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淡笑。


    眼看淩風如此草率,竟是在短短數息時間內完成下闋,童子心中有著鄙夷之意。這《臥龍吟》寫完上闋,先生苦苦思索數日都不曾有著思緒,故而才決定出遊找找靈感。


    連先生都需要想那麽長的時間,可見寫出下闋,是有多難。可眼前這個少年,卻是在揮手之間完成,顯然沒有下多少功夫。寫出來的東西,估計也慘不忍睹。


    童子目光略帶不屑,接過竹簡,眼睛隨意掃了一眼竹簡上龍飛鳳舞的幾行字。


    就是這麽一掃,他臉上立刻有著駭然之意。


    淩風寫出來的下闋,不僅對仗工整,而且其中更是含著深意。上下文形成鮮明的對比,令人浮想聯翩。將士們浴血奮戰和王侯將相荒淫無道的場景自然印入腦海。


    這一刻,書童眼中的輕視之意完全消失,反而是一臉恭敬。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竹簡,對著淩風等人躬身一拜,道:“有公子下闋,想必先生返程之日不久矣!”


    “如此甚好,我等回府敬候先生消息!”淩風抱拳而退。金奎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起來。這小子,真是個怪才!自己親自前來都沒有見上臥龍一麵,金奎雖然憤怒,卻也是隨著書童態度的轉變而消失。為帥者,倘若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何談大業?


    “小生不送,爾等慢走!”


    ……


    一行人回到將軍府。


    剛進門,遙遙看到皇甫可人迎麵而來,淩風正要回避,卻不料被叫住。金奎等人皆是一一行禮,唯獨淩風看都懶得多看對方一眼。


    自從前夜大戰皇甫可人不打招呼直接逃離而去,淩風就完全對她失望了,更是不願意見到她。原本對後者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好感,徹底泯滅。


    皇甫可人美眸中有著一絲慚愧之意,看著淩風,關切道:“淩風,你還好吧?”


    “承蒙公主庇佑,活得好好的,隻是四十萬將士再也活不過來了!”淩風瞪了對方一眼,故意將音量提高了不少。


    原本想要阻止淩風的金奎,在聽到四十萬將士不能複活之際,內心黯淡自然生出一股怨氣,竟是默認前者所為。


    皇甫可人身旁的兩位涅槃境四層的老者聽出了淩風話中寒意,卻是臉色一變,想要出手。


    “找死!”一人喝道,隨即往前踏出一步,威壓籠罩而來。


    “哼,你個老不死的,也就隻敢在小爺麵前找自信了,這麽有本事前夜死哪去了?”淩風怒喝一聲,不卑不亢,言辭相當犀利。


    他幾乎是瞪圓了眼睛,與老者對視,沒有一絲恐懼。


    老者臉皮抽搐了幾下,怒火中燒,終於是忍不住抬起手掌。而就在這個時候,皇甫可人輕喝:“夠了,二老先去休息吧,本公主想與淩風公子私聊幾句,你們也先行離去吧!”


    她看了一眼金奎等人。


    兩位老者眸子深處閃過一道殺意,剮了淩風一眼,憤然離去。雖然他們皆是恨不得手刃淩風,然公主的命令更不敢違抗,隻有暫時離開。


    金奎看著淩風,欲言又止,終於是沒有說一句話直接走了。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聊的!”他丟下這句話,就要離開。


    “淩風,我就這麽讓你討厭?”皇甫可人忍不住嬌喝一聲,旋即一把拉住前者衣角。目光中盡是詢問之色。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會惹得對方這般討厭?


    聞言,淩風隻是冷笑:“作為當朝公主,大戰之初直接逃離,你好意思?不得不說,你先前的鬼話講得相當振奮人心,我居然都被感染了。”


    “小爺算是看清楚了,你們皇室沒一個好東西,一麵鼓勵著將士要有鬥誌,自己卻遠遠躲在後方看著他們送死!”


    一口氣說完這些,淩風突然有點猜不透自己,為何要對她說這些?皇甫可人怎麽做,仙靈死去多少將士,與他有何幹係?


    他注定隻是龍門的過客,也許曆練數月後就會離開,何必糾結那麽多?他想無情,想要做到絕情,然而,終究是不能!


    原本與龍門將士沒有太多交集,卻是因為金奎這層關係,使得他對將士們的生死,看得無比重。因為,在他們身上,他看到了當年弱小的自己,當年不屈的自己,當年無奈的自己!


    所以,他放不下。


    皇甫可人一怔,語塞。半晌,才解釋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怎麽會死那麽多人,怎麽會……”說著,她居然是眼睛濕潤起來,一臉委屈和痛苦。


    “別對小爺用這招,沒用的!”淩風冷喝一聲,直接轉身離去。留下皇甫可人,暗自流淚。她是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可以當眾垂淚,隻有告訴自己堅強。


    然而,隨著淩風最後一句毫不留情的狠話,她終於是忍不住眼中的淚水。


    ……


    慘烈的一場戰鬥,使得金奎對龍門的防禦更加重視起來。每日各處的守軍,都是輪番上陣,沒有一絲空閑的時間。而他自己,更是每日前去巡視,一旦發覺異常,必定以狠厲的手段解決。


    至於當日城門是誰人打開,他還沒有頭緒,而那日的守軍,皆是犧牲,故而他沒有再度追究。


    隻是,大戰結束的這幾日,胡軍再度蒸發而去,沒有絲毫動靜。這讓金奎內心不禁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因為他似乎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每一次的平靜,都隻是為了醞釀一場更大的暴風雨。而胡軍,似乎相當喜歡這樣去做。每一次他們完全隱匿消失,再度出現之時,雙方必定有著慘烈的大戰。


    上次疏忽了,這一次他絕對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而這平靜的幾日,金奎在皇甫可人的授意之下,於龍門鎮公開招兵。


    隻是,龍門鎮的武者似乎對這種事情沒有絲毫興趣。公告貼出去幾天,招到的人數卻不過千人。


    之所以這麽少的人報名,是因為前幾日古軍慘勝的消息已經是傳遍龍門鎮,使得人們對當初名震天下的飛虎將軍失去了信任。雖然說最後的確是將胡軍趕跑,但明眼人都知道,仙靈並沒有勝利。


    這幾日時間,淩風終日閉門不出,爭分奪秒地修煉。


    一日清晨,久閉的房門終於是打開,淩風走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守門的一位將士前來通報,一個叫做臥龍的人求見。


    淩風眼睛一亮,幾乎是喝道:“快請!”


    他眸子望著大門之外,似乎喃喃自語:臥龍先生,你終於是出山了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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