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法庭已經發出了關於他們之中核心成員的通緝令。”戈登道, “然後我也沒有和他們的領頭人再有聯係,聽說他們又起了內訌。”


    “那很悲傷。”加西亞道,“他們永遠也無法成為正常人了, 隻是因為不幸。”


    “這世界總是發生這樣的事。”戈登道, “但是這個——的確是太過分了。”


    對的, 加西亞知道戈登是什麽意思。得絕症的絕望的人們, 為了反抗注定死亡的結局而注射了自己都無法確定效用的藥劑。他們變成了怪物,無法在正常的社會生活, 無法為人所接受,將與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稱為兄弟姐妹,在黑暗中一同生活, 卻又背叛彼此。他們鼓起勇氣回到哥譚, 想在黑暗的家鄉建立自己的王國,現在卻遭到屠殺。雖然加西亞知道他們並非都是良善之輩,卻也明白自己對他們——活著是對他們的遭受懷有憐憫之心。


    “對啊, ”加西亞道,“這世界總是發生這樣的事。”


    “安吉麗娜手下的人已經被抓住了, ”戈登道, “一些是科研人員, 少部分的雇傭兵, 那些變種人——哦, 那些實驗體被關進了阿卡姆裏, 那裏還是相當安全的。”說到這裏, 戈登不禁歎口氣, 似乎連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說的話,“我們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接收這些犯人了。”


    “神盾局沒有派人來嗎?”加西亞問。


    “他們派人來了,正在和貓頭鷹法庭進行協商。”戈登道,“但是貓頭鷹法庭似乎並不樂意將那些人放出去,他們認為這是哥譚的事情。估計會磨很久。”


    “研究所呢?”冬兵問,他拿著一杯阿爾弗雷德特製的熱可可盯著戈登,“找到任何密室了嗎?”


    “我正想和你們說這個,這也是我今天來到這裏的一大原因之一。”戈登道,“我們的警員在審問其中一個研究員時,按照我的要求,他詢問了有關那批藥劑的下落,那個研究員說他曾經接觸過一批閃著光的藥劑,不過那批藥劑被運到了別的地方。”


    在沉默中,他道:“他隻能說出那批藥劑是多久被運走的,但是不知道那批藥劑是運向哪裏。”


    “那你查了港口的航運記錄了嗎?”冬兵問。


    “我們查了當天的記錄。”戈登道,“那一頁缺失了,網絡上的記錄也沒有了。”


    “那應該也是被刪去了。”加西亞道,“如果連紙質文檔上都有記錄,沒有道理網絡上不會有。”


    “是這個道理。”戈登道,“不過警察局找到的幾乎所有人都說他們無法恢複那個記錄,我知道一個人一定可以,不過他是否幫助別人完全依靠自身喜好——不過我相信對於加西亞來說,這並不是問題。”


    “的確。”加西亞道,“這應該不困難。”


    “我會給你們他的地址和凱恩航運的內部網站,如果你們想要追查的話可以去嚐試。”戈登道,“祝你們好運。”


    “謝謝。”加西亞道。


    “你的腿還好嗎?”戈登關心道。


    “隻是現在還有些痛,”加西亞道,“已經能夠行走了,多謝你的關心。”


    “這沒什麽。”戈登道,“我先回警察局了。”


    戈登走後,加西亞問巴基:“我們應該追查下去嗎?”他為此皺起眉。


    “我們追查出那毒藥的下落,然後告訴神盾局。”巴基道,“我們單槍匹馬,最適合暗殺。”


    無需多言,加西亞已經明白了巴基的意思,並且明白他們都已經默認了這種行為模式。


    “好的。”加西亞道,“讓我們去拜訪那位電腦高手吧。”


    他們在韋恩大宅暫住,年輕的主人家布魯斯.韋恩並沒有對此提出任何看法。他在聽聞戈登和加西亞講述了冬兵的身手後更是十分的期待能夠和冬兵對練一場。在加西亞和冬兵去拜訪那位電腦高手,結果被告知對方出門一天,第二天才會回來後,他如願以償的和冬兵在練習場比上了一頓。


    第一次,不到三秒他就被製服了。


    阿爾弗雷德在練習場邊麵色嚴肅的看著這一幕,然而加西亞卻總是感覺能夠從這位老人的臉上感到那麽一絲愉悅的情緒。


    布魯斯的好勝心被激起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屢敗屢戰,而冬兵也非常有耐心的和他打下去,但是加西亞能夠看出他是留了一手的——如果他使出全力,少年恐怕每一局都撐不過五秒。


    最後,少年還是有些挫敗了。


    “我是跆拳道黑帶,同時還在學習空手道,我的老師說我是他教過的學生中最有天賦的一個。”布魯斯道,“我知道這並不值得誇耀——不過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居然連技巧都差你那麽多。”


    他當然知道冬兵和他打鬥的時候根本沒有用出自己平常的力氣。


    “你學習的道法,你打鬥的方式。”冬兵道,“都是有規律可循的,我能夠在你出招的前一秒就知道你要幹什麽。”


    “所以你覺得我學死了。”布魯斯道,他接過阿爾弗雷德遞過的水杯,“我的招式是僵硬的。”


    “這就是我的意思。”冬兵道,“你學的太好了,因此看不出自己的東西;你實戰的經驗太少了,因此你的招式殺傷力不足。”


    “我意識到了這些。”布魯斯道,而他顯然聯想到了更遠的地方,“在不久之前。我還太過弱小,不能保護我所想要保護的。”


    “那麽做些事情。”冬兵道。


    加西亞忽然想起了說出相似的話的查爾斯.澤維爾——他仍然無法保護那些他愛的人。


    “我知道,我會做的。”布魯斯.韋恩道。


    冬兵朝他笑了下,不像是對加西亞的那種笑容,那缺少了些許情感,充滿著的似乎是鼓勵。


    “我相信你。”冬兵道。他繼續和布魯斯開始對戰。


    “讓少爺接受一些失敗是好的。”訓練場邊上的阿爾弗雷德對加西亞道,加西亞笑了笑:“我可以看出布魯斯的雄心勃勃和自信,我相信對於他來說,接受失敗隻會讓他變得更加的強大。”


    “恕我冒昧,請問您的雄心所向的是什麽?”阿爾弗雷德忽然將話題引到了加西亞身上,這讓加西亞措手不及。


    他張開嘴,再閉上,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有些諷刺道:“我沒有雄心,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因為私人的仇恨。這和布魯斯完全不同。”


    “私人的仇恨總會成為引子。”阿爾弗雷德道,“引向光明或者黑暗。”


    “或者之中的灰色地帶。”加西亞道。


    “或者之中的灰色地帶。”阿爾弗雷德重複了他的話,應該是在讚同,“在這方麵的認知上,您和布魯斯少爺倒是非常的相似。”


    “我很高興你能這麽想。”加西亞道。


    冬兵又把布魯斯給製服了,這次布魯斯持續的時間長了一些,不過並沒有改變一貫的結果。冬兵開始指導他戰鬥的時候的不足之處,加西亞將輪椅轉向,準備去客廳內拿一本書來看,小說或者是曆史書籍。他在大宅內和布魯斯交談過,因此少年知道他曾經是生命科學方麵的學者,在整理書房時阿爾弗雷德把生物方麵的書籍擺到了他最容易拿到的高度,他感謝這位長者的用心,但是從來沒有碰過其中的任何一本。


    他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但是時間長了還是有明顯的疼痛感,因此在大宅內他仍然選擇坐輪椅通行。


    當他將《世界上最美的溺水者》翻到第二十五頁時,布魯斯和冬兵走了進來,冬兵的頭發還滴著水,似乎剛剛淋浴過,布魯斯手中拿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帶來的運動水壺,正在和冬兵交談著什麽。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加西亞將書放到膝蓋上,將輪椅轉向冬兵的方向。


    “布魯斯認為哥譚市在未來也有可能受到九頭蛇的威脅。”冬兵道,“我在和他講一些有關組織的事情。”


    “安吉麗娜雖然被解決了,九頭蛇未必不會從其餘的地方入侵哥譚市。”加西亞點頭,“你們兩個相處的不錯。”


    “布魯斯推薦我看《二戰情史》。”冬兵道,他的嘴邊勾起微笑,讓加西亞好奇起來。


    “那是什麽?”類似題目的書籍和影視作品太多了,反而讓加西亞無法判斷。


    “有關一個被虛構的女孩,瑪麗亞.卡特,佩吉並不存在的妹妹。”冬兵道,“她先和史蒂夫在一次慶功舞會上一見鍾情,接著在和姐姐一起探望咆哮突擊隊的時候,平克頓中士愛上了她,兩個人在追求瑪利亞的過程中展開了激烈的競爭——在瑪利亞下定決心和更為善良的史蒂夫告白的前一夜,史蒂夫犧牲了。”


    “那可真是——”加西亞哽了下,“天方夜譚。”


    “布魯斯給我看了預告片,那已經是八十年代的電影了,當時就非常的不受歡迎。”冬兵道,“我搜了網上的評論,都說演技和劇情非常的令人難以接受。就像是一團屎——”


    加西亞和阿爾弗雷德同時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或者類似的東西。”冬兵道。


    “並且隻是借了美國隊長的名頭拍了一部極其羅曼蒂克到魔幻的電影。”布魯斯道,“完全不符合史實。”


    “你喜歡二戰時期的曆史嗎?”加西亞問布魯斯,順著他的額頭看向他的眼睛,少年頭上的紗布已經去掉了,隻是一道醜陋的傷疤還留在上麵,聽見這句話,他顯然思考的比這個問題的表麵多了些。而加西亞從那幾秒的停頓猜測布魯斯應該已經對於冬兵的身份有所猜測,不過也許是不敢確定。


    “我在學校裏的時候了解過一些。”布魯斯道,“關於美國隊長,不過我不是個優秀的文學學生。寧可翹課去學習武術。”


    四周安靜了下來,冬兵應該早就知道了布魯斯對他身份的懷疑,他比加西亞敏感太多,但是也許他並不在意。隻是加西亞說出這句話後,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慮中。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也對文學並不感興趣。”是阿爾弗雷德最終打破了沉默,他得體的笑道,“我早早的就參了軍,不過年紀漸長後沉穩了下來,發現當年看不入眼的文學書籍也有了別樣的魔力。”


    “你參過軍?”冬兵對此表示了興趣。


    “海軍陸戰隊,步兵營,十七年前退役了。”阿爾弗雷德道,“剛好在削兵之前。”


    “十七年前,”冬兵道,“你們的長官是弗萊明.裏曼,對吧。”


    阿爾弗雷德挑起眉:“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聽過他的名號,”冬兵道,“曾經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失去了一隻手之後退居後方。”


    “的確如此,”阿爾弗雷德道,“他德高望重。”


    “我有些餓了。”布魯斯在這時插入話來,“我們為什麽不先吃飯,之後在客廳裏繼續談呢?我還可以將電影準備起來。”


    “我也是這麽想的。”加西亞道,“巴基,我剛才在院子裏發現了一棵李子樹,你想去看看嗎?”


    冬兵點頭,加西亞站起來朝外麵走去,冬兵則跟在他的身後。關上門後,加西亞道:“布魯斯好像察覺到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冬兵道,“當他在訓練場和我提起二戰時期的故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我不認為這需要擔心,他為什麽要出賣我們?”


    加西亞鬆口氣,他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冬兵的身份被發現總會讓他本能性的感到緊張。


    “我隻是有點緊張。”加西亞道,“平時不會有人將你的身份往那上麵靠,但是布魯斯.韋恩太聰明了。”


    “別緊張,”冬兵道,“他不會做什麽的。而我們會馬上離開哥譚。”


    “我知道。”加西亞道,“布魯斯是個好孩子。”


    頓了頓,他問:“所以,弗萊明.裏曼身上發生了什麽?”冬兵居然記得一個步兵營的上尉,這是極不尋常的。


    “他曾經是我的目標。”冬兵道。


    果然,加西亞想。


    “那麽,現在你想起了多少?”加西亞問,這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話題,但是他們從來無法回避。


    “近些的任務,”冬兵道,“名字和人臉,還有遠些的記憶,我在布魯克林和軍隊的時候,不過很少,隻是一些片段。”


    “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加西亞道,“總有一天所有東西都會浮出水麵的。”


    冬兵沒有說任何話,於是加西亞在幾秒的沉默後道:“我們回裏麵去吧。”


    “加西亞,”冬兵叫住了他,“你覺得我罪惡滿盈嗎?”


    “不,”加西亞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為什麽你會這麽覺得。”


    “你是我的醫生,你曾經在九頭蛇待過,你不能感受到這些。”冬兵道,“但是告訴我,我殺過不少的女性目標——如果我殺了瑪麗,而你有選擇,你會怎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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