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硯答應留下來, 以奚溪的人設身份立場, 怎麽都不可能越過曹硯向曹老爺子提出走的要求。


    沒有曹硯的配合,她沒法合情合理地離開曹家。


    如果她自己一個人走,那就很不像話了。


    所以她坐在沙發上,一邊聽著曹老爺子和曹硯說話, 一邊偷偷摸出手機,給曹硯發信息:為什麽不走?


    曹硯的手機在茶幾上振動, 他傾身摸起來,看完信息看了奚溪一眼,然後收回目光點著手機回:你想走?


    奚溪沒有猶豫:嗯。


    一會,曹硯:那就不走了。


    奚溪收到信息就看見曹硯直接放下了手機, 完全沒有再跟她商量這件事的意思。


    奚溪有點無語地看著他,就是什麽事都不想讓她順心順意吧?


    她現在感覺曹硯是不是走上了什麽歧途,隻要可以不讓她舒坦, 也不管自己都在做什麽。


    在她微微蹙眉看著曹硯, 但曹硯完全忽視她的目光時,曹老爺子吃著水果問了她一句,“溪溪啊,有沒有跟你爸媽商量一下, 看什麽時候把你和曹硯的婚禮辦了?”


    聽到曹老爺子跟她說話, 溪溪回回神,連忙笑著回:“爺爺, 這件事不著急的。”


    她和曹硯之間肯定不會辦婚禮, 小說裏也沒有這件事。證領了再去民政局辦離婚就行, 如果把婚禮辦了,炒出更大的新聞,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她不管活在哪個時空維度裏,婚禮都必須得跟自己喜歡的人辦,隻辦一次。


    曹老爺子當然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他拿對待貝奚溪的心理態度對待她,悶了一口氣看向曹硯,突然質問他:“是不是你小子不想辦?!”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曹硯心想怎麽什麽都賴到他頭上,明明他沒有和貝奚溪說過辦婚禮的事。


    自從貝奚溪搬進他的別墅後,也從來沒有主動和他聊過怎麽過日子什麽時候辦婚禮這種事。一副壓根不在乎他的樣子,誰知道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假裝的,在以欲擒故縱的方式勾引他。


    他現在也迷糊得很,有時候甚至覺得現在的貝奚溪根本就不是其本人。


    不過他心裏偶爾冒出來的詭異想法不會去跟別人說,人家還以為他精神病了呢。疑神疑鬼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精神病。


    拋開那些有的沒的,反正現在麵前坐著的這人確實就是貝奚溪這個人。


    他在曹老爺子麵前又流露那種欠揍的狀態,擺出一貫作風,語氣隨意地開口說:“我是不想辦啊,我跟我哥們打賭了,跟貝奚溪辦婚禮就得剃光頭跑遍淞城。”


    “混蛋!”曹老爺子震聲一罵,嚇得曹硯立馬坐直了身子。直一會,微微又懶散下來。


    他把嘴巴閉上,曹老爺子氣得胸脯起伏,看著他繼續說:“你不把我氣死你不甘心是吧?”


    說完了不等曹硯出聲,目光一轉到曹硯爸媽身上:“看你們養的這好兒子!給我生的這好孫子!”


    曹硯爸媽:“……”


    賊無辜……


    眼看著因為這件事曹老爺子越來越氣,奚溪審時度勢,連忙倒了杯茶送到曹老爺子手裏,給他順著背跟他說:“爺爺您別氣了,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好,不能怪曹硯哥哥的。這件事真的不著急,我和曹硯哥哥都還年輕,有些事情其實還是我太衝動了,可以再看看,不著急。”


    曹老爺子知道貝奚溪打小就喜歡曹硯,現在聽奚溪這麽說,氣壓下去一點,但更覺得委屈了奚溪,放下茶杯拉著她的手在手心裏拍了拍,跟她說:“溪溪最乖了,是曹硯那小子眼拙,你不用怕,爺爺會給你做主的。還有,你叔叔阿姨,不是,現在是爸媽了,都會給你做主。”


    曹老爺子說完這話,把目光投向曹爸曹媽。


    曹爸曹媽立馬點頭,“會會會,一定會。”


    看著曹家的老爺子和曹爸曹媽,奚溪覺得能嫁進曹家簡直天大的福氣啊,對她都太好了。


    但目光轉動,落到曹硯身上……


    嗯……還是算了。


    而曹硯看著她哄曹老爺子,和他家人之間相處默契,和以往沒差,倒是也沒什麽其他的想法。


    隻是好久沒聽她直接叫他曹硯哥哥或者硯哥哥了,現在聽她在曹老爺子麵前這麽稱呼他,竟然覺得……如果她想對他恢複這個稱呼的話,他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


    當然,之前貝奚溪在曹家人麵前也是這麽稱呼他的,以前走哪都叫他硯哥哥,自從他三番五次說惡心讓她不準叫以後,她就沒在他麵前這麽叫過,但在曹家人麵前會稱呼他曹硯哥哥。


    之前聽也沒覺得怎麽樣,一貫的不喜歡,今天再聽麽,就覺得……好像也可以喜歡。


    艸了,為什麽他又有種想打臉自己的衝動?


    不行,得忍住。


    婚禮這件事暫時商量不出頭緒,一家人飯後坐在一起聊聊天,打發掉晚上的時間也就算了。


    曹硯的大姐和大姐夫回去得早,二姐一直躲在房間裏沒出來,大概是知道家庭會議一聊天,她必定要被催婚,所以能躲就躲掉了。


    於是,逮著曹硯和奚溪兩個人在這裏,一直批鬥曹硯維護奚溪,大概就是這一晚上聊天的主題內容。


    聊到曹老爺子累了要睡覺了,一家人才從客廳散開,各忙各的,各回各的房間。


    奚溪沒辦法,跟著曹硯上樓,心裏還在嘀咕,曹硯現在的行為簡直脫軌,都快離譜得沒邊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單純為了讓她不舒坦的話,也惡心了他自己不是嗎?


    這叫什麽,這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跟著曹硯上了樓,進他的臥室關上門。確定不會被別人聽到,奚溪才跟曹硯說話,問他:“你什麽意思啊?”


    曹硯走進去往電腦桌前坐下來,伸手打開電腦,“沒什麽意思啊,就是很久沒在家裏住了,老爺子又這麽客氣。而且,你又那麽想走,所以……”


    說完,曹硯回頭看著她人畜無害地笑笑。


    奚溪看著他這張臉上的虛偽表情,悶口氣,“你過了,你不該是這樣的。”


    曹硯直接把椅子轉過來,對著奚溪,“我該是怎樣的?”


    奚溪想了想,很認真的地跟他強調人設:“你是那種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忠貞不二的人,眼裏除了自己喜歡的那個女人,就不會有其他人,更不會做現在這種事。”


    自發自覺做個女性絕緣體,隻對女主來電,隻跟女主搞曖昧,是作為一個寵文男主的基本準則。


    昨晚在遊戲裏對她耍流氓哄她開心就不正常,今晚的行為更有點不正常。


    這男人簡直就是一矛盾綜合體,一邊對她態度嫌惡想整她,一邊又偶爾做點讓她覺得他並沒有那麽討厭她這種事。


    所以,他到底是討厭她還是不討厭她?到底想繼續整她,還是不想整她?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也很迷糊。


    曹硯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看著她說了一句:“原來我在你心裏真的已經完美到了毫無瑕疵的地步。”


    奚溪:“……”什麽鬼?


    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奚溪隻好順著問:“所以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曹硯反問她,“你以為我喜歡的女人是誰?殷寧?”


    當然了,奚溪反問:“不是嗎?”


    曹硯微微帶笑的表情一收,轉動椅子麵對電腦,“那帖子威力這麽大?還真有人當真,稀奇。都什麽時候的破事了,現在拿出來炒八卦,你還真信。”


    說著突然又回過頭來,看著奚溪,“以前但凡遇到類似的事,別說哪個女生向我表白了,在你麵前多看我兩眼,我都要抄家夥把人剁了,現在你挺能忍的啊?哪學的功夫啊?”


    停頓一下,眸色突然一暗,聲音裏透著有底氣的試探懷疑,又問了句:“你真的是貝奚溪嗎?”


    最後一句話配合曹硯臉上的神色,把奚溪突然問懵住了。


    和曹硯就那麽對視了一會,曹硯也沒有要她回答,回過頭去握起鼠標在鼠標墊上滑動,“你先去洗澡,我打一局遊戲。”


    奚溪不知道再該說什麽,愣了一會去衣櫃裏找衣服梳洗。


    以前原身經常來曹家,要不然她也沒機會給曹硯下安眠藥,還被曹老爺子撞破好事,所以衣服是有的,護膚品化妝品也有幾套留在這裏。


    自從她和曹硯領完證以後,家裏的保姆就把她的東西都收拾進了曹硯的房間裏。


    找了衣服去洗澡,衝在水花下,奚溪想的一直是剛才的事情。


    她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被小說劇情坑了,原本以為自己了解劇情,所以比曹硯這些劇情中的人物更能把握全局,更心平氣靜。結果呢,現在莫名有種主動權掌握到了曹硯手中的感覺。


    因為知道劇情,她自作聰明以為曹硯這段時間肯定對殷寧展開了追求。但是從他剛才的話裏可以聽出來,這件事並沒有發生。


    所以,難道因為打賭的事情變了,導致曹硯壓根不會去追求殷寧?


    男女主的感情,這麽沒有根基嗎?


    還有,曹硯懷疑她的身份了。


    這個是讓她有點慌的最主要原因,因為她了解男女主設定,所以一直當曹硯是粗心的糙漢子,而且曹硯又不會在自己討厭的人身上浪費心力,因此她在這方麵從來也沒有擔心過。


    有點忐忑有點險,當然她能穩得住。


    這種玄得要死的事情,隻要她不承認,那她就是貝奚溪。


    洗完澡穿好衣服吹好頭發,狀態找回到最好,奚溪從洗手間回到臥室。


    曹硯的遊戲剛好打完,在她進屋後,他就起身去找了衣服出了房間。


    奚溪慢著步子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地板上鋪了兩條被子,默默鬆了口氣。這裏沒人,被子當然就是曹硯鋪的。很明顯,這男人不想跟她睡一起。


    剛好,她也不想和他睡一起。


    奚溪爬去床上,拉起被子蓋半截身子,直接靠在床頭拿起手機刷動態。


    玩手機玩到曹硯洗完澡回來,她也沒看他,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一直到曹硯拿著手機也躺到床上,在她旁邊拉過被子靠到床頭,她才把注意力從手機上移到曹硯身上。


    在她有點懵,還有點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曹硯踢了她一下,“你下去睡。”


    他自己打的地鋪,難道不是給自己睡的?奚溪也不願意睡硬硬的地板啊,叫他別留下來他非要留下來。


    有點小情緒,奚溪回踢他一下,“你下去睡。”


    曹硯直接看向她:“這是誰的家?”


    奚溪講道理:“是不是讓你不要留下來了?”


    曹硯不跟她講理,直接把被子全部扯到自己身上。


    奚溪不高興了,又把被子扯到她身上。


    這樣來回扯了幾遍,誰都不讓誰。


    奚溪急了,直接抓住被子一角往身下壓,死活不鬆手,“我睡不慣地板,就你下去睡。”


    曹硯也不同意,拽住被子另一角,“我也不習慣,必須你去。”


    兩個人都拽著被子不鬆手,針鋒相對起來就比誰脾氣更硬。


    奚溪當然是不怎麽能拽得過曹硯,發現自己實在不占什麽便宜之後,她突然鬆了力氣,然後便看到曹硯在床邊隨著慣性翻了個身,“轟動”一聲從床沿滾下去砸在了地上。


    奚溪幸災樂禍,想笑又悶著,就成了悶笑,偏偏還是能聽到聲音的悶笑。


    她笑著往曹硯掉下去的那邊坐過去,手撐床沿,微微俯著身子看著砸在地上的曹硯,拚命忍著笑說:“我不是故意的。”


    信了你才有鬼!


    曹硯瞪她一眼,輕哼一聲坐起身子。坐起來後微仰頭看著坐在床沿憋笑的奚溪,然後他腦子一熱,突然伸手拽上奚溪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下了床。


    奚溪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尖叫一聲,整個人從床上滾下去,滾落到地板上的被子上。


    下一秒,曹硯就壓了過來。


    曹硯俯在奚溪身上,距離很近地看著她,聲音低低地開口:“都不想睡地上,那就一起睡。”


    滾燙的熱意從耳根處瞬間炸開,爬了滿臉。


    奚溪耳廓充血,本能地抬起手來推在他胸膛上,“走開。”


    曹硯捉住她的手按到旁邊,感受著柔軟的身軀在自己身體下掙紮扭動,挑-逗著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


    被她壓著的女人的臉頰越來越紅,周圍的空氣都微微發燙了起來。


    最後一秒,他心裏想的大概是——去他的身份立場原則麵子吧,再忍老子就憋死了。


    沒給奚溪太多反應和說話的時間,在把奚溪的手按住後,曹硯低下頭來,直接攫住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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