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秦無歌是被團子的爪墊拍到臉上拍醒的。


    迷迷糊糊的抓住了團子毛乎乎軟踏踏的爪子,秦無歌啞聲道:“團子,你不睡覺——”


    話說到一半時,她的耳朵突然微微動了動,整個人清醒過來又細聽,果然隱隱聽見了有些異樣的貓叫聲。


    那貓叫聲不像是真正的貓在叫,反倒像是有個人在學貓叫,再加上團子在她起身後無聲的跳下床,在黑暗的環境中用它那變成幽綠色眼睛回頭看她時,秦無歌差不多已經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應該是有人要找她,而從她少得可憐的人際關係,加上團子的態度來看,來的人恐怕隻有一個,展昭。


    於是,她便披上衣服,隨手把頭發拿一條絲帶係住,無聲的離開了院子,隨著團子到了王府一處院牆,果然看見牆頭正蹲著一個人。


    見她過來了,那人便從牆上跳下來,清俊帶笑的臉在月光下十分耀眼,正是展昭。


    “真難得,展兄怎會大半夜的想起來爬我家的牆頭?”秦無歌挑挑眉,“莫非是改變主意夜半找我來私會表白了?”


    展昭哭笑不得道:“秦姑娘,麻煩你正經點好不好,我有要事問你,天氣冷,我可不想害你得風寒。”


    秦無歌點點頭,不再說笑:“問吧。”


    “那我長話短說了,今天皇上派人來府衙說是要公孫先生來王府給你診看身體,你知道是怎麽回事麽?”展昭直截了當道。


    這話說的秦無歌倒是一怔,很是意外:“皇上?”隨即搖搖頭,“你說這事兒我真不知道,這幾天的確有大夫被請過來,我還奇怪他們怎麽不請太醫呢,怎麽皇上反倒要請公孫先生來了?”


    被迫困在府裏的這幾天,無聊的秦無歌閑著沒事跟人聊八卦,開封府的人員他了解的沒有十分也有八分,所以知道公孫策此人,當然,跟她說八卦的王婉說的最多的就是眼前這位展昭展大人。


    連克寧小弟都偷著空來問過她能不能介紹他跟展昭認識認識。


    展昭奇怪:“他們請大夫給你看病?你有什麽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無歌,無比納悶。


    秦無歌一拍腦袋道:“哎呀,忘了跟你串供了。”


    於是,展昭便嘴角抽搐這聽完了無歌的膝蓋背後的淒涼故事,簡直無力吐槽。


    “所以,假如有一天有人問你,一定不能露出馬腳知道麽,這幾天他們都有點鬆動了,我有預感我這婚事要完。”說道最後,秦無歌簡直是得意洋洋了,完全忘了自己在被折騰的時候是如何後悔的。


    展昭也喃喃道:“我也這麽覺得。”


    男女正主雙方都在使勁兒把這樁婚事給攪渾,這事兒能不完麽?


    最後他歎了口氣道:“好,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皇上做出讓公孫先生來給你看病的決定,但是你祖父跟包大人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好,公孫先生貿然上門很是不妥,你給想個辦法,讓王府主動去請,我會告訴公孫先生這個事兒,到時候爺省的你再去壓脈,次數多了到底不好。”


    秦無歌想了想,覺得不難,點頭道:“好,那就請公孫先生稍等等,呃,也請公孫先生幫我個忙?”


    “公孫先生能幫你什麽忙?”展昭奇怪。


    嘿嘿一笑,秦無歌道:“我都被困在這府裏好幾天了,你知道我怕悶,但是看這府裏的樣子,出去挺難的,想請公孫先生說一下,出門走動有益什麽的。”


    無奈的搖搖頭,展昭道:“好,我會跟先生說,但辦不辦得到我不清楚。”


    “我知道,但總的試試看管不管用吧?”秦無歌點頭,


    見她並不強求,展昭微微一笑,道:“那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說罷,飛身重又上了牆頭,轉瞬沒了蹤影。


    牆下的無歌低頭看了看默默看著展昭離開的團子,抱起來摸摸頭毛:“走吧。”


    第二天,難得沒有大夫上門,眾人在給王老夫人請安後閑聊時,王婕見秦無歌悠悠哉哉的喝茶吃點心,忍不住開口:“姐姐的病情,那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姐姐難道不著急麽?”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看向秦無歌,秦無歌眨眨眼,歎息道:“二妹妹,我早就說過了,我曾經看過大夫的,也吃過藥,但是沒有用,早已經寄希望於修習內功上了,我跟沒對那些大夫抱有希望,為什麽要著急失望?”


    “那你就不怕你修煉一輩子,內功都沒辦法治好你這病?”王婕繼續打擊秦無歌,但口氣卻是柔柔的,似乎多為秦無歌擔心似的。


    秦無歌攤手:“那我就隻有認命啦,至於這病以後會不會發展,那就隨其自然好了,人活一輩子,該來的遭遇躲都躲不掉不是麽?”


    一旁聽著她們說話的丁氏忍不住嗬斥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生了病咱們就得好好治,娘一定會再給你想辦法的。”


    先前對秦無歌的膝蓋還有懷疑的她,這幾天過去早已信了大半,秦無歌無財無根基,不可能跟那些大夫串通好,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確有此事。


    但若真是確有此事,丁氏便要考慮是去廟裏拜拜,還是請人到家裏來悄悄做個法事什麽的,這萬一真的是向氏的鬼魂作祟……


    而更讓丁氏感到不安的是,龐家定然不會選個身上帶病的女子做媳婦兒,這若是王妤不嫁,那恐怕就要輪到她的女兒王婕了。


    回想起剛聽說自己要被嫁給龐煜時,女兒差點上吊的情景,丁氏至今依然心有餘悸,也更加後悔當年沒能善待王妤,如今要用到她了,卻出了這麽一樁事。


    王老夫人淡淡開口:“還能想什麽辦法?這開封城裏醫術高明的大夫請了大半了吧,有結果麽?”


    早在三個大夫都說無能為力之後,她心裏雖帶著一絲懷疑,但到底因為結親的對象是龐家,心存謹慎,早已有了讓推了這門親事或者讓王婕嫁的想法,但奇怪的是,她從來對向氏陰魂一事不屑一顧。


    這讓那些已經消失了十幾年的,流傳於王家老仆人們之間的,因為秦無歌暗示的向氏陰魂保佑而再次出現的當年向氏為王老夫人所害的傳言變得不可信起來。


    最後也隻好歎一句,向氏果然是注定無福的。


    王老夫人看了看對著丁氏皮笑肉不笑的秦無歌,她想起了昨天跟丈夫的對話。


    昨日傍晚,聽跟著的人說起今日丈夫在朝堂上被彈劾,王老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深覺向氏母女簡直是生來克她王家的。


    未料王欽若卻笑道:“夫人,你覺得,以老夫的地位,沒有我的允許,陳倫其他敢在大殿上就公然彈劾我麽?”


    王老夫人驚訝,王欽若便搖頭笑道:“這臣子啊,有的時候不能什麽錯都沒有,妤兒的是大小都算個把柄,若是我自己給它說出來,其實倒是比別人說給皇上太後聽,好的多。”


    雖然不明白丈夫的盤算,但知道那個桀驁不馴的丫頭所做的事給丈夫的仕途並未帶來負麵影響之後,王老夫人便當此事沒發生過,提也沒提,反倒嚴厲的囑咐了兒子不要在意此事。


    王慶之沉默的應了,心裏卻對無歌更加愧疚。


    這些都是秦無歌所不知道的。


    丁氏被王老夫人的話噎了一下,也是愁的不行了,這時,就聽秦無歌對王婉道:“對了,阿婉,上次聽你說開封府裏人,光聽你提展昭了,你今天跟我說說那位公孫先生好不好?”


    王婉先是臉一紅,偷偷看了一眼正低著頭喝茶似乎沒注意她們說話的周氏,鬆了口氣笑道:好啊,大姐姐想聽什麽?


    “嗯……”秦無歌想了想,“上次聽你說,這位公孫先生,學識豐富,各方麵都有涉獵,什麽周易八卦啊,歧黃之術啊,連驗屍也很精通,我其實呢,特別想知道——”


    丁氏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對了,公孫先生!”


    這聲音打斷了秦無歌的話,但丁氏絲毫不察,回頭便對王老夫人道:“娘,要不,我們去請公孫先生給妤兒看看?媳婦兒聽說他醫術高明,隻是因為身負公職,並未坐堂開館,險些忘了他了。”


    瞥了自己這個被當槍使了的大兒媳婦,王老夫人簡直恨鐵不成鋼,但她又看看了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們兩個的秦無歌,也想知道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假做沉吟了一下道:“也是,有一絲希望也是好的。”


    說完,便使人拿了帖子去請公孫策。


    秦無歌早知道自己的刻意瞞不過精明的王老夫人,但她也不在乎,她更想讓公孫先生完成皇帝給的任務,然後看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公孫策早得了展昭的消息,接了帖子便答應了第二日上門。


    於是,隔日,無歌便見到了這位公孫先生。


    二人先是不著痕跡的把對方打量了一番,一個讚對方溫文儒雅,想不通這位為什麽沒考上功名,另一個也欣賞對方不同於一般女兒家的英氣,歎息她命運的多舛。


    這一次把脈,無歌沒動任何手腳,公孫策把了脈沒多久,便道:“小姐體內確實寒氣頗重,兩膝之脈有淤堵之相,我開開副方子,現將小姐體內寒氣除去,在考慮後續的治療方法。”


    說了便起身去藥箱拿紙筆要寫字,秦無歌都呆住了。


    他還真給自己開藥啊!


    內心哀嚎,但秦無歌隻能拚命調整表情不讓驚訝暴露出來,但她又聽見公孫道:“另外,小姐也要注意情緒的紓解,若方便,可以出門走走散散心,心情對於病症的回複也很重要。”


    哀嚎瞬間變成了欣喜。


    王老夫人的神情終於舒展了開來,明白了秦無歌的用意。


    這些天,這丫頭沒少提出要出門,但她覺得這丫頭實在是需要壓一壓,於是沒有鬆口,如今她都把辦法想到了府外人的頭上,那她出去到底是要幹什麽?


    正在王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考慮要不要放她出去一次時,臘八這日,等不及的秦無歌強行走出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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