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走,一邊繼續進行著對話。


    “對了乾君,早上你開車對吧?你開的什麽車?”如果說球鞋是男人的浪漫,那麽汽車可以算得上男人的老婆了,周岩前段時間才把舊車賣了,換了輛五十多萬的新車,一講到車,便也興奮了起來,“我等等給你看看我的新車,原價不太貴,我特地托我的朋友去給我安了套很貴的音響,晚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開著車放歌到市郊兜風,心情賊好。”


    他比劃了起來:“我買的是奔馳glc300,豪華版的,坐墊是真皮的,才上市沒多久,看了好久汽車評測,其實也是一知半解,小時候我就曉得奔馳寶馬是好車,現在大了,自己有錢了,就咬咬牙,還是買了小時候向往的品牌,也算完成了我的夢想!”


    兩人已經到了停車場,周岩說得開心,往前一指:“看,這就我我的車!”他手這麽一按,車燈也閃了閃。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輛黑色的五座汽車,許是因為剛出廠的原因,又或是打了蠟,上頭的黑色都似乎帶著點光,車型寬闊,大氣,放在那就挺吸人眼球。


    “怎麽樣,不錯吧?”周岩幾乎每天都勤勤懇懇地洗車,開到家樓下的時候,還得從後備箱裏把布拿出來罩在車上,生怕沾了灰塵,“這可是我的寶貝。”


    “挺好的!”尤乾君誇得真心實意,他不太懂車,不過和大部分男人一樣,生來就挺愛車,見著了中意的車型便也忍不住誇,他最是喜歡這種空間大的汽車,總感覺能放的東西夠多。


    “我的車就在旁邊呢。”尤乾君也掏出鑰匙往旁邊按了按,隨著車燈的閃爍,周岩也跟著看了過去。


    兩輛車放在一起,對比還挺明顯,尤乾君的車有些笨重,四四方方的樣子就像一輛小貨車,比周岩的車窄了一截,雖然更高些,可一看,就能看出價位的差距。


    是該看出價位的差距,畢竟一輛四五萬,一輛四五十萬,如果還看不出,估計廠家就該鬱悶了。


    周岩一時沉默,不知道從何誇起,他恨不得打自己一拳,明明都知道對方家裏條件一般,他幹嘛還要吹噓自己的車,這不是往人家的心裏頭戳刀子嗎!


    他掛著笑,用盡全身的力氣露出盡可能真摯的表情:“……哇!國產神車五菱宏光!這車聽說是性價比之王呢!可比我那中看不中用的家夥好多了!”


    他在心裏向他的寶貝愛車,新晉老婆道了歉,希望對方能理解他的苦衷。


    “而且聽說還挺保值,你跟著茜茜姐走準沒錯,我這車也是工作了三年換的!今年跟幾個項目,年底的分紅就夠換車了!”他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傷了人的自尊心,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意識到說話真是一門藝術,他學不會。


    尤乾君笑著回:“啊?沒事呢,這車挺好的,我不急著換!”


    他這輛車是當年母親學車時買的,母親雖然肯學,可心有戚戚,不敢開貴車,好不容易考過了證,竟是死活不肯開車,這回知道他要來鍛煉,就直接把車給了他,這車都還沒開多少裏,他不是個浪費的人,不著急換車。


    再說了,豪車和普通車,也沒那麽多區別呀?能開就行,無非是安全係數、舒適度差一些,可他開車向來小心,高速都不去,隻是往返家和公司,並不在意這些。


    完蛋了!周岩一聽這話,馬上在心裏哀嚎,這回可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了,平日裏嘴皮子挺利索的他,怎麽到了今天,老說錯話呢?


    他感覺今天有點流年不利,便也不囉嗦,尬笑著擺了擺手:“哎,我都沒注意時間,乾君,我得先回去了,否則太晚我爸媽等我吃飯呢!”


    “好,明天見。”


    尤乾君擺了擺手,便看著周岩像是火燒屁股一樣上了車,他有點摸不著頭腦,搞不明白對方家裏家教是有多嚴格,才能把人逼成這樣。


    也不再多想,他開著車便慢騰騰地往家的方向開,可即使是在開車的時候,他依舊在思考,到底綠蘿生活城的破局方案在哪裏。


    他不知何時開始,有了這樣強烈的欲望想要去證明,證明他具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證明給他的父母看……還有,她。


    不知何時,佛係如他居然也生起了些好強的心態,他不知這份心態是從何而來。


    尤乾君不自在地開起了車載廣播,廣播裏溫柔的女聲正在念著不知主題是何的台詞:


    “人的一生可以遇到無數的人,有善良的、有邪惡的、有成功的、有失敗的、有勤奮的、也有懶惰的。在茫茫人海中,能和一個人相遇並不容易,人和人之間總是相互影響,當然,這影響同樣,有好有壞。”


    “當遇到一個積極的向上的人時,身邊的人時常容易被他鼓舞,跟著向上……”


    尤乾君若有所思地關掉了廣播,他想,大概是遇到了這麽好的公司前輩,才叫他也想要奮發向上,從接收問題的人,變成解決問題的人。


    想明白的他露出了恍然的笑容,將剛剛的莫名悸動拋到了腦後。


    他並沒有聽完廣播,那溫柔的女聲依舊在廣播台中繼續念著她的的台詞。


    “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大概是你能和你愛的、珍視的人互相給予好的影響,然後一起努力,齊頭並進。”


    ……


    “媽,我回來了。”梅茜茜從兜裏掏出鑰匙,將鎖著的房間門打開。


    房間裏頭味道有些奇怪,靠門的桌上擺著吃了一小半的飯菜,上頭半點熱氣都沒。


    床對麵的電視正播著電視劇,床上一個女人靜靜地坐在那,也不開燈,任憑電視散發出來的光,映射在她的身上,有些詭異。


    梅茜茜伸手開了燈,讓明亮的燈光驅散開屋內的黑暗,她抬高了聲音:“媽,我回家啦!”她努力撐起嘴角,露出了個笑容。


    她知道,她的笑容大概很難看。


    這回,那女人總算轉了過來,衝著梅茜茜便笑:“我們茜茜回來了呀!”


    她穿著半袖的睡裙,及肩的頭發淩亂,瘦得厲害,連睡裙都撐不起來,有些脫了相,襯得眼睛很大,讓她那雙略帶點琥珀色的眼睛愈發地吸引人了起來。


    可即使是如此,依舊能隱約看出對方長相不俗。


    燈光亮起不止是照亮了屋子,還要這屋子的一切無處遁形。


    牆上的兩扇窗戶外都封了縫隙極窄的鐵欄杆,許是害怕不夠嚴實,又焊了一扇薄紗窗,最裏頭的窗戶玻璃很厚,左右各開了四分之一左右的空隙,隱約能見著上頭有卡住窗戶的鎖。


    地上和對角線的牆上都掛著攝像頭,時不時地旋轉,彰顯著存在感。


    而那女人的手上、腳上還被人用寬闊的鐐銬銬著,另一端連接在床邊的白牆上頭,中間的鏈條很長,足夠從房間這頭到那頭,不太影響在房間裏的活動範圍,許是擔心對方手腳被磨傷,鐐銬上仔仔細細地用棉布包好,看起來挺軟。


    這一切,看起來殘酷得嚇人,可又隱隱約約地透露著些溫柔的照顧,但都掩飾不了背後事實。


    這個女人,被囚禁了。


    “茜茜你回來了,你爸居然還不回來,等等我得罵他一頓。”那女人在身邊摸來摸去,卻摸不到想要的東西,揚聲說話,聲音有些尖利,“我的手機呢?茜茜,我的手機不見了!”她找不到東西,有些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我的手機呢!手機不見了!”


    梅茜茜忙跑了過去,從床頭的櫃子裏摸出了個手機,放進了那女人的手裏:“媽,你看,手機在這呢,剛剛在充電呢!”


    那女人接過手機,神情一下變得安心,在上頭不知道按了什麽,將手機牢牢地按在了臉上,絲毫不覺得痛一樣,癡癡地等著對麵接聽。


    可她並沒有注意到,那手機的屏幕未曾亮起。


    梅茜茜手法輕柔地替媽媽將淩亂的頭發撥弄到腦後,看著神情怪異的她,卻絲毫不覺得恐懼。


    她早已習慣。


    她的臉上無悲無喜,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


    梅茜茜在很多人還無憂無慮的二十二歲那年,就已經流幹了眼淚,她告訴自己,從此以後的人生,她要成為別人的倚靠,不再軟弱無能的落下眼淚,她無堅不摧。


    四年了,她一直做得很好,隻是偶爾,有些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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