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莊謹猜測的差不多, 莊諶的確內心浮躁,緊繃, 甚至感到痛苦。


    他一天天的看著莊謹從陰沉的神情轉變成了現在的淡淡笑容, 眼神會追逐那個明亮的少年。


    那少年時而跳脫, 時而安靜,美好的像是山崖上的白色花朵,純潔又特別。


    而莊謹的變化,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他又不想遷怒到那個少年身上。


    他想看到莊謹痛苦, 可他卻一天天的恢複了正常。


    這導致莊諶越來越壓抑。


    2月下旬, 莊弘笙和莊弘蘭一起前往巴黎參觀重要的展覽,家裏隻有即將回校的莊諶和莊謹。


    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莊謹知道,莊諶一定會有所行動。


    莊弘笙和莊弘蘭離開的第一天, 一切都如常。


    莊諶甚至邀請莊謹一起去山上散散步, 當然是他推著莊謹。


    莊謹沒有拒絕, 但那天莊諶並沒有行動,大概是為了降低身邊人的懷疑,以及莊謹的防備心理。


    雖然他看不出來莊謹對他有防備,但還是不想第一次推他出門就發生不好的事情。


    還有一點是第一次的時候,鄭之南跟在身邊, 莊諶更不好動手了。


    第二天莊諶再次和莊謹一起去山上, 鄭之南這次沒跟著, 因為他幻化成了貓的樣子, 臥在莊謹的膝頭。


    出門的時候, 兩人還和海叔打了聲招呼。


    邊走邊聊。


    莊諶看一眼莊謹膝上百無聊賴的黑貓對莊謹說:“之南呢?這次怎麽沒和你一起?”稀鬆平常的語氣。


    莊謹順著懷裏的貓對莊諶說:“他昨晚太累了,今天起不來,我就讓他繼續睡了。”他話音剛落,莊諶看到那黑貓甩了下尾巴,蠻有力度的。


    莊諶看到了,莊謹是直接感受到了那一抹力度,他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不去看鄭之南聽到後的神情。


    這些互動,站在莊謹背後扮演好弟弟的莊諶並不能看到,也無從知曉。


    鄭之南聽到莊謹的話隻想翻白眼,幹嘛在這麽緊張的時刻說這種話,真的很討厭。


    什麽太累了,昨晚明明什麽都沒幹。


    鄭之南想著想著又甩了下尾巴。


    莊諶雖然被莊謹膝上的黑貓吸引了下,但更多的還是被那句“太累了”所影響。


    百爪撓心足以形容他內心在聽到這句話時的複雜。


    但沒關係,等莊謹離開了,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


    父親,公司,甚至毫無背景的愛人。


    都是他的。


    所以莊謹必須離開,他也必須這麽做,因為誘惑太大了。


    想要的都在莊謹那裏,他又怎麽不付諸行動。


    如果這次回學校之前不解決了莊謹,後麵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好的機會。


    現在的束縛太多,多到他根本不敢去想未來還有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所以,今日今時,就是他的機會。


    他早就偽造好了一切,隻剩下他這輕輕一推。


    臨近三月的早上六點其實人並不多,但時而還是有人路過的,莊諶知道,山頂的人要比半山腰的人還多,所以他推著莊謹來到了山腰與山頂之間的一處平台。


    這個地方一般晨練的人不會過來,何況就算有人來,路上也有他的人阻擋一下。


    莊謹和鄭之南都察覺到了路線不對勁。


    不過都沒聲張,在快要到平台,還未到平台時,莊謹用疑惑的聲音問莊諶。


    “阿諶,怎麽來這裏?不是要去山頂轉轉嗎?”


    “這裏人少清靜,風景也不錯,你還沒來過這裏吧?”


    莊謹說:“的確沒來過,來看看也好。”


    到了平台,可以看到一處山梯,梯子曲曲折折直接通往山下,因為曲折,加上這條小路沒修什麽路燈,因此早上和晚上並不會有人出現,大多數晨練的人都會往去更寬敞明亮的山頂而去。


    到了平台,莊諶有意無意的將莊謹推到了距離山梯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人聊山上的風景,聊家裏的人和事。


    忽然,莊諶話鋒一轉,問了莊謹一個問題。


    “哥,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莊謹不動聲色的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隻是好奇。”


    “你的心願又是什麽呢?”莊謹問這句話的時候,莊諶把電動輪椅的主開關關閉,杜絕了最後一點莊謹自救的可能,當然,前提是莊謹真的殘廢了。


    莊諶做完這一切後推著莊謹來到山梯,比剛剛還要近,近到隻需要莊諶輕輕一推,莊謹就可以萬劫不複。


    莊諶慢條斯理地說:“我的心願就是……送你去黃泉……”


    莊謹一動不動,連頭都沒有回,他故意握緊輪椅的扶手,握到手指發白,莊諶看到莊謹強作鎮定,露出笑眯眯的神情。


    他說:“怎麽不說話了?”


    “你要殺了我?”


    “不,是你自殺的啊,你愧疚死的是你媽而不是你,所以最終選擇自殺,而我是那個沒能阻攔這場悲劇的人而已。”


    “你要偽造自殺現場?”


    “不然呢?我會傻到要把自己弄得一身遭嗎?”


    “你不怕一會兒有人來看到這一幕嗎?”


    “這些你不要擔心,什麽我都布置的妥妥當當,家庭醫生還偽造了你要安眠藥的證據,讓大家誤會你早就想自殺。”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是你的表哥,我不明白。”


    “什麽表哥,就讓你死個明白,雖然這些我早就想告訴你了。”


    “什麽……”


    “我是你的親弟弟,我也是莊弘笙的兒子。”


    莊謹回頭看向旁邊的莊諶說:“這不可能!我爸不可能做背叛我媽的事情!”


    莊諶輕笑一聲說:“怎麽不可能?”他走過去,將莊謹懷裏的貓抱到自己懷裏。


    鄭之南沒有掙紮,因為離莊諶這麽近,一會兒如果莊諶想行凶,他也可以幫莊謹一把,給莊諶製造點麻煩。


    “不可能!”


    “爸爸的確沒有背叛你媽,是我媽用了手段,騙來的孩子,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就一直生活在你的陰影裏,看著他對你好,看著你們父慈子孝,而我隻能當一個外人,被人指指點點,當別人問起我父親是做什麽的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要怎麽回複別人!”


    “你和你媽真惡心!”莊謹早就想說這句話,從前一直沒機會說,但現在,他不用再偽裝,可以坦坦蕩蕩的對莊諶說出這句話。


    好痛快。


    原來罵人這麽痛快。


    像是有一口濁氣終於吐了出來,身心舒暢。


    莊諶不以為然地說:“哦,對了,你不知道吧,其實你的腿如果得到妥善的治療,是可以恢複的,是我讓醫生告訴你,你的腿沒救了,你廢了,所以你放棄了治療,最終真的廢了,開心嗎?”態度惡劣到鄭之南都快裝不下去想跳起來給他幾爪子,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的腿……你……難道我和我媽的車禍……是你一手策劃的?”


    或許是覺得莊謹馬上就要死了,莊諶特別的從容坦誠,很直接的說:“對啊,是我,本來沒想過要舅媽死的,我的目的隻是想你去死,可惜她太愛你了,將你牢牢地保護住了。”


    莊謹雙手緊握,幾次都差點要站起來將莊諶按在地上暴打一頓,或者說將他從這裏扔下去,但為了給母親報仇,他不能這麽做,不僅不能做,還要繼續套話。


    “莊諶,你不感到愧疚嗎?”


    “為什麽要愧疚?你當了這麽多年的大少爺,想到我這個弟弟過的什麽樣的生活,才應該愧疚才對。”


    “我們莊家當年就不應該收留你母親,如果不收留,就不會有你這個孽種。”


    是的,孽種。


    “隨便罵,反正以後我就是莊家的唯一繼承人,父親唯一的兒子,之南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之南……你喜歡之南?”


    “是,我喜歡他,我不僅喜歡他,以後還要和他做你和他做過的事情,開心嗎?”莊諶故意氣莊謹。


    莊謹語氣淡淡地說:“你做夢,就算我死了,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父親的愛,之南的心。”


    “我會告訴之南,你自殺就是放棄了他,你覺得他還會繼續愛你嗎?等你離開後,我會對他好,比你對他還要好一萬倍,讓你從他的腦海裏被清除,讓他徹底的忘掉你。”


    莊諶說完這句話,一手抱著貓,一手輕輕地推動輪椅。


    “再見——”


    莊謹揚一個嘲諷的笑容站起來,從容到像是剛剛的憤怒都是莊諶做的一個夢。


    他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語氣冷冷地說:“的確要再見了,隻是不是在這裏。”


    莊諶看到莊謹忽然從輪椅裏走出來,站著衝他笑,駭的連連後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他甚至眨了好幾次眼睛。


    這不可能。


    不可能。


    莊謹怎麽可能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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