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規矩,隻有養過周歲的皇嗣,名字才能記到玉牒上。


    宣武帝的一眾兒女裏,隻有七人有幸上了皇室玉牒。


    七人中,四男三女,一嫡六庶。


    汪弘川就是宣武帝唯一的嫡子,在他上頭,有兩位庶出的兄長,分別為皇長子汪弘平和皇次子汪弘貝,如今已是寧王和靖王了,在他下頭,還有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其中,大公主汪弘慧在五歲時就病夭了。


    言而總之,新婚第二天,阮明玉第一批要見的人,就是汪弘川尚未成年、還住在宮裏的兩妹一弟。


    景仁殿。


    阮明玉端坐在皇後寶座,微微含笑地看著下頭,此時,正有三個衣飾華貴之人,按序朝她行禮請安,三人之中,最大的是二公主汪弘嫻,她馬上就要滿十五歲了,生了一張嫵媚俏麗的瓜子臉,肌皮水靈,膚色賽雪,唯一的缺陷是個頭有些矮,總體來說,也是一個養眼的小美人。


    汪弘嫻長得水潤養眼,脾氣卻有些大,給阮明玉行禮的姿態特別敷衍。


    阮明玉挑了挑眉,沒和她多言語,隻擺手叫人給她見麵禮。


    最小的是三公主汪弘淑,她約摸五六歲大的樣子,生得一團玉雪可愛,嗓音既脆且甜,一看到她,阮明玉立即就想到了阮明麗小姑娘,見她臉上帶笑,規矩周正,阮明玉不免生了幾分喜愛之心。


    最後一個,就是四皇子汪弘康了,他今年才九歲,因身子不甚康健,瞧著有些瘦弱蒼白。


    阮明玉受過三人的拜禮,又送出見麵禮,便端著微笑臉送客,三人告退離開後,沒一會兒,等候在偏殿花廳的四個先帝後妃便來了。


    先帝後妃作為寡居之人,大多時候都要待在壽康宮裏,是不好在新帝的後宮裏溜達亂轉的,隻有一些特殊情況除外,比如逢年過節時的宮宴,誕有兒女的先帝後妃,便可以出席參加,又比如現在,鳳儀宮終於迎來了它的女主人,有些地位的先帝後妃,也該過來拜見一番。


    “安太妃郭氏見過皇後娘娘。”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婦人,一邊朝阮明玉福身行禮,一邊拿眼睛打量阮明玉,不待阮明玉開口,她已徑直笑吟吟的說下去,“皇後娘娘可真是大忙人,咱們在花廳裏都喝了三盞茶了,才終於見到皇後娘娘的尊容,真是不容易啊。”


    阮明玉微微眯眼,皮笑肉不笑道:“安太妃說的不錯,本宮確實有些忙。”頓了一頓,才道,“安太妃免禮。”


    皇長子汪弘平的生母,就是這位安太妃郭氏了。


    她算是先帝後妃中資曆最老的一個,先帝駕崩後,因新帝的後宮無主,無人負責管製壽康宮,汪弘川便下旨,命安太妃郭氏暫時統領。


    高高在上春風得意了整三年,難怪言談舉止如此隨心所欲。


    安太妃站到一邊去後,又一個容色溫秀的中年婦人上前,她嫋嫋屈膝,眼睫低垂:“端太妃溫氏見過皇後娘娘。”


    阮明玉暗暗點頭。


    果如蕭方兩個嬤嬤所言,皇次子汪弘貝的生母端太妃,是一個禮儀周全、恪守規矩之人。


    接下來上前拜見的是榮太嬪朱氏,她是二公主汪弘嫻的生母,母女兩個長得很像,都是瓜子小臉的嬌俏美人,榮太嬪的年紀還不算大,剛剛三十出頭,依舊身姿曼妙,風韻猶存。


    最後一人是柔太嬪柳氏,她是三公主汪弘淑的生母,眉宇之氣平和,嗓音溫雅好聽。


    至於皇四子汪弘康的生母敬太妃,已於一年前病逝了。


    見完壽康宮的四大重量級太妃嬪,阮明玉依舊沒有想閑聊嘮嗑的興致,直接表示她們可以走了,端太妃和柔太嬪毫無異議的行禮告辭,榮太嬪微愣之後,也慢一拍的跟上節奏,唯有安太妃郭氏表示拒絕:“本宮盼星星盼月亮般,終於見到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怎麽不多留咱們一會兒,也好說說話,多親近親近。”


    阮明玉淡定微笑道:“本宮還有旁的事要忙,以後再說吧。”


    誰要和你多親近,怕不是腦子有病。


    安太妃郭氏掩唇輕笑,眼波婉轉道:“這偌大的後宮,如今就隻有娘娘一人,太監宮女們也都老實當著差,本宮實在想不到,皇後娘娘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忙,皇後娘娘,您別是不待見咱們幾個,才要攆咱們快點走吧。”


    這個安太妃郭氏,還真是……


    “什麽待見不待見的,安太妃說笑了。”安太妃郭氏如此不依不饒的一直歪纏,阮明玉也好整以暇道,“不知安太妃都想和本宮說些什麽呀。”


    見阮明玉被自己牽了鼻子走,安太妃郭氏頗有些得意洋洋,口內又道:“皇後娘娘不請本宮坐下喝杯茶麽?”


    “安太妃方才不是說,已經在花廳喝過三回茶了?本宮恐再請安太妃喝茶,隻怕要撐著太妃了,叫本宮說,這茶就免了吧,萬一撐壞了安太妃,那就不好了。”阮明玉神色自若的回道。


    嗬嗬,才第一回見麵就不消停是吧,果然是個事兒精。


    真是不湊巧,她的心情很不好,正愁沒地兒撒氣呢。


    聞言,安太妃臉上劃過一絲惱怒之色,語氣倏然變得有些生硬:“茶可以不喝,坐一下總可以吧,本宮早年傷了身子,不能久站的。”


    阮明玉心裏冷笑,口內卻道:“安太妃既然不能久站,那還不趕緊回宮裏養著,若是站的哪裏不舒服了,隻怕寧王該難過心疼了。”


    安太妃恨恨地扯了一下帕子,依舊不肯就此離去:“可本宮見娘娘端莊和氣,很想和娘娘說會兒話。”


    “那安太妃就長話短說,想來站一小會兒功夫,還是不妨事的。”阮明玉語氣閑閑道。


    侍立在阮明玉兩側的蕭嬤嬤和方嬤嬤,見安太妃說一句,自家皇後娘娘就不客氣的懟一句,都頗感欣慰和暢快,兩人原先都是焦皇後身旁的宮人,因自家娘娘秉性善良,脾氣柔軟,便有那些得勢張狂的嬪妃,時常不恭不敬蹬鼻子上臉,如今的這位安太妃就是其中一個。


    見安太妃臉色難看的立在那裏,阮明玉又瞥向其餘三個先帝嬪妃,挑眉問道:“你們也和安太妃一樣,有話要和本宮說麽?”


    已經行過告辭禮的三人忙道:“沒有。”說完,就一一扶著宮女的手準備離開。


    見端太妃、柔太嬪、榮太嬪相繼轉身往外走,阮明玉調子悠閑的再開口:“安太妃若是有話,就快些說吧,本宮等會兒,還要見各處的管事太監和掌事嬤嬤,實在忙的很,怕是沒多少閑功夫和太妃說話親近。”


    安太妃緊緊攥著手裏的帕子,心裏憋火道:“本宮聽說,昨兒個命婦入宮覲見皇後娘娘,嘉盈大長公主和靖王妃都沒過來。”


    正往外走的端太妃身形微頓,很快又鎮定平靜的接著邁步。


    隻聽新入宮的阮皇後語氣平靜,似乎沒什麽生氣的意思:“哦,嘉盈大長公主和靖王妃身子不舒服,都告了病假。”


    “什麽身子不舒服,她們就是不想拜見皇後娘娘罷了。”安太妃頗有些嗤之以鼻道。


    此時,端太妃已走至大殿門口,隻能勉強聽到阮皇後略驚訝的聲音又響起:“這話卻是從何說起,莫非安太妃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安太妃久居壽康宮,怎麽會知道外頭的事情,別是在造謠亂說吧……”


    “這個安太妃,真是一點不消停!耍了三年威風,就真以為自己是碟菜了?連皇後的脾氣都沒摸準,就敢隨便招惹,她就作吧,嗬嗬……”榮太嬪顯然也聽到了安太妃的話,她似笑非笑的轉頭,看向神色靜和的端太妃,不懷好意的低語道,“端太妃姐姐,她告狀的兩個人,一個是你的兒媳婦,一個是你的親家母,不知你作何感想呢?你不回去替兒媳婦和親家母辯一辯麽?”


    端太妃瞥一眼明顯想瞧好戲的榮太嬪,卻對柔太嬪開口道:“今兒個天氣不錯,妹妹可願和我手談幾局?”


    柔太嬪溫和的笑笑:“好啊。”


    兩人一臉親密的攜手而去,榮太嬪在後頭不悅的輕哼一聲,也扭著妖嬈的身段回壽康宮。


    景仁殿裏,安太妃郭氏簡直快被氣死了。


    不管她說什麽,阮氏都愣是叫她句句碰釘,壓根沒法心平氣和的往下交談。


    麵對阮氏指責她造謠亂說的情形,安太妃哪肯承認,隻能勉強打起哈哈道:“本宮其實也是猜的……”真是無語,遇到這種不被瞧在眼裏的情況,阮氏不應該對嘉盈大長公主和靖王妃感到生氣憤怒麽,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她理想中的劇本可不是這樣。


    阮明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然後又道:“安太妃還有別的話要講麽?”


    “……沒了。”安太妃郭氏相當惱怒,她今天所有的舉動,原本是想叫阮氏當眾丟臉,好叫人知道汪弘川娶的皇後,是個無能懦弱之輩,沒想到,這個阮氏不僅伶牙俐齒,還是個硬脾氣,一點都不顧及她先帝太妃的身份,真是可惡,心底鬱悶窩火之時,安太妃第一千零一遍暗恨,先帝怎麽就突然駕崩了呢,若是能多緩上幾年,坐上皇帝寶座的人,就有可能是她的兒子啊。


    見安太妃終於偃旗息鼓了,阮明玉便道:“安太妃慢走,若是身子不舒坦,就在宮裏好好將養著,本宮這裏無需太妃常常過來問安。”因慈寧宮常年空置,阮明玉就是皇宮最大的女老板,什麽先帝太妃太嬪,哪怕她們擔著長一輩的身份,也得在阮明玉跟前乖乖低頭行禮。


    聞言,安太妃幾乎是黑著臉離開的。


    阮明玉瞧著安太妃豐腴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片刻後,她又道:“叫各處的掌事太監和嬤嬤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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