然的回了角落,兩眼無神的看著地上。


    遠遠地,官差自言自語的嘀咕聲傳了進來:“好好的將軍駙馬不當,偏偏為了個村姑惹惱皇家,大好的前途毀於一旦,也不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梁邵苦笑一聲,低聲自嘲道:“是啊,我真是個傻子。”


    就這麽過了三天,這日習公公拿著聖旨來了,他看著梁邵深深歎了一口氣,這才展開聖旨宣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北梁邵於中秋夜宴上殿前失儀,又違逆賜婚私自娶妻,但念其對戰有功,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現降梁邵為兵部侍郎,罰俸半年,並限其兩日內歸還將軍府,以儆效尤,欽此。”


    梁邵兩手僵硬的接過聖旨,麵色青白,嘴唇發紫,搖搖晃晃的出了衙門。一路上,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他的事跡,她們雖然嘴上都在誇他有情有義、英雄本色,可是眼底卻都是滿滿的嘲笑意味。


    他不想聽,也不想看,梁邵麵色恍惚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越走越快,可是這些話、這些嘲笑聲還是清晰的傳進耳朵裏,終於,他像承受不住了似的,淒惶的疾步回了府,連管家、下人們不在了都沒注意到。


    剛進到後院,梁邵一眼就看見陳冰兒挽著袖子正在晾著衣服,光潔的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晾完衣裳,她端著盆子起身回頭,一雙澄澈的眼登時紅了,滾滾淚珠潸然落下,丟下盆子小跑著到了梁邵跟前,抽噎著道:“梁大哥,你回來啦。”


    梁邵垂眸看她,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分外惹人疼惜,他皺著眉,心裏還想著外麵的紛紛議論,身側的雙手猶豫的抬起又放下。


    陳冰兒眼裏含著盈盈的淚水,涼涼的小手撫上梁邵的臉龐,心疼的看著他:“你都瘦了,胡子也多了……”


    梁邵任她摸著,抿著唇不說話,眼底隱隱流露出幾分掙紮與憐惜。


    見梁邵精神有些萎靡,陳冰兒恍然大悟般收回了手,袖子一抹,擦去眼淚笑了:“梁大哥你餓了吧,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先打水給你洗洗吧,然後我們就去吃飯……”說著,陳冰兒就伸出手拉著梁邵向水井處走去。


    掌心中是陳冰兒有些涼意的小手,耳邊是她軟綿綿的絮叨聲,梁邵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手上緩緩使勁兒回握住了她的手。


    中秋佳節後不久,就是京城文人們聯手舉辦的踏秋賞菊宴。


    雖說名為踏秋賞菊宴,但其實質卻是各位皇子們招賢納才的宴會,所以門檻極高,來參加宴會的要麽是名門世家的子弟,要麽是文采武功非凡的出眾之人。當然,這種宴會一般也是變相的相親宴,所以參宴者是可以帶親眷前來的。


    這日一早,謝斐就進宮接上了息雯,剛開始息雯還拘謹的端坐在座位上,漸漸的,馬車駛進了熱鬧的大街,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各種小吃的香味也飄了進來,息雯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撩開了一點簾子朝外張望了起來。


    宴會的地方在郊外的園子裏,占地幾近百畝,息雯一路好奇的看著,不知不覺馬車漸漸停了,謝斐率先下車,然後回身伸出手遞給她,息雯抬眸快速的看了謝斐一眼,兩隻手在袖子裏悄悄蹭了蹭,擦去細汗後才紅著臉搭上他的手下了馬車。


    當謝斐和息雯並肩走進庭院時,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一瞬間所有人都朝兩人看了過來,眼裏的驚豔一覽無餘。


    人群後麵的梁邵看著那兩人,謝斐今日穿著一襲簡單素銀袍,青絲用一頂高高的玉冠束著,俊容清冷,整個人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他身邊的安平公主一身素衣勝雪,麵若嬌花,一頭墨發挽成流雲髻,麵對眾人打量的眼神,她有些不安的捏住了謝斐的衣袖,更顯得嬌俏可人。


    一時間,梁邵的心裏頭有些五味陳雜,他轉回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深深的歎了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鬱氣吐出去一樣。


    陳冰兒輕皺著眉坐在梁邵邊上,她剛剛也看見了那兩人,但她一點兒也不羨慕嫉妒安平公主有了更好的謝世子,她隻是害怕,她害怕梁邵棄她而去。


    不,梁邵是她陳冰兒一個人的,她絕不容許他拋棄自己,否則……


    陳冰兒低垂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狠意,再抬頭時已經恢複如常了,她端起酒壺又為梁邵的杯子添滿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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