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艸, 聯盟這是想要我們死啊?”


    “這怎麽分組的?是作弊吧?是作弊吧?”


    “真的過分啊, 這還怎麽進季後賽啊,難道分組都是不看隊伍實力的嗎?真是日了狗了……”


    “嬲你麻麻別……”


    新賽季egame的第一個會,開得並不是很順利,前麵事情講得都差不多了,最後尾聲卻來了個重磅消息, 把所有人都砸得沒了心情送往迎新, 好在直播間被安排在了宿舍區,不然,雪中飛的直播間裏肯定要傳來俱樂部眾人激情罵娘的聲音:新賽季的這個抽簽分組,到底是黑.幕還是巧合,其實沒人能說清楚,大家知道的就隻有一點, 那就是這個賽季eg是真的完蛋了。


    “怎麽能這麽分呢?真要這麽分就應該搞抽簽儀式啊,搞毛呢,就不說我們, 剩下五支隊伍能服氣嗎?他們也注定有一支是進不了季後賽的啊!”


    “就是啊,真他媽黑,垃圾啊。”


    “說不定就是搞了抽簽才抽出來這個結果啊,不然聯盟何必呢, 這樣被罵的也是他們。”


    “emmm……這可不好說,你們聽說了沒有?據說我們老板之前把聯盟給惹火了呢。”


    “什麽, 真的嗎真的嗎?還有這回事?”


    “我也是聽認識的聯盟老哥說的, 聽說是和宣傳那邊發生很大的摩擦, 本來轉會期要宣傳的除了雪神和雨娘這些選手以外,還想宣傳一下美女老板的,連通稿題目都想好了,還想請她去拍硬照……”


    “老板沒答應?”


    “你這不是廢話嗎,要答應了還不早就新聞滿天飛了,這傳奇富豪家裏的小女兒,還長得這麽漂亮,又是高材生什麽的,回國接手一間電競俱樂部,這都可以拍電視了啊——”


    “什麽電視啊,帶色的那種嗎?”


    這種騷話,對男生來說幾乎是第二本能了,甚至比呼吸還重要,可以不呼吸,但不可以不說騷話。其實說話的人未必帶有惡意,隻是情境放在這裏,難免調侃——不過,這話一說出口,圍坐旁邊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挪開了一點。“這話你敢在老板麵前說嗎?”


    “我不敢我不敢。”本能騷一下的遇見連忙認慫,“我嘴賤我嘴賤,哥哥們別賣我啊。”


    “那怎麽可能。”


    “說真的,老板跟前小心點啊。”


    雖然年紀不是最大,所謂的明星選手,按老板的口氣也隻是說說而已,但畢竟資曆老,而且在場的幾人都知道,整個戰隊的戰術中心是他的adc,所以李老炮說話還是不自覺地帶了點大哥的味道,幾個隊友也都沒有不服氣的,“老板和一般女的還是不一樣的。”


    非常直男癌的發言,但所有人都沒覺得不對,反而是心有戚戚焉地忙著點頭——他們能接觸到的‘女的’,除了俱樂部的女性工作人員和自己的親屬以外,差不多也就是以前上學時候的女同學,還有打遊戲以來在網上認識的那幫女孩子,而其中光怪陸離的故事最多的,當然是網上結識的那一群了。以這群選手對女性的認識來說,‘一般女的’大概都是,愛發嗲,喜歡買包包,遊戲要人帶,見人就叫小哥哥——別的性格的女玩家,當然也有,但這裏有人擇定理在,正常的女玩家一般也不會和他們發生交集。


    他們的老板當然和這種‘女的’完全兩樣,不但手握工資大權,而且凶得叫人害怕,不是麵上凶,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笑著的,但是這笑卻讓人心裏發慌,這幫選手的自信都是建立在自己的遊戲實力上的,可老板的遊戲眼光卻是那麽的毒辣,別說忽悠了,裝逼都裝不了,論裝逼,誰能比得過老板?這也讓他們在老板麵前沒有一點心理優勢,原本還敢半帶著調侃叫一下胸姐,現在,shawn姐仍是在叫,畢竟這是老板的要求,可心裏慢慢的已經從胸姐,變成了凶姐。


    “就算不一樣也不能和聯盟逆著來啊,這不找死嗎?”天晴在遊戲裏就嘴碎且有主見,在現實生活中性格也差不多,這種人可以俗稱為杠精,他嘀嘀咕咕地說,“真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聯盟才給我們編到死亡之組的。”


    雖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讚成他的論點,但死亡之組這四個字是戳中了所有隊員的痛點,談話的氛圍頓時沉寂了下來,隻有李老炮微弱地掙紮著試圖挽回點士氣。“也不是這麽說啊,其實也不是不能打……”


    “這怎麽打啊!”天晴叫了起來,他還來勁了,掰著手指給李老炮數,“我們a組,dg,狗隊,上賽季冠軍,stg,不用說了,三冠王啊,上賽季四強不就是因為打野撈了嗎?這賽季買了雪神,還用我說?”


    “jk,上賽季季軍啊,連stg都能打下去,這什麽水平?這一個組裏來了這三個大佬就夠窒息的了,這還不夠,還把cg和fever抽到a組,聯盟這是想要我們死嗎?”


    cg,外號美工隊,fever,外號發燒隊,都是這賽季剛從次級聯賽打上來的新銳戰隊——在rnl這個圈子,可不存在什麽新銳戰隊一定實力薄弱的說法,每一支從預選賽打上來的隊伍,不說一定能進四強什麽的,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缺席過季後賽。這主要是因為王者戰役的戰術調整快,版本調整也快,幾乎每個季度都會有讓遊戲版本大變的調整,一般來說,預選賽和遊戲常規賽前半程用的是一個版本,而能在預選賽中脫穎而出的戰隊,一定是對這個版本吃得最透的戰隊,才能在預選賽的地獄賽程中熬出頭。這樣一來,新戰隊在常規賽前半程一般都會迎來連勝,接著在版本調整後撞上新秀牆,等他們調整過來再拿下幾分,基本也就夠進季後賽的了。


    而且,也因為次級聯賽比賽多,而且兩支戰隊重複遇到的可能性不怎麽高,大部分次級戰隊都特別喜歡開發版本搞騷套路,所以次級聯賽對rnl隊伍也有很強的啟發價值,rnl隊伍還蠻喜歡和次級隊伍約戰的,美工隊和發燒隊在上賽季就經常暴打kg和eg,對這兩隻隊伍的實力他們都是心中有數。


    “狗隊(dg)、超級隊(stg)、少女隊(jk)、美工隊、發燒隊,敲,這a組誰來誰死啊!”


    人的名樹的影,和選手的外號一樣,隊伍一般也有昵稱,畢竟在這個圈子裏,幾乎每個俱樂部都會以g(gaming)結尾,而且普遍都喜歡用英文縮寫作為隊名,不起個外號,那麽多英文字母組合叫人怎麽記?所以dg是狗,stg因為名字裏的s代表super,叫做超級隊,jk和日本高中生製服有關,很早就被粉絲叫少女隊,圈子裏也都跟著風了。eg也有外號,天然的,惡搞,不過本隊隊員一般都不用外號叫自己的隊伍,“b組也太幸福了吧,髒話隊和昏隊躺進季後賽勝者組啊!”


    髒話隊是上賽季的亞軍axgame,以前還有個小i,axigame,這是他們投資商的部門縮寫,但迅速被識別為韓語髒話,後來雖然改了隊名,外號卻留了下來。至於昏隊,也是聯盟老隊伍了,ft,這外號來源於他們剛進聯盟的那個比賽,每次膀胱局到後期都會莫名崩盤,被譏笑為打昏了頭,再加上在古早網絡語言裏,ft就是昏的意思,因此ft也經常被戲稱為老昏隊,這也是因為他們是聯盟中為數不多的老資格戰隊。


    “也就是髒話隊還能算強隊吧,別的還不都是……”若花雨也瞥了一下嘴,“看kine g能不能起來了。不然的話,那邊的比賽有什麽好看的,垃圾時間。”


    這話有點狂妄,但沒人反駁,因為正是現實,上賽季的冠軍、季軍、殿軍和兩支新軍都在a組,b組剩下的是亞軍、兩個第五名和兩個第七名,還有上賽季的另一支保級隊rt軟驅(這支隊伍的外號很不雅),就從保級隊vs保級隊的角度來說,冠亞勉強算是打平,餘下的隊伍根本就是a組比b組強得多了去了,季軍jk隊到上賽季的第五名ft,殿軍stg對到另一個第五名gmc(這支隊伍的外號也很不雅),都是明顯的吊打,畢竟stg拿殿軍這屬於馬失前蹄,而gmc能二輪遊而不是一輪遊,已經算是突破自我了。


    這樣看的話,b組隻要有上賽季一輪遊的實力就可以輕鬆出線,完全是菜雞互啄,而a組這裏,想要進季後賽,就一定要把兩支強隊踩在腳底下——對eg來說是這樣的,而其餘戰隊想的估計是得至少把一支強隊踩在腳底下,另外一個注定進不了季後賽的倒黴氣墊當然就是親愛的eg了,怎麽看a組最弱的就是他們,甚至連eg自己都是這樣想的。


    “能不能去鬧一下啊?”


    還有人心存幻想,但更多人是實際的,“鬧屁啊,都已經出來了還怎麽鬧,要是鬧能有用的話,別家不也要鬧了嗎?”


    “本身就不該這樣分組啊,抽簽抽成這樣太殘酷了。”


    “就是啊,我們進不了季後賽也就算了,別的隊伍怎麽說啊?”


    “哎,你這話有意思啊,什麽叫我們進不了季後賽也就算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今晚的接風送行宴在小區附近的火鍋店,人是陸陸續續到的,先到的這些人坐在一起,吹逼越吹越沒意思,吹到最後看著彼此歎氣,都有種說不出的喪氣,也不知道是在哀歎接下來的魔鬼賽程,還是那估計怎麽都拿不到的季後賽獎金了,但還好,還不到絕望的地步,因為保級賽是雙敗淘汰製,eg努把力還是能留在聯盟的,隻要把b組的兩支保級區隊伍打敗就行了。


    “說這些幹嘛?”一隊這邊是隊員先過來的,教練和數據分析師他們在收到消息以後就和老板緊急開會去了,這會才陸續到,服務員趕忙殷勤來送水——他們俱樂部都快在這家店吃成永久vip了,服務肯定到位,g哥坐下來茶也不喝,先嗬斥道,“這麽喪氣還打什麽職業呢?不想打盡早回家啊,怎麽還沒打就認輸了。”


    這是他作為教練肯定要說的話,但深心裏,g哥對比賽前景到底是怎麽看的其實隊員們多少也能感覺出來——至少若花雨是這麽看的,他覺得韓教練自己也知道他們進季後賽的希望是多麽的渺茫。甚至包括老板,在知道分組的瞬間心理可能也是崩潰的,不過,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可能也就隻有他注意到了吧。


    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來吃飯啊,說起來,作為老板,其實不來也是可以的。老板隻要出錢就好了,隊伍那是教練和領隊的事情,她也可以回去平複一下心態再來——若花雨倒是不擔心老板會找個小姨子跑路,也不是反感老板,覺得有她在就吃的不盡興,他隻是在擔心,萬一老板控製不住情緒的話,隊員的心態也就更沒法收拾了。


    就是現在,若花雨都不是很看好隊伍的心態,這剛鼓舞起來的銳氣,還沒開始打訓練賽呢,一下就遇到重挫,感覺人心散了,接下來什麽事都不好做——而且他也不覺得教練能把他們擰成一股繩什麽的,這教練感覺人不錯,可好像就是缺了點什麽,沒有能把人擰起來的勁。


    現在該怎麽辦呢?其實他也不知道,若花雨現在就隻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什麽的,有點難為他了,他心情也不怎麽好,很想吹兩瓶,有種說不清的無奈:怎麽別人的職業路都一帆風順,就他的這麽難?


    老板不來也好,雖然沒說,但連煙都不許抽的話,恐怕……


    “哎,誰上的酒啊?”果然,人沒到,聲先到,老板和林雪飛他們幾個留在直播間的老隊員一起走過來,還沒到就詫異地問,“都撤了吧,職業選手怎麽能喝酒啊?”


    經過短暫的調整,她已經像是完全恢複了正常,至少臉上是看不出任何痕跡,這個表現也讓場麵氣氛為之一振:在大家都驚慌的時候,出錢的老板無形間好像就成為支柱,她不慌大家就都不慌。


    “啊,不是今天送別雪神和笑臉他們嗎……”


    “那也不能喝酒啊,明天開始就要打訓練賽了。而且職業運動員都不許喝酒的,酒精對反應力損害多大不知道嗎?”老板又用詫異的語氣和理所當然的態度來管著他們了,眾男當然沒有任何辦法——誰能和女老板講理?


    “沒事,反正雪神也不喝酒,我也不喝的,你們知道的啊,我三杯倒。”好在笑臉他們也不介意,笑嗬嗬地說著,氣氛一下就活躍了起來,“朱哥不管他,我們喝點格瓦斯就行了。”


    “什麽格瓦斯,老板請客,不得喝點藍莓汁什麽的?什麽貴點什麽啊——”


    “幹脆我請大家喝喜茶算了,叫他們買了送來,解膩啊,你們要喝什麽?noma點。”


    被這麽一通打岔,大家的情緒算是都調動了起來,若花雨也稍微鬆了口氣,這比他想得最壞的情況要好點。


    但是,在這麽嚴峻的a組局勢下,eg該怎麽辦……這問題是不能逃避的啊,畢竟訓練賽要打,比賽也要打,實力差距不是不去麵對就不存在的,不早點調整思路的話,到時候整支隊伍被打崩了,說不定連保級賽都贏不了了。


    emmm……不過看老板胸有成竹的樣子,可能她是打算幾天以後再解決這個問題吧。


    到底年輕人,若花雨還是樂觀並且食欲旺盛的,隨著牛肉羊肉陸續上來,鍋底冒著紅泡咕嘟嘟地泛開了花,他也就把擔憂拋下,快活地吃起了這最好吃的第一鍋:麻辣火鍋就是第一鍋最好吃,再往下湯底越來越鹹,從加水開始,味兒就不純正了,得抓緊才行。


    “你們多吃點啊,噢,奶茶到了,你們都要的是什麽啊,我給你們分。”


    他比起同事,算是比較會看臉色,心思也更細膩些,因此能注意到、在意到更多的細節,但即使如此,若花雨終究是個死宅,所以他也並沒有發覺大聲說笑的老板眼底不時飄過的陰霾——天秀臉上在笑,心裏卻是正不停地發著作嘔的表情包,還有一半心思停留在剛才和雪中飛的對話裏。


    “崩了呀。”


    聽完她複述的畫麵,這個眼光被她信賴的少年下的判斷和天秀一樣,“隊伍的心態整個崩了,你得快點做出應對啊,不管是調整目標,還是扭轉情緒,不然,繼續這麽一盤散沙下去,訓練賽該怎麽打?”


    和她想得一模一樣,簡直讓天秀絕望,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鼓舞隊伍,這實力上的差距是明擺著的事,同組的五支隊伍比賽她都看過,包括新軍的預選賽,電競就是這樣,強就是強,就這麽簡單,沒什麽說頭,看完比賽就知道打得過打不過,現在的eg就是打不過,這不是她鼓舞幾句就能改變的現實,她就是給每個隊員一千萬季後賽獎金都做不到啊!


    錢沒用,實力懸殊,這叫她說什麽她也沒招了,天秀能做的就是不斷東拉西扯,裝作看不懂雪中飛不時投來的眼神,不要讓大家去說分組的事情,至少逃避一時,否則話題偏過去,大家指望她給個說法的時候,她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但是,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畢竟,分組是所有從業人員都關心的大事,飯局間怎麽都要討論幾句的,如果大家都有默契一句話不提,那其實就說明人心已經散亂得不可收拾,大家都認定eg必定降級了。


    “那個,”眼看著最沒情商的錕哥就要開口提起分組的事情,雪中飛突然拿起手裏的飲料杯,端著王老吉站了起來,“我以飲料代酒,敬大家一杯。”


    雪神敬酒,大家都舉起了杯子,但雪中飛並沒有就喝,他捏著小小的杯子,露出感慨的表情,“我打職業已經三年了……”


    這個平時少言寡語,好像也有輕度社交障礙的打野,居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幫助天秀拖延時間,開始話當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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