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接到消息,整個人都懵了一下,隨即抱著手機直接衝了出去。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沈修北已經站在那裏了,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那女人看著比他大幾歲,身上還有血的痕跡。


    “是你?是你撞的我奶奶!”


    沈澤快步上前,直接抓住了那女人的襯衫,用力的一扯,直接將人推到了牆壁上,他目光黑沉有力,像是一頭捕食的獵豹,朝她張開了利爪。


    “是她救了奶奶!”


    沈修北連忙上前,一把扯開了沈澤的手,然後轉身對自己身後的女人道:“十分抱歉,薑小姐,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這是我弟弟,他還在讀高二,年紀小不懂事。薑小姐,抱歉,他也是擔心老人,所以才會……對不起,冒犯了!”


    沈修北一連串的對不起,冒犯,倒讓薑禾有些不太自在了,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這氣質截然不同的兄弟兩人,笑了笑。


    “沈先生太客氣了,我隻是幫忙叫了救護車而已,沈……你弟弟,我完全能理解,我沒關係,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話都被薑禾說完了,沈修北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他轉頭看了看身側的沈澤,“這是我弟弟沈澤,這位是薑禾薑小姐。小澤,你還不快向薑小姐道歉!”


    沈澤也沒料到會是這個情況,昨天吳翔飛給他八卦了很多女司機的囧事,然後他就下意識地認為……


    “對不起,薑姐姐。”沈澤連忙走了過去,低頭道歉,然後又笑,“謝謝你救了我奶奶。”


    “舉手之勞而已,你們太客氣了。”


    薑禾從剛剛被沈修北留在這裏就有些不太自在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沈澤,更是讓她有些尷尬了,她抬頭看向了沈修北,“既然你弟弟也來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沈澤彎了彎唇,看向了沈修北,這是什麽意思?


    “好,我這就讓司機送你回家,改日我和小澤再登門道謝。”沈修北說著,朝不遠處的助理招了招手,那助理會意,很快地走了過來,要開車送薑禾離開。


    “不用了,沈先生,我自己回家就好。所謂大恩不言謝,況且我隻是幫了一個小忙,你們該謝謝把沈奶奶從車裏救出來的人。”


    薑禾說完,又朝沈修北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了。


    沈澤看著薑禾離開的背影,有些不解,“她剛說的把奶奶從車裏救出來的人是誰?還有,奶奶好好地怎麽會出車禍,她去哪裏了?你都是在家怎麽照顧奶奶的!”


    “奶奶去了喻家,”沈修北的目光落在醫院長廊的拐角處,才慢慢地收了回來,他站定,“你下個月就十八周歲了,奶奶要給你辦個生日會,她親自跑了一趟喻家,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酒駕……”


    沈澤頓時就蔫了,“那把奶奶從車裏救出來的人是誰?”


    沈修北沉吟了半晌,卻沒有給他答案,隻含糊了一聲,“等奶奶醒來再說吧。”


    ·


    席柔恢複意識之後,隻覺得眼皮有些沉重,這身體很累,需要休息。


    “宿主,宿主,您醒過來了?”


    係統看到席柔出現,連忙跑了過去,像被丟棄了的孩子一般,急忙跑了過去,抱住了席柔的腿,“您可算醒過來了!”


    “怎麽回事?我昏過去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就是一個司機酒駕,撞了上來,後來我就亂碼了,等我bug修複之後,您已經在救護車上了,對了,薑禾提前出現了,她和沈修北已經認識了。還有,您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席柔朝係統揮了揮手,示意它安靜,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開始整理線索。


    這無疑是她穿過的一個最混亂的一個世界,沈澤和沈修北的記憶問題就別提了,擺在她眼前的是兩個人的幸福值和思念值,如果沈家倒了,如果兩個孩子婚姻有問題……都要算在她這裏。


    是以,她逼迫沈修北成長要他穩住沈家,要借喻詞去刺激南溪,確認沈澤的愛情……


    可現在這場車禍算什麽呢?


    難道……


    席柔突然想起了係統給的那一段劇情提示,她又細細地回味了一遍,難道沈澤和南溪,現在就要分了?


    席柔在重症監護室裏接連躺了整整兩天,才被推出來,沈澤和沈修北兩個人熬得眼睛裏都有血絲了,她實在沒眼看,把兩個人都趕回家去休息了。


    沈澤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下來了。他衝了個澡,剛從自己房間裏走出來,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他趿著拖鞋噠噠噠地下了樓,直接跑進了廚房,於是,他就看到了一副他絕對意想不到的畫麵。


    聽到了動靜,沈修北轉過頭來,“餓了?”


    這還用說嘛?沈修北把這麵條煮的那麽香,就算不餓的人,也被這麵條的香味給勾餓了!而且,那句話怎麽說的?


    他現在正在長身體……


    沈澤用力地點頭。


    “自己拿碗過來。”


    沈澤拉開櫥櫃,從裏麵找出了一個比他的臉還大的海碗。


    沈修北:“……”


    湯是鮮魚燉的湯,麵是新鮮的手擀麵,裏麵還加了春筍絲,番茄,菠菜,牛肉丸和煎好的午餐肉,色澤豐盛,香氣滿溢。


    沈澤捧著自己的一大碗麵,坐到了餐桌麵前,呼哧呼哧地吃了起來,先前的那些不愉快早就被他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沈修北就坐在他對麵,他看著沈澤那滿足而陶醉的模樣,看一眼嫌棄,再看一眼更嫌棄……這怎麽是他的弟弟?


    這怎麽可能是他弟弟呢?


    “北北總,這是我吃過的最滿足的一碗麵了。”


    沈澤不僅吃完了麵,還把裏麵的湯湯水水全都喝幹淨了,他一手摸肚子,另一隻手拍桌子,幸福感溢於言表。


    沈修北的麵吃完了,碗裏還剩幾片番茄和湯。


    他輕哼了一聲,雙手環在了胸前,“你的作業我已經讓人去學校拿回來了,你把廚房收拾好了,就去寫作業,明天回學校上課!”


    沈澤朝自己比劃了一下,又比劃比劃廚房,“我收拾?”


    “難道要我收拾?”


    “不是我要故意針對你,”沈澤從椅子裏起來,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是我真的不會收拾廚房!北北總,你自己收拾吧!”


    說著,他拔腿就跑,蹬蹬蹬地上了樓,嘭地一聲把房間門關上了。


    沈修北再一次確認,沈澤不是他弟弟,要是他弟弟,他肯定會讓沈澤從小學會自己玩,自己寫作業,自己打掃衛生,自己做飯,自己洗碗……


    沈修北在餐桌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把兩人的碗送回了廚房,也跟著上了樓,回房間去了。


    飯他都沒做,還會洗碗麽?


    不過,他幫沈澤端碗回廚房了,這應該算是個稱職的好哥哥了吧?


    嗯,他真棒!


    ·


    隔天一大清早,沈澤就起來了,他先去醫院看了看席柔,這才去學校。


    沈澤剛從班主任的辦公室裏走出來,遠遠地就看到了喻詞從樓梯的另一頭朝這邊走了過來,兩人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間,喻詞的腳步頓了頓。


    沈澤下意識地也停了一下,卻沒作他想,隻簡單地點了點頭,繼續朝自己的教室這邊走了過來。他的步子大,又走的快,他走到自己教室門口的時候,喻詞還沒怎麽動。


    沈澤剛要進教室,卻又折了回來,轉過身來,看向了還在螞蟻競走的喻詞,“你找我們班同學?”


    其實,沈澤對喻詞並不陌生。小的時候,他們還在一起玩過,隻是後來上學了,他們怎麽都分不到一個班上去,撞見的機會不多,又加上男女性別意識覺醒,慢慢地,也就生疏了下來。


    不過他們兩家人一直都有來往,他們的關係再生疏,也沒生疏到哪裏去,最少見了麵,還是能說幾句話的。


    聽見他的聲音,喻詞訥訥地向前邁了一小步,她看著沈澤,先是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她朗聲道:“我找你。”


    “找我?”


    沈澤接過她的話來,不知怎麽地,他突然笑了出來。


    喻詞是理科生年級前十名裏唯一的女生,她不僅學習好,長得漂亮,還會拉小提琴,是無數家長們口口相傳的別人家的孩子,更是不少男生女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沈澤是見過喻詞拉琴拉到哭的樣子的,對所謂的女神,他並不感冒。不過,喻詞很努力,卻是真的。


    清晨的陽光濯洗著少年明媚的麵龐,他臉上的笑容帶著屢屢暖意,融化了縹緲如煙的薄霧,如初升的朝陽,金色的光輝灑滿了這整條長廊。


    他往前走了兩步,“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喻詞的目光在他的臉上稍作停頓,又很快錯開了,“我,我聽我爺爺說,你奶奶是從我們家回去的時候出車禍的。”


    說到這裏,她忽地抿了抿唇,似乎有那麽一丟丟的緊張,“放學之後,我能和你一起去醫院看看沈奶奶嗎?”


    成長在他們這樣的家庭裏,父母家人似乎很喜歡搞那種孩子很懂事的一套。


    沈澤聽著喻詞說話時的那點別扭勁,便了然了,“可以啊,我和北北總說一聲,你不用喊你家司機了,到時候跟我走吧,放學我等你。”


    喻詞瓷淨的臉上,裂出了一道縫隙來,她瞪著圓圓的眼睛,“北北總?”


    “哈,沈修北。”


    好好的哥哥不喊,要喊什麽北北總?


    沈澤他長大了之後,變得可真奇怪呐!


    喻詞心頭驀地爬出來一絲怨念,酸不溜秋的。她呼地吐了一口氣,轉過身,踏著細碎的步子,一步步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越走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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