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恩慢悠悠走到她們麵前,淡淡從萱陽身上掠過。


    他眸光淡漠,連招呼都沒打,徑直走機器人跟前,刷終端領校服。


    “姬恩!”趙瓏夏在他準備直接走前叫住他,臉上還帶著些八卦的神情。


    萱陽的雙腳酥軟,她從小對姬恩身上的信息素格外敏感,何況他即將種族成年,愈發感染著自己。


    趙瓏夏用隱隱對萱陽擠眉弄眼,隨後像是尋常問候,“你怎麽都不跟老同學打招呼?直直走過去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哦。”姬恩不看萱陽。


    他轉過身,不帶一絲溫度地答道,“恩,下午好,有事嗎?”


    語音比機器人還冷硬。


    趙瓏夏的表情悄然凝固。


    姬恩別過頭,“既然沒事,我要去集合了,還剩八分鍾。”


    他離開時,一縷金發在空中擦出漂亮的弧度。


    跟萱陽,連半句話都沒說。


    趙瓏夏原本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調侃閨蜜,沒想到弄巧成拙。


    她可是看著這兩個好學生是怎麽在高中時背著老師、父母偷偷摸摸“暗度陳倉”的,尤其是姬恩,那骨子裏的占有欲幾乎快漫出來了。


    有段時間,萱陽坐在姬恩前桌,他不經意間盯著萱陽的眼神,就像草叢裏蟄伏的猛獸,眼裏暗藏著油油綠光。


    每次萱陽專心致誌地刷題分析案例時心無旁騖,姬恩就像不滿被忽視,非要拿著學生會的策劃書將她拉出去。


    趙瓏夏特意偷偷跟過去看過,沒人的時候,姬恩將她臉頰旁的碎發撩到耳後,非要將對方逼得耳根通紅才肯停下。


    三年沒見……他怎麽突然這麽冷淡?


    像看陌生人那般。


    趙瓏夏頓時像做錯事那樣,“萱陽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


    “沒事。”萱陽收回視線,慌忙打斷她,“我們先回宿舍收拾下東西吧,一會兒還有很多事。”


    **


    紀念戰勝蟲族的60周年紀念日,是奧德蘭皇家學院新生的入學典禮。


    開學第一天下午,政|經學院、科學院便迎來了慘無人道的軍訓,期間終端的通訊工具全被屏蔽,隻能登陸校內網、校園論壇,全然與外界隔絕,沒有娛樂生活可言。


    理論課不要求穿軍裝,科、政兩大學院同時進行,三節機甲基礎理論,兩節醫療急救。


    作為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拿過a+以外成績的人,萱陽鮮少在聽課做筆記時走神,但思想始終集中不了。


    趙瓏夏看出她心不在焉,不在狀態。


    她也覺得姬恩很不對勁。


    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想安慰幾句,但又不知道說什麽。


    課程結束後,有一個小時自由時間,一年級的新生吃好晚飯,就自行更換防護服進行機甲實戰練習的第一課,安排緊鑼密鼓,毫無銜接縫隙。


    萱陽和趙瓏夏提前在規定的時間到達集合地點,在更衣室換好衣服,隨後去列隊集合。


    教官布萊克是帝國上尉,出於義務不得不來給新生們還上課,內心極其不情願。


    簡直是一群野地裏的小菜|雞。


    閑著沒事他為什麽要像老母雞帶著小笨雞出去繞馬路。


    但由於站在自己對麵的孩子,絕大多數出身顯赫,不像在軍|院,他可以隨便罵幾句爆粗口,聽說今年還有皇室,真是踏馬的煩。


    “我知道,你們大部分人都沒有接受過機甲訓練,也對機甲不感興趣,而學校之所以安排這部分課程,是希望你們明白,我們所生活的聯盟看似和諧、友愛、互幫互助,實則波瀾暗藏,勾心鬥角。”布萊克教官擺出溫和的嘴臉,“以科學院為例,一項發明可以改變一場戰|爭的全部走向,譬如六十年前應對蟲族作戰的機甲改造,是奧德蘭曆史上至關重要的技術革新,改變了整個若爾星係的格局,奠定了奧德蘭的霸|主地位。”


    一眾學生沉默地低著頭。


    布萊克教官繼續道,“但暗中覬覦者實在太多,進行機甲改造的皇家科學院首席科學家裏英也因為間諜的暗害身亡。然而,根據檢|察院的調查,那場意外並非無法規避。隻可惜,盡管身為開發者,他並不會駕駛機甲,所以無法在爆炸發生前及時跳躍逃亡。”


    機甲革新者不會駕駛機甲,這並不奇怪,畢竟理論和實踐之間隔了冗長的訓練,以及極高的天賦要求。


    “還有,在蟲族大規模入侵時,以約翰為代表的諸多議員於撤退時失蹤走散,意外身亡,這對帝國的經濟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所以保護好你們自己,就是為帝國盡忠。”


    見同學們個個內心沉重,似有所反思,布萊克覺得自己鋪墊得夠了,能這些溫室裏的花朵們認識到學習機甲的重要性。


    他出手中的名單,飛快地從頭到尾掃了一眼,輕咳道,“考慮到大家的精神力情況,我們決定將所有同學分為三組,精神力等級在c以下的為一組,這部分同學統一使用皇家科學院最新研究的防禦型機甲sri,嚴格來說,sri這並不算機甲,它是科學院專門為你們研製的,機身堅固,適合緊急情況下進行逃跑撤退。”


    傻瓜式逃生工具,專為弱雞打造。布萊克教官在內心中補充道。


    由於c以下的精神力將近占帝國總人口的70%,兩個學院總一百十八人,共七十二人使用sri。


    “第二組,精神力等級達到c,但在b以下,使用二代機甲進行學習,你們跟著德比教官走。”布萊克默默數了一下,大概是三十七人。


    “剩下的九位同學跟斯維爾教官到軍|事學院,他們今天也在進行三代機甲的入門實戰。”布萊克放下手裏的名冊,進入嚴肅模式,連嗓音都粗啞幾分,“現在,立刻進行列隊分組,正式進行第一節機甲實戰課。”


    “是!”


    盡管有媽媽在那兒拖後腿,但由於父輩的基因比較強大,萱陽的精神力評級是a,她跟趙瓏夏分開,迅速走到斯維爾教官跟前。


    入學時,她聽二年級的學姐說過,往年軍訓雖然也有機甲實戰,但隻分為c以下和c以上兩組 ,一組用sri,另一組學習二代機甲,今年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做這樣的安排。


    二代機甲由於各方麵的性能因素,雖然不是第一線作戰機甲,但考慮到三代的成本費用高,無法像二代一樣大批量低廉生產,軍|部仍予以保留,至於教學方麵,帝國內隻有三所大學被允許使用三代進行教學。


    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需要掌握三代機甲啊。


    打個不恰當的彼方,這就像要求小學生迅速掌握高中內容一樣。


    尤其是想到會碰見姬恩,萱陽內心其實有些莫名的拒絕,跟其餘八人站好隊列,略微忐忑地跟著斯維爾教授來到軍|事學院的場地。


    途徑過一片長長的樹蔭,金光閃爍,萱陽難以避免地回憶起三年前分別時的場景。


    姬恩從小就是衣冠禽獸,盡管在老師、父母跟前刻苦努力,一派正經,媽媽喜歡,弟弟信賴,老師倚仗,同學友愛,但在她跟前,全然是另一幅模樣。


    過去,萱陽是班長,姬恩是副班長。


    萱陽要做學生會主席,姬恩義不容辭攬下副主席的職位。


    萱陽考第一,姬恩就考第二。


    萱陽當校園劇總策劃,姬恩就擠走執行的位置,親力親為地協助她。


    總有機會碰在一塊兒……然後不正經。


    由於家庭背景的緣故,萱陽自小就是校園中的焦點人物,母親過去皇室第五皇女,現在的女公爵,父親在帝國財富榜上由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皇帝舅舅沒有孩子,卻格外寵她,周歲生日的那天,將整個帝星變成粉紅色,被各路八卦小報稱為“標準的晚間八點檔瑪麗蘇故事的女主人設”。


    大概是小時候的小萱陽萌得讓人心酥,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瞳仁周圍帶一些淡粉色,柔軟的黑色卷發中也摻雜淡粉,像盛夏的冰淇淋,甜蜜清爽。


    因為她的出生,奧德蘭萎靡不振的新生兒出生率瞬間有了起色,並呈直線迅速上升,皇帝為此對公爵夫婦多次催生,好促進生育。


    在學校念書時,萱陽可以說是“男女通|吃”,男生出於心裏的小心思,對萱陽多有示好。


    女生……都希望成為她的“弟妹”,想盡辦法去討未來姐姐的歡心。


    先不提親弟弟索爾、伊恒,姬恩……由於父母在星際旅行中意外過世,從小在萱陽家長大,跟姐弟三人一同上下學。


    起先有人以為他們是情侶,悄悄來打探他們的關係,萱陽生怕關係暴露,總對外宣稱,姬恩是她的表弟。


    學校裏喜歡姬恩的女生不在少數,他像極了少女漫畫裏的男主角,成績名列前茅,運動會包攬所有金牌,而且為人“文質彬彬”、“謙虛有禮”、“溫潤如玉”,本該是好學生人設,偏生勾起嘴角,還有一點撩人的“痞氣”。


    盡管出身差點,但似乎並沒有妨礙。


    所以每周值日搭班讓誰跟他單獨相處都不行,那些想當姬恩女朋友的人,都隻能接受“姐姐”萱陽來。


    每次值日,萱陽都會被他堵在小角落裏悔得腸子發青。


    在奧德蘭,從小學到高中是傳統的連貫課堂教育,而高三畢業後,會迎來2-3年的預學院,根據自己的理想專業進行挑選,接著再正式進入大學。


    萱陽攻讀的事法律、金融雙向,僅需留在帝都。


    但姬恩由於軍|事學院的特殊性,必須返回出生地貝坦星,參加層層往上的選拔考。


    知道要分開的那天,由於某個問題,萱陽單方麵冷戰,半天不肯同他說話,連個表情都不肯給。


    自習課沒有老師,不少學生都出去自由活動,姬恩便走到萱陽桌子前。


    跟前投下片陰影,學霸萱陽裝作並沒看見,繼續低頭刷案例題。


    副班長姬恩拿著份表格,公事公辦地在桌角輕巧,“萱陽,畢業旅行的行程、住宿還沒敲定,七點前要交上去,我們去隔壁教室商量一下。”


    萱陽不理他。


    斜對角的女生暗戀姬恩,見“姐姐”冷著臉,不給“未來的老公”麵子,立刻體貼代入“弟妹”的身份,主動做家庭矛盾的緩和劑,“萱陽,你別生姬恩的氣了,他肯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是啊是啊。”隔壁隔壁隔壁桌的女同學也附和,“畢業旅行的事兒這麽著急,得早點敲定下來才行,否則旅遊旺季就沒有住宿了。”


    萱陽不肯,偏生好多同學看著,想做萱陽弟妹的勸,想做姬恩姐夫的拉,她不能戳穿他的謊言,隻好走到教室外。


    “我昨天就把行程發給你了。”走開一段距離後,她抿抿嘴唇,顯然還在生氣。


    “嗯,我故意的。”姬恩毫不在意撒了謊,俊美得不像話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唇角緩緩勾起,他將手上的紙揉成團,輕巧一投,落入垃圾桶。


    眨眼的功夫,萱陽心跳停頓,尚不能反應,手腕便被猛地扣住,力道很大,快要捏斷了。


    天旋地轉間,姬恩拖住她的腰,拽進空著的教室,落鎖。


    窗簾早就被拉上,像早有圖謀的陷阱。


    陰暗不透光的屋內,他一把將萱陽抵在講台上,捏住下頜,逼她與自己對視。


    萱陽難以置信地通紅著臉,氣都不敢喘。


    “這是在學校。”


    “我要回貝坦星了。”他揉揉她帶著巴伐爾玫瑰氣息的卷發, “還鬧脾氣?”


    萱陽的耳尖紅透了,但依舊不願讓步,“是你不對。”


    姬恩視線落在她的唇上,素來清冷自持的目光有幾分紊亂,說話的聲音愈漸低沉,“是我錯了,但臨走前……”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認錯,不過怔愣幾秒,萱陽便被人握住雙肩,唇上俄而傳來滾燙火熱的溫度。


    像花火瞬間炸開,竄上漆黑的夜空。


    姬恩的本體是蛇中的王者,骨子裏貪婪掠奪的野性順著縫隙冒出。


    不在臨走前做些什麽,總有那麽點不甘心。


    萱陽羞窘得渾身酥軟。


    抵著胸膛的手,被他緊緊攬著,這才發現,他抓著自己的力道有多大。


    根本掙不開。


    姬恩的神經牢牢緊繃,像在叢林中狙擊獵物那般緊張,小心翼翼,陪著軟成一灘水的萱陽滑落


    地上髒,姬恩拽著她坐在自己腿上。


    萱陽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仿佛心髒都快要跳出來。


    像絢爛的極光在天際閃過,壯麗華美。


    無人的教室,厚重門板和窗簾遮住跳動的光影,掩住兩個偷偷做壞事的人,似乎隻有濕漉的“嘖嘖”聲隱約響起,細不可聞。


    萱陽拽他領口衣物,姬恩仰頭,呼吸交纏,靜靜聽她急促輕細的喘|息。


    汗水順著下巴,在雪白脖頸上徐徐緩緩地滑落。


    水汪汪的杏仁眼半合半閉。


    清純又夾帶著絲絲嫵媚。


    不算小時候,這還是第一次接吻。


    她酥軟地靠在他懷裏,姬恩的溫度順著接觸的地方傳來。


    燙得渾身不自在。


    他們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外頭傳來趙瓏夏跟班裏同學的聲音,“萱陽和姬恩到哪兒去了?都快放學了還沒回來,司機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


    “瓏夏,姬恩和萱陽肯定有重要的事在談。”女同學非常體貼,“事情關乎到我們的畢業旅行,他們為了給我們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肯定有很多事都要仔細商量。”


    姬恩能忽悠別人,趙瓏夏卻將他的老底知道得清清楚楚,“能有什麽事談這麽久?你們就不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麽?姬恩那人一看就有問題。”


    “怎麽會,萱陽是姬恩的姐姐。”也是她們未來的姐姐,怎麽能有這些不正確的猜想。


    萱陽垂下的睫毛一顫,緩緩掀開。


    趁其不備,她迅速把跟前的人推開。


    姬恩睜開眼,不悅地眯起,尚有一絲未飽食的不滿。


    他舔了下嘴角,蛇眸淡淡地看向她。


    萱陽腦子發昏,但僅存的理智還是告訴她必須逃離這裏,於是邁開腿迅速朝外跑。


    沒能走幾步,便被姬恩猛地拽住她,重新扯按在講台上。


    “司機找不到我們會給媽媽打電話的。”萱陽仰躺在桌上,支吾著拽他的衣袖,眸中是濃重的水霧。


    姬恩咬著她的下巴,“天塌了都跟我沒關係。”聲音有種性|感的沙啞。


    他重新找到她的唇,將自己的印上去。


    時隔許久,萱陽收回神,望向軍|院的場地,心裏卻有了別的想法。


    他回貝坦星三年,該不會有了喜歡的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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