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章  ……


    意識渙散如粉末散點, 一點點聚攏到眉心。


    隱約感覺出混沌盡頭有光霧, 奚溪努力地想睜眼, 卻並不能輕鬆睜開。


    意識再聚攏一些後, 耳邊猶如隔著回聲響起門鎖響動的聲音,有個婦人操著幹啞的嗓音在說話, 但隻是叫了一聲“少爺”。


    之後就是皮鞋鞋底叩擊地板, 每一下都帶著咚的悶響,從稍遠的地方一點點走近, 回音慢慢消失。


    奚溪眼簾微合, 睫毛輕顫, 在腳步聲在自己麵前落下消失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慢慢睜開。


    眼縫裏突然灌進亮光,刺得她不自覺眯眼, 一直到完全睜開, 才看到近在眼前的男人的黑色皮鞋。


    目光從皮鞋向上,一路掃過西褲腰帶西裝襯衫直達最上麵的人臉。


    奚溪懵得很厲害, 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是個長相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這個男人,正眸光染著譏誚俯麵看著她。


    而她自己, 整個人都趴在地上,身下是硬得生涼的棕色地板。


    曹硯還是第一次看到貝奚溪出現這麽狼狽的狀態,趴在樓梯底部, 一隻腳甩掉了拖鞋, 搭在樓梯最後一級台階上, 腳麵腳掌光滑細白。


    趴在地上抬起頭看他的那一刻,還有一種憨愣的萌態,眼神裏染滿了懵然,睫毛密長上翹,眸光幹淨,盯著他,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連他眸光嘴角的譏誚都沒有中斷厘秒,他看著地上的女人出聲,“行這麽大禮,客氣。”


    奚溪還是很懵,一時之間根本反應不過來這是哪裏,大約可以用一句話準確吐槽表達出她現在的狀態——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再強行加一句就得是——不行,媽媽我要回家555!


    然而沒等她把像生了幾年鏽的腦子再動起來,站在她麵前的男人又不耐煩地說話了。


    點動步子轉身,嘴上跟她說:“趕緊走吧,不要耽誤我時間。”


    去哪?


    奚溪下意識地想,但喉間像卡了團棉花糖,根本說不出話來。


    在她還沒根本不能反應過來的時候,有個戴圍裙的婦人過來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大衣,把散落在一邊地板上的酒神包撿起來掛到她胳膊上,卻並不跟她說話。


    在眼前的男人正邁著步子往外走,奚溪隻好懵懵然地跟上去。到玄關邊才發現自己一隻腳光著,而另一隻腳穿著黑色兔毛拖鞋。


    在要跨過門檻的時候打住,她打開鞋櫃,在裏麵隨便勾了雙深灰色亮碎鑽高跟鞋。穿上後就急急出門去追剛才那個男人,追到他身後,隔著大約三步的距離跟著。


    一邊跟著男人走,奚溪一邊轉身往四周看周圍的環境,確實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但她腦子實在滯得很厲害,和喉嚨的感覺一樣,像塞了棉花,一點氣都不透的感覺。


    迷迷瞪瞪的,跟著前麵的男人上了一輛車型一點都不炫酷的紅色勞斯萊斯,她更懵了。


    男人開著車不跟她說話,她自己便一手按著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酒神包,手指碰在雙虎頭搭扣上,一隻手抬起慢慢地捏自己的眉心,希望能早點擺脫這種懵得不行的狀態。


    然而到車子停穩,男人聲線慵懶清冷地讓她下車,她這樣的狀態也才消退小半。


    下車後跟著男人又往前走的時候,男人突然跟她說話,說她:“今天走乖巧呆萌路線?不適合你,別裝了。”


    奚溪看看他的側臉,在沒有完全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的之前,根本不敢貿然說話,害怕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事。所以她被眼前的男人譏誚地注視,現在又挖苦一通,她也都不說什麽。


    就這樣跟著身邊的男人進了一棟歐式風格的黃色建築群,入大門進大廳,然後踩著地毯上扶梯。


    奚溪此時腦子裏的懵意已經消散了大半,用餘光掃視自己進來的地方,覺得像酒店又不像。一直跟著男人進了包房,才意識到她是被他帶到了夜場會所。


    包房裏已經有了五六個男人,看到帶他來的男人開門進去,都以各自的方式打招呼,很隨意。


    有人叫他少爺,有人叫他硯哥,還有人叫他老大。


    看起來像……幫派老大?或者幫派老大的兒子?


    奚溪站在門邊不肯再往裏麵,目光從帶她來這裏的那個男人身上瞥過去,心裏想,他樣子是長得英俊紳士,但身上時不時又會流露出一點匪氣江湖氣,莫名有種大哥範兒。


    所以……她到底被青天白日一道雷劈了之後,來到了這什麽鬼地方?這些又都是什麽人,這個叫少爺的男人,又帶她來這裏幹什麽?


    整個包房現在隻有她一個女的,讓人慌張。


    奚溪越想心裏越不踏實,看著帶她來這種地方的男人去坐到最中間的沙發主位上,然後又眼見著一個人站起身舉起手要衝她打招呼,她心頭慌得實在厲害,連忙轉身打開包房的門出去直奔洗手間。


    那個站起身身舉起手要打招呼的人被晾在原地,挺尷尬,在曹硯旁邊坐下來,“嫂子不喜歡這地方啊。”


    曹硯看向他,“活膩了?”


    那個人把嘴一抿,伸手去拿酒,自灌一杯以謝罪。


    這全國上下老老少少,隻要有手機會上網的,誰不知道曹硯被貝奚溪算計了?敢當曹硯的麵叫貝奚溪嫂子,那就是打他曹硯的臉,可不是活膩了?


    而奚溪從包房奔去洗手間之後就坐在隔間裏沒出來,她手裏拿著黑色粉餅盒,照著自己現在這張精致得過分的臉,仿佛是她自己經過數據計算精確到百分百完美而整出來的臉。


    像她,卻不是她,是她的頂配版。她自己也漂亮,但還沒漂亮到這麽完美的地步。


    而從看到這張臉開始,奚溪腦子裏像被棉花阻塞住的部分就慢慢透了氣。


    圓形小鏡子裏照出的擁有完美桃花眼,打著淺淺粉色眼影的人確實不是她。樣貌跟她相似,名字也跟她相近,在她的名字前多加了個姓,這個人姓貝,叫貝奚溪。


    而大腦豁然通暢把原身記憶全部接納進來以後,奚溪的眉心也不自覺跳了起來,越來越疼。


    如果是簡單的穿越也就算了,但在完全接受原身的記憶後,她發現自己並不隻是穿越到了另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身上那麽簡單,而是穿進了一本小說裏。


    她接納的原身記憶裏的所有人物,都跟那本小說的人物對得上。


    擰眉再仔細想,可俗氣了,她穿成了一本小說裏作天作地作空氣最後把自己作死了的惡毒女配。


    奚溪單手捂住自己的臉,心裏有一百句髒話說不出來。


    貝奚溪,總裁文《心寵》裏的心機女配,標準女二。就奚溪所穿越過來的時間點來說,她現在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很多綜藝節目想請都請不到的當紅女星。


    但女配總是要不走尋常路的,她的紅不是平常的紅,而是黑紅,用十個字形容就是——黑料滿天飛、黑粉遍地走。


    但黑紅也是紅,隻要她參加的綜藝節目,從來不愁話題度和熱度,節目組願意請她。哪怕都對她的為人都很不敢恭維,但為了收視為了熱度,也就都能忍受。


    像她這種招黑體製,基本自帶隔三岔五上熱搜此功能,是熱搜上的常客,隨便發條微博都很被人黑到上第一。


    而最近她鬧得正熱的一件事,就是爬了曹家老三曹硯的床,被曹家老爺子堵在了房裏。曹家老爺子憤怒地捶了曹硯,然後下了鐵令讓她娶了貝奚溪。


    因為兩家關係不錯,貝奚溪在曹老爺子麵前一直很乖巧懂事,甜言蜜語更是沒少對老爺子說。曹老爺子不怎麽上網,更不信網上那些東西,他隻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


    他本來就挺喜歡貝奚溪,早就有這個心思。既然堵到了,那就怎麽也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得讓曹硯負責。


    而曹硯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他家老爺子,最後逼不得已,隻能和貝奚溪領證。


    而今天,曹硯帶貝奚溪來夜場,說是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其實就是帶她來給她添堵的。


    因為曹硯當著貝奚溪的麵,和他的那幫兄弟,挑小姐就挑了幾十撥。最後一人挑了倆,然後又讓貝奚溪挑牛郎,並且所有人都盯著她起哄。


    貝奚溪當場就氣白了臉,直接被氣得拎包走人。


    這個時候貝奚溪雖然身上毛病也不少,但在感情上是絕對專一的。當然也是因為太專一,之後一直得不到曹硯的回應,才會做出作踐自己又惡心別人的事。


    而也就是在這個劇情裏,男主曹硯和女主殷寧重逢了。說重逢是因為,男主曹硯和女主殷寧高中時有過一丟丟青蔥的故事。


    想到這,奚溪使勁捂住自己的臉,把粉餅合起來,眉心還在跳。


    她很鬱悶,心裏想著,穿書也就穿了,好死不死還穿到了和男主領了結婚證以後的劇情。如果再早一點,她不和男主領結婚證,離他和女主遠遠的,不就好了嗎?


    放開捂住臉蛋的手,她睜開眼睛長長呼口氣,目光落在洗手間的香檳色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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