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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整個園中都靜了下來, 榕桓才回身, 園中安安靜靜的, 隻有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梭梭’聲, 沒有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當真是寂靜了。


    “王爺,老奴烹了茶,請您移步小榭。”月穀走過來道。


    榕桓隨著月穀來到湖上的小榭內,薄紗輕帳,淺香疏影,伴著清茶的馨香,沁人心脾。


    月穀斟了一杯茶遞給榕桓, “王爺嚐嚐。”


    榕桓接過茶盞飲了一口,點點頭, “好久沒有喝過嬤嬤烹的茶了,嬤嬤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老奴的手藝比之皇後娘娘還是相差甚遠啊。”


    榕桓垂眸,眸中染上一抹溫和, “想當年, 三叔與嬸娘,也算是因茶結緣吧。”


    許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榕桓平日裏冷硬的線條有些軟化, 那時候三叔尚未登基, 與他一同住在嬸娘的胭脂鋪子裏, 那個時候晨起開鋪, 晚時睡覺, 雖辛勞一些,但卻充實。


    每每嗅到嬸娘為三叔烹茶的香氣,便覺心中安穩。


    “月穀嬤嬤,您也坐吧。”


    月穀倒也沒推辭,在榕桓對麵坐了下,為他又添了茶水。


    “王爺臉上的傷是公主打的。”月穀並無疑問,很是篤定。


    榕桓渾不在意,為月穀斟了一杯茶,“她也是無心。”


    月穀緩緩搖頭,“無論有心還是無心,畢竟傷了王爺,王爺就是太過寵溺公主。”以王爺的身手,這世上有幾人能夠傷得了他。


    “諳兒在大事上還是拎得很清的,隻有在我麵前才會這般,無妨的。”


    月穀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王爺這幾日可是有心事?”


    榕桓執著茶盞的手停滯了一下,倒是也沒有隱瞞,“是,有些事情纏繞在心裏,無處排解,卻又無人可詢問。”


    “可是為公主?”月穀眸子中帶著精光。


    修長的手指繞著碧玉的杯盞打轉,沒說話。


    月穀是過來人,對這些事情了然於心,“公主年齡尚小,王爺又年長些,這樣的夫妻在一起生活,是要相互包容的。”


    “夫妻?”榕桓喃喃,“我當她是妹妹,她當我是兄長,男女之情,委實別扭,況且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嫁與旁的男子,我自當成全。”


    聽聞此言,月穀倒是沒有震驚,公主這番言語說過不止一次,她從未放在心上,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才是有情人啊!


    “公主年紀尚小,不諳世事,對什麽都好奇,有些事情王爺需要教她,不教她,她怎會懂?”


    “教?”榕桓抬眸看她,“如何教?”


    他初嚐情滋味,已是輾轉難眠,心神慌亂。


    情之一事,他都沒有學會,又如何去教她。


    “公主讀書寫字念書,都是王爺親自教導,從不假手於人,難道到了感情上,王爺倒是想要旁的男子去教公主了嗎?”


    榕桓周身猛地一抖,杯中茶散落於石桌之上。


    月穀將他的失態盡收眼底,卻不動聲色,“老奴知道王爺心中在想什麽,從小到大,隻要公主想做的,王爺從來不會拒絕,隻會順從,可是王爺有沒有想過什麽才是對公主最好的?公主愛吃綠豆糕,從來不吃芸豆糕,王爺便順著她,每每隻給她吃綠豆糕,可是王爺可知道,公主根本就沒吃過芸豆糕,她怎會知道好吃不好吃?王爺為何不給她嚐一次呢?”


    月穀循循善誘,“隻要公主想要的,王爺都讓步,現在公主想要嫁給旁人,王爺也讓步,可是王爺可有想過,這是對公主最好的選擇嗎?公主在王府裏住了十幾年,天下人都知道公主與王爺乃是皇上賜婚的夫妻,公主突然不嫁給王爺了,嫁給旁人,這天下悠悠眾口,王爺可想過?公主的名聲又當如何?”


    榕桓握著杯盞的手越發的緊,月穀所說的這些事兒他確實從未想過,他隻想她開心,卻把這所有的一切都忽略了。


    月穀悄悄觀察著榕桓的神色,見他臉色不太好,遂繼續道,“王爺覺得這世上可還有男子會比王爺對公主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無情,而是有些感情已經潤如細無聲,沁入骨血了。


    榕桓緩緩抬眸,對上月穀的眼睛。


    月穀神色從容的站起身,“公主隻是還未開竅,王爺都不試試,怎麽知道公主不會愛上王爺呢?”


    月穀福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榕桓坐在那裏半天,心裏纏繞在一起的絲麻一點一點的解開,是啊,他一門心思的想要她開心,可是卻忽略了到底什麽才是對她最好的。


    在他身邊才是對她最好的。


    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一個人比他還要對她好了。


    *


    祁諳出了王府,往溪府去。


    以往時溪府的二老爺與二夫人隻當祁諳是溪棹的救命恩人,能夠在她無處可去時招待她在溪府住下也算是報恩了。


    可是現在祁諳的身份今非昔比了,變成了大渝的長公主殿下,這二老爺與二夫人自然對祁諳更加的禮遇有加了。


    二老爺與二夫人親自在府前將祁諳迎了進去,對祁諳笑容可掬,極盡阿諛,這讓祁諳有些厭惡。


    先前她住在溪府時,這溪家夫婦對她雖說以禮相待,但也沒有過多接觸,祁諳倒也覺得沒什麽,此時這般諂媚,祁諳便厭煩了。


    溪棹自然也看出了祁諳的不悅,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帶祁諳去了後花園。


    此時正值春日,百花盛開,後花園內景致美不勝收。


    祁諳開門見山問了溪棹他被綁架那日的事情,溪棹想了良久,說的話與那日在大牢外說的並無出入,由始至尾,除了不小心弄掉眼罩的那一次,溪棹都是被蒙著眼睛的,直到遇到了祁諳。


    所以祁諳並沒有從溪棹這裏問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祁諳雖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對了,溪棹,方才我下馬車之時,聽到門外的小廝在談論你與岑家小姐的婚事,你們是要成婚了嗎?”祁諳與溪棹閑聊。


    說到這事兒,溪棹便泄了氣,趴在桌上,“這是我爹定下的婚事,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日子已經選好了,便是半月以後。”


    “岑家小姐貌美如花,知書達理,能娶到她,你可是賺了,為何這般唉聲歎氣的。”


    溪棹嗤笑一聲,“任憑她是天上的仙女兒,也不敵我心中那純真可愛的小姑娘...”


    祁諳瞪大了眼,“溪棹,你有喜歡的女子了?不是岑家小姐,那是誰?”


    溪棹不敢看她,隻看著遠處的假山,麵上發紅,“她單純,善良,聰慧,比那個岑香月好太多。”


    唉,他既高興著能遇到她,又無奈著遇到她,當真是煎熬啊!


    “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祁諳很是好奇,眼睛眨啊眨的看著他。


    溪棹覺得自己被她整個人看的都酥麻了,忙別開眼睛,“喜歡一個人啊,就是不見她會想著她,見了她心裏便歡喜,怕她餓著涼著,怕她不開心,想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一見她心就砰砰跳,那種滋味...”溪棹眯著眼,舔了舔唇,“妙不可言啊...”


    祁諳聽了半天,翻了個白眼,抬手敲了一記他的腦袋,“你這不是喜歡一個人,你這是病了,快去看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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