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唯有這樣,才能把他們露出的謙卑補償。


    這,便是人心。


    當淩天成幾乎是戳著淩風的脊梁骨大聲表明立場,指責淩風是外族人,有著異心的時候,那道略顯落寞的身影,突兀地停了下來。


    很多事情,他從不放在心上。


    即便被唾罵著是可悲的傻子,他也默默承受著。


    隻為了心中所謂的大義,勝過天的大義。


    人之初性本善,他從未懷疑。


    可是,淩天成刻薄的言辭,卻是把他徹底激怒了。


    嘶!


    整個大堂所有族人,全都安靜下來,忍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死死地盯著那道可怕的身影,心裏冰涼,好似處於千年的冰窖之中。


    尤其是淩天成,整個人都被嚇得生活不能自已。


    “咕嚕!”


    “你,你你想幹什麽?”


    看到淩風轉身,一步步走回來,淩天成的臉已是慘白。


    不斷有著冷汗浮現,把他飄逸的劉海都給打濕了。


    淩風每接近一步,他心髒便是下沉一分。最後終於是精神崩潰,拔腿就跑。


    然而,他悲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無形的囚牢給固定,無論怎樣掙紮,都沒辦法前進絲毫。


    “啊……”


    最後,一股可怕的吸扯力,把他給硬生生地扯了過去。


    隨後,便是驚恐地看到一張淡漠到極致的臉,不蘊含絲毫的感情,看不出息怒,卻是冷到心髒凍結。


    “你剛才說什麽?”


    “沒,我我我我,什麽都沒說!”


    “原來,在你們眼裏,我淩九淩終究隻是個外人!”這一霎,淩風好似明白了一切。


    這群淩族人,從未真正的接納過他。


    他的光輝越是耀目,這群人越是嫉妒……


    這段日子,淩風一直嚐試著融入這個大家族,現在看來,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為淩家做的一切,也都是那麽的可笑。


    “不不不,不是的,大家都很欣賞你……”


    淩天成害怕了,後悔了,腸子都青了。


    他暗暗責怪自己為什麽要喊的那麽大聲,演戲演得有點過分。隻是想從各個方麵配合淩振天,重新挽回自己在淩家該有的威嚴,隻是想踩著淩風上位,好好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卻不料又惹怒了這位狠人!


    想到淩風舉手投足之間把發狂的野獸都給輕易拍飛的場景,淩天成渾身上下便是再也生不出半點的力氣。


    “以為你們背著我做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我淩風不知道嗎?”


    “什,什麽事?”


    淩天成努力的保持一副無辜的樣子。


    淩風嘴角露出一道邪惡的笑容,大手一抓,死死地掐住了淩天成的脖子,不斷用力,嘴裏發出冰冷至極的音調,“同流合汙,迫害難民,甚至玩弄清白少女……”


    “死在你手裏的無辜百姓,沒有一百,也不下於九十吧!”淩風一條一條控訴著淩天成的罪狀,每一句話都讓在場之人心驚肉跳。


    一些不明真相的族人,驚呆了!


    “不是吧,世聯就這樣處理那些逃難的民眾?”


    “那可是神聖的公會啊!”


    “人民捧為京都守護神的組織,竟然幹出這等事?”


    “他們表麵上關心民眾,為人民主持公道,極盡所能安頓百姓,卻是在背地裏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我們家族,居然還參與了?”


    “而且淩天成還……”


    “恥辱,我淩家的恥辱!”


    即便是三叔公和二師伯等老人,也是氣得發昏,用力地敲打著他們手中的拐杖。


    這些老頑固雖然不太讚同淩風把難民安頓在府中,但並不代表他們內心邪惡,視人命如草芥。


    “我,我……”


    “我-沒-有!”


    淩風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


    “咳咳……”


    “別!”


    “我們是,一家人!”


    “淩風,你想幹什麽?”


    看到淩天成幾乎要被掐死,淩德業一張臉都被嚇綠了,立馬跳出來喝止。


    “再掐下去就要死了!”


    “沒必要這樣吧?”


    接下來,族人紛紛為淩天成說話。在他們眼裏,淩天成雖然做了一些喪心病狂的事,但罪不至死。畢竟他所迫害的,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


    “快去通知五哥!”


    淩學博喊了一聲,有人趕緊跑出大堂。


    “殺人償命!”淩風冷冷地盯著麵前這道身影,眼睛根本沒有偏半毫。


    “你憑什麽?”


    “又不是我兒子一個人做的!”


    “很多世家都有參與!”


    淩德業赤紅著眼睛,用力地想要扳開淩風的手,卻是發現無濟於事。


    “這不是借口!”


    “淩風!”見淩風已是下了殺心,淩振天一挺虎軀,板著臉大喝一聲,“你給我鬆手!”


    作為淩家的家主,他可是有著絕對的權勢!


    淩風如此張狂,讓他相當憤怒。


    “哢嚓!”


    淩風仿佛是什麽都沒聽到,手裏的力道再度加大三分。


    “噗噗~”


    淩天成一雙眼珠子都要凸出來,再也說不出話,嘴裏不斷噴出鮮血,雙手無力地拍打淩風。


    整個淩族,徹底混亂。


    “淩,淩弟,天成雖然犯了錯,但也應該交給家族處置,而不是你這樣胡來!”淩悠悠被嚇壞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則是立馬出聲,想要勸住淩風。


    然而,無濟於事。


    淩天成感覺到死神離他越來越近,眼裏的恐懼也是越發濃鬱。


    他想要重來一次,然而再也沒有機會。


    “淩風,你他媽的想幹什麽?!”


    “混賬東西,給老子鬆手!”淩建業風風火火趕來,擺出父親的威嚴,不斷扇著淩風的手臂。


    淩天成口裏的血,流了他一身。


    “讓開!”


    淩風吐出兩個冰冷至極的音調。


    “啪!”淩建業大怒,張手便是一把大耳瓜子,直接扇在淩風臉上,臉色鐵青,“畜生,鬆手!”


    淩風愣了一秒,眼神中多出一道戾氣。


    從來沒有人,敢打他的臉。


    那雙漆黑的眸子,變得無比可怕,眾人心驚肉跳。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夏依柔一看淩風的神色,便嚇得魂飛魄散。她不等淩風有所動作,直接是擋在了淩建業身上,手顫顫巍巍地摸著淩風的臉,眼角流下兩行熱淚,“小淩,聽媽媽的話,鬆手!”


    “還記得媽從小教導你的嗎?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守住本心,記住,它從來都是善良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力殺害別人的性命,無論有什麽理由!”


    “噗通!”淩風眼中的紅芒越來越淡,最終是鬆開了手掌,直接把淩天成丟垃圾一般丟在地上。


    “咳咳……”後者劇烈咳嗽起來,流了一地的涎水。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體驗到什麽叫做恐怖!


    夏依柔露出欣慰的神色,正欲說話的時候,淩風心念一動,大堂牆壁上懸掛著的寶劍轟然出鞘,落入他掌心之中。


    “嗡!”


    劍光閃爍,鮮血四濺。


    “啊~”族人望著鮮血淋漓的畫麵,嚇得魂飛魄散。


    淩天成同樣是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臉上再無人色。


    “成兒!”


    “天成!”


    一群人衝上前去。


    淩天成渾身劇烈顫抖,雙眼一閉,直接是昏死過去。


    “這隻手臂,我收回了!”留下這話之後,淩風麵色冷漠地離去。


    看著地上鮮血淋漓的手臂,一道道身影心驚肉跳,不敢吱聲。


    “畜生,你竟然幹出這等事來!”淩建業破口大罵,滿臉的恥辱,氣得渾身發抖。


    他很有必要站出來立立威,穩固穩固家族中的地位。


    況且,他確實忍淩風很久了,心裏本來就有怨氣,必須要發泄。


    一邊指著淩風的後腦勺,一邊上前,正準備好好的教訓教訓淩風,不料迎麵而來的是一道冰冷的劍光。


    “噌!”


    劍身震動,透著股股寒意,直指淩建業脖子。


    “咕嚕!”


    “你做的那些好事,我同樣略有耳聞!”


    “我做了什麽?”淩建業卻是叫得很大聲,一副被冤枉的樣子。


    淩風不言不語,靈力動,寶劍往前刺去。


    卻是在中途強行止住。


    夏依柔擋在劍鋒前,含淚搖頭。


    呼!


    “媽,你為什麽一直都這麽傻!”淩風看到了夏依柔雪白的脖子上多出的一道淺淺劍傷,心卻是在滴血,爾後看向淩建業,意味深長,“你好自為之!”


    “叮!”


    寶劍被丟在了地上,發出陣陣清脆的劍鳴。


    淩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淩振天被氣得吐血,臉上的皺紋不斷抖動著。


    淩建業同樣是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心有餘悸,聲音呐呐,“那個混賬,居然想傷他老子?”


    他感受到了淩風體內那種淡淡的殺意,冷到徹骨。


    於此,淩風與淩家,決裂。


    那些安頓在淩府的難民,全都被不客氣地趕了出去。


    是夜。


    晚風習習,血腥味淡淡地漂浮在空氣中。


    一座摩天大樓頂部,少男少女背靠著背,安安靜靜坐著。


    “我想回江南了!”


    “你去哪裏,我就跟著去哪裏!”少女聲音輕柔,好似仙樂一般動人。


    淩風充滿戾氣的心,也是漸漸地變得平和。


    “背井離鄉,往後很難再見到家人,你不後悔嗎?”


    慕容嫣卻是幽幽地白了淩風一眼,氣鼓鼓道:“你把我拐來了,就要對我負責,休想用任何借口甩掉本小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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