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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逸邇打著哈欠坐在後台, 上眼皮都快跟下眼皮黏在一起了。


    暑假兩個半月過得太舒坦, 讓她養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 兩三點睡覺是常態, 中午十二點起床早餐午飯一起吃是例行公事。


    日複一日的鹹魚生活, 讓她快忘了讀書這回事。


    後果就是開學典禮當天遲到。


    “你怎麽沒寫呢?你怎麽能沒寫呢?”


    校長在她旁邊急的團團轉,邊轉還邊碎碎念。


    那碎碎念跟催眠曲似的,熬了一個通宵的顧逸邇歪著脖子又睡著了。


    忽然,歪倒在一邊的頭被掰正,顧逸邇一個激靈,抬頭看向旁邊,掰她頭的人微皺著眉似乎在警告她。


    “不許睡,快寫。”高寺桉命令她。


    校長看向高寺桉, 臉上也有些無奈:“高先生,這也確實是怪我們沒和顧同學提前說, 往年開學典禮這個流程都默認是一個人上台說話的,然後今年老師們也疏忽了,遲遲沒決定下來...”


    誰能知道今年的中考狀元有兩個,誰能料到今年招生辦的老師這麽給力,兩個狀元都給收入囊中了。


    清河四中開學典禮十幾年都沒變過流程,其中一個就是每一屆新生中的第一名上台講話這個環節。


    老師們也著實是都沒多想, 兩個人都寫一份稿子, 到時候誰寫得好誰上, 或者兩個人一起上也行。


    誰都沒料到,這兩個狀元是一個懶窩兒裏頭出來的。


    顧逸邇沒寫,而另一位狀元,到現在還沒到。


    校長捶胸頓足,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行了!學習沒有一點積極性!


    “校長,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暑假在家過的太舒坦了,沒緩過神來。”


    校長又不禁想起當年他讀書時,淩晨四點山頭頭那邊升起的和他一起爬山的太陽。


    但嘴上還是理解道:“正常,現在的孩子都這樣。”


    顧逸邇揉著眼睛寫演講稿,時不時捂嘴打個哈欠,紅著眼忍著睡意的樣子實在是可憐。


    眼下那兩道黑眼圈看著很是明顯,校長歎了口氣:“我去叫個女老師來給顧同學化化妝吧。”


    “那麻煩校長了。”


    “沒事。”


    校長離開後,高寺桉才歎了口氣:“要不是今天叔叔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還在家裏睡覺。”


    他到公司,助理給泡的咖啡都喝了一半了,接到了遠在外地出差的叔叔打過來的電話。


    讓他回家看看,顧逸邇是不是還在家裏睡覺,今天開學典禮,務必不能讓她遲到。


    回家問家政阿姨,果然,睡著呢。


    “昨晚上到底做什麽去了?”他問道。


    “......”顧逸邇裝死。


    臨睡前看了本言情小說,結果越看越帶勁,說是看完這章就睡,手指頭看完一章刷的一下,下一章又加載出來了。


    等小說看完了,太陽也出來了。


    高寺桉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來了,隻好換了個問題:“那你怎麽沒寫演講稿?”


    “又沒有通知我,我以為是另外一個人演講,我就沒寫了。”她嘟嘟囔囔的,滿心都是不願意。


    腦袋搭在桌子邊,呈癱瘓狀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兩頰微微鼓著,仿佛一戳就破。


    高寺桉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後背:“抬頭挺胸,想近視?我去給你買點早餐,你在這乖乖寫。”


    “哥哥。”她抬頭望著他,“我要喝甜豆腐腦。”


    “知道了。”


    高寺桉走了沒兩分鍾,房門又被打開了。


    是高年級的一個學姐。


    “學妹,寫完了嗎?”


    顧逸邇搖搖頭:“沒寫完。”


    學姐端了杯水給她,麵上也有些無奈:“今年這個情況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啊,原以為演講稿肯定沒問題了,結果居然你們兩個都沒寫。”


    顧逸邇也有些愧疚,問道:“學姐,另外一個同學來了嗎?”


    學姐聳聳肩:“沒呢,老師給他家長打了電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趕過來,學妹你還是快寫吧。”


    她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寫。


    “不過你們真的很有緣分哎。”學姐笑眯眯的,“中考成績一樣,連名字裏頭都有個字是一樣的。”


    顧逸邇知道那個人,就在四中的大門口的公告欄上,她和他的紅底一寸照並列在紅榜的最上頭。


    是這一屆除她以外的另一個市狀元。


    “我也是英才畢業的,這個學弟在初中的時候就很有趣。”學姐坐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家裏有錢,人長得也好看,所以很多人願意跟在他後頭,皮得很,三天兩頭的請家長,當時我們學校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顧逸邇撇嘴:“小混混?”


    學姐笑著搖頭:“頂多就是中二吧,也不知道上高中會不會好一點了。”


    顧逸邇聽學姐這麽說,頓時覺得她口中的男生好像和公告欄上那張臉對不上號。


    看起來應該是個脾氣很好的男生。


    學姐又同她說了兩句話,囑咐了幾句又離開了。


    周圍靜的很,一點雜音都沒有,隻有水性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


    在人極為困倦的時候,任何輕微的聲音都能讓人顱內高/潮。


    顧逸邇也不知道她怎麽又睡過去了。


    ***


    她因為紙筆摩擦的聲音睡過去,也是因為這個聲音醒了過來。


    再次醒來時,被天花板的日光燈刺了眼睛,顧逸邇趴在桌上,用力閉了閉眼睛適應。


    除了紙筆摩擦的聲音,似乎還有細微的呼吸聲。


    顧逸邇轉了方向,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幹淨修長的右手。


    那隻右手握著她的水性筆,在她寫了一半的演講稿上繼續寫著。


    她眨了眨眼,一時間愣住了。


    “終於醒了?”


    慵懶的聲音響起,卻擋不住聲線中的清冽幹淨。


    她兩手交疊著當枕頭,此時手臂已經麻掉了,隻有眼神能夠漸漸上移。


    清俊的少年就坐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


    和她一樣,穿著西式校服,脖頸處的襯衫扣子沒扣好,掛在脖子上的黑色領帶也有些鬆鬆垮垮的。


    發絲微亂,微眯著眼似乎沒有睡醒,但黝黑的瞳孔裏那抹明晃晃的光亮卻讓她瞬間清醒。


    似乎是見她沒反應,男生放下筆用右手撐著下巴,歪著頭看著她。


    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


    “睡傻了啊?”


    他比照片上看著要好看很多,明眸皓齒,眉清目秀,即使是這樣懶洋洋的樣子,也讓人挪不開眼睛。


    是司逸。


    顧逸邇坐了起來,心中思索自己到底是怎麽睡過去的。


    司逸問完她兩個問題就沒再理她了,顧逸邇把頭悄悄湊過去,發現那張紙已經差不多寫滿了。


    頭幾百個字是她寫的,還算是工整,可到了後麵,就變成了後現代派草書,彎彎曲曲的跟蚯蚓似的。


    空了幾行,才是他的字,和她的娟秀的楷體不同,他的字明顯比她大出了一個號,落筆也更為的幹脆利落。


    她咽了咽口水:“同學,謝謝你啊。”


    顧逸邇的空氣劉海被她睡得變了形,臉上也因為睡姿不好被壓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人雖然是醒了,但眼睛裏還蒙著一層水霧。


    司逸挑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寫下最後兩個字,落筆給水性筆蓋上了蓋帽。


    “寫好了。”司逸把紙遞給她。


    顧逸邇剛接過紙,正準備再次道謝,結果司逸閉了眼就趴在桌上,過程不到兩秒。


    她一臉懵,推了推司逸的肩膀。


    司逸唔了一聲,勉強睜開眼看著她:“做什麽?”


    顧逸邇低頭看著他,“你不準備上台嗎?”


    司逸挺起了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之後表情開始變得饒有趣味:“你不上台?”


    “我隻是幫忙寫稿子的,不是上台說話的。”顧逸邇眼睛都不眨一下,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短裙,“我先走了,你趕緊寫吧。”


    舒了口氣的顧逸邇就在即將要逃離這裏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她詫異的回過頭,司逸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俯視著她。


    眼前這個女孩子,推脫責任倒是很有一套。


    “照片掛在大門口快一個月了,眼睛隻要不瞎的人都能看見那紅彤彤的公布欄,咱倆就像是拍結婚照一樣挨著,你覺得我能不認識你嗎?”司逸稍稍低頭,一雙眸子清明如洗,黑色的瞳孔裏倒映出她的模樣。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與剛剛那副慵懶的樣子截然不同。


    “顧逸邇同學。”


    一字一頓的,卷舌音標準,咬字清晰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原來他們都是認識對方的。


    “我昨天晚上打遊戲打到天亮,今天被我媽硬拽著過來的,看在這稿子我也寫了一半的份上,你就送佛送到西,上台念了吧。”


    簡直同一個世界,同一個賴床的理由。


    忽然有些想上廁所,顧逸邇咬了咬唇,低聲說道:“知道了,我先去上個廁所。”


    剛走兩步,就被人攥主了衣領子,跟提小雞仔一樣被提住了走不得。


    被這麽一個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閉緊了雙腿,尿意更加強烈了。


    顧逸邇紅著臉動了動身子:“你放開我。”


    司逸語氣低沉,似乎有些慍怒:“剛剛裝不是本人,現在又想跑?”


    身高優勢讓司逸看她就跟看雞崽子一樣,顧逸邇身子扭了兩下沒掙開。


    就在司逸得意之時,她靈巧一脫,外套被脫了下來,顧逸邇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向門口跑去。


    手裏抓著顧逸邇的外套,司逸沒反應過來這什麽情況。


    沒等顧逸邇開門,門卻先一步被打開了。


    一男一女談笑風生著走進來。


    “你們家孩子真優秀啊,”


    “哪裏哪裏,你們家才是啊。”


    “我們司逸啊,雖說個子高人長得好,但就是太內向了,麵對女孩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都擔心他以後找對象可怎麽辦啊。”


    “嗬嗬,正常,十幾歲的小孩,我們家逸邇也是,害羞的很。”


    “那這兩個肯定連話都不敢說呢。”


    “是啊。”


    戰術性恭維,實則暗湧四起,比內功。


    兩個家長看著眼前的場景沒說話,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關著門的房間,兩個青春年華的高中生,男生手裏拿著女生的外套,女生的頭發有點亂,臉紅紅的,胸口微微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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