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傅寧悉也沒想到紀夏會拒絕地這麽幹脆。


    他張了張嘴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沒事了吧?”紀夏睨了他一眼,“那就別打擾我了。”


    “等一下。”傅寧悉趕緊用手捂住紀夏的習題冊,不讓她看題目,然後詢問道,“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需要,我為什麽一定要幫你?”紀夏抬眸看他。


    傅寧悉憋紅了臉,卻也想不出怎麽回答。


    “還有,你原來都不學習,突然間卻想要我輔導你功課,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你一時興起?如果是這樣的話,隻會浪費我的時間。”紀夏拿開他的手,便繼續做題去了。


    如果是別的同學說這樣的話,紀夏倒是不介意幫助他一下。可傅寧悉,她覺得他隻是三分鍾熱度而已。


    傅寧悉失望地看著紀夏的側臉,低聲地說道:“我這也不算一時興起……”隻是那聲音裏卻沒多少底氣。


    他煩躁地揉了揉後腦勺的頭發,突然就懊悔起來,他當初為什麽要答應他媽那樣的條件,還這麽自信滿滿。


    或者說,當初他考個53名多好,至少倒數第二的衝擊力不會像倒數第一那麽大……


    無論多麽懊悔,可事情已經挽回不了。整整一個晚自習,傅寧悉都陷在那股自怨自艾裏麵無法自拔。


    紀夏也在聽課的時候注意了一下傅寧悉,發現他跟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變化,開小差、不記筆記,就連書本都沒翻過。


    她微微揚唇,便不再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放學時,紀夏還在收拾書包,傅寧悉已經起身準備回家了,她讓了空給他。


    楊曈曈背著書包走過來,她見傅寧悉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由好奇地問道:“他怎麽了?”


    紀夏收拾好書包,淡淡地朝門外看了一眼,“他找我輔導功課,我拒絕了他。”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楊曈曈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傅寧悉竟然有想要學習的一天?”


    “你也覺得很神奇吧,所以我拒絕了。”紀夏跟著楊曈曈一同出教室。


    “這是我今年聽到的第二件最離奇的事。”楊曈曈肯定地點點頭。


    紀夏邊走邊問:“第一件是什麽?”


    “說你喜歡傅寧悉的時候。”楊曈曈笑著回答。


    紀夏無奈地彎唇,所有離奇的事都跟傅寧悉扯在一起了,真是有夠亂的。


    ***


    第二天早上,葉雲芝起床便看到傅寧悉坐在客廳裏,她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怎麽起得這麽早?”葉雲芝狐疑地看著他。


    傅寧悉的表情早已不複昨天的失魂落魄,他咧著嘴笑道:“馬上要辦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一激動就睡不著了。”


    葉雲芝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著他,確定這是自己生的兒子以後,又問道:“什麽重要的事?”


    她可是知道,傅寧悉是典型的沾床就睡,打雷都不醒的那種。今天竟然這麽早就起來了,人還這麽精神,實在太不科學了。


    “秘密哦。”傅寧悉嘿嘿一笑。


    葉雲芝眨了眨眼睛,兒子也是有小秘密的人了呢。


    早飯吃得比往常早,去學校的時間也比往常早,傅寧悉來到班級時,紀夏的位置還空著,他樂嗬樂嗬地等了起來。


    沒過一會,傅寧悉臉上的笑容隱去,看著教室門口進來的人都不是紀夏,他也坐不住了。


    “怎麽還不來……”


    隔幾秒看一次手表,終於在不耐煩的邊緣把紀夏盼來了。


    “你終於來了!”傅寧悉一見紀夏過來就激動地開口。


    紀夏微怔,放下書包的動作都遲疑了起來。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能夠成為同桌嗎?”眼見著紀夏坐下,傅寧悉就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


    紀夏點頭,這個她知道,“因為你成績差。”


    被突如其來的刀戳進了心窩,傅寧悉臉上燦爛的笑容也僵硬了幾分,“雖然你說的沒錯,但能不能委婉一點。”


    “說重點。”紀夏微蹙眉頭。


    “好吧,言歸正傳。”傅寧悉也發現自己偏了題,“你是不是也不願意跟我做同桌?”


    “是。”紀夏沒猶豫半分便直接回答。


    這幹脆利落的一個字讓傅寧悉的心窩又被戳了一刀,他很快整理好情緒,繼續開口道:“我媽跟我打了個賭,如果我在下次月考的時候能考全班前25名,那我們就可以不用坐在一起了。”


    突然,傅寧悉昂著頭高傲了起來,“其實,我也不喜歡和你坐在一起的。”


    紀夏臉上沒有絲毫波動,“所以你要我幫你在月考的時候考到25名內,這樣我就可以換同桌了?”


    “是這樣沒錯。”傅寧悉期待地看著紀夏,他不相信紀夏這次還會拒絕他,“所以你的決定呢?”


    “確實是個不錯的條件,可你要是考不到呢?”紀夏垂眸想著這種可能性。


    “不會,不是有你輔導嗎?應該很簡單的。”傅寧悉擺了擺手,他覺得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紀夏轉頭看他,麵帶嚴肅地說道:“如果本人不認真,我再怎麽幫忙也不會有效果,你確定你能堅持的下來嗎?”


    “我當然能!”傅寧悉很是肯定地回答。


    周圍同學已經陸續來了,臨近早讀課上課的時間,紀夏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拿出語文課本,她翻到文言文那裏,“如果你在明天之前能把這四篇文言文背熟了並能說出文章的意思,我就答應幫你。”


    傅寧悉一下就噎住了,這四篇文言文都很長不說還十分複雜,別說四篇了,他一天能背出一篇就算勝利了。


    見他遲遲不說話,紀夏便問道:“怎麽?有難度嗎?”


    傅寧悉吞吞吐吐了起來,“四篇……會不會太多了”他豎起食指小心地說道:“一篇怎麽樣?”


    紀夏直接將語文書直接合了起來,“你可以選擇一篇都不背。”


    “不背你也願意幫我嗎?”傅寧悉突然興奮起來。


    看著他這副單蠢的模樣,紀夏突然有些懷疑起來,就算她幫忙了,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傅寧悉真的能做到嗎?


    紀夏的眼神很直白,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傅寧悉歎著氣道:“好吧,我明白了,我一定能背出來,到時候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你先完成任務再說。”紀夏不再跟他廢話,拿出曆史課本看起來。


    傅寧悉哼了一聲,從桌子裏翻出語文書,然後翻到文言文那裏,他將書放正,開始朗讀起來,可沒讀幾句話,他就卡了殼。


    紀夏的注意力放了一些在他這邊,她聽到聲音斷斷續續便偏頭看了過去,正好看到傅寧悉空白幹淨的書本。


    “拿去看吧。”她將自己的書遞給他。


    傅寧悉耳朵一紅,不好意思地說:“我標注完就給你。”


    “隨便。”反正她已經將整本書都預習完了,對她來說沒差。


    隨後,傅寧悉便投入到課本之中,這也是他上高中以來最認真的一次早讀課。


    ***


    下課後,他將紀夏在書上做的筆記認認真真地寫在自己書上的同一個位置。


    整整忙了一個早上的課間時間,傅寧悉才完成。他伸了伸懶腰,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突然心生了一股滿足感。


    “這難道就是學習的樂趣?”傅寧悉自言自語了一句。


    胡銘晟走過來,見他看著語文書發呆,不由拍了他一下,“都放學了,你怎麽還不走?”


    傅寧悉回了神,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班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紀夏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離開了。


    他蓋上語文書,將書卷成圓筒狀拿在手裏,“我們也走吧。”


    胡銘晟驚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帶書回家!”


    “我已經說服了紀夏,這是她給我布置的作業。”傅寧悉卻淡定多了。


    “看來這以後在球場上可就見不到你了。”胡銘晟惋惜地歎了歎氣。


    “就算是學習也要勞逸結合嘛,球場我還是會去的。”傅寧悉笑眯眯地說道。


    傅明遠和葉雲芝看到傅寧悉破天荒將書帶回來,也嚇了一跳,他們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晚自習下課回家,傅寧悉洗完澡便窩在床上做著最後衝刺。他一個人住在二樓,讀書自然不需要顧忌什麽,聲音也大了起來。


    門外,葉雲芝和傅明遠悄悄貼近房門口,聽著屋子裏的讀書聲。


    過了一會,確定傅寧悉並不是在做戲給他們看時,這才下了樓。


    “老公,我剛才不是幻聽吧?屋裏那個是我兒子吧?”葉雲芝還在震驚中,一時半會無法緩過來。


    傅明遠已經由最初的震驚轉到了鎮定,“看來他這次是真的下決心了。”


    “我竟然能看到他這麽努力學習的時候,看來是傅家祖先保佑了。”葉雲芝抬頭看了眼窗外,她雙手合十地祈禱著,“看來我明天要去多上幾炷香了。”


    “看也看完了,這麽晚了,我們也去睡覺吧。”傅明遠往房間走去。


    葉雲芝一半欣慰,一半不安,“不會是我做夢吧,明天一早會不會就夢醒了?”


    “放心吧,不是做夢。”


    翌日。


    吃飯時,傅寧悉也捧著書看得很認真。


    葉雲芝嚇得差點連筷子都掉了,她偷偷拍了兩張照片下來當作紀念,要是哪天夢醒了,這照片也能給她安慰了。


    ***


    早讀課。


    傅寧悉把書一合,就看向紀夏,他自信滿滿地說道:“我準備好了。”


    “錯了一個字都判定為不成功,知道吧?”紀夏提醒著他。


    “知道。”傅寧悉沉聲道,然後便從第一篇開始背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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