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自己小時候叫他哥哥的記憶,她有些模糊隱約記得一點,似乎五六歲之前的自己很喜歡隔壁的大哥哥。


    但她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那一夜,自己被她誘哄著叫哥哥。


    他的隱忍,他的寵溺,還有他情至濃烈時的深情。


    寂靜的夜,思緒越發散得遠。


    越是不敢回想的事情,越是清晰。


    她心跳加快,呼吸變得紊亂。呼出的氣都是熱的,灼得麵頰發燙。到底是虎狼之年的心理,身體不可抑地有了些許悸動。


    空調裏吹著冷風,她卻感到無比的燥熱,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子,深深地做了幾個大呼吸。


    他不知道有沒有去睡覺?


    沒有聽到門開關的聲音,或許還在客廳裏吧。


    趙時律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坐在沙發中。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不真實的感覺。視線之中是銀灰色帶著碎花的窗簾,裏麵是白色的蕾絲紗簾。


    這套小房子布置得溫馨淡雅,一如她的人。


    如果將來的日子裏,每天都能看到那樣溫暖的她,吃著她做的飯,與她過著平靜安寧的日子,那該多好。


    無數個孤寂的夜晚,他都仿佛回到那記憶深處的朱雀巷。單薄美麗的少女,是他在那些灰暗日子中唯一的亮光。


    瑩玉之光,照亮他過去的二十七年。哪怕那光再冷再淡,他也願意循著光亮艱難前行。因為他知道,那是心靈唯一的歸宿。


    夜一點點變深,電視裏的節目變成了午夜連續劇。


    他回望一眼緊閉的房門,關掉電視,關掉燈。


    房間裏暗下來,躺在沙發上,依稀能看到頭頂的吊燈。沙發是兩人座的,他長手長腿的根本伸展不開。


    大概半個小時過去,房門輕輕打開。韓數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借著微光看到沙發上躺著的人影,轉到另一個房間。


    從櫃子裏取出薄毯,輕輕地走過去,蓋在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又輕手輕腳地回房間,慢慢關上門。


    黑暗中,趙時律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吊燈。過了許久,才慢慢伸出手將毯子拉上一點,然後閉上眼睛。


    第二天韓數醒過來時,已是上午九點。


    一想起客廳中的人,連忙起身出去。沙發中空無一人,客房也沒有人睡過的痕跡,看來他是離開了。


    她有些失望地站在客廳中,看著收拾整齊的沙發靠墊,失神了許久。


    吃過早飯後,背著包出門。


    昨天她逛過商業街,大致心裏有了底。


    比起十二年後,現在的商業街無論是從裝修上還是布局上,都不如後來那般高端,但卻是南城的中心。


    一樓的鋪子她租不起,她看中的是二樓的鋪子。


    二樓類似於隔間的那種麵積不大的店麵,是她的首選。她昨天就留意到有兩家招租的,並且記下了電話號碼。


    打過電話,也見了兩個店麵的老板。


    一家店麵的老板是穿金戴銀的中年婦女,一開口就是吹這個店麵位置多好之類的。韓數笑笑,問過租金,對方開了九百一個月,要一次付清兩年的。


    另一家也是中年婦女,不過長相要老實許多。開的價格也是九百一個月,付款方式是一年付清。


    這個租金對於十二年後,也就是十分之一。


    她曾是沈氏企業真正的掌舵人,對於商業談判駕輕就熟。最後與第二家老板簽訂合同,租金是兩年付。但先付半年,餘下的暫緩三個月。


    也就是說,三個月內,她要盈利。


    租了店麵,就是裝修。以她現有的資金,大刀闊斧地改造是不可能的,隻能簡單收拾一下。好在店麵上一位租客是賣服裝的,裝修勉強還能用。


    她轉了一圈,計劃將店麵前後隔開。後麵是工作室,前麵是樣品陳列和接待處。


    如此一來,除了買設備,其它的地方花錢並不多。現在的錢值錢,她身上一萬多付過五千四的租金後,還有一萬兩千多。


    縫紉機包邊機等設備訂下,買了沙發茶幾還有穿衣鏡的東西,再聯係人明天過來做了一個簡易隔斷。不出四天,這個店麵就可以開始營業了。


    一切就緒,先是打電話給杜曉美。


    “曉美,你什麽時候出席訪談會或是宴會什麽的,我給你準備一套禮服,一定讓你你豔驚四座,震懾全場。”


    她這不是誇海口,多年後南城的派對女王杜曉美出席宴會的禮服,大多出自她之手。


    杜曉美正和稿子奮鬥著,一聽之下,興奮地差點叫起來:“呀,你怎麽知道我們五天後有個新刊發布會?太好了,我正愁去哪裏借衣服呢。咦,你哪裏來的禮服?”


    韓數在電話這頭笑了一下,“我做的,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我店裏,我給你量個尺寸。”


    “你做的?還有什麽店?”杜曉美手中的筆掉到桌子下去,忙彎腰去撿,壓低聲音問著,“你什麽時候會做衣服?”


    什麽時候學會的,當然是在以後。韓數心想著,自嘲一笑。看來前世的失敗人生,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她擁有對服裝行業最全麵的知識,有過硬的設計底子,還有精湛的手藝。


    “偷偷學的,店是自己開的。”


    簡單的兩句話,杜曉美已經腦補了許多。誰不知道沈家是做服裝的,這個傻姑娘,一定是為了得到沈家人的認同,才會自己去學做衣服。


    “沈書揚一定不知道,他錯過了多麽好的姑娘。”


    韓數聽著好友的感慨,看著穿衣鏡中的年輕姑娘。能重頭開始,沒有什麽值得可惜的。要是有,也隻有慶幸。


    “手藝是我自己的,不是為了任何人學的。”


    杜曉美一聽更是心疼,替她叫屈,“你可是我們係的才女,要去做衣服是不是太屈才了。要不你回尚都吧,我去和胡主編說。”


    “不了,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替我不平,我喜歡做衣服。”


    掛了電話,韓數長長歎口氣。可能在別人看來,做衣服就是裁縫,當然不能與出入寫字間的白領相比。


    但是,她不那麽認為。


    可能剛開始接觸服裝時,她並不是出源於興趣。但浸淫服裝行業多年,她對這個行業有了深深的感情。


    最後的兩年,沈氏服裝在走下坡路,她知道原因。


    那時婆婆病重,不同意她走高端路線。沈家一直走的是親民路線,所產出的衣服一般是進大賣場或是專賣店。


    可是,十二年後,實體店已很難生存,中低端服飾競爭太過激烈。


    相反,高級訂製和高端定位的服裝卻一直屹立不倒。


    這一世,她要做前世一直想做的事情。從小做起,她相信她一定能實現自己前世的目標,擁有自己的高級品牌。


    忙了一天,總算是大致落定。她還有孩子,不能讓自己太過勞累。掛了電話,拉上卷閘門,離開商業街。


    臨近小區時,意外看到不應該出現的人。


    朱紫青遠遠看到她,見她神情有些疲憊,不由得心情大好。最近幾日在柳佳寧那裏受到的欺辱,都得到了補償。


    韓數也看到了她,這麽熱的天,她還長袖長褲脖子上還圍著絲巾,戴個大墨鏡,讓人不注意都難。


    一看她的樣子,韓數就知道是誰做的。


    隻是無論是沈書揚還是朱紫青柳佳寧,她都不想搭理。她希望自己往後的人生,與這幾個人徹底形同陌路。


    朱紫青見她目不斜視,故意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不免心裏帶了氣,踩著高跟鞋攔在她麵前。


    “我和書揚三天後去美國。”語氣得意,盛氣淩人。


    韓數站定,直視著她,表情淡漠。


    “哦?恭喜你。”


    朱紫青緊盯著對方的臉,想從那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波瀾。很可惜,結果注定讓她失望。韓數不僅沒有絲毫羨慕嫉妒的表情,甚至目光中還帶著一點同情。


    沒錯,是同情。


    她覺得很憤怒,不應該是這樣的。對方的表情應該是傷心,是後悔,是深深的妒嫉,是對自己毫不掩飾的羨慕。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本來要和沈書揚去美國的人是你,現在成了我,你就沒有半點的想法?”


    韓數用手遮著太陽光,嘴角緩緩露一個笑意。


    “很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是我不要他沈書揚的,換句話說他是我不要的東西。真不知道你還有收垃圾的愛好,對此我隻想送你兩個字,珍重!”


    朱紫青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抓著包的手關節泛白。


    “什麽你不要的?分明是沈家不認可你!書揚是沈家的獨子,將來我嫁進沈家要什麽有什麽。倒是你,離開書揚過得灰頭土臉的,又何必打腫臉皮充胖子,強顏歡笑?”


    韓數目光微冷,打腫臉皮的明明是她自己。都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事實上,為難女人的都是女人。


    想必在上輩子,朱紫青躲在暗處,看著柳佳寧處處為難自己,心情很是暢快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輪到她自己為何就受不住了?


    “這麽熱的天,你包得這麽嚴實,是不是身上帶了傷?要是我猜得不錯,是柳佳寧做的吧。豪門生活不像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我還要送你兩個字,就是忍耐。你得忍得了氣,耐得住寂寞,才能坐穩沈家少夫人的寶座。”


    說到這裏,她停頓一下,勾起嘴角。


    接著一字一句地道:“當然,前提條件是你有本事進沈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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