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巧克力盒子,裏麵躺著十二顆造型精致的巧克力。


    顧逸邇拿起一顆放進嘴裏。


    巧克力瞬間就融化在口腔裏,露出了裏麵的榛子夾心,再咬一口,榛子的香脆和巧克力的濃鬱苦澀融合在一起,匯集成了一種美妙的味道。


    美味的食物讓人心情大好,顧逸邇也從課桌裏拿出了一個手提袋。


    “你的褲子,我也洗幹淨了。”


    司逸抬起頭接過袋子,潦草的看了眼裏麵,然後就隨手把袋子放在了腳邊。


    顧逸邇笑道:“你放心,昨天什麽事都沒發生。”


    這女的說話總是能戳到他痛處,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司逸沒再理她。


    此時林尾月交數學作業回來了,顧逸邇連忙衝她招了招手:“來吃巧克力。”


    林尾月興衝衝的跑過來,看著那精美的巧克力,驚歎了一聲:“這巧克力真好看啊。”


    顧逸邇指了指趴在桌上裝死的司逸:“他送我吃的。”


    林尾月剛拿起一塊來,一聽這話,又把巧克力放回去了。


    “額,我還是不吃了,這不太好吧。”


    司逸一聽這話就知道小學生的腦洞又開到宇宙了,直起腰杆很嚴肅的補充:“不是我送的,是我媽送的。”


    “......”


    林尾月的表情更加深意了。


    顧逸邇抿著嘴笑,挑眉看著司逸,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司逸剛想繼續解釋,這時又圍過來幾個人。


    “臥槽,好香的巧克力!”


    “這味兒太勾引人了。”


    顧逸邇大方的把巧克力盒遞給他們:“吃嗎?”


    幾個人的手就要碰上巧克力,被林尾月一把打開。


    “不能吃,這是司逸媽媽送給顧逸邇的。”林尾月一本正經的警告他們。


    刷刷幾道好奇的目光投在了顧逸邇和司逸身上。


    顧逸邇說道:“是有原因的,因為昨天我扒了司逸的...唔!”


    她的嘴被捂住了。


    司逸一手環住顧逸邇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顧逸邇唔了兩聲,扭動了兩下身子想要掙脫。


    “沒原因,就是單純的想送。”透過口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吃吧。”


    “不了不了,這太不好意思了。”幾個人連忙擺手,走開了。


    “我記得他們兩個好像關係不好啊...”


    “世間的事總是變化多端,何況人心呢...”


    “年級第一和第二名要是早戀,會被通告批評嗎?”


    “...不知道,不過十有八九成不會,人又沒耽誤學習...”


    司逸放開顧逸邇,後者立馬捂著嘴逃離他身邊,轉過頭瞪他。


    “你幹什麽!”


    她捂著嘴的樣子,好像和之前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很不一樣。


    司逸想起開學典禮那天,他坐在她旁邊替她寫稿子。


    醒來時,她呆滯的那幾秒鍾,曾讓他以為,這是個文靜的小女生。


    這真是一個無比錯誤的第一印象,誰知道顧逸邇這人切開了裏頭是黑的呢。


    手心上似乎還有一絲柔軟的餘溫,鼻尖處聞到了一抹香甜,剛剛將她桎梏住的時候,那一瞬她單薄的後背與自己的胸膛碰在了一起,之後又迅速分開,司逸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個下意識的動作有些冒犯。


    他握了握拳頭,眼神遊移到課桌上,窗戶外,講台處,最後才看向她。


    司逸揚起下巴看著她,緩緩吐出三個字:“女流氓。”


    “你...”


    像是堅定了這個稱呼,司逸抿了抿唇,又重複了一遍:“女流氓。”


    隔著口罩,這三個字不清不楚的,但是顧逸邇聽清楚了。


    司逸坐下,把頭埋在胳膊裏,趴在桌子上不再理她。


    真是被氣著了,才做出那樣的蠢事來。


    全怪她。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拿著一杯枸杞茶走了進來。


    今天學《大堰河——我的保姆》,現代詩,又是能發揮金嗓子的一堂課。


    語文老師聲音洪亮:“司逸!你戴的什麽玩意兒!你這是在跟我示威嗎!趕緊摘了!”


    百般不情願的司逸摘下了口罩和墨鏡。


    一陣陣低呼,有人想別笑但沒憋住,試圖緊捂著嘴在掩飾,但是漏出來的聲音跟放屁似的。


    開學典禮那個神壇之上的司逸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是司·鈕祜祿·丟臉·逸。


    語文老師盡力保持著嚴肅的麵容:“...你昨天跟誰打架了?”


    司逸:“老師,我是被單方麵毆打。”


    “...戴上吧。”


    “謝謝老師。”


    下課後,語文老師跟班主任反應了這件事。


    慕老師覺得挺嚴重的,打了個電話給司媽媽。


    電話那頭很淡定:“哦,那是我打的,沒事的,這小子扛揍。”


    “......”


    第二天,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司逸他媽給顧逸邇送了一盒巧克力。


    要說一班的同學們也是挺仗義的,司逸被揍這個消息誰都沒宣揚出去。


    貼吧炸了。


    【狀元cp黨頭頂青天!】


    【前兩天是誰說這兩個關係不好的,出來挨打】


    【神仙戀愛,佛了佛了】


    【別人家的媽媽係列】


    而被顧逸邇穿過的那條褲子,被司逸塞進了衣櫃的最裏麵,從此不見陽光。


    ***


    顧逸邇也覺得這事兒挺不好意思的。


    她那天也是被氣瘋了,走廊那麽寬,他那一小包番茄醬好死不死就飛到了自己的褲子上。


    說不是故意的那也太戲劇性了。


    因此才有了強扒褲子的戲碼。


    之後司逸因為這事被他媽揍了一頓,然而他還是沒有跟老師告狀說她欺負他,顧逸邇覺得他挺仗義的。


    這天,她和林尾月結伴去上廁所。


    途徑走廊,正好司逸就站在那裏。


    司逸正靠在欄杆上和別人聊天,看到她來了,麵無表情的把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背對著她。


    林尾月也看出點名堂來了:“你們吵架了嗎?”


    顧逸邇挑眉,想到司逸可能還是因為扒褲子的事在生氣。


    畢竟也是個大男生,自尊心很強的。


    她活了十五年,家人寵愛,朋友緣極好,幾乎沒跟人急過眼,所以心裏還是希望能和司逸好好相處。


    隻要他不再惹她,她肯定不會再欺負他了。


    顧逸邇走上前,在其他人的注目下拍了拍司逸的背。


    幾乎是一刹那,她感覺到了司逸的僵硬。


    司逸背對著她,語氣淡漠:“幹嘛?”


    她看著司逸的後腦勺,輕輕一笑:“我想跟你說句話。”


    開學快一個月,司逸站在欄杆上不知道這樣被搭訕過多少回,每一次幾乎都是禮貌性的點點頭,然後女生也就自動離開了。


    然而這次,司逸連點頭都沒點,直截了當的拒絕。


    “我不想跟你說。”


    一般這時候女生會很沒麵子,不會再糾纏。


    顧逸邇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笑的更開心了:“那我就直接說了,別人聽見了可不怪我。”


    一旁的二更和林尾月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


    “等下。”司逸轉過身來,彎下了腰,把耳朵湊到了顧逸邇唇邊,“說。”


    他的耳垂有些厚,像是吊了一塊小肥肉,日光下,耳朵上細小的絨毛在發光。


    她稍稍退開了一些,看到了他精致的側臉。


    像是畫中人一般,輪廓清晰而俊秀,眼眸低垂,就連睫毛也在曬日光浴。


    求和的話就在嘴邊,她卻說不出口了。


    司逸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催她:“快說啊。”


    “扒褲子的事,我跟你道歉。”她咬咬牙,還是放低了姿態說了出來。


    司逸側過頭看著她,眼神中有探究,有警惕。


    良久後,他還是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把頭又側過去了,耳朵又湊近了幾分,唇角微揚:“再說一遍。”


    顧逸邇抿唇,麵無表情的後退了幾步:“別給點陽光就燦爛。”


    他直起身子,雙手插著褲兜,看著她笑了。


    是那種露牙齒的笑。


    他笑的有些得意,陽光下,吹醒草木春醉,落下一針新碧。


    落在她的眼裏。


    那雙好看的眼睛裏藏著淺淺歡喜,肆意而張揚。


    “舒坦。”司逸說道。


    他就像一隻被順毛的小狗,在愉快的撒毛。


    然而這隻“小狗”卻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語氣帶笑:“哥哥我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顧逸邇皺著眉打開他的手,司逸也沒生氣,把手收了回去。


    之後他轉身離開了走廊,二更跟在他後邊也走了,林尾月湊到顧逸邇身邊,好奇的問道:“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麽啊?他好像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


    顧逸邇微微皺眉:“小人得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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