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晉江, 請支持每一位作者腦力勞動成果  劉警官匆匆扯了個裝垃圾的黑塑料袋往陳樂兵腦袋套上去,以免肖像權受損, 樣子倒是有些滑稽。


    估計要不了多久, 最新的熱搜就又有了。


    車子帶著警鈴呼嘯遠去。


    回到公安廳,陳樂兵就被直接安排進審訊室,就算他不是割頭案的真凶也逃不了襲警的罪名, 更何況他殺人基本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廳裏的氣氛終於鬆懈了下來,一直壓力山大的刑偵隊終於有了揚眉吐氣之感,不過不是所有人,還有例外。


    “其實就是破了點皮,冒了幾顆血珠子就沒事兒了, 男兒流血不流淚, 有淚也不能輕彈。”小孫瀟灑地甩頭, 力圖挽尊。


    這次案件難在偵破而不是抓捕, 結果還被一個長期待辦公室的程序員給劃拉了一刀子,因此小孫雖然負傷,但並不感到光榮, 甚至還覺得有些羞恥。


    陳飛鷹用沾了藥的棉簽往傷口一按。


    “嗷嗷嗷嗷!”小孫淚牛滿麵:“輕點兒輕點兒,您可真是我親隊長。”


    “嗯。”陳飛鷹三兩下的給他上完藥, 手法嫻熟到有些粗暴, 小孫心裏默默流淚, 敢怒不敢言。


    傷確實不是什麽大傷, 就是血流的有點凶。


    小孫咽了咽口水, 直覺有些壓抑。


    正想著, 陳飛鷹忽然猛地站起來。小孫被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他就這麽走了。


    他盯著自己的胳膊想:血還沒止住呢。


    辦公室裏人聲鼎沸,離安靜兩個字有些遠,喧鬧讓人興奮。


    幽靈一樣從人群穿插出去,陳飛鷹無聲無息地走到廳外,默立在高高的台階上。夜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過來,直到身上那微乎其微的血腥味兒完全散去,他緊攥的拳頭才慢慢鬆開。


    密閉房間裏血腥味讓他煩躁暴戾,有什麽要噴薄欲出。胸口撕裂般的疼痛,那些迸裂而出的血珠就像一把鉤子,狠狠戳進心髒的軟肉裏,不知道到底想要勾出什麽。


    陳飛鷹用力摁住太陽穴,眼前忽然閃過細碎的片段,一瞬間,腦袋像有千萬根針紮過來,密密麻麻,眼睛裏什麽也看不到。


    “嗚嗚——”


    揣在兜裏的手機陣陣震動。


    他呼吸一滯,屈腿半跪下去,額頭上不停冒冷汗。


    一道門把熱鬧冷清隔開,隻有手機振動的嗡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飛鷹睜開眼,氣喘著慢慢站起,餘光不經意瞥見半透明玻璃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玻璃門反射出的眼睛盯著他,他也盯著那雙眼睛。


    裏麵血紅一片,像夜的赤潮。


    ***


    接到劉警官的電話時,瞿英跑的有點遠,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等回廳裏才發現魚線割頭案已經破了。


    愣了兩秒,瞿英才反應過來。


    這麽大一個案子,在她不在場的時候居然就這麽破了!


    錯過一個瓜,感覺像錯過一個億。


    瞿英老羊倌兒似的蹲在牆根兒,想起白天的一無所獲,意興索然地歎了口氣。


    走廊裏響起腳步聲,她轉過頭。


    “隊長?”


    瞿英連忙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


    “你在這裏幹什麽?”話一出口,陳飛鷹才發現嗓音沙啞得厲害,他皺了皺眉,看向瞿英。


    “出來鬆口氣。”瞿英道:“陳隊你的眼睛沒事吧?看上去有點發炎啊。”


    陳飛鷹搖搖頭,沉默地越過她往前走。


    瞿英連忙側身讓過,靠牆站著,忽然有點茫然失落,說不上的原因。


    “我今天去了國貿大商場。”她鼓起勇氣朝他背影道。


    陳飛鷹停下,轉過來:“你發現了什麽?”


    瞿英眼睛微微睜大,趕緊道:“我,啊我是說趙恬甜的那件案子,今天上午我陪高如蘭去了看守所,聽到高秀的供詞,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接著把上午跟宋薑說過的那些話又重複了一遍,有了第一次的鋪墊潤色,第二次表達就流暢了許多。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跑到事發地點國貿大商場南門,那裏有幾棵樹。按高秀的說法車當時就停在正對門那棵大樹底下,太陽剛好能被綠蔭遮住,車內升溫也不至於太快。


    瞿英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有探頭,大約是新開的商場,剛投入使用,監控還沒完全到位,這裏剛好是死角。


    她站在樹下,發現沒車停在這兒,反而都集中停在轉角處的一塊坪裏,快步走到那邊去看才發現原來這裏被劃成了臨時停車位,保安說商場南麵除這塊車坪,其他位置都不能停車。


    在商場未標明停車的區域不能隨意停車,不然會被交通管理局貼罰單。


    瞿英有點激動。


    既然高秀把車停錯了地方,說不定當時有交管局的同事看到了?


    “結果那天和今天值班的是同一個,”她低聲道:“他說那個時候剛好在西麵值班,所以不知道具體情況。”


    陳飛鷹低頭看向瞿英。


    趙恬甜死因特殊的事情很多人不知情,隻當是普通的中暑致亡案件,其中也包括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


    於是他問:“已經確定死者死因,為什麽還要跑過去?”


    瞿英皺了皺鼻子:“我覺得高秀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不過還是要去現場看一看才能判斷。現在看來可能隻是我想多了做了多此一舉的事情,應該是高秀記錯了吧。”


    她催眠自己:人在情急慌張的時候,記憶會產生錯亂。


    可直覺又告訴說不是這樣,瞿英為難,畢竟辦案也不能光靠直覺。


    “國貿大商場新開不久,高秀停車的那一塊是違停區。”陳飛鷹忽然開口道。


    他指出瞿英敘述中的不合理:“最近嚴抓市容市貌,違停是治理重中之重,交管局的工作人員會定時巡邏,而不是守在一個地方值班。


    事發地點隻有高秀一輛車,按理來說應該很顯眼,但最後發現出事的卻是路人,而不是附近巡邏的工作人員。”


    空曠的坪裏有輛車違停,幾十分鍾都沒有開具一張罰單,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注意。


    “這麽說確實很奇怪誒,可是今天我問那個人卻說沒有啊?”瞿英一拍腦袋,也發現不太對勁,不禁陷入困惑中。


    “去查。”


    “啊?”


    “沒有無用的細節。”陳飛鷹淡淡地道:“也不會有天衣無縫的犯罪,既然認定了這件事上有疑點,那就堅持查下去,而不是輕而易舉就否定。”


    做事的確不能憑著直覺去做,但對於刑警這一類危險職業而言,直覺也好,第六感也好,有時候是能救命的。


    更何況瞿英的直覺並沒有錯。


    瞿英眼睛都亮了起來,可隨即想起:“沒有證據……”


    “證據都是找出來的,你不去找它不會自己跳出來。”


    “什麽時候找?”瞿英有些熱血沸騰。


    陳飛鷹笑了笑,然後澆了盆冷水:“現在九點半,你一個女孩子該回家睡覺了。”


    家裏除了床什麽都是一人份,於是她隻能下樓去便利店給高如蘭準備新的洗漱用具。


    晚上的風涼快,把身上的煙火酒氣都吹的散了不少。宋薑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腳步,伸了個懶腰。


    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站在便利店門口的風口子上舒展,餘光瞥見數米開外有星點火光上下移動,是根煙,夾在男人的指縫尖明明滅滅,莫名有點寂寥。


    前麵似乎是在打電話,風裏隱隱約約傳過來聲音。


    “爸。”


    音調有點奇怪,聲音也耳熟。


    宋薑側過頭,捕捉到的聲音低沉暗啞,稍嫌冷淡:“……冇事,都幾好。”


    是粵語,口音純正。


    夜風夾帶著股煙味送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的煙,隔遠了還嗆人。宋薑沒防住,聞到咳出了聲。


    那紅光忽然熄滅,對方掐掉煙,站著停了下便馬上轉身走開了。


    便利店眼看就快要打烊,店員已經開始收拾打掃。宋薑連忙進去買東西,回家後又去看了眼高如蘭,高如蘭睡得很沉,喝醉了依然端莊,隻是眉頭一直緊蹙著。


    安排好洗漱用具,她從口袋裏摸出發*票,扯出來一看才發現,收銀員把上一個顧客的發*票也撕下來了。


    “水果刨,都寶香煙。”她念,香煙居然四塊一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殯儀館工作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井蛙言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井蛙言海並收藏我在殯儀館工作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