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但除了惡心嘔吐,辛婉柔還出現了其他症狀,比如嗜睡,飯量突增。


    即使辛婉柔沒有經驗,但成人的見識也能告訴她這是什麽,這是懷孕初期的症狀。


    但明明不可能啊,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辛婉柔如此堅信著,但她的異樣,家裏人是最有感受的,孫彤相信自己女兒不是會做出格事情的人,但眼見為實,容不得她不懷疑。


    “婉柔,我們談談。”孫彤敲響了辛婉柔的房門。


    “啊?”辛婉柔開門讓她進來,“談什麽?”


    孫彤還沒坐下,就問:“你是不是談了個男朋友?”


    辛婉柔沒有瞞她,“是談了一個。”


    孫彤倒挺開明,對她高中就談戀愛的事情沒有太大反應,但……她有點難以啟齒,她看著辛婉柔的臉,還是將自己內心所想的事情問出了口:“你是不是……懷孕了?”


    “…………”辛婉柔睜大了眼睛,在短暫的愣神後馬上否認,“沒有,真的沒有!”


    孫彤看著她的眼神裏帶著審視,“真的沒有?我看你聞不得腥,愛嘔,愛睡,飯量變大,這都是……”


    辛婉柔扳著手指,說:“會嘔是著涼,吹空調吹多了,愛睡……我一直愛睡,從不放過一分一秒賴床的時間,飯量變大是因為學習太刻苦,廢腦細胞,這都是有原因的,不要全都往懷孕上靠啊,我可以保證我和他連親嘴都沒有過,更何況別的。”


    孫彤:“……好像有道理。”說是這麽說,她看著辛婉柔的臉,也不覺得她在騙她,“我覺得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保險。”


    辛婉柔又打包票,“真的沒有做什麽事情,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別太擔心,真不用去醫院。”


    孫彤見她堅持,也就暫時按耐下來,沒有繼續說讓她去醫院的話了,“……你那個男朋友是怎麽回事?多久了,都沒有和我說過。”


    辛婉柔摸了摸耳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應該會分手的吧,高考後就見不到麵了。”


    孫彤:“……你成績變好是因為他?”


    辛婉柔瞅了一眼老媽的臉,感情她還腦補了什麽,她笑了起來,說:“是吧。”


    孫彤想了想,說:“媽媽不攔你談戀愛,但不能別搞出人命,其他該享受的享受,到以後也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辛婉柔“哇”了一聲,“這麽好的嗎?”


    孫彤掐了一把她的臉頰,“再說一遍,不準弄出人命,把學業完成,再去做這些事情,媽媽絕對不攔你。”


    辛婉柔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啦,和你保證不會有這種事情。”


    孫彤放下心來,起身要出去,隻是走到門口,她又停了下來,扭頭對辛婉柔說:“要是下星期還這樣,就跟我去醫院。”


    辛婉柔自然答應,等孫彤走後,她摸了摸自己肚子,那裏平坦一片,一點都想不出來有生命在裏麵。


    不可能,辛婉柔想,二月末還體檢過,她什麽毛病都沒有,健康得很,更不用說這裏,怎麽想都不可能是懷孕啊。


    辛婉柔很確定,也就不再多想了,她洗漱完畢,將空調關掉,爬上床躺倒下來,伸手關掉了燈。


    雖然不是懷孕什麽的,但她現在問題是有點多,空調先不吹了,多喝點熱水震一震,過幾天應該就好了吧。


    她這麽想著,困意上湧,慢慢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


    時間過得很快,整個清林高三年級都陷入了最後衝刺的重壓期,任務變得更多,考試也更密集,老師拖堂也變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種重壓下,就算是學渣,也不太能抽出時間來,因為每個班的情況不一樣,就出現辛婉柔放學早,顧枉然還沒放學的情況,因而兩個人暫時都各走各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苦夏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辛婉柔總是很疲憊,精神也有些集中不了,上課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被老師訓了好幾次。


    但這她也控製不了,太困了,想清醒也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辛婉柔打了一個哈欠,從口袋掏出小鏡子看了看自己,她長得白,所以眼下出現一點點黑眼圈也會變得很明顯,看著氣色也不太好。


    她將鏡子放了回去,微低著頭,含著些胸,慢吞吞往學校外麵走。


    前些日子嘔吐的情況到現在已經沒怎麽出現了,身體也趨於正常,打消了老媽的懷疑,到現在,辛婉柔早已將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現在她心裏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學習。


    五月底最後一次月考,同時也是最後一次模擬考,模擬考之後,應該就能知道自己的水平了。


    雖然她覺得最差應該也是前五百名了,她能拿到現在的成績,她絕佳的記憶力是最大的助力,但這學校精英雲集,還真的說不準,所以她沒有驕傲,懷著十足的勁頭要考個好成績。


    都說如果回到高考前大部分人應該都會哭爹喊娘,但還有少部分人,還懷著上次沒考好,這波要血洗前恥的心思,辛婉柔就是這樣,在現實,她高考其實沒發揮好,因而考上的學校也並不是頂尖的,隻是稍微好一點的985學校,離頂尖差得很遠。


    這次她也是卯足了勁,想要拚出一個好成績來。


    她正心情激蕩著,眼睛餘光裏看見了一個不算陌生的身影,她一頓,掀起眼皮看了過去,又花了幾秒時間,確認了那是宋遣都。


    她有些詫異,也有些躊躇,想了想,還是幾步上前,喊了一聲宋遣都的名字。


    宋遣都回頭看了她一眼,居然沒有扭頭就走,他站定,等她走到了跟前。


    辛婉柔開口問:“怎麽你先放學了?”


    宋遣都聲音冷淡道:“顧枉然被留堂了。”


    辛婉柔很驚訝,“他怎麽被留堂了?”


    宋遣都沉默,沒說話。


    辛婉柔有點尷尬,頓了一下,轉頭說起了別的事情,“謝謝你給我的那些筆記,對我幫助很大。”


    宋遣都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以前講話不這樣吧?”


    “啊?”辛婉柔愣了,“怎樣?”


    宋遣都沒回答,隻說:“我是幫顧枉然,不想讓他犯蠢。”


    辛婉柔“哦”了一聲,“我知道。”


    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其實沒什麽話能說,唯一有聯係的,估計就隻有顧枉然了。


    辛婉柔走到校門口,發現宋遣都居然也是同路,有點驚訝,“你家在這邊?”


    宋遣都沒理她,辛婉柔跟了上去,“想來也是,都一個區的超市碰上了,你不會也住在新花路那邊吧?”


    宋遣都說:“如果你再等十分鍾,可以等到顧枉然。”


    辛婉柔想了幾秒,“算了,懶得等。”


    宋遣都低頭看了一眼她,又收回目光,隻有一點餘光落在她身上,瞥見一點她臉上有些低落的表情。


    “喂,宋遣都,我們兩人也算冰釋前嫌了吧?”辛婉柔對他說。


    宋遣都沒說話,辛婉柔舔了舔唇角,說:“顧枉然對你評價很高,我想問問你一些事情,你願意點建議的話,我謝謝你,不願意就當我自言自語吧。”


    宋遣都心想難道和顧枉然出問題了?不像,中午還聽顧枉然抱怨過卷子太多,害他沒時間找辛婉柔。想到這裏,他微側臉看向了她,恰好她也看著他,兩個人的目光就這麽對上了。


    宋遣都眸色冷淡,看向辛婉柔的目光也好像沒什麽情緒,辛婉柔也一樣,她的眼神清正,不像以往似帶了鉤子一樣蠢蠢欲動,不安分,很幹淨透徹的眼睛。


    辛婉柔比他先一步移開目光,她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行人,說:“是這樣的,如果一對情侶之中,其中男方家境特別好,好到什麽程度呢,就是……”她想了想,“全國首富吧,好幾家上市公司的繼承人什麽的,然後他高中畢業後注定是要出國的,他爸媽都強製要求的那種,反正這兩個人注定要分開,你說女方還需要繼續這段戀情嗎?”


    辛婉柔承認問出來就代表她動搖了,經過這些天和顧枉然相處,她心裏已經有些動搖了,覺得小顧同學該死的甜美誘人,他總能給她帶去歡樂,時間久了,竟有些食髓知味難以自控。


    她也知道這樣不對,但……唉,辛婉柔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


    宋遣都聽完,思考了幾秒,很快就明白了什麽,他語氣懶散地開口道:“沒有注定分開這個說法。”


    辛婉柔一怔,“有道理。”


    宋遣都問:“顧枉然要出國?”


    辛婉柔:“……你別亂猜,不是。”


    宋遣都平靜道:“他的確說過,不過我想應該不會。”


    辛婉柔有點受寵若驚了,他居然還能跟自己說這麽多話,“我們冰釋前嫌了對吧?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宋遣都對此已經能心平氣和了,“現在沒有討厭你的理由。”


    辛婉柔笑了起來,“我想也是。”


    宋遣都垂眸看她,見她笑容明麗,眸光純粹,是十分的愉悅輕鬆,竟有幾分複雜的失落。


    這不應該,他想。


    辛婉柔不知他複雜的心緒,聲音低柔地說:“顧枉然是個很不錯的人,以後也會是,希望以後你能和他一直當好朋友,對他好一些,多包容他,如果你願意等他成長,沒準會得到很不錯的回報。”


    畢竟是男主,宋遣都隻要不跟他作對,這一輩子隻會越來越好,但如果和男主作對,他這輩子就很難說了。


    宋遣都聽著,鬼使神差開口:“你呢?”


    我?辛婉柔心想,她是挺喜歡那傻狗,但他們之間不確定的東西太多了,她也仍然有多保留,若一走進去,對未來的畏懼與擔心也絕對會成為她的負擔,她到底已經二十五歲了,不是現在這副年輕的身體,有一顆年輕的心,她呼出一口氣,嘀咕道:“也許我很快就會有回報了。”


    但那不是等他成長的回報,而是拋棄他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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