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自殺, ”他道,“你們都會。”


    隨著這些話語的吐出,他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從喉嚨噴了出來, 伴隨著的是一陣刺痛。身邊傳來聲音, 像是刀刺穿血肉, 有人倒在了地上。但是他聽不太真切, 所有的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膜似的,模模糊糊的。


    “你看, ”瑪麗道,“這並不困難,不是麽。”


    他們坐在學校的小劇院裏, 瑪麗在大學是戲劇社的成員, 加西亞被邀請去看了她的一場戲劇,莎士比亞的理查二世,她在裏麵飾演法國的公主, 英格蘭美麗的王後。瑪麗的演技並非出神入化,但是加西亞將他的所有掌聲都獻給了瑪麗表現出的與自己的丈夫生離死別的王後刻骨的悲傷。


    那也是加西亞和瑪麗第一次接吻, 他帶著玫瑰來到後台, 而瑪麗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吻。


    現在他回想那台戲劇, 卻發現它忽然有了種荒謬的預言意味。


    “他們死了。”加西亞道。


    “對, 他們死了。”瑪麗道, “安德森用刀刺穿了自己的脖子, 有一個將刀刺進了胸膛, 另外兩個人將電線拆開, 纏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來我還可以不依靠眼睛感知到外界的事物。”加西亞道,他這句話否認了瑪麗的存在,但是瑪麗並不在意,她隻是注視著實木的小舞台,似乎在思考什麽。


    加西亞道:“你是我創造出來的幻象,意圖讓我擺脫愧疚——但你失敗了,”他頓了頓,“我失敗了。”


    “我是嗎?”瑪麗看著他,神色溫和的笑著,“是嗎?”


    他離開了幻境。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血腥味,他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感知外界的情況。這很困難,他的全身都在疼痛,他努力從痛苦的縫隙中聚集了部分的注意力,那讓他聽見有人推開了實驗室的門,遲疑的步伐逐漸的靠近他。


    男人推開了門,入目便是慘烈的場景,馬丁.安德森和另一個實驗人員的屍體倒在靠近門的地麵上,另外一具屍體癱在儀器上顯示出扭曲的姿態,最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人,他的腦袋低垂,手也無力的被束縛起來,血液從他的嘴部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腿上。男人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椅子上的人,想確定他的死活。


    那個人忽然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大睜瞪著男人,臉色慘白而血液在臉上流的鮮紅,來不及有什麽反應,男人便聽見一個聲音——


    “放了我,然後自殺。”


    加西亞從意識校準儀上下來的瞬間就因為腿部的劇痛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接著四肢百骸似乎都約定好了一樣同時加劇了痛感,那感覺劇烈到讓他懷疑他是否缺失了部分肢體,但是他知道這隻是錯覺,就好像當他的血肉被刺穿時他以為他的血液噴濺而出同時生命隨之流逝,但是實際上因為那柄刀的細長,他的傷口並沒有慘不忍睹,簡單的包紮就止住了血液的不斷流失。


    最初的痛感過去後,他發現傷口出開始發燙,紅腫的熱度沒有多好受,卻比純然的痛苦要好多了。他知道這是他的傷口開始緩慢愈合的標誌,現在他似乎暫時沒有危險了。


    也許他該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他太累了,身體也太痛了。他緩慢的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臉部貼近冰涼的地麵,不遠處那些實驗人員的血液還在地板上流淌,也許很快就會沾染到他的臉上,但他不想顧及那些了,他逐漸的放空自己的大腦。


    可是等等。


    他的手指動了一動。他是一個人來到刑訊室,但他不是一個人來這裏的,還有一個人,一個男孩,黑色的頭發,他很重要。


    九頭蛇的陰謀係在他的身上,而他不能讓九頭蛇成功,他得找到他。


    想到這裏,加西亞努力的從地上抬頭,門口就在他的不遠處,門敞開著,走廊白色的燈光撒進房間,他似乎看見瑪麗正靠在門邊注視著他,他一眨眼睛,那個身影便消失了。


    ——


    “如果我必須被你利用,”布魯斯對麵前的女人道,“我希望知道我到底是什麽的鑰匙。”


    這時加西亞已經被帶走了一段時間,安吉麗娜在辦公桌的電腦上操作著,並沒有理會布魯斯。


    在過長的沉默後,布魯斯終於沉不住氣了。


    “閉嘴吧,小毛孩。”安吉麗娜對布魯斯似乎沒有那麽多的耐心,相比起來,她對加西亞的態度倒是熱情多了。


    似乎是事情做完了,她關上電腦,蹲下身,從辦公桌下拿出了一個保險箱,她走到布魯斯的麵前,從筆筒中隨意的抽出一把銀刀,在布魯斯的臉上劃了一道,布魯斯一聲不吭的盯著她的動作,隻在她的刀靠近時掙紮了起來。


    這當然沒有什麽用,安吉麗娜用手指抹了些布魯斯的血液,擦在了保險箱的側麵,保險箱的四周緩慢的亮起了一圈綠光,接著那些亮光再緩慢的熄滅,循環幾次——最後,隻剩下了半數的綠光仍然亮著。


    “這箱子裏是什麽?”布魯斯問,他盯著箱子,手心冒出冷汗,他強作鎮定,但是畢竟還是一個未經過太多曆練的少年。


    安吉麗娜沒有理會他,隻是拿著保險箱走向布魯斯,期間她的眼睛瞟了布魯斯一瞬。


    “你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布魯斯。”她道,“你那蠢父親做的一切把你給毀了。”


    這句話激怒了布魯斯,他花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沒有將激動表現的太過明顯,但是安吉麗娜顯然已經看出來了。


    她冷笑了下。


    “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布魯斯問。


    安吉麗娜直接將布魯斯的眼睛撐開,粗暴的將保險箱的正麵對準他,這時布魯斯才發現保險箱的正麵有一個虹膜掃射儀,他掙紮起來,但是安吉麗娜.沃爾夫輕易的就製住了他,虹膜掃描裝置很快的工作完畢。保險箱周圍再次閃起了綠光,一如既往,那些綠光開始緩慢的亮起。


    “你知道。”安吉麗娜.沃爾夫道,她咬了咬嘴唇,“如果你的父親沒有把你設成保險箱的鑰匙的話——又或者,他幹脆就把那份名單放到另外的地方的話,你現在還是可以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貴公子的。”


    一邊說,她一邊將自己身側的配.槍抽了出來,她盯著保險箱周圍的綠光全部亮起,接著,箱子輕巧的彈了起來,她打開保險箱的同時,用左手將槍對準了布魯斯.韋恩。


    “再見,布魯斯。”她道。


    但是槍聲遲遲沒有響起,將布魯斯的手綁在他的身後的繩子已經被他袖口中的刀給割斷了,布魯斯卻因此而沒有動作,他注視著安吉麗娜的表情,她的臉色在看見保險箱內事物的瞬間變得鐵青。


    “操。”她罵了一句德語。接著憤怒的將保險箱摔到了地上,保險箱內的東西隨之被摔了出來,布魯斯維持著被束縛的動作,努力的想要看清保險箱裏是什麽東西,而那東西也很配合的滾到了他附近。


    在看清楚那東西後,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很短促,但也足以表示布魯斯被因此大大的逗樂了——


    保險箱裏摔出來的東西,是另一個小的保險箱。


    “你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他說,顯然不是對著安吉麗娜發表這句感想。


    “□□的托馬斯.韋恩。”安吉麗娜憤怒道,她的怒氣還沒有降下絲毫便被驚訝取代——麵前的布魯斯.韋恩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上拿著一把小刀朝她衝來,臉色帶著狠戾。


    “見鬼去吧。”他道。安吉麗娜立刻開槍,卻被他靈巧的躲過了,他藏到了桌子底下,安吉麗娜挑了挑眉,語氣憤怒中帶上了一絲好奇——“看起來我們的億萬富翁小天才一點並不是個表裏如一的人啊。”


    “我們美麗的凱恩夫人不也是嗎?”


    安吉麗娜立刻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開槍,布魯斯卻在瞬間到達了她的身側,這並沒有嚇到她——布魯斯的招數這她看來不過是小孩子的過家家,她立刻反手一槍托砸向了布魯斯的關節處,少年的臉色白了一刹那,揮出的小刀從離安吉麗娜的脖頸足足一尺的地方劃過。


    “你還太年輕了,小天才。”安吉麗娜促狹的朝布魯斯.韋恩道,下一刻她直接將布魯斯摔到了實木桌子上,她的槍托再次砸向布魯斯的頭部,這也讓對方知道了她並不想殺死自己——安吉麗娜留布魯斯.韋恩還有用。


    布魯斯沒能躲過這攻擊,他的腦袋時隔一個月,再次被砸出了血,但是接著他的腿部用力意圖安吉麗娜踢出去,預料到他的攻擊的安吉麗娜直接退後,從身後的壁爐上拿起用以裝飾的實木當做武器,但是在他們都還來不及進行攻擊時,上層忽然傳來什麽爆破的聲音。


    安吉麗娜臉色一變,再次罵了句德語後立刻放棄了攻擊,果斷的從地上拿起保險箱就朝門外跑去,布魯斯.韋恩想要跟上去,卻在門口感覺到遲來的因為頭部受傷而造成的眩暈,那個女人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他在清醒後立刻再去追她,卻沒能在走廊的盡頭看見任何人影。


    再次傳來巨大的響聲,像是什麽爆破了,布魯斯沒管那些,他立刻打開每一扇能夠找到的門,以圖發現加西亞或者安吉麗娜的身影,但是那些房間都是空的,直到他推開一扇虛掩的門,裏麵的場景讓他失去了一刹那的呼吸。


    四五個人躺在地板上,還有一個癱在儀器上,看不出是否還在呼吸,其中幾個手裏似乎拿著電線,而剩下的人血液從他們的身下漫延開來,將地板染成紅色,地麵上還有些血跡,像是滴落下來又像是飛濺出去的,可以想見不久前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麽。布魯斯感到一陣惡心,他對於這種場景並非第一次見,但是仍然無法做到平靜。


    中央有一個儀器,上麵的椅子應該是曾經坐了人的,血液尚未完全幹涸,再仔細的觀察,布魯斯注意到了地麵上有幾滴血液非常的不尋常,那看起來很新鮮,而且是連續的,從離門口兩三米遠的地方開始,他離開房間沿著牆壁探索,果然在幾米遠外的地方,又看見了幾滴血液。


    他讓自己屏住呼吸,小刀緊緊的握在手上,前方就是拐角處,他知道這種地方很容易出現埋伏——


    他定住了身形,接著緩慢的轉身,一把槍從他剛剛經過的第二扇虛掩的房門中伸了出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拐角處的埋伏,卻沒有發現房門內的危險。


    但是握著槍的手放了下去,虛掩的房門被推開了,加西亞從門邊靠著門框無力的滑落到了地麵,剛才站起來已經讓他花費了太多力氣,發現來者是布魯斯.韋恩後放鬆的大腦便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站立。布魯斯立刻上前扶住他,驚恐的發現加西亞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液,似乎他的身體各處都在溢血。


    “發生了什麽?”他問,手上的動作也並沒有停止,他將加西亞扶起來,準備去尋找出口。


    “他們折磨我,我殺了他們。”加西亞簡單的說,“慢點,疼。”接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布魯斯隻好將扶著他的動作放輕了些,避開了他的傷口。


    ——


    “哥譚不僅產瘋子,”哈維道,他麻木的搖頭,“還吸引瘋子。”


    事實上,跟著戈登去的警察們沒有發揮多大的用處,一到那看似破敗的研究所大門口,冬兵無視戈登的警告簡單摸了下鎖,接著用力一拉就將那已經鏽蝕的鐵門拉開,如果不看鐵門已經變形的欄杆,戈登也許還會以為隻是那鐵門年久失修而變得破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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