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她瞬間清醒過來, 眯起眼打量著對方。對方的麵孔有些熟悉。似乎有許多人聚攏過來, 年輕的臉孔都或多或少地勾起她對過往的記憶。


    記憶如潮水, 一股腦湧進來。此情此景,曾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須臾間, 她已明白此時身在何地。


    “既然我弄髒你的衣服, 當然要照價賠償。”


    她話音一落,四周響起幾道抽氣聲。那白禮服的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將裙子弄髒的那處扯開,意圖讓眾人看清楚。


    “我這件裙子是香奈兒今年的夏裝新款, 好不容易托人在香港帶的, 價格是三萬七。我第一次穿,念在你是沈公子的同學, 給你打個折扣, 你給三萬五就行。”


    周圍又響起抽氣聲。


    如此隆重的宴會請來的不是南城名流,而是沈家公子的大學校友。都是剛畢業的學生, 三萬五當然不是小數目。


    韓數的手中,還有一個空杯子。原本裏麵倒滿果汁, 不知怎麽就與白禮服小姐撞到一起,果汁灑了對方一身。


    “我會照這條裙子原本的價格賠償。”


    “喲, 好大的口氣。那好,你現在給我吧,三萬七。”白禮服小姐手伸得長長, 眼睛斜著, 充滿嘲弄。


    韓數環顧四周, 皆是看戲的眼神。她沒有看到沈書揚,當然也沒有看到柳佳寧。他們應該在二樓的某個房間,糾纏拉扯。


    她眼神很冷,從自己的包裏抽出三張百元大鈔。


    “你開什麽玩笑?”


    白禮服小姐叫起來,聲音刺耳,“賠不起就賠不起,拿三百塊錢出來打發叫花子啊!我薑清美也不是愛計較的人,隻要你說自己沒錢,再跟我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是你自己說要全款賠的,現在做出這副寒酸樣,是想惡心誰?”


    同學中沒有一個人替韓數說話,可見她在大學時人緣有多差。家境不好的同學不愛和她親近,家境好的同學也不願與她來往。別人都說她高傲,說她愛攀高枝,有意無意的孤立她。


    “三百元隻多不少,據我所知,薑小姐這件衣服不是在香港買的,而是在昌源路東巷的一家衣服鋪子裏做的。那家鋪子可以定製任何大牌服裝,包括香奈兒在內。價格親民,買菜的大媽都可以擁有。”


    南城私下仿衣的有兩家,還有一家在春風路,做工這麽不仔細的隻能是昌源路那家。


    這些事別人或許不知道,韓數卻是清清楚楚。


    她話音一落,人群炸開。


    薑清美的臉先是“刷”地紅透,緊接著慘白一片。下意識地尋求幫助,眼神在人群中搜索,希望看到自己的救星。


    “薑小姐在找誰?在找送你衣服的人嗎?”


    韓數冷冷地問著,有意識地朝二樓看去。


    二樓旋轉樓梯通上的走廊欄杆邊,正倚著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白色西裝,麵容清秀英俊,身量修長,正是舉辦宴會的主人沈書揚。


    女子身穿紅色露肩晚禮服,烈豔紅唇,濃睫美瞳。臉上的妝容十分精致,長長的波浪卷發披在光裸的肩上,越發嫵媚動人。


    她的禮服是定製的,十分合貼,緊緊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體,豐胸翹臀。整個人散發出迷人的氣息,如熟透的果實待人采擷。


    “書揚,你還說她品性高潔,卻原來早就偷偷關注名牌衣服。看來隻等成為你真正的女朋友,再向你索要。”


    沈書揚的眼睛因為柳佳寧的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幽暗。他不置可否,抿著唇下樓。兩人從旋轉樓梯下來,萬眾矚目,恰是一對金童玉女。


    “發生了什麽事?”沈書揚溫柔的聲音響起,眼神關切地看著韓數。其中情意,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韓數的眼底雲淡風輕,年輕的沈書揚站在麵前,她已能心止如水。


    “沒什麽大事,我不小心弄髒薑小姐的衣服,正在商量賠償。”


    “一件衣服而已,不值得因此傷了和氣。”


    柳佳寧打著圓場,薑清美像有了主心骨,立馬附和,“我也是這麽想的,誰知道韓小姐非要誇海口,說會原價賠給我。結果我一說價格,她又賠不起,還胡言亂語說什麽我這衣服不值錢。”


    沈書揚好看的眉頭皺起,不悅地看柳佳寧一眼。


    這個薑清美是柳佳寧帶來的,女人間的把戲他一看就明白。不論衣服是真是假,眼前的兩人都難逃設局的嫌疑。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很少有女人能把持得住。


    韓數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有沒有說謊薑小姐心知肚明,香奈兒的這款裙子腰間褶皺偏右,不多不少剛好六個大褶,而薑小姐身上的這件有七個褶,且居於正中。還有斜肩處的設計略顯生硬,沒有正品的流暢,隨便一位資深的買家都能看出來。薑小姐要是覺得買仿貨的事情被我揭穿傷了臉麵,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身上這件衣服最多三百,再多一分都不值。”


    薑清美敢穿這件仿貨,無非是吃定今天來參加宴會的沒有識貨之人。


    說完,她手一揚,那三百元大鈔就紛揚灑下,飄落在薑清美的腳邊。


    薑清美的臉已不能用白來形容,那是一種難堪到恨不得死去的表情。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當年的韓數就如同現在的薑清美,難堪、無助、絕望。


    這一幕深深紮在她的心裏,甚至在她功成名就後都無法釋懷,在無數個午夜夢回啃食著她的尊嚴。


    “啪啪。”


    角落裏響起掌聲,沈夫人優雅地慢慢走過來。


    “這位韓小姐說得沒錯,薑小姐的衣服確實不是真品。”她眉眼寬容,衣著得體五官柔和,處處透著大氣。


    韓數看到來人,眼裏有一絲波瀾。


    對於這位婆婆,她的心裏隻有感激。雖然她婚姻並不美滿,但能嫁進沈家,是因為得到沈夫人的全力支持。


    自打她嫁進來後,對方悉心教導,事無巨細。


    “沈伯母好。”


    “媽,你怎麽來了?”


    沈書揚鬆口氣,看母親的態度,對韓數的印象還不錯。


    “我來看看你們這群孩子有沒有將咱家的屋頂給拆了。”沈夫人和顏悅色地說著,眼神掃視一圈,略過柳佳寧,在薑清美的身上停留一會,最後落到韓數的麵前。“這位就是韓小姐吧,你隨我來。”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韓數跟著沈夫人上了二樓。


    沈家的這幢別墅,她自是不陌生,心知沈夫人必是帶她去二樓的書房。


    果不其然。


    “韓小姐觀察仔細,可見是心細之人。但剛過易折,你這事處理得略顯粗糙,容易激起別人的怨恨。”


    “事情發生得突然,我來不及多想。”


    要是她再刻薄些,既然賠了全款,必定當場讓那薑清美把裙子脫下來。


    沈夫人微微一笑,這個女孩子倒是有些過人之處,難怪書揚鍾情。


    他們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雖然不是非要兒子聯姻,至少也得娶個能上台麵的。


    原本,她沒有抱太大希望的。這位韓小姐是江市人,地道的小市民出身,父親是個工人,母親早早跟人跑了。


    不想,竟然有些驚喜。


    “你還年輕,氣盛些無可厚非,這事你做得也沒錯。我聽書揚說要帶你一起去美國,你可有與你父親提過?”


    韓數看著她,眼神再次有些恍惚。


    “沒有,我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離開,留在國內一樣學習。”


    這下,輪到沈夫人吃驚起來。她沒有聽書揚提起過韓小姐不願同去的事情,莫非一切都是兒子一廂情願?


    “沈小姐有了其它的打算,那還是及早告訴書揚的好。那個傻小子還滿心歡喜計劃著帶你一起出國。”


    沈夫人一麵覺得釋懷,一麵又有些不舒坦。但她是教養極好的人,麵上是半點不露,還是親切的長輩模樣。


    “我會與他說的。”


    “那就好。”


    “伯母要是沒什麽事,我先下去。”


    “好。”


    韓數早就看到桌上幾罐咖啡豆,一想到眼前人的死,忍不住出聲。


    “咖啡雖然提神,經常空腹喝容易傷胃,不如換成蜂蜜花茶,即能醒神還能養胃。”


    不大的聲音,卻是聽得沈夫人一震。她有胃病,知道的人不多。


    應該是書揚提過,難為這姑娘記得。


    沈夫人出身不算高,能嫁進沈家憑得是自身的能力。沈家在祖上就是開布料鋪子的,因為曆史原因幾經沉浮。


    直到改革初期沈老爺子開始做服裝,趕上那波大浪潮,才有今天的成就。


    沈書揚的父親一生鑽研學術,誌不在家族生意。於是沈老爺子相中沈夫人,替兒子娶回來。沈老爺子漸漸隱退後,沈家的生意都是沈夫人在打理。


    沈夫人在南城有鐵娘子之稱,後來別人稱韓數為小鐵娘子。


    幾句關切的話,很是讓人慰帖。


    “多謝韓小姐提醒。”


    開車到了趙時律的小區,韓數很是吃驚。她沒想到他住得離自己這麽近,心下又是一番感慨,前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這個小區是南城有名的高檔小區,就是在十二年後,南城人提起來還交口稱讚的那種。無論是小區建築風格還是物業管理,都是首屈一指。


    當然價格也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


    他的房子很大,有兩百多平。客廳比她整個房子都大,裏麵的裝修低調簡單。沙發是暗色係的,藏藍的顏色在水晶吊燈之下,暗沉奢華。


    她站在玄關處,看著他遞過來一雙新的粉色拖鞋。粉粉嫩嫩的顏色,鞋麵是卡通兔子的模樣,還有長長的耳朵。


    樣式可愛,很討女孩子的歡心。


    可他是男人啊。


    一個男人家裏居然備著這麽粉嫩的女士拖鞋,真的好嗎?


    她還未回過神來,他已將她按坐在鞋凳之上,蹲著身替她換上拖鞋。她想縮回腳,卻被他的大手牢牢捉住。


    她的視線之中,是他烏黑的發,還有他長長的睫毛,以及他修長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筆直。唯有美中不足之處是中間的關節略粗,她知道那是生活留下痕跡。他和她一樣,都要幫著各自的阿婆幹活。


    她記得他削瘦的肩膀扛過米麵,記得他大冬天的去買煤炭,然後一袋袋地扛進屋。


    此時此刻,遙遠的記憶帶來的不是苦悶,而是感恩。她感恩自己能重活一回,能發現過去生活中的感動。


    感恩過去生活的艱難,感恩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她由著他替自己換好鞋,修長的手指劃過她腳上的肌膚,不由得又想縮回腳。略一留意,發現他耳根有些紅。


    鞋子換好,兩人都像是鬆了一口氣。


    他帶她去住的房間。房間的布置與客廳完全不是同一個風格,不再是暗沉的色係,而是粉粉的公主調。


    這…?


    她疑惑地看著他,一套房子的裝修風格相差也太大了些。而且他為何要在家裏準備這樣一套房間,難不成他還有什麽妹妹之類的?


    “這是誰的房間?”


    趙時律耳根有一些紅,眼眸垂下,長長的睫毛微顫,“我…想過或許你會來做客…所以,這是為你準備的。”


    為她準備的?


    韓數定定地看著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為什麽前世的她,一味知道躲著他。


    從小到大,她就害怕這位鄰家哥哥。


    她害怕他,不光是因為他們同病相憐,更主要的是她討厭他永遠直勾勾盯著人看,卻天天陰沉沉不說話的模樣。


    他的樣子,總讓她聯想到大漠孤狼,極其危險。


    她一心想逃離朱雀巷,所有和朱雀巷裏有關的人和事,在她心裏都打上不好的烙印。她向往書中謙謙如玉的公子,覺得那樣的男人才是自己想要的。


    年少時的想法,總是風花雪月詩意朦朧。


    而生活,遠不止那些,更多人情客禮,米油醬醋。


    當然沈家的家世,是不需要她操心柴米油鹽的。但她想要的家庭溫暖,她在沈書揚的身上沒有得到過。


    結婚頭幾年,還不明顯。


    隨著年紀漸長,才顯現出來。


    八年的婚姻,足夠她看清沈書揚的為人。他確實有上古遺風,不光做派像古代公子,就連行為,也仿著那古代的才子。


    他的生活中,不光有詩,還有浪漫和遠方。


    這樣的男人,或許是個好情人,但一定不是好丈夫。加上他們沒有孩子,婚姻也就變得越來越平淡如水。


    她的出神,讓趙時律有些忐忑。


    “你不喜歡嗎?”


    “喜歡。”


    哪個女孩子心中沒有公主夢?要是沒有公主夢,又怎麽會一直想要找白馬王子?在她的幻想中,那個白馬王子對她嗬護有加,溫柔體貼。


    趙時律眼裏泛起喜悅,她喜歡。


    他的眸中是她,她嬌美溫婉,恰似江南水鄉中出來的靈秀女子。此時的她沒有拒他千裏之外的冷漠,眼裏也沒有令他痛徹心肺的無情。


    宛若幽蘭,亭亭玉立。


    正是他心中的小仙女。


    粉色的衣櫃,粉色的水晶燈,粉色的被褥,粉色的紗窗,就連床頭燈都是粉色的。這是一個粉色的世間,足以滿足任何一個女孩子的公主夢。


    就算是心理年齡較大的韓數,同樣沉浸在粉色的世界中。


    一道房門,將她與他的世界暫時隔離。她換好睡衣躺在柔軟的粉色大床上。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位童話中的公主,住在夢幻的城堡中。


    她翹起嘴角,沒錯,一位老公主。


    客廳裏的趙時律心滿意足地盯著那緊閉的房門,深邃的眼神中全是柔情。那間他精心布置的房間裏,睡著他的小仙女。


    猶記得她四歲時,披著家裏的剪下來的紗帳扮著公主。彼時的她天真爛漫,拖著紗帳告訴自己她是公主,將來要住進城堡中。


    憶起往事,他眉眼都是溫柔的。


    這個家因為有了她,似乎處處都變得不一樣。他心中湧起漫天的歡喜,胸中堆滿千萬柔情。他想呐喊,他想肆意地描繪他們將會在一起的畫麵。


    他還想就這樣守在她的房門外,直到天荒地老。


    時針一點點地移動,眼看著到了午夜,他依然睡意全無。


    不知想到什麽,他拔通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頭才被接起,傳來睡意惺忪的男聲,似乎正被人從甜夢中驚醒。


    “馮秘書。”


    電話那頭的馮新民眼睛一睜,人立馬清醒。


    “趙總,您有什麽吩咐?”


    馮新民一抬頭,看看了床頭的鬧鍾,十二點三十五分。


    老板這個時候還不睡,一定是有緊急要事。他打起精神,一隻手揉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己以最佳的狀態迎接老板的指示。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老板那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想向你請教一個情感問題。”


    情感?


    馮新民將電話拉遠,看著屏幕上通話顯示的老板二字。沒錯啊,是他的老板。難道是他耳朵聽錯了?


    “老板,您剛才說什麽,能不能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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