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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雯郡主正處在被堂兄發現自己說親對象相約, 臉爆紅, 自然不敢再去單獨見溫榮熙,本來還未談婚論嫁徹底定下來就私下見麵到底不妥,對周惜琰的話也沒反對。


    婢女一看這就懂了,連連應了:“是、是……”


    “還有,”周惜琰繼續吩咐:“不許說出去你家姑娘見過我。”


    婢女隻剩下點頭了,殿下說的都是對的,她絲毫不敢看周惜琰的臉, 隻是想到七皇子傳聞中那張臉忍不住紅了耳根,等周惜琰囑咐完, 匆匆提著膳盒就走了。


    周惜琰等婢女離開之後,這才重新看向平雯郡主:“你就坐在這裏用膳。”隨即看向顧雲絎,“能不能去跟一下?”


    顧雲絎對上周惜琰沉沉的雙眼,回想了一番之前的對話,若有所思, 頜首:“等著。”


    說罷就先一步離開了, 他很快就去而複返。


    周惜琰也沒問別的, 讓人上了膳食, 開始用膳。


    她與顧雲絎倒是吃得好, 平雯郡主卻是吃得心不在焉, 她剛剛被周惜琰知曉她與溫榮熙私下商談婚事給驚住了就沒想起來, 隨後忍不住疑惑, 七堂兄是怎麽知道的?堂兄怎麽是這種反應?她一直以為無論誰會阻止, 至少七堂兄不會。


    溫二哥是七堂兄的伴讀, 當了這麽多年,聽說情同手足,溫二哥是這般好的人,爹不同意是因為不了解,可七堂兄是了解的。


    可她怎麽覺得堂兄似乎……很不高興?


    “堂、堂兄……你是不是……”平雯郡主想問周惜琰是不是不同意,可到了嘴邊,卻不知怎麽說。


    本來這種事就聽羞人的,此刻更是隻能埋頭用膳。


    顧雲絎卻是多看了周惜琰一眼,對方就這麽確定那溫榮熙會去?


    周惜琰不確定,卻又七成的把握,若是對方真的不去,那她就將事情攤牌之後讓平雯郡主自己去守去查去看,可若是能湊巧,她還是願意多替平雯郡主走這一步。


    她了解溫榮熙,這人表麵上溫潤爾雅,內裏卻是嫉妒心極強,為了與溫家大哥爭強好勝,獲得溫將軍的注意與稱讚,如今得罪了章相爺,他絕對不會想丟了這門婚事。


    他既然想要與平雯郡主見麵,肯定作了一番準備,甚至精心裝扮,還提前請了假,結果,等他做完這一切,卻發現他相約的人不來了?


    她故意讓婢女告訴是平雯郡主的爹不同意,也就是煒親王。


    這代表著煒親王到現在都不承認他,溫榮熙心高氣傲,怕是這會兒氣炸了,卻麵上又要表現的一番善解人意,可等婢女走了,他怕是窩了一肚子氣。


    溫榮熙這人,為了裝這個溫潤爾雅的貴公子,自然不能在外麵露出他的真麵具,可他卻需要發泄的途徑,而這個地方,就是他那個外室。


    外室完全依靠他而生,他在外室那裏能放任自己的情緒。


    所以溫榮熙想要紓解從平雯郡主煒親王甚至溫將軍那裏得到的“羞.辱”都會到外室那裏爆發出來,等出了那道門,他又是翩翩君子,實則不過是一個披著羊皮的豺狼。


    周惜琰正是因為了解才更抑鬱不悅,她沉著臉坐在那裏,平雯郡主更不敢說話了。


    等了沒多久,婢女回來了,周惜琰讓她先回去,婢女看平雯郡主沒說話,就是默認了,匆匆就回去了,等踏出去才拍著胸口:殿下生氣起來真的好可怕。


    顧雲絎看出周惜琰情緒不佳,卻沒多嘴打擾。


    這是他們的家事,他也看出來這小公子瞧著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心裏有底,果然不多時,他派出去的人回來,溫榮熙真的去了那裏。


    顧雲絎朝著周惜琰點了點頭,周惜琰收到之後,揉了揉眉心,鬆口氣的同時卻又為平雯郡主不值,為前世冤死的平雯郡主不值。


    她收回手,看向平雯郡主,瞧著抬頭弱弱看她卻雙眼都是單純無害的少女,她才滿十五歲,剛及笄沒多久,上輩子卻成了犧牲品,既然這一世還來得及,她不會讓她再有事了。


    周惜琰站起身:“你隨我來。”


    平雯郡主趕緊起身,不知為何,她心裏惴惴的卻又莫名鼻子發酸,她剛剛看過去,就看到七堂兄眼底看著她時的憐惜與心疼,那種情緒,讓她像是看到了父王。


    母妃早逝,父王一個人將她拉扯大,本來一直都是好好的,可這段時間父王因為溫二哥的事對她又怒又氣,卻還是點了頭拉下臉去替她前往溫府。


    本來她這些時日一直為了能嫁給溫二哥努力,她想著早晚父王都會明白溫二哥的好,可不知為何,剛剛看到堂兄這眼神,她就想起了父王,想著父王這些時日房間裏亮了大半夜的燭火,心裏酸酸的,這麽久了,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為何不僅是父王還有七堂兄……都這麽反對?


    等到了外麵,三人上了馬車,周惜琰看向平雯郡主,隨著馬車噠噠駛動,周惜琰從懷裏掏出一張宣紙遞給她。


    平雯郡主愣愣接過來,瞧見上麵是一處地址,離這裏距離不近。


    她茫然地抬起頭:“堂兄,這是什麽地方?”


    周惜琰:“我們要去的地方。”


    平雯郡主指著上麵的名字:“這女子是誰?我們為何要去見她?我認識她嗎?”


    “你不認識,我也不認識,不過有個人認識。”周惜琰道。


    平雯郡主望著周惜琰,不知為何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誰……認識。”


    周惜琰:“溫榮熙。”


    平雯郡主手裏的宣紙沒抓緊飄到地板上,愣愣的:“什、什麽?”


    周惜琰道:“我其實來這一品齋不是來用膳,是為了見你。私下裏我查到你正在與溫榮熙談婚論嫁,可有些事,我卻想提前告訴你。若是你覺得無所謂,想繼續跟他成就一段姻緣,那我們就掉頭回去,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可若是你受不了,不認同這種事,想親眼瞧一瞧從此讓自己絕了心思,那我們就過去。”


    平雯郡主茫然的沒說話,周惜琰繼續道:“這是一位女子的住處,她是一名舞姬,不過如今被贖身,為她贖身的相信你也猜到了,正是溫榮熙。她是溫榮熙的外室,已經快一年了。溫榮熙此刻就在前往這裏的地方。現在我說完了,你選擇去還是不去?”


    平雯郡主許久才能明白周惜琰話裏的意思,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眼底立刻湧上淚水,下一刻迅速偏過頭去,再低下來。


    周惜琰沒說話,將頭偏過去。


    顧雲絎也偏了過去。


    許久,周惜琰才聽到一聲很輕帶著哽咽卻堅定的聲音:“……我去。”頓了頓,像是怕周惜琰聽不到,或者說給自己聽,她又重複了一遍:“堂兄,我去……”


    硯台由鬆花石打磨,很是圓潤光滑,紋路細膩,很是中規中矩的硯台,不過以周惜琰對顧雲絎的了解,對方應該不會隻送這般簡單的東西,她忍不住拿起來,等翻過來時,果然看到背後另有乾坤。


    鬆花硯背後四周穩穩固定,中間卻是鏤空雕刻了幾隻憨態可掬的兔子,簇擁成一團,栩栩如生,抱著一塊空地可以磨墨的地方,竟是雙麵硯。


    周惜琰望著這雙麵硯眼睛有些發熱,她歡喜兔子應該是外公告訴他的,不過很少有人知道。


    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很歡喜,可有一次生辰她外公送了她一隻,她很寶貝,可有次那人來母妃的宮殿一起用膳,不經意看到了,皺眉,說她一個男兒抱著這樣弱小性子懦弱的動物性子怕是也要養的膽小,她當時年紀小,知道是自己女兒身更加不敢暴露什麽,又怕他。


    所以等那人離開將她的兔子順便讓太監抱走的時候,她沒敢動彈,可明顯是依依不舍的。


    當時母妃怕她心裏擔心,就問了兔子的去向,那人倒是也不至於跟一個孩童的寵物置氣,讓太監送給了三公主周蔓綺。


    她當時還鬆了口氣,可不過兩日,等她偷偷想去禦花園瞧瞧她的兔子,當時周蔓綺很喜歡去禦花園,她怕暴露都是一個人呆著。


    可她還是去了,卻看到周蔓綺將她的兔子扔進了水裏。


    她撲過去救,還被周蔓綺攔著,嘴上說著怕她淹了,一直等兔子掙紮死了她才放開,當時她沒能把兔子救回來,反而自己落了水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性子更加孤僻,


    後來那人嘴上說罰周蔓綺,最後還是沒罰,又尋了別的理由就那麽不了了之。


    可為了一隻兔子,她根本沒辦法說什麽。


    她那會兒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年紀太輕了,直到後來吃了更大的虧,她才知道根本不是養兔子不對,而是周蔓綺瞧見她外公送她的兔子不痛快,故意找那人說了,而那人就尋了個借口,把她的兔子奪過來送給了周蔓綺。


    而周蔓綺得到了,卻也不稀罕了,就毀了。


    周惜琰捧著這方硯台,大概是顧雲絎從外公那裏知道自己歡喜兔子,可這些年卻再也沒碰過兔子,這才弄了這個雙麵硯。


    她摩挲著硯台,嘴角笑了笑,她回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會好的。


    周惜琰到宮門口時並未直接進.去,而是一直在等,直到等到一人過來,像是剛好遇到般,兩人一起進了宮。


    這人正是岑元瀚,他手裏捧著一疊折子,是翰林院要呈上來的,他每隔幾日都會進宮一趟,這次因為煒親王告知了他一切,他提前掐著時辰過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直到走到一處,身後的岑元瀚才道:“殿下要做的事王爺都告知了屬下,但屬下隻能保證將當時看到的一切說出,卻不能確保皇上一定會信。”


    周惜琰沒有回頭:“你盡管道來,一切有我。”


    兩人沒有再說話,不過等快到禦書房時,兩人倒是偶有交談,這一幕落入禦書房外守著的大太監眼裏,他連忙迎上去,周惜琰擺擺手:“父皇可還忙著?”


    “這會兒剛好沒事兒,七殿下怎麽來了?岑編修?”大太監邊稟告一聲,邊告訴周帝他們兩個是一起來的。


    周惜琰隻當沒看出這大太監的小心思,走進.去之後,就拱手行禮:“父皇。”


    周帝抬眼:“怎麽過來了?”


    “剛剛出宮去了一趟外公那裏,這不是臘八了,本來還以為這次外公還是不來,沒想到還是父皇貼心,專門讓人去請了外公,父皇真是個好父皇、好皇上。”周惜琰起身,走過去,幫周帝捏了捏肩膀,眼底神采奕奕,顯然心情極好。


    周帝眼底之前的審視因著少年沒心沒肺的模樣散了去:“朕是你父皇,還能不向著你?這幾日總是往你外公那裏跑,也不怕招你外公嫌棄?”


    “才不是呢,兒臣也不是總去看外公啊,是看外公府裏剛去的那個叫什麽來著的……對對,就是那個顧雲絎,聽說還是個縣令,不過太慘了,被人冤枉殺了人,好在外公心善,將人給保下來了。”她一副根本沒打算什麽事都瞞著的模樣,讓周帝反而更加放心。


    周帝裝作不知:“什麽顧雲絎?朕怎麽不知?”


    周惜琰才不信鬧的這麽大的事他會不知,怕是這幾日,她頻頻去沈府他也知道,不過是一直沒點破而已,加上外公之前那麽高調,怕是早就心裏有了個計較,也不會章皇後一提,他就忍不住寫了帖子讓外公進宮了。


    她這種不怕說不經意說出來擺到明麵上,反而讓周帝更放心。


    未知或者不知的事情因為猜想才會更加複雜,可一旦知道了,反而不在意了。


    周惜琰也隻當不知道:“父皇你忘了啊?三年前還是你親自點了人當了狀元郎呢,喏,路上遇到了岑編修,我一聽他們是一屆的,就好奇問了問,沒想到岑編修當時還是探花呢,真是有緣分,不過……父皇你猜我這麽一問還問出什麽趣事來了?”


    “嗯?”周帝故作寵溺得瞧著周惜琰,“什麽事?朕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倒是跟岑編修合得來,朕瞧著岑編修性子夠悶的。”


    “我們年級相仿,更何況,父皇您龍威威武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敬重心生畏懼,可不就不敢多嘴了麽?”周惜琰一句年紀相仿打消了周帝對於他們能說上來話的顧忌,後麵稱頌了他,周帝果然眉眼底都帶著笑意舒展開。


    “好了朕知道你嘴甜,行了,說說吧,什麽趣事?”周帝開口問道。


    周惜琰擺擺手:“還是讓岑編修說吧,岑編修你快快告訴父皇,那個顧雲絎以前的外號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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