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張口結舌, “我,我……我聽話!”


    “我讓你把石榴給你母親, 你為何不聽?”太子問。


    小孩下意識找兄長求救。大郎一邊剝石榴一邊說:“我們和你說過多少次, 要聽父母兄長的話。你當我們和你說笑嗎?四郎。”


    小孩臉漲得通紅, 訥訥道:“我, 我忘了。”


    “你這樣講,那我可不可以說, 我沒聽到你說的話?”大郎問。


    小孩張嘴就想說, 不可以!注意到三郎麵無表情,二郎也不高興, 小孩癟癟嘴就哭。太子下意識想哄他, 手伸出來又縮回去, 吩咐宮人把案幾上的瓜果收起來,擺飯。


    三郎吩咐小宮女打水, 大郎把石榴籽放史瑤麵前的碗裏就去洗手。


    不過片刻,四郎身邊隻剩史瑤一人。小孩第一次意識到父、兄生氣很可怕,“母親……”


    “以後還敢不敢?”史瑤板起臉問。


    小孩吸吸鼻子,抬手用衣袖擦擦眼淚, 可憐巴巴說道:“不敢了。”


    “記住你今天的話啊。”史瑤道, “否則下次就不是你自己哭, 是被你父親和三個兄長打哭。”


    小孩嚇得打了個哆嗦, 慌忙道:“母親, 我不敢了。”


    “我領你去洗臉?”史瑤伸出手。


    小孩連忙抓住史瑤的手, 恐怕慢一點, 史瑤也拋棄他。


    二郎把麵巾給史瑤,捏一下四郎的小臉。四郎見狀,眼中一喜,“阿兄!”


    “等一下要自己吃飯,知道嗎?”二郎道。


    小孩使勁點頭,“知道。”


    這頓晚飯吃的異常迅速,四郎也沒挑挑揀揀,飯後就一個勁打量三位兄長的表情,發現二郎臉上帶笑,小孩走到二郎麵前,小聲問:“阿兄,我晚上和你睡好不好啊?”


    “好啊。”二郎道,“現在去睡覺嗎?”


    小孩轉向史瑤。四郎整天跟個猴兒似的,難得見他露怯,史瑤笑道:“困了就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這邊用早飯。”


    “好的。”四郎看向太子,“父親,我去睡覺了啊?”


    太子忍著笑說:“去吧。”話音剛落,看到四郎拽二郎兩下,示意二郎快點起來。太子連忙低下頭,不讓四郎看到他在笑。


    “這孩子真是欠收拾。”二郎牽著四郎走出去,史瑤就忍不住說,“大郎,三郎,以後別太慣著他。四郎聰明,一旦被他知道你們做什麽都是為他好,他會更加有恃無恐。”


    三郎:“孩兒知道。以後該罰罰,該罵罵,務必讓四郎知道什麽是規矩。”


    “讓你們教四郎,會不會覺得很煩?”太子問。


    大郎:“不會。四郎聰明,同他講道理,他也能聽懂。平時也很乖,幾乎沒鬧過我們。”


    “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去睡吧。”史瑤道,“回去的時候別拐去永壽殿看四郎了。”


    “孩兒聽母親的。”大郎站起來向兩人行禮後才和三郎出去。


    太子拉起史瑤,“我們也去休息。三郎說給百姓爭取三年,別由著他。過兩天提醒他去宣室看看父皇,三郎向來聽你的話。”


    “三郎最聽殿下的話啊。”史瑤道。


    太子笑著說:“正因為他很聽孤的話,孤讓他去宣室,他心裏不痛快,見著父皇也會向父皇道歉。你讓他過去,他見著父皇不會委屈自己。”


    “殿下說著話不覺得紮心嗎?”史瑤問。


    太子扭頭看向她,“紮你的心,孤沒什麽感覺。”


    史瑤朝他手背上掐一下,太子痛得倒抽一口氣,史瑤哼一聲,甩開他的手就往臥室去。


    太子揉揉手背,忙不迭跟上去,“我和你說笑呢。”


    “以後妾身也這樣和殿下說笑?”史瑤回頭問。


    太子笑道:“隻要愛妃高興,怎麽著都成。”


    史瑤白他一眼。


    翌日晌午吃飯的時候,史瑤提醒三郎,差不多得了。三郎嘴上答應得很好,直到九月十五霜降,三郎才和他兄弟去宣室。


    以往宣室內沒外人,小兄弟幾人都是直接進去。這一次讓小黃門前去通稟,劉徹令小黃門宣他們進來,就忍不住同左右說,“三郎個混小子還生朕的氣呢。”


    立在一旁的黃門令張了張嘴,不知該回答還是該裝作沒聽見。然而,沒容黃門令想明白,就聽到腳步聲。黃門令循聲看去,東宮四位公子並排進來,四郎位於最左邊,大郎牽著他。黃門令見狀,頓時覺得來者不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什麽風把膠西王吹來了?”沒容四人行禮,劉徹就不陰不陽道。


    三郎轉向二郎,“今天刮什麽風?”


    “好像是西北風。”二郎認真想想。


    劉徹呼吸停了一下,張嘴就想罵三郎,突然注意到四郎睜大眼望著他,記起四郎才五歲,深吸氣,“你們找朕何事?”


    大郎鬆開四郎的手,拍拍四郎的小腦袋,讓他說話。四郎不怕劉徹,蓋因三位兄長提起劉徹都說是祖父,沒講過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小四郎往前走幾步,大聲說:“祖父,我想祖父,來看望祖父。”


    “隻有你一人想吾?”劉徹衝四郎招招手。


    四郎回想一番,來的路上三位兄長說的話,“大兄沒說,我不知道啊。祖父,要我幫祖父問問嘛?”


    劉徹瞥一眼三個大孫子,“四郎想問就問吧。”


    四郎不禁皺眉,什麽叫他想問?難得不是祖父想問?四郎糊塗了,幹脆直接問,“大兄想不想祖父?”


    “祖父想我們,我們就想祖父。”大郎笑著說。


    劉徹抱著四郎的手一緊,覺得胸悶,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朕不想你們。”


    “祖父日理萬機,也沒空想我們。”大郎堵劉徹一句,心中暢快,自己找台階下,“聽說祖父今日令術士趕製炸/藥,祖父又想征討匈奴嗎?”


    時隔多日,劉徹本以為大郎和三郎放棄了,剛才令小黃門通傳,劉徹就知道還沒有。現在聽到大郎的話,劉徹一點也不意外,“朕做什麽還要同你們商議?”


    “不敢!”大郎道,“祖父說話中氣十足,想來最近心情極好,孫兒就不在這兒給祖父添堵了。孫兒告退。”


    劉徹:“你們走吧。四郎留下陪陪朕。”


    三兄弟陡然瞪大眼。


    四郎一邊掙紮下來一邊說:“祖父,我不在這兒。”


    “你去哪兒?”劉徹拉長臉問。


    四郎:“我和大兄回去啊。”一臉“我大兄都走了,我留在這裏做什麽”的模樣看著劉徹。


    劉徹又覺得胸口痛,“四郎,你走我就不疼你了。”


    “好啊。”四郎想也沒想就說。


    二郎“撲哧”笑出聲。劉徹瞪著眼睛看著他。二郎忍著笑說,“祖父,孫兒聽大兄和阿弟說,大漢疆域遼闊,許多地方荒無人煙,實在沒有必要開疆辟土。


    “依孫兒之見,先休養生息,過幾年敵人來犯,我們征調三十萬大軍直接滅掉附近所有小國,在那邊設郡縣,也能起到震懾作用。省得今天出擊朝鮮,明天又得去西南夷。”


    劉徹:“你說得吾也知道。大漢周邊小國並不給大漢休養生息的機會。”


    “那我們先忍兩年啊。”二郎道,“忍兩年就有能力直接除掉後患,孫兒覺得可行。”


    太皇太後病逝後,劉徹再也沒忍過,獨斷專行幾十年,十來歲大的孫子又勸他忍,劉徹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如果朕不忍呢?”


    二郎噎了一下,無奈地說,“祖父是皇帝,祖父不忍那就不忍吧。”頓了頓,又說,“孫兒隻會雕木頭,不知該怎麽辦。”說話間看向三郎。


    三郎懶得搭理劉徹,轉向大郎。


    大郎歎氣:“祖父不是沒出去過,百姓過得什麽日子,祖父比孫兒清楚。大漢不是打不過,大漢有藥包,二郎說忍幾年一窩端又不是哄祖父,大漢確實能做到不是嗎?”


    “你們一直說休養生息,休養生息,你們想休養幾年?”劉徹這些天也在反思,反思的結果是,他有兵有□□,為何不能出兵?真當他看到三個大孫子都無聲地說,他無理取鬧。劉徹動搖了。


    三郎脫口道:“五年。”


    “五年?!”劉徹驚叫,“五年朕都該——”


    大郎打斷他的話,“祖父這麽大嗓門,還能再活二十年。”


    劉徹噎住了。


    四郎掰開劉徹的手,拔腿跑向大郎。


    劉徹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就問,“四郎,你跑什麽?”


    “祖父嚇人。”四郎抓住大郎的手說。


    大郎:“祖父,你剛才聲音太大,嚇著四郎了。四郎現在才五歲。”


    劉徹臉色微變,有些不自在,“吾一時忘了四郎還在吾懷裏。”


    “什麽都能忘,就是不能忘記打仗。”二郎小聲嘀咕。


    劉徹眉頭一挑:“二郎再說一遍,朕沒聽清。”


    “祖父精力充沛,一定能活到一百歲。”二郎道,“祖父現在聽清楚了?”


    劉徹點點他,“朕還沒聾。”


    “沒聾說明祖父身體極好。”二郎恭維道,“舅公比祖父小好幾歲,不但耳朵聾了,眼睛都花了。”


    “皇上,大將軍求見。”


    二郎猛然轉過身,“你說誰?!”


    小黃門嚇得哆嗦了一下,“大,大將軍,萬戶侯。”


    撲哧一聲,劉徹笑噴,“宣大將軍進來。”


    二郎慌忙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劉徹身後的門,“祖父,孫兒有些急,借祖父恭桶一用。”沒容劉徹開口,就往劉徹臥室裏跑。


    “朕臥室裏白天沒恭桶。”劉徹悠悠道。


    二郎猛地停下,轉過身,“祖父?”


    “二郎怎麽了?”衛青進來就看到二郎捂著肚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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