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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軒傑掉入水中並沒有清醒過來,隻本能的張著雙手在水中撲通著,船工嚇得臉色蒼白,跳下水去救人,因著岑軒傑頭腦不清醒,並不配合船工,兩人在水中不停的折騰著。


    祁諳蹲在船上托著腮瞧著,越來越無趣,這個岑軒傑是傻的嗎?她在他酒中下了藥,把自己的酒悄悄倒了他都沒有發現,還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公子哥。


    不過話說回來,花叔的藥每次都沒讓她失望。


    船工好不容易拖著岑軒傑上了船,岑軒傑趴在船上,像是一隻落水狗。


    真的是太無趣了,她果真是高估他了。


    船工將船劃回岸上,祁諳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岸上的人,剛才不悅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對著岸上的人招手。


    船尚未靠岸,那人已經一個起身上了船,看到她半濕的衣衫,眸子瞬間暗了下來。


    “兄長。”祁諳小聲喚道,臉上洋溢著笑容,“事情順利嗎?”


    榕桓板著臉一言不發的用手中的鬥篷將她整個人緊緊包裹了起來,然後攔腰抱起她下了船。


    將祁諳放進馬車,榕桓隨後進來,祁諳裹著鬥篷撅嘴,“兄長,你真粗魯。”


    榕桓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為何單獨跟那個姓岑的上船?為何不帶雲蓮一起?”


    祁諳眯眼看他,又生氣?


    “雲姐姐若是一起上去,哪還有樂趣?”祁諳皺眉。


    “樂趣?”見她毫不在乎的語氣,榕桓再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在水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時該怎麽辦?”


    祁諳覺得很不解,“怎麽會出現意外?那岑軒傑不過是個浪蕩子,什麽都不會,對付他,我一個小手指都綽綽有餘,不會有意外的。”


    “長樂。”榕桓低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絕對,若是出現了意外,一切就晚了。”


    祁諳看他生氣的樣子,往角落裏縮了縮,她家兄長從來不會這麽對她說話,四年不見,不過才相見兩天,他便對她生了兩次氣,這肯定不是她的兄長。


    榕桓察覺到她躲他的動作,自覺有些失態,遲疑的伸手,“諳兒...”


    祁諳躲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盯著他,“這些事情我這些年都是這麽處理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我自己心裏都有數,你丟下我四年不管我,一回來便對我各種生氣,你還是那個我喜歡的兄長嗎?”


    祁諳越說越覺得委屈,淚眼汪汪的哽咽,“你不止丟下我不管我,還忘記了我的及笄禮,在大街上看到我也不認識我...”


    榕桓愣了一下,他何時在街上見過她?


    不等他細想,祁諳推搡他,“你下去,下去,我不想見到你...”


    她這麽點兒力氣怎麽都推動身形高大的他,祁諳覺得手都酸了,他還是一動不動。


    關心則亂,榕桓不過因為太過擔心她,才會說了重話,見她這般樣子心下立刻後悔了,榕桓伸手想要給她擦拭眼淚,被她一巴掌拍了開。


    “諳兒...”


    “不許跟我說話。”祁諳大叫一聲,繼而縮在鬥篷裏不說話了。


    到了溪府門前,榕桓把祁諳抱起來,祁諳對他拳打腳踢,奈何榕桓力氣太她,將她緊緊裹在懷裏,任由她如何掙紮,也抱著她穩穩的往溪府內行去。


    差不多還是昨夜的那個時辰,榕桓抱著祁諳往後院走去,恰巧又碰到了溪棧秋從竹林內的小路上走出來。


    溪棧秋一如既往的目不斜視,仿佛沒有看到二人。


    祁諳的掙紮停了一下,從鬥篷裏探出小腦袋瞧了一眼。


    錯肩而過,祁諳收回視線,繼續對榕桓拳打腳踢,“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榕桓麵不改色,不言不語。


    推開門,將人放在床上,榕桓吩咐道,“雲蓮,給小公子準備熱水洗澡,還有讓人去煮薑湯。”


    祁諳狠狠瞪了他一眼,頭埋在床上不說話。


    屋內靜寂了很長時間,榕桓才輕輕開口,“諳兒...”


    “爺,洗澡水準備好了,小公子能沐浴了。”雲蓮打開房門進來。


    祁諳從床上下來,經過榕桓身邊狠狠踩了他一腳,“本公主要沐浴了,煩請王爺出去。”


    榕桓還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


    祁諳喝了薑湯,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裏,哼哼唧唧的,今日之事她有做錯嗎?


    明明沒什麽錯,他憑什麽對她發這麽大的火,竟然還吼她。


    祁諳恨恨的拍打著水花,要說起生氣她才應該生氣好不好。


    祁諳勾著胸前的墜子把玩著,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與兄長這種莽夫生氣也沒用,氣不到他,反而讓自己不愉快。


    手下的感覺有些不對,祁諳低頭,便發現她帶了幾年的翠玉墜子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褐色墜子。


    祁諳直起身,將墜子放在燭光下仔細瞧著,發現那裏麵竟然還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粉嫩小花。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掛在她脖子上?


    “雲姐姐,雲姐姐...”祁諳高聲喊著。


    雲蓮忙進來,“怎麽了,小公子?水涼了嗎?”


    祁諳將掛在脖子上的吊墜拽起來給她看,有些驚喜,“雲姐姐,這裏哪裏來的?我為何一點兒都不知道?”


    祁諳脖子上的玉墜子帶了好多年了,不是什麽貴重物品,不過是她瞧著漂亮,便一直戴著,所以雲蓮也是知道的,而此時祁諳手中拿著的這個墜子明顯不是先前的那塊,於是搖頭,“這個屬下還真是沒有注意過。”


    祁諳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手中的墜子,冷靜下來細細想了想,不由咬唇傻傻的笑了起來。


    洗完澡,祁諳穿好衣衫走出去,隻見榕桓正坐在椅子上翻看著一冊書,聽到聲音,抬眸望過來,祁諳撇撇嘴,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不是讓你出去等嗎?”


    榕桓放下書冊拿起絹布走到她身邊,低頭給她擦拭頭發,輕聲道,“諳兒,對不起。”


    “對不起?”祁諳仰頭,眸子亮晶晶,“為何要說對不起?”


    榕桓歎了一口氣,“我離開時你不過還是個隻到我腰間的小丫頭,幾年不見,你變了樣子,也長高了不少,若真是在街上冷不丁的瞧見你,兄長當真是認不出的。”提起這些事情他心中便充滿愧疚。


    祁諳先是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雲姐姐都告訴你了?”


    榕桓點頭,蹲下身與她對視,“那日在街上,我著急回營布防,救了什麽人當真是瞧也沒瞧的,所以...”


    祁諳皺皺小鼻子,抬手拍拍他的臉,“好了,原諒你了。”


    榕桓揉揉她已經半幹的頭發,“日後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兄長跟你勾手指。”榕桓伸出小指等著她。


    勾手指?祁諳皺眉,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吧?她都多大了,還跟她玩勾手指。


    “嗯?”榕桓見她久久沒有動作,出聲提醒。


    祁諳無奈,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語氣中略帶嫌棄,“拉鉤上吊,一輩子不許變。”


    榕桓此時才算鬆了一口氣,站起身繼續給她擦拭頭發。


    她方洗完澡,身上散發著清淺的香氣,倒是挺好聞的。


    祁諳突然仰頭看著他,指著胸口的吊墜,“這是你送我的?”


    她身上隻穿著中衣,長發上的水珠落在圓鼓鼓的胸脯上,透出裏麵絳紫色的肚兜。


    榕桓臉一紅,慌忙別開眼睛,輕咳一聲,“那是你的及笄禮物,兄長很抱歉,沒有參加你的及笄禮。”


    祁諳再也忍不住的勾起嘴角,攀著他的胳膊,“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害我以為兄長當真忘記了呢。”


    榕桓放下絹布,拿起梳子給她梳頭發,淡淡道,“沒什麽好說的,及笄這麽大的事情,兄長不會忘記。”


    祁諳吐吐小舌,雙腳蜷起在椅子上,從小到大,她的事情即便自己忘記了,兄長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即便這幾年他不在她身邊,但是每年她生辰時他都會著人送來禮物,又怎麽會把她及笄的事情忘了呢,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祁諳怕他翻後賬,忙轉移話題,“那這是什麽?為何裏麵還有一朵很漂亮的花?”


    祁諳仰頭看他,榕桓卻有些不敢與她對視,隻專心給她梳發。


    “這是琥珀,裏麵的花朵是真的花朵,它自身帶有鬆香,有安神助眠之效”


    祁諳拿到鼻間嗅了嗅,果真是有一股甜膩的鬆香氣息,方才她便覺得哪裏有香味,原來是它散發出來的,祁諳更加愛不釋手了。


    “兄長知道我平日裏便嗜睡,還送我安神助眠之物。”祁諳口不對心,眼睛裏泛著狡黠的笑。


    榕桓豈會聽不出她話中的笑意,眸中染上一抹笑,彎身將她抱起,“好了,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祁諳一躺上床,便覺有些發困,握著那墜子,祁諳打了個哈欠,“兄長晚上要睡哪裏?回王府嗎?”


    榕桓給她蓋好被子,在床邊坐下,“王府尚未修葺好,咱們先在溪府住幾日,我先住偏房,等王府都修葺好了,再過去住。”再者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來泉州是為收糧而來,沉染在明,他們在暗,倒也不失為一個計策。


    祁諳迷糊的點點頭,翻了個身進入了夢鄉。


    榕桓坐在床邊看著她,忍不住伸手撩開她的頭發,祁諳哼唧了一聲,小臉往他掌心湊了湊,溫柔的觸感。


    小丫頭當真是變了不少,竟然對麵不相識,也怪不得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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