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明了身世
[七五]軍娘帶夫破重圍 作者：冬日暖歌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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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趙禎八歲時歲就認識了了, 兩人算是青梅竹馬，所以, 說話上也比較隨意，這也是趙禎喜歡來她宮裏的原因，舒服。
“唔，朕今兒聽說，煜兒就要定親了？”趙禎一句話, 龐煜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當天在王府門外見過的那一幕, 白淨臉蛋一下子皺成了一團。
趙禎見狀不由又笑開：“哎呀, 看你這樣子, 看來是聽說你未來媳婦兒的光榮事跡了？”
龐妃皺眉道：“什麽光榮事跡？皇上，今兒朝堂上難道又有人說煜兒什麽了？”
擺擺手，趙禎道：“今兒的事倒跟煜兒沒啥關係，話說愛妃，你之前怎麽沒跟朕說，煜兒要跟王家的大孫女定親的事？”
“人我都沒見過，還沒影兒的，何必跟皇上說。”龐妃搖搖頭, 又接著道, “那王家的小姐有什麽問題麽？”
趙禎於是便把朝堂上發生的事跟龐妃說了一遍, 聽了這些話的龐煜表情有些呆滯, 龐妃卻是冷笑道：“哼, 難怪肯那麽爽快把孫女嫁給煜兒，想不到竟然還有這些內情。”
聽著龐妃的畫外音，趙禎意外道：“聽你的意思，是你們家先找王家提的親？”
龐妃點點頭：“前些日子母親進宮，說是煜兒最近越來越不像話，說是要給他找門親事，讓他收收心，我本來不同意，但她說是王相公的孫女，我還挺意外，覺得這親事還可以，就是擔心人家不肯嫁。”
深知弟弟德行的龐妃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一旁的龐煜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忍不住插嘴道：“姐，你弟弟我有那麽差麽？”
瞪了他一眼，龐妃沒好氣道：“要不要我找人去給你做個調查，看開封城裏哪家正經姑娘願意嫁給你？”
龐煜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趙禎若有所思道：“但是王府卻答應了這門婚事？”
“是啊，但是說了，不是現在的王家大夫人所出的女兒，而是原配向氏所出的大女兒，我想著這樣也好，這個姑娘或許會因為沒有娘，能少個搬弄是非的，煜兒也能好過些，沒想到竟然連爹也是形同虛設。”
聽見陌生的名字，趙禎提出疑問：“向氏？”隨即腦子一轉，反應了過來，“難道是向敏中的閨女？”
點了點頭，龐妃道：“向氏嫁過去一年，就生了女兒，但是不巧的事，向敏中因罪被先帝貶斥，很快死了，向氏也因為生女兒之後有了後遺症，沒多久就也沒了，後來王欽若的大兒子就續娶了如今的丁氏。”
丁氏，當朝宰相丁謂的庶女。
趙禎嗬嗬笑：“這王欽若的媳婦兒們來頭都不小呢。”語氣裏的嘲諷再明顯不過，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這向家父女接連死去，外孫女又被扔到洛陽去，他們家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不樂意有個罪臣的女做媳婦兒啊。”
“誰說不是呢？”龐妃也笑，這些大戶人家的貓膩，他們見多了，再清楚不過，但一旁聽著的龐煜卻是心驚肉跳。
龐妃瞥了臉色發白的沒出息弟弟一眼，接著道：“這如今啊，遇上煜兒上門求親，自己親生的不想嫁，回頭才把這個小可憐給想起來了，這不是推出來了正好？隻可惜，這個小可憐似乎不是個軟包，反倒是塊硬骨頭呢！”
“那你們家就要把這塊硬骨頭給迎進家裏？那煜兒多可憐。”趙禎打趣。
揮揮手，龐妃滿不在乎道：“他也逍遙了這麽多年了，是該有個人管管她了，真要找個軟包，他還不上天了！”
言罷，又冷冷一笑：“再說了，有人可是生怕煜兒的日子過得太平呢，自己願意擱個硬骨頭在家裏，你攔得住麽？”
知道她說的是她的嫡母龐夫人的趙禎歎了口，拍了拍龐妃的手道：“好了，朕知道，朕跟你不是一樣的麽？”
龐妃不再說話，反手把趙禎的手握住了。
於是龐小侯爺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糧，然後就被嫌棄了。
就見他姐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他道：“你不是說要白蠟木麽？喏，你直接跟皇上說罷。”
“你要白蠟木？要多少？”趙禎好奇道。
白蠟木是製作長柄兵器的材料，一向為兵部所控製，民間確實少見，這龐煜又不習武，要那個做什麽？
龐煜嘿嘿一笑比了個兩根手指的長度：“唔，暫時就要這麽多。”
這下趙禎就更好覺得奇怪了：“要那麽點兒能管什麽用？”隨即又反應過來笑道，“哦，又是你那點小愛好？”
“嘿嘿，還是皇帝姐夫你懂我。”龐煜抿嘴一笑，本就俊秀的臉變得更討喜了。
趙禎搖搖頭無奈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也太把這事兒當回事兒了，去兵部找個人帶你去弄點邊角料不就行了，就說是朕說的。”
龐煜聞言趕緊朝趙禎行禮謝恩，龐妃見他仍沒有走的意思，不滿道：“怎麽，還有事兒？”
“呃……”龐煜遲疑了一下，略有些後悔今天進宮了，因為他沒想到那個陳禦史竟然會在今天跟趙禎提王家大小姐的事，而他今天來，其實主要也是為了王家大小姐。
話說當日，秦無歌在王府門外發威，把個小侯爺嚇得夠嗆的同時，又覺得秦無歌看起來特別帥氣，最後還是後者占了上風，於是他還是沒忍住，派了人去王府門外盯梢，盯梢的人拿了錢，攢足了勁兒給小侯爺打聽消息。
自然也就不會錯過哪怕從角門進出王府的大夫們，再花重金後，便打聽出了讓龐煜感覺晴天霹靂的消息。
那樣神采飛揚，英氣勃勃的美麗女子，身上竟然有恙！
而且是那麽多大夫都治不了的！
龐煜就著急了，心疼了，經龐豐提醒發現王府找的都是開封府的大夫之後，想到了開封府裏可能比那些大夫醫術更好的太醫，於是便進宮來找他姐，順便把做東西沒弄到的材料討一些。
但剛才聽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他總覺得，自己原本想好的借口，以後恐怕會被戳穿，可現在再想主意也難，於是索性便破罐子破摔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讓姐你派個太醫去王家給那個王大小姐瞧瞧。”
“嗯？”龐妃吃了一驚，“怎麽那個王大小姐身上有問題麽？”
趙禎也意外，但卻興致盎然的看著這一對姐弟倆說話，並不插嘴。
龐煜趕忙搖頭：“我又沒見過我怎麽知道，嗯，我就是想啊，她如果要當我媳婦兒，那必須身體好啊，可是我聽說這幾天他們家找了好幾個大夫呢，我就有點擔心，姐你先派個太醫去給看看，要是有什麽問題，咱趕緊找個借口把這事兒給推了，也省的以後再出什麽事兒，你說是吧？”
完全忘了之前下人跟自己說過的，王家人要大夫保密的是事兒。
“王家找了好幾個大夫？”狐疑的看了看龐煜臉上討好的笑容，龐妃嗤道：“我看你分明也是這幾日聽了傳言，來我這兒要個太醫，趁機給人家姑娘看完病最後悄悄跟我說她身上不好不能娶吧？”
假意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龐煜吐了吐舌頭，嘻嘻笑道：“什麽都瞞不過我姐！”
又朝趙禎撒嬌：“皇上姐夫，你說，那個女人那麽凶，拿著鞭子打人呀，潑辣成那樣，那能娶麽？”
口中說完，心中卻暗暗道歉：對不住了，王姑娘，為了不把你拉進龐府這個泥潭，我隻好如此了，但願你以後能嫁給能給你幸福的男人。
又忍不住為自己放棄所愛而心酸了一把。
趙禎挑挑眉：“潑辣怎麽了？你姐這麽潑辣，我還不是一樣很喜歡？”一句話說的龐煜噎住，龐妃心裏甜絲絲。
心裏舒坦，龐妃嘴上便鬆動了：“行吧，但是我不會派太醫過去，這樣做不合適。”她說的是實話，龐煜和王家姑娘的婚事是龐夫人敲定的，龐妃公然派個太醫去，不管有沒有什麽結論，都太打臉了。
現在還不是她們姐弟跟龐夫人撕破臉的時候，她們親娘還在龐夫人手底下吃飯呢。
龐妃思考了一下，回頭對趙禎道：“皇上，我聽說開封府的公孫先生醫術高明，他又是開封府的人，不如托他去看看？”
她的潛意識裏，其實是不願意委屈弟弟的，但她身為女子，也知道女子的不易，於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其實是把問題丟給了女方。
展昭認識王姑娘，那麽公孫策必然也清楚她的處境，也許能想個辦法，讓兩家和和氣氣把親事散了，男女雙方都不受委屈。
明白她意思的趙禎忍不住搖頭道：“你呀，你這麽不是為難包卿麽？”但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叫來陳林，對他說了幾句，讓他交待底下的小太監去辦事了。
龐煜默默的看著那小太監離開的背影，心裏暗暗祈禱那人沒什麽大礙。
開封府中，聽了小太監傳話的包拯公孫和展昭都忍不住麵麵相覷，但小太監除了傳話，什麽都不清楚，隻得請了他回去，幾個人在後衙琢磨。
展昭出去了一趟，回來怪道：“包大人，我剛才出去打聽了一下，衙役們都說隻是到王家大小姐耍鞭子的事兒，並不清楚王府最近在找大夫的事。”
包拯皺眉：“那就奇怪了，皇上在宮裏是怎麽知道的？而且不請太醫，反倒讓公孫先生去。”
他的身邊，一名三十歲上年，身形清瘦，氣質儒雅，身穿書生袍的男子也搖頭道：“跟奇怪的是，皇上知道了，不派太醫過去，反倒讓學生上門，這就更說不通了。”
“莫非……”包拯忽然想到了今日下朝時王欽若對自己的態度，難道他還沒死心？
公孫策和展昭都看包拯，包拯就將今天下朝後的事情說了，公孫點點頭：“大人的猜測，學生也覺得有可能，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難道是王相公下朝後去跟皇上說此事了？”
展昭撇嘴：“那個老狐狸要是真這麽疼秦姑娘，就不會把她仍在洛陽城十幾年都不聞不問了，這事兒肯定有蹊蹺。”
包拯和公孫覺得有理，包拯便對公孫道：“左右皇上也沒有要求先生今日便去王府，我們在等等看還有什麽消息再說吧。”
答應了一聲，公孫便去忙了，而不多久之後，展昭便聽到了一個消息，今天小侯爺龐煜進宮了，腦筋一轉，他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想了想，終於還是做下了一個決定。
夜探丞相府。
接著是王妤的親爹，王欽若的大兒子，王老夫人嫡出的王慶之，這男人四十多歲，留著兩撇小胡須，樣子看起來沉默的很，無歌猜想因為他的父母太過強勢，使得這個男人估計一輩子都沒做過主，後來無歌了解到，她親爹考了三次科舉都沒考上，最終蒙蔭得了官位，現在在從七品的秘書丞這個位置上掙紮。
王慶之看秦無歌的目光有些複雜，無歌覺得他應在在透過她的容貌回想他那個隻與她相處了短短幾年的亡妻。
照例拜了他之後，秦無歌又認識了王妤的二叔，王欽若庶出的兒子王從益，以及王家的長孫，王從益妻子周氏的大兒子，如今已經十三歲的王克寧，還有王慶之那如今尚在繈褓的，姨娘生的兒子王邦和。
唔，看來這王家人丁不旺啊。
彼此介紹過，長輩們給了見麵禮之後，眾人便依次坐下吃飯，因為都是自家人，也就沒有分席，大家圍桌而坐，大戶人家食不言的規矩讓無歌很是鬆了口氣，她也不管什麽，想吃什麽就讓伺候的丫環給自己夾，徑自吃的高興。
卻不知道，她這個行為被為了刻意把她比下去的所以吃了一點東西就說自己飽了王婕鄙視加嫉妒了，另一邊的王婉倒是比平常多吃了一些，這讓一隻覺得女兒很瘦弱的周氏挺開心。
吃罷飯眾人洗了手，丫頭們上了茶，無歌就知道正戲來了。
王欽若捋了捋胡須，微笑道：“妤兒胃口很好，看來適應的不錯。”
秦無歌很不矜持的點頭道：“嗯，菜的味道挺好的。”王欽若便笑著對一旁的王老夫人道：“那便賞一下廚房吧。”
“這是自然。”王老夫人淡淡的回複，便有一個婆子出去了。
見婆子出去了，王欽若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細細的品了一會兒，眾人也紛紛端起茶杯喝茶，但秦無歌對茶從來都不感冒，她隻愛喝白水，於是便沒端，隻低著頭看著那茶杯，仿佛杯子上花兒特別好看。
這時，就聽王欽若突然道：“對了，妤兒，我聽你祖母說，你會武？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想到學武呢？”
聽見王欽若又叫她，秦無歌抬頭看著她，目光中沒有一絲慌亂和羞愧，反問道：“既然祖父都聽說了這個，那肯定也聽說了無法向娘親以外的人下跪的事吧？”
嘴角微微翹起，王欽若點頭：“確實聽說了，你祖母也已經幫你請了大夫明日到家來幫你瞧瞧。”
他卻不說，據他所知，習武之人對自己的身體控製是讓他們這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所以他很有理由懷疑，秦無歌對王家有怨，所以故意這折騰了這麽一出，大約也是想順勢達到某些目的。
但在他看來，這孫女隻是在白費功夫，所以他也懶得揭穿，由得她去折騰，到最後，這丫頭還是得乖乖的為他所用的。
所有人的目光在王欽若這句話說完之後，齊刷刷的看向了秦無歌。
目光各具含義，但最讓無歌意外的，是王慶之，那雙沒什麽神采的眼睛裏，此刻滿是擔憂，這讓秦無歌頗為意外。
秦無歌卻點頭道：“我這個問題也有幾年了，自然也找大夫看過，可惜一來沒錢買藥，二來大夫針灸過幾次，沒有任何效果，後來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江湖人，他就教我學功夫，說如果我練些功夫，或許以後能解決這個問題，再者劉叔年紀也不小了，家裏有個人會些功夫，安全些。”
王欽若挑眉：“哦？是麽，練武竟然也能由此功效？”絲毫不問為何別院裏會沒有劉叔以外的護院。
“他是這麽跟我說的，左右練武比看病吃藥省錢，所以我就學啦，但是現在大概是還沒練到火候，所以沒什麽改善。”秦無歌見他不接茬，變本加厲道。
這次有人接她的話了，卻不是王欽若。
一道略帶顫抖的男性嗓音響起：“那你為什麽，不跟家裏說一下呢？”秦無歌尋聲看去，頗為意外，說話的，竟然是王慶之。
但他的問題，她卻沒有回答，隻是平靜的看著那張寡淡的臉，一語不發，但似乎已經道盡了所有。
她的沉默大概讓王慶之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合適，重新又把眼簾垂了下去。
老狐狸看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神色不動，依舊繼續問道：“祖父雖然在朝堂上，但還知道幾個混江湖的，不知道是你認識的是誰？改日見了，我也要謝他一謝才是。”
正等著她問這句話的秦無歌笑笑道：“巧得很，他現在也是個官了，就是開封府的展昭展護衛。”
她這話一出口，簡直是滿座皆驚，坐在周氏旁邊的王克寧更是滿眼都是星星，想張嘴插話，到底被他娘給摁了回去。
“哦？你竟認識展昭？”此時的王欽若是真的驚訝了，但他所想的，絕對不是展昭這個武人會對他有什麽用，而是展昭背後的人，此刻在大宋官場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包拯包希仁。
並不清楚老狐狸的腦子裏到底因為她的話繞了多少個彎彎繞，爆出了自己和展昭關係的秦無歌點點頭：“算是朋友吧，我這次帶著長.槍進城，他幫我解了圍，我才知道他在開封的。”
這些事，早晚都要被查到，無歌索性自己說出來了。
王欽若微微一笑：“那還真是要謝謝展護衛了。”
說罷，似乎突然失去了跟無歌說話的興趣，轉頭問起了王克寧的功課，心不在焉的王克寧答的不怎麽好，他也沒有生氣，隻是鼓勵了兩句，倒是一旁王克寧的親爹臉色那叫一個黑，秦無歌於是默默地給王克寧點了根蠟。
稍做交談後，眾人便散了，原本想要跑過來找無歌說話的王克寧被親爹拎了回去，王婉見哥哥被拎走，其實也很想跟無歌說話的她也隻好跟著離開，王婕也在嫉妒中被丁氏拉走了。
王慶之則是默默的看著絲毫沒有跟他私下說話的跡象無歌瀟灑的離開，輕輕的歎了口氣，去了自己的書房。
回到鈞鴻院，秦無歌進了臥房就脫了那身累贅，躺到了床上，隻覺得比練槍還累，眼皮子很重，但是她又有點不願意睡，因為很擔心做跟昨天晚上一樣的夢。
阿實服侍她洗漱後，她終於還是沒能抵擋住疲憊，昏昏沉沉睡去，然後，一夜無夢。
這情況讓秦無歌感到很是開心，所以吃早飯的時候心情都很好，然而在她吃完飯後，正琢磨著要不要出府，去找她既定的目標天波府時，又有人來報，說老夫人給請的大夫到了，讓她去老夫人的院子。
秦無歌想了想，依舊穿了昨晚吃飯時的衣服，梳了頭發，去了前院，果然見一個提著藥箱的大夫模樣的人正在那裏等著她，一旁從來都很閑的女眷少不了圍觀。
非常淡定的跟眾人打了招呼，秦無歌便坐下讓大夫診脈。
那大夫年紀不算很大，五十多歲左右，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丁氏介紹說是開封城裏有名的方大夫，這讓無歌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幫人會把太醫請過來呢。
秦無歌把手腕露出來，方大夫拿出一方絲帕，放在了她的手腕上，開始給她診脈，卻不知道，秦無歌的另一手，卻在衣袖的掩蓋下，悄悄的伸到腿上的筋脈處，在那大夫將手指放在她腕上之前，悄悄的運起內裏，按住了兩條經脈。
方大夫細細感受著脈象，眉頭越皺越緊，王老夫人和丁氏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心中驚疑，難道這丫頭說她腿上不好，是真的？
半晌之後，方大夫讓換手腕，無歌順從的換了，沒被把脈的手依舊跟之前一樣依樣畫葫蘆，分毫不差，這一次，方大夫沒有用多久，便將手和絲帕收了回去，站起身，朝王老夫人和丁氏拱拱手，一臉慚愧。
她與趙禎八歲時歲就認識了了, 兩人算是青梅竹馬，所以, 說話上也比較隨意，這也是趙禎喜歡來她宮裏的原因，舒服。
“唔，朕今兒聽說，煜兒就要定親了？”趙禎一句話, 龐煜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當天在王府門外見過的那一幕, 白淨臉蛋一下子皺成了一團。
趙禎見狀不由又笑開：“哎呀, 看你這樣子, 看來是聽說你未來媳婦兒的光榮事跡了？”
龐妃皺眉道：“什麽光榮事跡？皇上，今兒朝堂上難道又有人說煜兒什麽了？”
擺擺手，趙禎道：“今兒的事倒跟煜兒沒啥關係，話說愛妃，你之前怎麽沒跟朕說，煜兒要跟王家的大孫女定親的事？”
“人我都沒見過，還沒影兒的，何必跟皇上說。”龐妃搖搖頭, 又接著道, “那王家的小姐有什麽問題麽？”
趙禎於是便把朝堂上發生的事跟龐妃說了一遍, 聽了這些話的龐煜表情有些呆滯, 龐妃卻是冷笑道：“哼, 難怪肯那麽爽快把孫女嫁給煜兒，想不到竟然還有這些內情。”
聽著龐妃的畫外音，趙禎意外道：“聽你的意思，是你們家先找王家提的親？”
龐妃點點頭：“前些日子母親進宮，說是煜兒最近越來越不像話，說是要給他找門親事，讓他收收心，我本來不同意，但她說是王相公的孫女，我還挺意外，覺得這親事還可以，就是擔心人家不肯嫁。”
深知弟弟德行的龐妃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一旁的龐煜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忍不住插嘴道：“姐，你弟弟我有那麽差麽？”
瞪了他一眼，龐妃沒好氣道：“要不要我找人去給你做個調查，看開封城裏哪家正經姑娘願意嫁給你？”
龐煜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趙禎若有所思道：“但是王府卻答應了這門婚事？”
“是啊，但是說了，不是現在的王家大夫人所出的女兒，而是原配向氏所出的大女兒，我想著這樣也好，這個姑娘或許會因為沒有娘，能少個搬弄是非的，煜兒也能好過些，沒想到竟然連爹也是形同虛設。”
聽見陌生的名字，趙禎提出疑問：“向氏？”隨即腦子一轉，反應了過來，“難道是向敏中的閨女？”
點了點頭，龐妃道：“向氏嫁過去一年，就生了女兒，但是不巧的事，向敏中因罪被先帝貶斥，很快死了，向氏也因為生女兒之後有了後遺症，沒多久就也沒了，後來王欽若的大兒子就續娶了如今的丁氏。”
丁氏，當朝宰相丁謂的庶女。
趙禎嗬嗬笑：“這王欽若的媳婦兒們來頭都不小呢。”語氣裏的嘲諷再明顯不過，然後話鋒一轉道，“不過這向家父女接連死去，外孫女又被扔到洛陽去，他們家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不樂意有個罪臣的女做媳婦兒啊。”
“誰說不是呢？”龐妃也笑，這些大戶人家的貓膩，他們見多了，再清楚不過，但一旁聽著的龐煜卻是心驚肉跳。
龐妃瞥了臉色發白的沒出息弟弟一眼，接著道：“這如今啊，遇上煜兒上門求親，自己親生的不想嫁，回頭才把這個小可憐給想起來了，這不是推出來了正好？隻可惜，這個小可憐似乎不是個軟包，反倒是塊硬骨頭呢！”
“那你們家就要把這塊硬骨頭給迎進家裏？那煜兒多可憐。”趙禎打趣。
揮揮手，龐妃滿不在乎道：“他也逍遙了這麽多年了，是該有個人管管她了，真要找個軟包，他還不上天了！”
言罷，又冷冷一笑：“再說了，有人可是生怕煜兒的日子過得太平呢，自己願意擱個硬骨頭在家裏，你攔得住麽？”
知道她說的是她的嫡母龐夫人的趙禎歎了口，拍了拍龐妃的手道：“好了，朕知道，朕跟你不是一樣的麽？”
龐妃不再說話，反手把趙禎的手握住了。
於是龐小侯爺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糧，然後就被嫌棄了。
就見他姐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他道：“你不是說要白蠟木麽？喏，你直接跟皇上說罷。”
“你要白蠟木？要多少？”趙禎好奇道。
白蠟木是製作長柄兵器的材料，一向為兵部所控製，民間確實少見，這龐煜又不習武，要那個做什麽？
龐煜嘿嘿一笑比了個兩根手指的長度：“唔，暫時就要這麽多。”
這下趙禎就更好覺得奇怪了：“要那麽點兒能管什麽用？”隨即又反應過來笑道，“哦，又是你那點小愛好？”
“嘿嘿，還是皇帝姐夫你懂我。”龐煜抿嘴一笑，本就俊秀的臉變得更討喜了。
趙禎搖搖頭無奈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也太把這事兒當回事兒了，去兵部找個人帶你去弄點邊角料不就行了，就說是朕說的。”
龐煜聞言趕緊朝趙禎行禮謝恩，龐妃見他仍沒有走的意思，不滿道：“怎麽，還有事兒？”
“呃……”龐煜遲疑了一下，略有些後悔今天進宮了，因為他沒想到那個陳禦史竟然會在今天跟趙禎提王家大小姐的事，而他今天來，其實主要也是為了王家大小姐。
話說當日，秦無歌在王府門外發威，把個小侯爺嚇得夠嗆的同時，又覺得秦無歌看起來特別帥氣，最後還是後者占了上風，於是他還是沒忍住，派了人去王府門外盯梢，盯梢的人拿了錢，攢足了勁兒給小侯爺打聽消息。
自然也就不會錯過哪怕從角門進出王府的大夫們，再花重金後，便打聽出了讓龐煜感覺晴天霹靂的消息。
那樣神采飛揚，英氣勃勃的美麗女子，身上竟然有恙！
而且是那麽多大夫都治不了的！
龐煜就著急了，心疼了，經龐豐提醒發現王府找的都是開封府的大夫之後，想到了開封府裏可能比那些大夫醫術更好的太醫，於是便進宮來找他姐，順便把做東西沒弄到的材料討一些。
但剛才聽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他總覺得，自己原本想好的借口，以後恐怕會被戳穿，可現在再想主意也難，於是索性便破罐子破摔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讓姐你派個太醫去王家給那個王大小姐瞧瞧。”
“嗯？”龐妃吃了一驚，“怎麽那個王大小姐身上有問題麽？”
趙禎也意外，但卻興致盎然的看著這一對姐弟倆說話，並不插嘴。
龐煜趕忙搖頭：“我又沒見過我怎麽知道，嗯，我就是想啊，她如果要當我媳婦兒，那必須身體好啊，可是我聽說這幾天他們家找了好幾個大夫呢，我就有點擔心，姐你先派個太醫去給看看，要是有什麽問題，咱趕緊找個借口把這事兒給推了，也省的以後再出什麽事兒，你說是吧？”
完全忘了之前下人跟自己說過的，王家人要大夫保密的是事兒。
“王家找了好幾個大夫？”狐疑的看了看龐煜臉上討好的笑容，龐妃嗤道：“我看你分明也是這幾日聽了傳言，來我這兒要個太醫，趁機給人家姑娘看完病最後悄悄跟我說她身上不好不能娶吧？”
假意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龐煜吐了吐舌頭，嘻嘻笑道：“什麽都瞞不過我姐！”
又朝趙禎撒嬌：“皇上姐夫，你說，那個女人那麽凶，拿著鞭子打人呀，潑辣成那樣，那能娶麽？”
口中說完，心中卻暗暗道歉：對不住了，王姑娘，為了不把你拉進龐府這個泥潭，我隻好如此了，但願你以後能嫁給能給你幸福的男人。
又忍不住為自己放棄所愛而心酸了一把。
趙禎挑挑眉：“潑辣怎麽了？你姐這麽潑辣，我還不是一樣很喜歡？”一句話說的龐煜噎住，龐妃心裏甜絲絲。
心裏舒坦，龐妃嘴上便鬆動了：“行吧，但是我不會派太醫過去，這樣做不合適。”她說的是實話，龐煜和王家姑娘的婚事是龐夫人敲定的，龐妃公然派個太醫去，不管有沒有什麽結論，都太打臉了。
現在還不是她們姐弟跟龐夫人撕破臉的時候，她們親娘還在龐夫人手底下吃飯呢。
龐妃思考了一下，回頭對趙禎道：“皇上，我聽說開封府的公孫先生醫術高明，他又是開封府的人，不如托他去看看？”
她的潛意識裏，其實是不願意委屈弟弟的，但她身為女子，也知道女子的不易，於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其實是把問題丟給了女方。
展昭認識王姑娘，那麽公孫策必然也清楚她的處境，也許能想個辦法，讓兩家和和氣氣把親事散了，男女雙方都不受委屈。
明白她意思的趙禎忍不住搖頭道：“你呀，你這麽不是為難包卿麽？”但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叫來陳林，對他說了幾句，讓他交待底下的小太監去辦事了。
龐煜默默的看著那小太監離開的背影，心裏暗暗祈禱那人沒什麽大礙。
開封府中，聽了小太監傳話的包拯公孫和展昭都忍不住麵麵相覷，但小太監除了傳話，什麽都不清楚，隻得請了他回去，幾個人在後衙琢磨。
展昭出去了一趟，回來怪道：“包大人，我剛才出去打聽了一下，衙役們都說隻是到王家大小姐耍鞭子的事兒，並不清楚王府最近在找大夫的事。”
包拯皺眉：“那就奇怪了，皇上在宮裏是怎麽知道的？而且不請太醫，反倒讓公孫先生去。”
他的身邊，一名三十歲上年，身形清瘦，氣質儒雅，身穿書生袍的男子也搖頭道：“跟奇怪的是，皇上知道了，不派太醫過去，反倒讓學生上門，這就更說不通了。”
“莫非……”包拯忽然想到了今日下朝時王欽若對自己的態度，難道他還沒死心？
公孫策和展昭都看包拯，包拯就將今天下朝後的事情說了，公孫點點頭：“大人的猜測，學生也覺得有可能，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難道是王相公下朝後去跟皇上說此事了？”
展昭撇嘴：“那個老狐狸要是真這麽疼秦姑娘，就不會把她仍在洛陽城十幾年都不聞不問了，這事兒肯定有蹊蹺。”
包拯和公孫覺得有理，包拯便對公孫道：“左右皇上也沒有要求先生今日便去王府，我們在等等看還有什麽消息再說吧。”
答應了一聲，公孫便去忙了，而不多久之後，展昭便聽到了一個消息，今天小侯爺龐煜進宮了，腦筋一轉，他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想了想，終於還是做下了一個決定。
夜探丞相府。
接著是王妤的親爹，王欽若的大兒子，王老夫人嫡出的王慶之，這男人四十多歲，留著兩撇小胡須，樣子看起來沉默的很，無歌猜想因為他的父母太過強勢，使得這個男人估計一輩子都沒做過主，後來無歌了解到，她親爹考了三次科舉都沒考上，最終蒙蔭得了官位，現在在從七品的秘書丞這個位置上掙紮。
王慶之看秦無歌的目光有些複雜，無歌覺得他應在在透過她的容貌回想他那個隻與她相處了短短幾年的亡妻。
照例拜了他之後，秦無歌又認識了王妤的二叔，王欽若庶出的兒子王從益，以及王家的長孫，王從益妻子周氏的大兒子，如今已經十三歲的王克寧，還有王慶之那如今尚在繈褓的，姨娘生的兒子王邦和。
唔，看來這王家人丁不旺啊。
彼此介紹過，長輩們給了見麵禮之後，眾人便依次坐下吃飯，因為都是自家人，也就沒有分席，大家圍桌而坐，大戶人家食不言的規矩讓無歌很是鬆了口氣，她也不管什麽，想吃什麽就讓伺候的丫環給自己夾，徑自吃的高興。
卻不知道，她這個行為被為了刻意把她比下去的所以吃了一點東西就說自己飽了王婕鄙視加嫉妒了，另一邊的王婉倒是比平常多吃了一些，這讓一隻覺得女兒很瘦弱的周氏挺開心。
吃罷飯眾人洗了手，丫頭們上了茶，無歌就知道正戲來了。
王欽若捋了捋胡須，微笑道：“妤兒胃口很好，看來適應的不錯。”
秦無歌很不矜持的點頭道：“嗯，菜的味道挺好的。”王欽若便笑著對一旁的王老夫人道：“那便賞一下廚房吧。”
“這是自然。”王老夫人淡淡的回複，便有一個婆子出去了。
見婆子出去了，王欽若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細細的品了一會兒，眾人也紛紛端起茶杯喝茶，但秦無歌對茶從來都不感冒，她隻愛喝白水，於是便沒端，隻低著頭看著那茶杯，仿佛杯子上花兒特別好看。
這時，就聽王欽若突然道：“對了，妤兒，我聽你祖母說，你會武？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想到學武呢？”
聽見王欽若又叫她，秦無歌抬頭看著她，目光中沒有一絲慌亂和羞愧，反問道：“既然祖父都聽說了這個，那肯定也聽說了無法向娘親以外的人下跪的事吧？”
嘴角微微翹起，王欽若點頭：“確實聽說了，你祖母也已經幫你請了大夫明日到家來幫你瞧瞧。”
他卻不說，據他所知，習武之人對自己的身體控製是讓他們這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所以他很有理由懷疑，秦無歌對王家有怨，所以故意這折騰了這麽一出，大約也是想順勢達到某些目的。
但在他看來，這孫女隻是在白費功夫，所以他也懶得揭穿，由得她去折騰，到最後，這丫頭還是得乖乖的為他所用的。
所有人的目光在王欽若這句話說完之後，齊刷刷的看向了秦無歌。
目光各具含義，但最讓無歌意外的，是王慶之，那雙沒什麽神采的眼睛裏，此刻滿是擔憂，這讓秦無歌頗為意外。
秦無歌卻點頭道：“我這個問題也有幾年了，自然也找大夫看過，可惜一來沒錢買藥，二來大夫針灸過幾次，沒有任何效果，後來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江湖人，他就教我學功夫，說如果我練些功夫，或許以後能解決這個問題，再者劉叔年紀也不小了，家裏有個人會些功夫，安全些。”
王欽若挑眉：“哦？是麽，練武竟然也能由此功效？”絲毫不問為何別院裏會沒有劉叔以外的護院。
“他是這麽跟我說的，左右練武比看病吃藥省錢，所以我就學啦，但是現在大概是還沒練到火候，所以沒什麽改善。”秦無歌見他不接茬，變本加厲道。
這次有人接她的話了，卻不是王欽若。
一道略帶顫抖的男性嗓音響起：“那你為什麽，不跟家裏說一下呢？”秦無歌尋聲看去，頗為意外，說話的，竟然是王慶之。
但他的問題，她卻沒有回答，隻是平靜的看著那張寡淡的臉，一語不發，但似乎已經道盡了所有。
她的沉默大概讓王慶之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合適，重新又把眼簾垂了下去。
老狐狸看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神色不動，依舊繼續問道：“祖父雖然在朝堂上，但還知道幾個混江湖的，不知道是你認識的是誰？改日見了，我也要謝他一謝才是。”
正等著她問這句話的秦無歌笑笑道：“巧得很，他現在也是個官了，就是開封府的展昭展護衛。”
她這話一出口，簡直是滿座皆驚，坐在周氏旁邊的王克寧更是滿眼都是星星，想張嘴插話，到底被他娘給摁了回去。
“哦？你竟認識展昭？”此時的王欽若是真的驚訝了，但他所想的，絕對不是展昭這個武人會對他有什麽用，而是展昭背後的人，此刻在大宋官場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包拯包希仁。
並不清楚老狐狸的腦子裏到底因為她的話繞了多少個彎彎繞，爆出了自己和展昭關係的秦無歌點點頭：“算是朋友吧，我這次帶著長.槍進城，他幫我解了圍，我才知道他在開封的。”
這些事，早晚都要被查到，無歌索性自己說出來了。
王欽若微微一笑：“那還真是要謝謝展護衛了。”
說罷，似乎突然失去了跟無歌說話的興趣，轉頭問起了王克寧的功課，心不在焉的王克寧答的不怎麽好，他也沒有生氣，隻是鼓勵了兩句，倒是一旁王克寧的親爹臉色那叫一個黑，秦無歌於是默默地給王克寧點了根蠟。
稍做交談後，眾人便散了，原本想要跑過來找無歌說話的王克寧被親爹拎了回去，王婉見哥哥被拎走，其實也很想跟無歌說話的她也隻好跟著離開，王婕也在嫉妒中被丁氏拉走了。
王慶之則是默默的看著絲毫沒有跟他私下說話的跡象無歌瀟灑的離開，輕輕的歎了口氣，去了自己的書房。
回到鈞鴻院，秦無歌進了臥房就脫了那身累贅，躺到了床上，隻覺得比練槍還累，眼皮子很重，但是她又有點不願意睡，因為很擔心做跟昨天晚上一樣的夢。
阿實服侍她洗漱後，她終於還是沒能抵擋住疲憊，昏昏沉沉睡去，然後，一夜無夢。
這情況讓秦無歌感到很是開心，所以吃早飯的時候心情都很好，然而在她吃完飯後，正琢磨著要不要出府，去找她既定的目標天波府時，又有人來報，說老夫人給請的大夫到了，讓她去老夫人的院子。
秦無歌想了想，依舊穿了昨晚吃飯時的衣服，梳了頭發，去了前院，果然見一個提著藥箱的大夫模樣的人正在那裏等著她，一旁從來都很閑的女眷少不了圍觀。
非常淡定的跟眾人打了招呼，秦無歌便坐下讓大夫診脈。
那大夫年紀不算很大，五十多歲左右，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丁氏介紹說是開封城裏有名的方大夫，這讓無歌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幫人會把太醫請過來呢。
秦無歌把手腕露出來，方大夫拿出一方絲帕，放在了她的手腕上，開始給她診脈，卻不知道，秦無歌的另一手，卻在衣袖的掩蓋下，悄悄的伸到腿上的筋脈處，在那大夫將手指放在她腕上之前，悄悄的運起內裏，按住了兩條經脈。
方大夫細細感受著脈象，眉頭越皺越緊，王老夫人和丁氏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心中驚疑，難道這丫頭說她腿上不好，是真的？
半晌之後，方大夫讓換手腕，無歌順從的換了，沒被把脈的手依舊跟之前一樣依樣畫葫蘆，分毫不差，這一次，方大夫沒有用多久，便將手和絲帕收了回去，站起身，朝王老夫人和丁氏拱拱手，一臉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