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一聲, 這裏麵是最烈的蒙汗藥,隻需要一點就能夠讓人睡上一整天, 要是真的能夠拿下兩個人的首級, 所能夠得到的金錢足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


    心裏計算著時間, 估摸著藥效已經揮發,正要推門進去,忽然另一個人從另一端急忙跑了過來,用氣聲說:“不好,另一個房間裏的人不見了,我們中了埋伏。”


    可到手的金鴨子就這麽飛出去,誰能夠情願?男人不信邪還想要闖進去, 另一個人按著他的手, “快走, 不要打草驚蛇。”


    “走?你們想到哪裏去?”


    空靜的走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兩個黑衣人俱是心神一震動,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站在陰影處的男人。


    男人五官極其出眾,整張臉沉浸在暗處,渾身的氣勢卻是駭人,那是從戰場上帶來的血煞氣息, 濃重地讓人聞得到死亡的味道。他突然抬起頭,掃了人一眼。


    眼神冷到了極致, 像是一把冰刀子在人的骨頭上一下下地剮著, 隻是那麽一眼, 就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受到恐懼。


    兩個人幾乎是同步地往外麵跑去, 下一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讓兩個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顧允之衝著兩個人笑了一下,如同從十八層地獄裏爬出來的玉麵修羅,“要不要出去一會?”


    ——


    薑明月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兩個人的身影,問顧允之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麽。


    “就是順手解決了兩個人而已。”顧允之有些無所謂地說著,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遞給人,“這是順手從人身上拿下來的,剛好夠我們買一輛馬車的。”


    她覺得人隱瞞了些什麽,問了他一句。那些事情太過血腥,顧允之不想讓人接觸到這些,就沒有再多說。


    薑明月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從來不打破沙鍋問到底,別人不願意讓她知道的東西,她也樂意裝作不知道。隻是路過人身邊的時候,聞到一股特別淡的血腥味,不經意地一掃,在人衣角的地方發現了一小塊血漬。


    心裏有幾分明了,提了一句,“知道是誰了嗎?”


    顧允之飛快地掃了她一眼,這次倒是沒有再瞞著了,隱晦地提了一句,“和杜家有關係的那位。”


    那多半是杜貴妃和六皇子所為,就當真這麽耐不住,若是事情被揭露了,六皇子就算是在奪位之爭中完全出局。這麽冒險的舉動倒是有些不像他的風格,薑明月直覺得其中有蹊蹺。


    讓店小二給他們送了一些食物,他們就在屋子裏用餐。葛大娘用油紙包了一些素包子,給女兒路上吃,收拾妥當之後,就等著葛淺淺睡醒,然後出發。


    葛大娘坐在長凳上,看了兩個人一眼,“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不打算對我們說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顧允之也覺得這樣將他們拖下水有些不厚道,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隻是還隱瞞了身份。倒不是說不信任眼前的一家人,隻是不想他們因為自己的身份對自己的態度有變化。


    “你是說你們原本是京城的大戶人家,但是被親戚謀害家財,才派出人來追殺你們?”


    這句話的漏洞其實很多,索性的是葛大娘有沒有深究,從救起他們的時候,她就知道兩個人的來曆不簡單。但是比起他們隱瞞的部分,葛大娘更相信自己的眼光。這麽多天的朝夕相處,她相信對方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這路上我們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你們有也可以在這裏等我們一段時間,等我們回去之後,一定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都到這裏來了,還回去幹什麽。”葛大娘瞪了人一眼,多多少少還為了人隱瞞的事情生氣。


    她扭過頭來問薑明月,“那些人見過你們嗎,還是僅憑著畫像找人。”


    薑明月被問得莫名其妙,“應該是畫像,見過我的人不多,但是允之就不一定了。”


    “這樣就比較麻煩了。”葛大娘擰著眉頭,思考片刻之後,“你們要是不著急的話,我們可以在鎮子裏多帶上一天的時間。”


    “你有什麽事情要去做的嗎?”薑明月疑惑地問人。


    “易容。”葛大娘淡定地吐出兩個字來,完全沒有在意到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


    等她將一大堆藥材從藥房搬過來,給了一些銀錢交給小二讓他住煮成兩鍋熱水送上來的時候,薑明月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葛大娘開始處理手上的藥材,將手裏樹根模樣的藥削成了薄片之後放在水中浸泡。等泡成透明的之後撈了起來,用石杵搗成漿糊的樣子。


    “這些是用來做什麽的?”薑明月好奇地看著人的動作。


    “人皮麵具,但是這些做出來的肯定粗糙,你們等會泡一會藥浴,將膚色掩蓋住,這樣就沒有多少人會懷疑。”


    可是她為什麽會這些東西?薑明月拿著藥材在手裏把玩,含笑地看向葛大娘。


    葛大娘知道人在想些什麽東西,笑了一聲,“我也是會些醫術的,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會些奇怪的東西也不奇怪,不然你們以為你們從那麽高的山崖摔下來還能救得回來?”


    正好店小二過來說藥浴準備好了,葛大娘也沒有多說,讓兩個人去泡一會。


    一個時辰之後,顧允之從房間出來,可完完全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白皙的皮膚此刻變得發黑,像是長時間在烈日下勞作,曬出來的古銅色,一下子將氣質拉低了好幾個檔次。


    葛淺淺睡醒了之後在吃包子,見到他這樣差點噎住,嫌棄地說:“不好看,你這個樣子,姐姐是不會喜歡你的。”


    “來來,我讓你有變成這個樣子。”顧允之做勢就要去抱她。


    嚇得小丫頭往地上一鑽,就往自己父親身上一跳,轉過身來對他做鬼臉,“才不要呢。”


    別見她現在嫌棄的樣子,等薑明月出來的時候,小丫頭就換了口風,湊到人的麵前親親熱熱地叫著“姐姐”,關心地問人怎麽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眾人都是在笑著。


    葛大娘花了一天的時間,給兩個人都帶上了人皮麵具,化裝成了普通勞作者,根本看不見他們原來的樣子。


    這個皮膚用特殊的藥水泡過,隻有用相應的藥水才能夠洗去顏色。但是人皮麵具還是麻煩了一些,需要在十天之內就更換一次,不然就可能會脫落。


    眾人停留了一天之後,第二天就退了房間,去找了一輛馬車之後就往盛京趕過去。


    托了葛大娘的福,一路上真的沒有人將他們認出來,倒是一路平安地趕到了盛京。隔天就要進城,一行人在郊外的一家客棧裏休息了一晚上。臉上的麵具有用了八九天的樣子,但是馬上就要回府,就覺得沒有必要再去做一張。


    誰知道在第二天進城的時候,就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他們趕去的時候正好輪上了城門要關,自從皇帝行刺之後,盛京出入的盤查就更加嚴格。一天當中搜了許多人人,守城的士兵早就有些不耐煩,提前了半個時辰就要封閉城門,好回家歇歇。


    要死不死的就輪到了顧允之進城的時候。


    顧允之手裏拿著鞭子,散漫地在車前麵坐著,挑著眼睛看人,“這還沒有到關城門的時候吧,怎麽現在就不讓進去了。


    他的後麵還有十來位等著進城的人,錯過了這次機會就要退回五裏外的客棧休息,等第二天再趕過來。其中不少窮苦百姓,怎麽禁得起這樣這樣的折騰。


    現在見有人出頭,也隻敢小聲地附和著。


    將士看了一眼顧允之的打扮,窮酸氣兒快要飄出十裏地的。頓時不耐煩地瞟了人一眼,“我說什麽時候關城門就什麽時候,哪裏輪得上你來說話的。”


    說著,他就比劃了一下手中的劍,“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抓到牢裏麵去,讓你在裏麵好好地住上一段時間。”


    “你試試。”顧允之的話剛落,對著人的腿上就抽了一鞭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將士剛好就是朝中某個從五品官員的親戚,拿著名頭哄騙人,才換得一個守城的資格,素日裏威風得很。今日被個平頭百姓下了麵子,那裏能咽的下這口氣。


    扯著嗓子吼了一聲,“來人啊,這裏有刺客想要強闖城門。”


    顧允之豈會將這些蝦兵蟹將看在眼裏,不消多一會的時間,已經有二十來個將士躺在地上哀嚎,剩下的人拿著長槍在僵硬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了。


    城門口出現一陣馬蹄聲,周放領著一支小隊準備出城。這已經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多少人前後去懸崖周圍尋找,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兩個人就如同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一點消息。


    皇帝已經下了命令,他們將會是最後一批去尋人的,若是再找不到的話,所有駐紮在原地的將士都必須撤回。


    這就等於是默認那兩個人已經身故,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他臉上越發沉重,快要與這寒冷的天氣融為一體。


    有個守城的將士眼尖地看見周放,心思一動,扯著嗓子叫了一聲,“周將軍,這裏有刺客。”


    喊完之後就得意洋洋地看向所謂的刺客,“周將軍乃是我天朝第一武將,你就準備受死吧!”


    聽完這句話之後,顧允之就更加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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