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媽媽看到這個男人的備注名字變成了“gay蜜”時的震驚惶恐, 金岩心裏的小惡魔就冒出了頭哈哈大笑。


    金岩把大笑的小惡魔強行摁了回去,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下樓,把手機扔在沙發上。


    周蜜在看肥皂劇,隨口問他:“玩好了?爽不爽?”


    金岩點頭:“爽歪歪。”


    “小孩子少玩點遊戲。”翻雜誌的爸爸隨口說了一句, 金岩甜甜的答道:“好噠好噠。”


    事實上, 周蜜晚上翻手機發現“小範”變成了“gay蜜”時,心情不但惶恐、震驚, 還多了一項:憤怒。


    她氣衝衝的進了金岩的房間:“金岩,你是不是動了我的手機?”


    她把手機屏幕上那個大大的“gay蜜”亮給他看, 這是□□裸的罪證。


    “我…我隻是玩了個遊戲而已。”金岩瑟瑟發抖。


    周蜜望著他無辜又惶恐的樣子, 心裏驀然騰起了可怕的預感,難道是……


    她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金岩一直在觀察著她的神態,他看到了一出活生生的變臉。


    周蜜的臉由怒而恐, 瞬間的轉變十分精彩,不過他目前還不打算去破壞這對cp的感情,於是主動承認:“電話是我撥的, 每一個都撥了, 我無聊嘛!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


    媽媽的鈣蜜也是我的鈣蜜呢!


    但是他不是隻改了這一個名字呀!


    一個煙嗓閨蜜的備注改成了“劉姥姥。”


    一個沒睡醒的年輕女聲的備注改成了“睡婆婆”。


    周蜜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位鈣蜜, 還專門翻出來亮給他看?


    金岩心裏疑惑更深,周蜜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當著他的麵改了個密碼, 臨去前氣恨的交代:“不許動媽媽的手機!”


    “哦!”金岩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碰不碰, 她的鈣蜜都在他手機的那一頭, 碰碰,他都要攪動一番風雲。


    他靠在床上,手裏拿著一張紙片,準備折個紙飛機,表情冷靜淡定,胸有成竹,好像手裏捏著的是一把鵝毛扇。


    隻消輕輕一揮,檣櫓灰飛煙滅。


    第二天是周日,是歲月靜好的一天。


    媽媽又要出門。是留在家裏和爸爸一起享受歲月靜好呢,還是跟媽媽一起出門去“偶遇”?


    金岩想了一會,問爸爸:“爸爸,我要和媽媽一起出去玩,爸爸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孤單寂寞?”


    金桂清失笑:“熊孩子,我一個人清靜,去吧!”


    周蜜今天打扮的稍微素淨,頭發沒有做成大波浪,直直的掛在肩上,臉上當然有妝,淡淡的,小清新的調調,依然是深色的長裙。


    自從做了金太太,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久了,身材一天天在細微的走樣,等覺察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又沒有毅力去狠狠的甩肉,她的衣服大多以深色為主。


    她剛剛發動,後視鏡裏出現了一張臉,她猛地回頭,兒子金岩在後座上坐的端端正正,儀表堂堂,仿佛剛才那個鬼臉不是他做的。


    “下去!”


    金岩嘴一扁,周蜜放柔了聲音:“媽媽今天有事,改天帶你玩啊!”


    “什麽事?”


    周蜜臉上露出糾結為難的神色:“一件很要緊的大事,解決了,媽媽以後一心陪你好不好?”


    說什麽他也不會下去的,昨天晚上聽了媽媽的壁角,隔著厚厚的門,他聽到她的聲音急促而尖利,完全不同於平常的慵懶,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


    金岩決定去拿奸。


    他往後座上一趴,像一灘稀泥一樣癱在上麵,小臉朝外與周蜜倔強的對視。


    汽車在大街上穿行,周末堵車很厲害,金岩指著紅綠燈旁邊的一家商場:“媽媽你要買長裙子嗎?就在這裏逛逛唄。”


    周蜜沒有說話。


    他們的法拉利隨著車流緩緩移動。


    “媽媽,等你到了要找的地方,天都黑啦!”周蜜覺得兒子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幸災樂禍。


    車子終於上了高架橋,一路順暢,金岩扒著車前座,瞪大了眼睛:“媽媽,你把我帶到哪裏去?怎麽越走越偏?”


    “媽媽,你要把我賣了嗎?”


    “媽媽,要不要我幫你數錢?”


    周蜜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很“熊”,卻不知道他還可以更“熊”。


    她萬萬沒有料到,他的兒子最熊的樣子還在後頭。


    這裏已經快到郊區了,五層的大商場的地下車庫,周蜜停好車,牽著金岩坐直升梯,直接上了三樓女裝部。


    周蜜看了看表,一間間店鋪閑閑的逛過去,逛完了又轉回來,在中間一家裝潢時尚的女式西裝的店前停了下來。


    她帶著金岩走進去,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金岩在她身邊蹦蹦噠噠不停的轉圈,周蜜把他按在沙發上,安靜了一小會,他又蹦起來到處溜達。


    周蜜頻頻看表,眼睛又不敢離開東竄西跳的兒子,弄得她焦躁不已,半個小時之後,她站起身,一臉陰沉拉著金岩下樓。


    二樓的扶梯口,一個年輕男人迎麵走過來,眼睛直直的盯著周蜜,帶著明顯的驚喜,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藏。


    金岩警惕起來,觀察著周蜜臉上每一道紋路的變化。


    周蜜笑了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朝對方打招呼:“嗨,這麽巧啊?”


    那男人回了一句:“對啊,來買衣服?”


    金岩在心裏狠狠的吐槽:“巧個屁哦!”


    一對年輕男女站在樓梯口寒暄起來,男人看了金岩一眼:“這是你兒子,都這麽大了?”


    金岩板著臉,周蜜笑道:“是啊,有點調皮,過來叫叔叔!”


    金岩走過去,叫了聲“爸爸”。


    那年輕男人又驚又愣,麵孔瞬間染上顏色,周蜜臉色也變得超級精彩,兩個人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男人幹笑:“嗬嗬嗬嗬……”


    女人幹笑:“嗬嗬…這孩子有點調皮…”


    男人幹笑之後,迅速說了句“挺可愛的”,然後打了個招呼便落荒而逃。


    金岩站在樓梯口,看著他狼狽的背影,心裏樂開了花,心裏的小惡魔也冒出來“哈哈哈”。


    接著頭上挨了一記爆栗,轉頭對上周蜜氣急敗壞的臉:“小混蛋,誰叫你亂叫的,啊?”


    金岩摸摸頭:“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今後再接再厲。


    道歉完畢,他突然像失了火一樣往前追去,趕上才走出十幾步遠的年輕男子,認真的跟他寒暄:“叔叔,請問您貴姓?”


    年輕男人停住腳步:“叔叔免貴姓蔡。”


    金岩頓時呆住了,姓蔡?難道不是姓範?明白了,媽媽好狡猾哦。


    周蜜氣不順,金岩心情卻好得飛起,回家後立刻跑到爸爸書房:“爸爸,你認不認識一個姓蔡的叔叔?”


    “姓蔡?”


    “對!臉有這麽長!”金岩用手比劃了一下:“今天我和媽媽逛商場碰到的哦。”


    金桂清想了一會兒:“是有這麽一個人,他在星光商場做樓層經理,是你媽媽的同班同學,今天去星光去商場了?”


    “對,他叫什麽名字?”


    “蔡長峰。”


    金岩腦子有點懵,難道是他弄錯了?此菜非彼飯?難道媽媽約的人不是他,因為等的人失約,所以她不高興?


    金岩心裏還是酸溜溜的:“那個姓蔡的叔叔,看媽媽的眼神,像在看寶藏呢!”


    金桂清大笑:“對,你媽媽是寶藏,他以前追過你媽媽,失敗了。”


    他完全不把這位姓蔡的樓層經理放在眼裏,轉回頭去看他的股票,電腦屏幕上一片紅紅綠綠,可惜綠色的有點多。


    金岩翹起拇指,自豪的誇獎他的爸爸:“爸爸,你是個真爺們兒!”


    ***


    小劇場:


    “爸爸,你的股票是紅的還是綠的?”


    “不管是爸爸公司的股票還是爸爸個人買的股票,都是紅的!”


    “哦!”


    不綠就好。


    ***


    金岩確認長臉蔡叔叔隻是個誤會,是在晚上。


    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周蜜向丈夫投訴:兒子不聽話亂叫人爸爸,害的她跟老同學兩個都好生尷尬,以後見麵都沒法說話了。


    金桂清聽兒子說起過這事,意外的是,原來兒子還叫了人家“爸爸”。


    金桂清朝他招手:“小子過來。”


    金岩皮著臉走過去,直接坐到爸爸的大腿上,晃了幾下,金桂清按住他,一臉嚴肅:“一個爸爸不夠,還要幾個爸爸?”


    金岩欲哭無淚:不是我想要,是老天爺強塞給我怎麽辦?


    他想起最初降落時,係統模模糊糊的說過一句:“這次你將有三個爹……”


    他想哭,又想笑,這坑兒的係統!


    金岩撅嘴:“爸爸我錯了。”


    “錯哪啦?”


    金岩看著爸爸的臉,覺得他此刻的樣子就像是個標準地道的霸道總裁,深沉莫測,就差邪魅一笑了。


    “錢是越多越好,爸爸是越少越好。”


    霸總笑了,聲音響亮歡快,並在他頭頂拍了一下,把腿一抖:“下去玩!”


    金岩從爸爸腿上下來,眼睛盯著沙發角落裏靜靜躺著的紅色手機,那手機渾身魅力無窮,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金岩剛剛伸出爪子,周蜜就手疾眼快的把手機拿了回去。


    哼!金岩上樓回到自己的臥室。電話號碼他已經背下來了,大不了用自己的電話手表。


    他把那個手機號存了進去,開始愉快的聊天,他發了幾條信息。


    “範大哥,你好!”


    “我姓湯,請叫我湯小弟!”


    “出來嗨呀,麽麽噠!”


    片刻,對方回了一條消息:“你姓湯?”


    “對呀!”加了一個得意的表情,對方沒有動靜。


    “哥們兒,出來嗨呀!”又發了一條過去。


    對方發了一條語音:“你到底是誰?你真的姓湯?湯先生?”跟那天在手機裏聽到的是一個聲音。


    金岩並不打算發語音,他想隱藏自己,敵明我暗,虛虛實實。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他隨便給自己捏了個姓氏,對方這麽大反應,詢問他是不是真的姓湯?


    湯和飯又不是親cp。


    電話手表悄無聲息,樓下周蜜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金岩站在二樓樓梯口,看著沙發上周蜜接起電話,應答了幾句,然後她猛然回過頭,正對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兒子的那雙探究的眼。


    母子二人遙遙相望,目光相接的那一霎那,金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感覺自己和這個母親原本就不怎麽親厚的關係又疏遠了一點。


    而這種感覺,周蜜同樣也有。


    如果這就是母子間的默契,真是太諷刺了。


    晚上十點半,金岩打著哈欠鑽進了被窩。


    門一響,周蜜穿著睡衣走進來,她看著床上閉目假寐的兒子,圓圓的小臉蛋,兩把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小嘴巴微微的翹起,每一處都天真可愛,溫軟可人。


    深深的歎氣,這孩子閉起眼是天使,睜開眼睛就變成了小惡魔。


    金岩裝睡不到一分鍾,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他不知道周蜜想跟他說什麽,該來的還是會來。


    薄薄的窗戶紙遲早要捅破,他不能做鴕鳥,他是個勇敢的小英雄。


    周蜜在床邊椅子上坐下,眼神複雜的叫人莫名心驚,那一瞬間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她撿來的,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把他扔回原處。


    “金岩,媽媽跟你說……”


    “等一下,我不是你的兒子?”


    周蜜愣了一下:“說什麽傻話呢,當然是啊!”


    “嗯,你接著說。”


    周蜜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孩子隻有七歲,她隻是給他講了什麽叫隱私,並反複囑咐他要尊重大人的隱私,不許亂翻她的手機,更不許用電話手表跟她的朋友私聊(撩)。


    她把他手上的電話手表摘下來,把剛剛存進去的“範哥”刪除了。


    金岩把手表帶好,心裏清冷冷地笑:“你刪了,我不會再加?”


    周蜜最後無奈的警告:再調皮搗蛋就讓爸爸收拾你。


    慈母敗兒,她對兒子的態度一直有些放任,兒子在學校混成了學渣就算了,如今在家裏也無法無天了,再不管管就要命了。


    周蜜在兒子房間裏呆了十分鍾,做足了教育工作就出去了。


    金岩迅速的把電話手表打開,把刪掉的號碼加進去,發了一條信息……


    然後他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金岩一個晚上沒有睡好,氣得在床上打滾,早上他麵目憔悴的鑽進了汽車去上學。


    課間他戳前桌張萌的背:“電話手表借我一下,可以嗎?”


    “你沒有嗎?”


    “有啊,有個哥們兒把我號碼拉黑了。”


    張萌緊張地捂著自己的小手腕:“你幹嘛了?他要拉黑你?”


    金岩有一瞬間心虛,感覺自己做了不得了的壞事。


    “我嘛也沒幹呀,我就叫了他一聲哥!”事實上他也許是我二爸爸。


    張萌不情不願的把手表摘下來,警告他:“輕輕的,不許弄壞了。”


    “放心,等我跟他聊完了,就把他拉黑。”


    中午同學們都在午睡,至少是把頭枕在手上,乖乖的伏在課桌上。


    金岩也不例外,隻是他另外一隻手在課桌抽屜裏按著電話手表。


    “嘿,哥們兒!”


    “我是你的湯小弟呀!”


    “出來嗨麽麽噠!”


    這次對方回的很快:“哈哈哈,你是金岩小可愛吧!”


    金岩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形勢逆轉,敵暗我明,很不利呀。


    既然不利,那就幹脆把自己當成個破罐子好了。


    他編輯了一條信息,勇敢的一按,那邊範先生手機上出現了一行字:“你是我媽媽的情人嗎?”


    他原本想用“奸夫”,想了想,還是先禮後兵,做個文明的熊孩子。


    那邊回的很快:“不是的哦。”


    “你是誰?”


    “我是你的範大哥呀,湯小弟!”


    被反撩了一把的金岩,很是鬱悶,覺得自己吃了個大虧。


    “我媽媽的情人是誰?”


    “湯小弟,別誤會,不是我哦!”還配了個滑稽的表情包。


    金岩回了個表情包過去:想騙我,我可是上過小學的人呐!


    金岩並不笨,這個姓範的兩次否認自己的情人身份,卻沒有明確的說出:你媽媽沒有情人哦。


    聰明的金岩,得到了一個結論:不管是不是這個姓範的,他媽媽是有情人的。


    這人是她的閨蜜,金岩腦補了一下,是不是他同時認識偷情的男女雙方?說不定就是這個該死的閨蜜牽的線搭的橋,如果不是,他媽媽會不會經常跟他交流偷情的心得?


    “我媽媽有情人對不對?”


    那邊回了八個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金岩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這種情形叫他怎麽學習?怎麽向上?這孩子就該熊到底。


    金岩果斷拉黑了這位範鈣蜜,將電話手表還給了張萌。


    語文單元測驗的試卷發下來了,他考了八十分,對於金岩來說已經是個天大的驚喜了,他得到了老師的表揚,試卷拿回家,父母也不遺餘力的誇獎了他,他的玩具箱和私房錢罐都暴漲。


    金岩一連多少天都是喪喪的。


    金桂清滿意的拿著兒子的試卷,從來沒有過及格線的兒子考到了這個分數,真是意外之喜,他仔細的翻了過去,每一道題都是對的,最後一篇作文是空白,沒有寫,二十分全扣。


    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媽媽。


    金桂清把兒子叫到跟前:“小子,咱們報個作文培優班吧?”


    “不,我才不要培優!”金岩彈簧一樣從沙發上蹦下來,拔腿就跑,又彈了回去。


    金桂清揪著他的衣領子:“這麽簡單的作文都不會動筆,怎麽辦?”


    “爸爸,那你告訴我這篇作文要怎麽寫?”


    金桂清摸著下巴,有點為難,小學生作文,那是好遙遠的事情了。


    “這樣吧,開頭第一段就寫外貌,你媽媽這麽美,你寫不出來嗎?”


    “寫得出來,她的眼睛像黑色的寶石,臉蛋像秋天的蘋果。”


    金桂清的表情有些糾結,給兒子輔導作文,真是一件麻煩的事兒。


    “這樣也可以吧!”畢竟才小學二年級,寶石和蘋果是極好的了。


    “那第二段是不是該寫她的品行?”


    金桂清呆了一下:“爸爸小時候寫人物作文,從來沒有評論過長輩的品行啊。”


    金岩變成了杠精:“可是我就要評論一下呢?”


    金桂清有辦法對付他:“下周給你報個作文班!”


    “不,我不去!”金岩飛快的跑開。


    那天拿到測驗試卷,翻開作文他就想寫:“我有一個媽媽,我不知道我愛不愛她,因為我愛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愛著她,她卻不愛我的爸爸…”


    想了一會兒,沒有落筆,真這麽寫了,他就是原來那個熊孩子金岩。


    這個周五放學,金岩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保姆趙嬸嬸沒有做飯,說是等一下全家一起出去吃。


    “有什麽喜事嗎?”


    “你爸爸媽媽的結婚八周年呀!”


    哦,原來他們已經過了七年之癢的大坎。接下來該是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嗎?


    金岩跑上樓,小客廳裏,爸爸打開一個精致的首飾盒,拿出一掛藍水晶項鏈,媽媽已經打扮好,臉上化著濃淡得宜的妝容,穿著一條v領低胸的長裙,露出一段天鵝一樣優美的白嫩脖頸。


    淺藍色的水晶項鏈,在頂燈的照射下,每一顆小晶石都折射出璀璨的光,美麗易碎。


    穿著休閑西裝的爸爸像個紳士一樣朝媽媽微笑,媽媽回以淺笑。輕輕傾首,頭頸相交,項鏈戴好了,多麽恩愛的一對夫妻,多麽般配的一對璧人。


    這場景似曾相識。


    金岩默默的坐到沙發中央,這場景就更熟悉了,那時候,他看著那一對已離異的夫妻,看著爸爸那身不合時宜的打扮,說出了“不配”兩個字。


    金桂清心情頗佳,牽起妻子的手,轉身朝兒子微笑。


    “金岩,媽媽好看嗎?”


    金岩一早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係統說他有三個爹,熊孩子的作文:我有兩個爸爸,媽媽的手機和約會,他已經預感到未來的不和諧。


    範鈣蜜的閃爍其詞,亡顧左右而言他,他心裏終於有了鐵一樣的結論:


    這個女人出軌了!


    事實確定的那一刻,他沒有為自己的機智而得意,他怎麽能得意的起來?


    他難受,無處發泄,喪了許多天。


    這一刻,他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忍,他聽到自己稚嫩而堅定的聲音:“不配!”


    夫妻二人齊齊怔住了。


    奇妙的是,這一次還是媽媽在問話:“哪裏不配?”


    她想,是我的裙子不合適,還是這條老公親手帶上的項鏈與裙子不搭,還是這個孩子隻是單純的胡言亂語?


    金岩冷靜無比的答道:“都不配!”


    這情形與上一世奇異的重合,卻並不是那麽玄,因為這種重合與相似是金岩製造的。


    他本可以露出個天真燦爛的笑臉給他們看,然後和他們一起出門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用紅酒祝福他們,百年好合,再生一個貴子。


    他沒有,他是個熊孩子,喜歡在這美好浪漫的日子裏煞風景,親手拆cp。


    他的父母愣了幾秒,同時露出了看熊孩子的無奈神態。


    他想哭,但是眼淚流不出來,跟著父母去預定好的西餐廳。


    芳草閣。


    這裏人很少,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輕柔的音樂,緩慢的節奏,女歌手低沉的嗓音哼唱出浪漫的情調。


    哪怕是一對剛剛經過激烈爭吵的情侶,來到這裏也會和好如初吧,已經準備拿離婚綠本本的人來到這裏,享用一頓最後的晚餐,大概也會心旌稍動。


    金桂清與周蜜是一對恩愛夫妻,他們來到這裏,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甜了。


    金岩跟著他們身後,看著那些年輕的情侶,耳鬢廝磨,飽經滄桑就是沒有談過戀愛的他居然也產生了一種早戀的衝動,他想起他的前桌,學習委員張萌,那個學習超好的“嚶嚶”鬼。


    呀呸!金岩,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如果將來我能談一場戀愛,我就把她帶到這裏……呸呀!


    金岩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坐在父母對麵,他覺得自己不該跟來的。


    眼前的情形太過刺目,太過可笑,他想看看,這場恩愛秀到底能持續到什麽時候,盡管他也有著濃濃的擔憂,擔憂那不可預知的後果。


    金岩望著自己麵前空空的酒杯:“爸爸,我也要!”


    “就一杯!”


    金岩端起滿滿一杯酒,臉上是甜甜的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梨渦:“祝爸爸媽媽恩恩愛愛,永結同心,不離不棄,同床異夢,百年好合,再造一兒。”


    他酒還未入喉,仿佛已經醉了,開口就是胡說八道。


    父母並不與他計較,三人同幹。


    喝下一杯紅酒的金岩,頭腦開始發熱,心裏的小惡魔又冒頭了。


    偷情的女人對著老公假笑,老公寵著別人的婆,也許還養著別人的兒,一腔深情沉汙水……


    此刻他希望他的父母能大吵一架,吵得越凶越好,吵到去民政局去扯綠本本,哈哈哈哈……


    因為他們不配,不配,就是不配!


    、


    又是一個破碎的家庭,從來也沒有得到過完整的愛,這世間,恐怕隻有天上的月亮是圓的。


    心裏的惡魔在狂笑,他的臉上卻濕漉漉的。


    金桂清看見了他的異狀:“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再來一杯!”一杯不過癮,他頭一次嚐到了借酒消愁的滋味。


    金桂清的心髒莫名揪起來,他走過來坐在兒子身邊,在他小臉上一抹,把那些可憐的、悲傷的水珠兒抹得幹幹淨淨。


    “不行,會醉成貴妃的。”


    金貴妃往他懷裏一倒:“爸爸,抱我回家。”


    醉倒在爸爸懷裏,夢中造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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