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南笑看一眼蘇燕豐就垂下了眸, 費毓並未看到鄭之南臉上的笑,起身迎過去, 不想蘇燕豐和鄭之南正麵碰上, 畢竟兩人鬧過不愉快。


    費毓跟鄭之南說了一聲就讓蘇燕豐跟他去了書房。


    一到書房, 內心翻騰的蘇燕豐極力忍耐自己的崩潰,問費毓:“為什麽?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你還把他帶到家裏來?難道是為了孩子?費毓,你是會為了孩子就心軟的人嗎?這是原則問題, 不能因為孩子就退讓。”語氣裏有深深的不解, 那份不安被他壓下去了。


    兩人站在書房裏,費毓看著蘇燕豐說:“燕豐,這件事本身就是我們衝動了,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蘇燕豐完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更合理的解釋能原諒鄭之南的所作所為。“所以呢?”


    “所以你需要跟之南說聲抱歉, 你不應該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說起這件事, 費毓的語氣裏還帶有愧疚。


    蘇燕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費毓。


    “你說什麽?”


    “你需要向之南道歉, 說聲抱歉。”


    當費毓在和蘇燕豐說這件事的時候,目的達到的鄭之南拿著自己的背包,裏麵裝著幾件衣服,輕輕鬆鬆的離開了這棟豪華別墅。


    這幾天為了等待蘇燕豐過來,他住到這裏, 順便刷好感度, 好感度是從65刷上去了, 但達到了80後就停滯不前了, 再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加上今天蘇燕豐過來了,他的目的達到,還住在這裏幹什麽,演純情男孩真的演夠了。


    而且按照費毓的性格和處事方法,一定會讓蘇燕豐趁此跟他解除誤會,並且道歉,蘇燕豐肯定會掙紮反對,但最後也絕對會為了費毓表示出順從。


    鄭之南覺得,一個可以隱忍這麽多年心中的喜歡不對暗戀對象說出來,就算百般不願,也會順從對方的提議。


    但他鄭之南絕不接受所謂的道歉,如果接受了,後麵還怎麽收拾蘇燕豐?他說到做到,可不是罵著玩玩兒而已。


    他敲斷了他的手臂,就像用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來把這事兒揭過去,怎麽可能?


    原主或許會為了費毓諒解對方,但他鄭之南並不會這麽選擇。


    現在他所遭遇的不幸,皆是因費毓而起,如果費毓讓原主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要獲得原諒,那麽蘇燕豐敲斷他的手,是不是也應該站在蘇燕豐的角度去思考事情,然後笑笑說,沒關係,隻是一隻手而已,斷了就斷了?


    費毓可以因為和原主有情而消融一些恨意,蘇燕豐又憑什麽?


    費毓是他攻略的對象,他不能對他太冷淡,那是沒辦法的事情,蘇燕豐就沒有什麽需要顧及的了,不然就太憋屈了。


    所以在蘇燕豐和費毓在書房裏為此爭論的時候,鄭之南回房間拎著東西一身輕鬆的離開了。


    在費毓這裏住了差不多快一個星期,手臂消腫後也沒有之前那麽疼了,可以自己做點事情,雖然傷筋動骨一百天,但總不能因為手臂骨折就兩三個月不回家。


    躲幾天沒問題,不回家在外麵待兩三個月才叫奇怪。


    鄭之南在地鐵上的時候,發現他離開的費毓打電話給他,鄭之南沒接,最後費毓又發了短信給他,問他為什麽走了,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還帶了一絲絲的小心翼翼,熟知費毓性格的人如果看到這樣的費毓,一定會大驚失色,費毓從不會對一個人小心翼翼。


    鄭之南沒有提蘇燕豐,而是對費毓說:“在你這裏叨擾夠久了,維維昨天打電話還在問我什麽時候回去陪他玩,我也要開學了,一直住在你那裏也不是事兒,加上手臂好多了,看你有事要處理,就先走了,怕打擾你,所以沒有跟你說,抱歉。”特別的風輕雲淡,完全沒把蘇燕豐的到來當成一回事。


    聽到鄭之南說抱歉,費毓的心情更複雜了。


    而在書房的蘇燕豐看到費毓歎了口氣,知道鄭之南離開的那一刻才叫鬆了口氣。


    他完全無法想象要給鄭之南認錯的樣子。


    他很想告訴費毓,不是他想的那樣,鄭之南並不單純,但他知道,此時此刻的費毓並不會相信他的話。


    長這麽大,對於費毓,蘇燕豐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威脅,這種感覺如此陌生,又如此叫他不安。


    總有種,他在慢慢失去這個男人,明明,不該這樣的。


    蘇燕豐對放下手機的費毓說:“費毓,我傷的是他的手,就算我說了抱歉,你覺得他會原諒我嗎?”


    費毓語氣淡淡地說:“燕豐,你還不明白嗎?不管他原不原諒,抱歉的話還是要說的,這是態度問題,不能因為他不會原諒你,你就覺得說抱歉是多餘的。”


    費毓的話沒有錯,但蘇燕豐已經聽不進去,因為費毓根本不懂他的心,其實和原諒沒關係,是他在恐懼有一天費毓會離開他。


    不管如何,他和鄭之南都是對立麵,所以抱歉真的是多餘的話啊,可是蘇燕豐不敢挑明一切,隻能暗自咀嚼這枚苦果。


    心中苦澀的蘇燕豐還要佯裝鎮定的對費毓說:“可你總得給我個理由,說服我的理由啊費毓。”


    費毓看一眼蘇燕豐,說:“我答應過他,這件事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抱歉,你隻要知道,這件事是我們錯了就行,難道,你信不過我嗎?以為我為了孩子而故意說謊話?”


    蘇燕豐苦笑一聲說:“好,我聽你的。”他被那句“我答應過他”深深地刺痛了。


    短信裏鄭之南不提蘇燕豐,費毓也不好說今天蘇燕豐過來的事情,隻好又聊了些別的,讓他先好好休息,過幾天會再和他一起商量一下維維的事情。


    費毓沒有追根究底讓鄭之南有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回到家,孫秀林看到鄭之南的手臂,非常驚訝,連問他是怎麽弄到的,鄭之南笑著撒謊說:“那天不是俱樂部聚會嗎?喝了點酒,回去的路上下台階踩空了,手就骨折了。”絕口不提是被人打的,說出來隻會讓長輩擔心,沒有什麽意義,他也不想把長輩牽扯進來。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孫秀林滿臉責怪,然後讓鄭之南坐下來休息去給他倒水。


    鄭之南接過水喝了一口接著說:“然後就在醫院待了幾天,恢複的差不多,加上不是要開學了嗎?就回來了。”故意用輕鬆調侃的語氣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你在醫院這幾天一個人怎麽行?你應該告訴我,我可以帶維維過去照顧你。”


    鄭之南狀似猶豫了下對孫秀林說:“其實這幾天有人照顧我。”


    孫秀林下意識問了一句:“誰?”


    鄭之南不答反問道:“維維呢?”


    孫秀林說:“去隔壁你敏阿姨家和蕊蕊玩呢。”


    鄭之南嗯了一聲說:“就是維維的另一個爸爸。”


    孫秀林聞言頓了頓說:“他……”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眼神與鄭之南對視。


    鄭之南接著說:“前幾天去醫院調查的事兒的確是他弄的,他看到維維和他很像,心裏起疑,然後我住在醫院的時候,就和他說了關於維維的事情。”


    “處理的怎麽樣?他信嗎?”


    鄭之南說:“不信也有辦法叫他信,畢竟維維身上有我和他的基因,親子鑒定就能說明一切,自然是信的。”


    孫秀林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對方會怎麽解決維維的事情,是會帶走還是有個折中的辦法。


    “那維維對方的態度是什麽意思呢?”


    “我和他說的是過段時間再說維維的事情,你放心,對方是明事理的人,不會強硬要把維維接走,但我們也不能阻攔他和維維接觸。”


    “是這個理,隻要對方明事理不亂來,一切都好商量,為了維維,我們都是可以商量的。”聽到對方不會硬來,孫秀林才放下一顆心。


    雖然有權有勢的人要帶走維維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但她希望不要讓孩子受到傷害。


    鄭之南伸出手去抱了抱孫秀林鬆開說:“放心,不管怎麽樣,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可以解決,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外婆,你相信我我可以處理這件事嗎?”


    看到鄭之南堅定的神情,孫秀林自然沒有任何的懷疑,她起身說:“你心裏有成算就好,如果有問題一定不要憋在心裏,我們可以一起商量。”


    “好。”


    “我去接維維回來,他前幾天就一直在問你去哪兒了,我告訴他爸爸要開學了,維維也要開學了,小嘴還一撇一撇的,想哭。”


    “小孩子都不喜歡上學。”


    “大的也沒幾個喜歡。”孫秀林笑著走到門口,說完打開門去隔壁接維維回來。


    維維牽著孫秀林的手走進來就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鄭之南,剛換了鞋子想撲過來就發現鄭之南的手臂打著石膏,纏著繃帶。


    “爸爸,你怎麽了?”維維小心翼翼的坐在旁邊,伸出手摸了摸硬硬的石膏。


    鄭之南摸了摸他的頭說:“走路不小心摔跤了,然後就這樣了,所以維維走路可不能跟爸爸一樣這麽不小心,不然就要很久不能玩你的玩具了,一隻手玩多不舒服啊是不是。”


    維維點了點頭說:“爸爸,疼嗎?”


    鄭之南笑著說:“現在不疼,但摔跤和醫生正骨的時候超級疼。”


    “比打針還疼嗎?”


    “比那個疼多了!”鄭之南為了讓維維走路警醒一點,並不會為了麵子說什麽不疼,他不能給小孩子這種摔跤骨折不疼的錯覺,知道疼,害怕疼才不會去挑戰。


    維維被鄭之南的語氣和神情感染,抱著自己的胳膊吸了口氣說:“維維走路就很乖!”


    “維維棒棒噠。”


    鄭之南說完,維維伸頭過去吹了吹鄭之南的手臂說:“我給爸爸吹吹就沒那麽疼啦。”


    看著像個小天使一樣的維維,想到他以後可能會在另一個地方生活,鄭之南竟然會覺得心裏酸酸的,他光想一想就覺得難受,照顧維維長大的孫秀林一定更擔心吧。


    “謝謝你寶貝兒。”


    “不用謝,嘻嘻。”


    可是難受歸難受,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不去管的,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這個孩子,本來就不僅僅是屬於原主這邊的家庭。


    費毓作為維維另外一位父親,有權利和原主獲得同等的撫養權。


    何況對方有權有勢,就算他們不同意,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還不如配合一點,彼此商量個合適的結果出來,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晚上,鄭之南躺下後,想著如何刺激費毓,讓他的好感度再得到提升,好感度越到上麵越難提升,這一點在前兩個世界中,他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


    既不油膩又恰到好處的得到好感,鄭之南還沒想好,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故事隻是攻略費毓獲得好感是不夠的,沒看點啊,肯定還要有一點別的。


    反正肯定是要製造出衝突才有看點,蘇燕豐是一個點,除此之外難道就沒了嗎?


    鄭之南覺得依照劇情,肯定不會這麽簡單。


    因此,鄭之南不得不向係統谘詢接下來除了積累費毓的好感度外,還需要做什麽。


    而係統的回複是:答應鄭華的見麵請求,完成任務後可獲得進一步劇情發展提示。


    鄭華?


    自從上次那通電話後,鄭之南幾乎都快忘了有鄭華這個人的存在。


    見他沒問題啊,這個任務他接了。


    不過,隻是見麵嗎?應該還有別的事兒吧?


    不管了,明天見了再說。


    第二天,鄭之南還以為是需要他主動約鄭華,但不等他約,鄭華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聲音聽上去很疲憊。


    “之南,你最近有空嗎?”


    “有事嗎?你說吧。”


    “爸爸想約你出來吃頓飯。”


    “今天嗎?”


    “嗯。”


    “可以,今天我剛好有空,明天回學校就沒空了。 ”鄭之南沒有刻意為難他。


    鄭華明顯鬆了口氣,說了地址後就掛了。


    鄭之南陪著維維玩了一上午,中午把他哄睡後才出門。


    鄭華約鄭之南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鄭華先到,看到鄭之南走進來就衝他揮手,怕他沒看到。


    等鄭之南坐下,麵前放了一杯果汁後,鄭華就迫不及待的問鄭之南手臂的事情。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鄭之南淡淡地說:“踩空,不小心摔到了,沒事兒,你說你的事兒吧。”


    鄭華看鄭之南輕描淡寫,也沒有多懷疑,接著說:“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想和你聊聊天,你外婆那裏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鄭之南搖搖頭說:“沒。”


    “那你呢?”


    鄭之南看他神情疲憊,直截了當地說:“你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走了。”


    鄭華歎了口氣,這才說道:“趙寶瑩要跟我離婚。”


    “所以呢?”


    “因為我要把公司的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贈予你,她覺得我不愛你的弟弟妹妹,不愛那個家,一直在跟我說離婚的事情。”


    原來神情疲憊是因為離婚鬧得,鄭之南其實並不讚成他們兩個離婚,渣男渣女天作之合,離婚才是浪費資源。


    “你不用折騰了,你的公司,你的錢,你的所有東西我都沒有興趣。”不想讓鄭華再折騰來折騰去。


    鄭華眼神悲傷地看著鄭之南說:“你就不能給爸爸一個改過的機會嗎?”特別是在知道他經曆了什麽後,他根本不敢細問,他怕自己更加的悔恨,沉浸在從前的回憶裏。


    鄭之南反問道:“給你機會,誰給我媽機會?我不想給你機會,我怕我媽恨死我。”


    “之南!”


    鄭之南說完看向窗外,默不作聲。


    鄭華說:“這股份本來就有你媽一份,加上我的,才達到了三十二,這是你應得的。”


    聽到有一部分是劉鈺的,鄭之南才沒有那麽抗拒。


    但是一想到因為股份的事情,趙寶瑩還要找事,雖然這些事兒不痛不癢,可次數多了也招人煩,想想鄭之南還是沒有接受,他說:“我不缺錢,不需要這些。”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趙寶瑩帶著女兒鄭笙歌衝了過來,看到鄭華放在桌子上的股份轉讓書,氣的眼通紅,鬆開女兒對鄭華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過!我是你的合法妻子,公司的事情我也有話語權!憑什麽讓他當大股東!”當最大股東意味著什麽,趙寶瑩就算從前不知道,當了幾年闊太太也都明白了一些,瞬間眼淚就出來了。


    鄭笙歌見不得媽媽掉眼淚,急急對鄭華說:“爸,你不要和媽吵了好嗎?”


    鄭華沒想到趙寶瑩竟然追到這裏來了,冷冷的說:“你不是要和我離婚嗎?既然離婚了,你管我要做什麽決定?”自從上次他在書房裏對她大吼後,她就一直在提離婚的事情,鬧得他頭昏腦脹。


    趙寶瑩的確是尾隨在鄭華身後過來的,她沒帶兒子鄭笙逸,因為兒子知道了肯定不讚同她尾隨的行為,索性就沒對他說,卻沒想到她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鄭華,你太過分了!”趙寶瑩看向旁邊的鄭之南。


    鄭之南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說:“我對股份沒興趣,請放心,為了你們的婚姻幸福,我不會參與到公司裏的事情,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鄭之南說完站起來,誰都沒看,轉身離開。


    誰要摻和你們一家四口的糟心事兒啊,沒興趣,我可不想再多幾個敵人了。


    趙寶瑩和鄭笙歌都沒想到鄭之南會是這個反應,之前還因為媽媽不喜歡大哥的鄭笙歌對他的不好觀感也有所鬆動。


    剛剛如果不是因為媽媽在,她甚至想說一句,真酷。


    鄭之南自己也覺得剛剛自己表現的視金錢如糞土的氣場挺酷的,隻是係統不給他回味的時間就發來了關於他想要的劇情提示。


    原來果然不隻是攻略費毓這麽簡單,係統發出來的提示告訴他,他還需要讓蘇家和費家絕交,據鄭之南的了解,費家和蘇家可是很好的關係,費家的老爺子和蘇家的老爺子曾經是戰友,雖然費家老爺子職位比蘇家高,可那也是出生入死過來的好兄弟,一起扛過槍灑過血的交情,可不是隨隨便便幾個小動作就能搞散的。


    鄭之南猜到事情沒那麽簡單,但是沒想到還真不簡單,而且有一種,費毓好攻略,可讓關係這麽牢固的費家和蘇家絕交,真的沒想象中那麽容易。


    不過還好早點知道了這項任務,不然等到後麵陰差陽錯因為費毓的努力而和緩了關係,又突然發難才叫莫名其妙。


    這樣的話,那他就沒必要對蘇燕豐表現一絲一毫的服軟了。


    劇情需要,沒辦法了,不僅是你蘇燕豐,你整個蘇家都列入了我攻略的計劃,看來後麵蘇燕豐的出鏡率會很高。


    當鄭之南獲得了新的線索,也迎來了開學後,蘇燕豐卻越來越無法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因為不了解內情而越來越憤怒,也越來越無助,多可笑啊,在蘇燕豐32歲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因為什麽事兒感到無助,就算是在對費毓的感情裏,他也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也覺得自己等得起。


    可是現在全部因為一個人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而他卻還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這反倒給了對方裝可憐博同情的理由。


    蘇燕豐後悔打斷了鄭之南的手,不是害怕被報複,而是覺得自己給對方搭了一個梯子,將他送到了費毓的身邊,然後他還不知道對方使了什麽花招,你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還手,更不知道該怎麽拆穿他的另一張麵孔。


    蘇燕豐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被情緒支配,這不是他,他從來不會因為什麽事情而情緒外露,也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既然對方要的是費毓,那麽未來有交集的機會還多,不能剛剛開始就亂了陣腳。


    回到a大的鄭之南,接受了宿舍其他五人的關注,知道他右手受傷都很可惜,他們都知道鄭之南曾經是職員選手。


    “以後打遊戲沒事兒嗎?”


    鄭之南說:“那就退出電競界,專心當個上班族,而且,我不是早就退役了嗎?”


    “我們一直以為你還會回去。”


    鄭之南搖了搖頭說:“沒這個想法,其實暑假做兼職,感覺當教練也挺好的。”


    另外一個室友安慰鄭之南說:“你能這麽想就很好,不要沮喪,隻要修養的好,以後還是能打打娛樂局,而且當個上班族也沒什麽。”


    “嗯。”


    九月下旬,費毓給了鄭之南差不多三周的休息時間才再次聯係他,其實這三周不僅是給鄭之南時間,也是給他自己處理公事的時間,大部分需要他親力親為處理的事情弄好後,才有精力和時間去和鄭之南溝通。


    在沒有見到那個孩子之前,費毓已經失去了當一個父親的想法,但知道後,他也會忍不住想許多有關孩子和未來的畫麵,甚至開始期待與維維相處的場景。


    費毓覺得人真是個複雜的生物,明明在30歲以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不要孩子,家庭什麽的也沒那麽重要,他又不需要誰給他傳宗接代,這種想法太可笑,時至今日他也覺得生孩子來傳宗接代的想法很可笑,可延續血脈,看著有自己基因的孩子圍著你轉,原來是這麽神奇的感覺,奇妙又充滿了對生活的向往。


    是的,向往,費毓從前覺得人世間該享受的他都已經享受過了,沒有什麽值得他情緒劇烈波動起伏,所以他對生活沒有了向往,大多數的時候甚至覺得生活是乏味的,但現在這種感覺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變得充滿了期待,仿佛一塊幹枯的麥田得到了雨水的灌溉,再次煥發生機。


    費毓親自開車去接鄭之南,一路上兩人沒怎麽說話,去的地方是當初他們認識的會所,也是當時為了尋求真相,費毓帶鄭之南去的地方。


    因為還沒到晚上,會所此時顯得很安靜,人不多,費毓這次定的是露天餐廳,坐在靠圍欄的地方,前後左右都沒有人,說話也很方便。


    等餐點上來後,費毓一邊幫鄭之南切牛排,一邊跟他聊維維的事情。


    “你打算怎麽安排我和維維正式見麵?”


    這件事鄭之南早就想好了,他回答費毓道:“因為你對於維維來說還是個隻見過兩麵,可能已經忘了的叔叔,幾乎和陌生人差不多,我想讓他先和你熟悉起來,以後每周六我帶他出來,讓你陪他一起玩,等熟悉了後再一一點點的對他說你的身份。”


    “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慢慢培養感情。”這事兒本來就急不來,費毓知道,所以讚同的點點頭。


    費毓和鄭之南商量好了維維的事情後晚上回了老宅,不是他自己要回去的,而是他的父親費盛周叫他回去。


    一開始費毓並不清楚為什麽叫他回去,當父親和他說維維的時候,費毓才驚覺,這件事竟然已經驚動了家裏人。


    “爸,這件事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為什麽一個男人會有你血緣的孩子,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嗎?”


    “現在時機不成熟,不適合告訴你”費毓神情自若,沒有因為被費盛周發下你這事兒而有所不安,他早就成年了,也早就獨當一麵,又怎會因為這件事兒惶恐,“這件事比較複雜……是燕豐給你透的底兒吧?”不然不會這麽突然就得到了關於維維的信息,想到蘇燕豐,費毓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費盛周聞言說:“他也是擔心你,怕你被有心之人糊弄。”


    費毓露出個笑容說:“那你覺得我有那麽笨嗎?”


    看到兒子露出從容的神情,費盛周眉頭一鬆,當時聽到蘇燕豐和他說的事情,他還以為小兒子這麽不著調,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這事兒我就暫時不摻和了,至於燕豐那裏,你們是好朋友,他似乎對那個人成見很深,你或許該好好和他聊一聊。”


    “好。”


    費盛周突然叫費毓回去的確是因為蘇燕豐把鄭之南還有維維的事兒都告訴了他,以蘇燕豐的角度,自然有主觀性,費盛周聽了片麵之詞,當即就臉一黑,也覺得鄭之南這個人有些心懷不軌,不然怎麽解釋孩子的存在?


    難不成是他生的?


    要是個女孩子還合理點,男孩子又不能生孩子,有個兒子完全不知道的孩子出現,完全是圖謀不軌。


    但和兒子聊了聊後,他覺得可能事情真的沒有燕豐說的那麽簡單,畢竟是過來人,費盛周不是個不聽其他聲音的人,也就沒有繼續再為難費毓。


    等費毓安撫了父親後就離開了老宅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然後給蘇燕豐打了個電話,他在家裏聽到父親的話,就猜到是蘇燕豐,不想在父親麵前說蘇燕豐的不是,可回到家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燕豐,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你這樣做隻會給我添亂。”


    蘇燕豐沒有像之前那麽強硬,他聲音輕輕地說:“我是擔心你,費毓……”


    費毓沒想到蘇燕豐態度這麽軟和,費毓因為被告狀時生的一肚子火瞬間熄滅了,如果蘇燕豐態度硬一點,他或許還會和他吵一架,可這樣,他瞬間不好再說什麽,畢竟蘇燕豐是他從小就在一起的朋友。


    費毓無奈地說:“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這樣做並沒有什麽用,你知道的,一旦我做了決定,就算是我家裏人也對我無可奈何,你和我爸說這件事,隻不過是給我添麻煩而已,而且,你真的逾越了。”說到這裏,費毓不由皺起了眉,仔細想想,其實從鄭之南的手臂被敲斷開始,他就覺得蘇燕豐管得有些寬,仿佛鄭之南是什麽洪水猛獸。


    這個時候的費毓還沒想到這完全是因為蘇燕豐喜歡他,對他的獨占欲在作祟。


    蘇燕豐態度很誠懇的認錯:“既然如此,的確是我管太多了,我向你認錯。”


    蘇燕豐這麽誠懇,費毓籲出口氣說:“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關於鄭之南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分辨得出好與壞,這裏麵的確有你還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事情,上次之南走的突然,等我安撫好他,我會再找個機會,讓你們正式見麵,到時候,你一定要跟他表達你對他造成的歉意。”


    蘇燕豐嗯了一聲說:“好。”態度特別順從,特別好。


    蘇燕豐在想,既然鄭之南能演戲,他為什麽不配合他呢?


    狐狸尾巴總有露出來的一天。


    且先忍耐他一段時間。


    11月底,鄭之南的石膏拆了,外人看來他的手剛剛恢複,其實因為係統的額外獎勵,他手臂已經恢複如初,和沒有被敲斷之前一樣,好在是內裏的傷,別人也看不出來異樣,隻是驚歎於鄭之南手臂的恢複能力。


    這期間費毓和維維培養感情的時候,也找機會想讓鄭之南和蘇燕豐正式見一麵,但都被鄭之南扯開了話題,明顯不想直麵這個問題。


    費毓不想勉強他,加上一顆心都放在了維維身上,關於蘇燕豐的事情也就擱置下來了。


    這三個月因為鄭之南手臂的原因,每次帶維維出來,除了一開始有些怕生沒怎麽互動,後來見的次數多了,都是費毓在陪維維玩。


    維維也知道鄭之南手臂有傷,很懂事的沒有強行讓鄭之南陪他玩,至多和費毓在一起玩遊戲或者玩具的時候抬頭看一眼坐在休息椅上等待的鄭之南,看到他在才放下心繼續和費毓做遊戲。


    後來和費毓玩的機會多了,慢慢也把費毓拉入到了自己人的陣營。


    唯一讓費毓有些苦惱的就是,雖然和維維的父子感情在提升,可竟然找不到突破口再次接近鄭之南,他想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可鄭之南似乎沒有給他找個機會。


    離開遊樂場,費毓抱著因為玩累而睡著的維維,和鄭之南走在去地下車庫的路上,忍了許久的費毓終於忍不住問了鄭之南。


    “你這段時間對我很冷淡,是因為他嗎?”比較直接也比較坦誠,這個他,指的是蘇燕豐。


    鄭之南是故意的,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比較符合他這三個月以來的狀態。


    鄭之南聞言不假思索地說:“你現在接近我,不就是因為孩子?”


    費毓腳步頓住,轉過身,麵對看過來的鄭之南,神情嚴肅地說:“我以為那幾天你住在我那裏的時候,我對你的想法表達的已經很清楚了。”


    鄭之南抱著臂,垂眸不去看費毓。


    費毓單手抱住維維,另一隻手去拉鄭之南的手,他說:“我喜歡你之南,我以為你也喜歡我。”


    鄭之南故作疏離的掙脫開手,語氣非常篤定的對費毓說:“你不會喜歡我。”


    費毓對鄭之南如此篤定的語氣非常不解,他看著鄭之南,問:“我想,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知道,什麽是喜歡,而我知道我喜不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為孩子,不是因為你遭遇到的灰暗過往,我很清楚我的心,之南。”


    鄭之南抬眸看著費毓在心裏說了一句話。


    “如果我弄斷蘇燕豐的手臂,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當然,鄭之南不會把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告訴費毓,他要給蘇燕豐一個驚喜,又怎麽會告訴費毓。


    他要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修複關係機會的和蘇燕豐成為對立的兩個人。


    他弄斷的可是承載了原主所有夢想的手臂,敲斷他的手臂又怎麽可能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原主不可能真正的原諒蘇燕豐。


    而他鄭之南更不可能原諒蘇燕豐,何況,劇情也不需要他們和好。


    複仇的同時,讓費毓選擇,朋友或者愛人,總有一個要舍棄。


    鄭之南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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