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他不像蕭瑀,如果心中不喜, 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熱絡的樣子。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 皇後同身邊人冷聲歎道,“瞧見沒, 終歸是養不熟的,根本叫人親近不起來,無論何時都冷冷的, 好像本宮欠他的一樣!”


    心腹於嬤嬤忙勸道,“娘娘說的是,大殿下自然不能同咱們二殿下相較,瞧瞧二殿下,持重端方,朝廷內外無人不誇讚他君子之風。”


    提起親生的兒子, 皇後臉上自然而然的綻出了笑容,頜首道,“瑀兒雖然幼時身體弱些,所幸越長後就省心了不少, 尤其及冠之後,在為人處世上,倒是越發像樣了。”


    於嬤嬤趕緊點了點頭, 笑道, “聽聞陛下近來向二殿下分派了不少政務, 都是極要緊的, 足見陛下的看重, 所以您現在著實沒什麽好擔心的,趁著時間充裕,趕緊為二殿下選位賢惠王妃才要緊。”


    皇後聞言點了點頭,歎道,“說的不錯,這的確是大事。”


    既然話題已經引到了這上頭,於嬤嬤便順嘴說道,“上回表姑娘進宮,特意向二殿下敬獻了親手所繡的錦帕,隻可惜殿下當時不在,不過表姑娘倒是好記性,每回見了奴婢,都要打聽一下殿下可收到了……”


    這話中所提的表姑娘,其實是皇後的娘家侄女,當今國舅承恩公爺的親閨女,因府上這一輩兒就她一位姑娘,所以格外寶貝。


    同時,亦被寄托了太多的厚望……


    承恩公府實力強大,當年便成功扶持了今上登頂,這些年,因有皇後的加持,更是愈加繁盛。


    論說如此也算是個挺好的選擇,表兄表妹,親上加親,將來的後位,極有可能還是會落到承恩公府,令這個家族繼續昌盛下去,但奇怪的是,皇後卻似乎看不上自己的侄女兒。


    譬如於嬤嬤所提的那塊錦帕,便是她讓人攔下的,主角二殿下蕭瑀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回事。


    於嬤嬤尚有些不解,便趁今日提了出來。


    卻聽皇後歎道,“說來我的這位哥哥,可是愈發不如當年了,實在貪心不足!他們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根本沒好好為瑀兒想想。”


    她端了桌邊的茶盞,悠悠的撇著茶湯,又道,“安王妃一位,事關今後瑀兒的前途,是極要緊的機會,本宮自然該抓住更多的資源,確保瑀兒穩妥才是。”


    於嬤嬤便明白了,皇後這是要以安王妃的位子,來換取其他勢力的支持。


    可是如此一來,承恩公府落了空,又該如何是好?


    於嬤嬤大膽道出心間疑惑,卻見皇後一笑,“你放心,無論瑀兒娶誰,承恩公府一定會站在我們娘倆身後的,我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他難道會去支持別人?”


    說的也是!於嬤嬤心間暗歎皇後的謀略,頓了頓,又問道,“隻是近來京中有不少適齡的貴女,娘娘現下可有中意的了?”


    皇後飲了口茶,淡淡道,“不急,慢慢挑吧,夠分量的總共就那麽幾家,費不了多少工夫。”


    ~~


    盡管一夜未歇,但打從宮裏出來,蕭鈞並未急著回王府,而是一路打馬,仍回了昨夜去過的破廟。


    這些年衛離,或者說靜海和尚一直雲遊,難覓蹤跡,如今好不容易見他一麵,要事還未說呢。


    未料待他到達,尚未開口,靜海卻先他一步問道,“殿下可找到人了?”言語間透露著他從未見過的急切。


    蕭鈞如實道,“並未,昨夜本王在城中好一番尋找,最終還是叫她逃脫了,不過寒雨堂絕不會平白現身,接下來必定還會出手,本王建議大師暫時挪個地方吧,或者本王留些人手,來保護你……”


    哪知話未說完,卻見和尚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道,“不,她並非寒雨堂的人。”


    這令蕭鈞一愣,忙問道,“何出此言?”


    和尚道,“不知殿下昨夜有沒發現,那姑娘使得乃是靈蛇劍法。”


    蕭鈞頓了頓,“難怪她的身法如此靈活詭異,原來這便是靈蛇劍。”


    和尚點了點頭,道,“貧僧雖在紅塵之外,卻並非不知世間事,靈蛇劍法源於東夷,乃是淮國王室所用的劍法,隨著淮國的覆滅,已經絕跡二十餘年,而寒雨堂,不過近十年前才出現在西蜀,旗下殺手雖然武功高強,卻是獨門獨派的武功,從未有人會使靈蛇劍法,所以昨夜那個姑娘,絕非寒雨堂之人。”


    聞言,蕭鈞不由得凝起眉來。


    昨夜追到後來,他也隱約覺得,那刺客的輕功與先前並不一樣,若照和尚這個說法,便能解釋的通了,因為那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從晏府離開後,他們一直在追的,並非此前來刺殺和尚的女子。


    可是卻有另外的問題隨之而來——後來出現的刺客,是湊巧,還是故意在為那女子打掩護?如若那女子並非寒雨堂中人,那寒雨堂為何又要幫她?


    所以他道,“就算她非出自寒雨堂,也定然與寒雨堂關係匪淺,總之,此女子絕非善類,大師還是要小心為妙。”


    話音落下,室中一陣沉默,許久,方聞和尚苦笑了一聲。


    蕭鈞有些不明所以,抬眼望去,隻見和尚緩緩開口,道,“昨夜殿下不是問我,是否有過仇家?”


    “當今世上,我最對不起的,唯有一人,若是她來索我性命,我無須再躲。”


    這話一出,蕭鈞不由得眉間一跳。聽這語氣,像是個女人,難道和尚所說的,真的是長樂長公主?


    按下心間驚訝,他決定問個清楚,遂咳了咳,道,“大師說的,莫不是長樂長公主?”


    “不。”


    卻見和尚堅定否決,“貧僧從未虧欠過此人,方才所提,是我的妻子。”


    “妻子?”


    蕭鈞大感驚訝,“大師不是從未婚配過嗎?”


    和尚卻閉了閉眼,歎道,“這便是我做的最錯的地方。如若我早些向外宣告,給她們母女名正言順的身份,而今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話未說完,聲音已經顫抖起來,那看似超脫於世事的和尚,今日竟難得一見的滿目悲愴。


    蕭鈞卻更加疑惑起來。


    母女……


    如此說來,衛離出家之前,不僅已經娶妻,還有了女兒?


    他素來對別人的八卦並不感興趣,隻是困惑於眼前的事,因為照衛離的神色看來,這該是個悲傷的故事,難不成,那殺手會是他的妻子派來的?


    這實在太詭異了,他遂將疑問說出,卻見和尚目中更加苦澀,良久,又小心翼翼的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件,放於掌心,遞給蕭鈞看。


    “這是我曾送她的首飾,她從前很是珍愛,日日戴著。可就在昨夜,這個東西卻從那姑娘身上掉了下來。敢問殿下,以你的了解,僅以此物,可請得動寒雨堂出手?”


    這耳釘實在小巧,就算是十足的赤金,也值不了多少錢,蕭鈞頓了頓,試著道,“所以你是在懷疑,昨夜那女刺客與你的妻子有什麽淵源?”


    和尚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十餘年前,因我一時疏忽,令她們離開了我,此後苦尋多年,卻找不到她們的任何蹤跡。貧僧有個不情之請,若找到那姑娘的下落,請殿下先不要傷她,如果可能,我想見她一麵。”


    時隔多年後,這是唯一出現的希望,和尚的小心翼翼與急切,蕭鈞已經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道,“放心,本王知道該怎麽做了。”


    ~~


    與和尚道了別,蕭鈞終於回到了王府。


    心間卻忍不住總在回想和尚方才的話。


    現如今和尚的故事聽完了,疑惑也解了一半,隻是該去哪兒尋找那女子的蹤跡?


    回寒雨堂畢竟有名有姓,可那姑娘姓甚名誰,他卻絲毫不知。


    唯一經過昨夜交手,他曉得她身手矯健腕力驚人,且招數狠辣不是善茬。


    這樣的女子,的確很少見,可是該從哪裏找起呢?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待落下馬車時,忽然有了主意。


    遂吩咐身邊侍衛,“派人去查一查晏府。”


    方才他同衛離提過,昨夜前後他們追的黑衣刺客,並非同一人,既然變化是出現在晏府之後,那說明,先前的那名女子,極有可能還隱匿在那裏。


    話音落下,侍衛應是,便要退出,他卻忽的想起一人,又補充道,“還有晏相的那名義女,仔細查一下。”


    今日兄弟二人在半途遇上,實屬意外,但此時,蕭鈞蕭瑀並肩立在眾人麵前,看起來倒像是約好的一樣。


    看向拂清的時間不短了,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蕭鈞適時的收回了視線,對眾人道,“免禮吧。”


    盡管兩位都是親王,但長兄的話,顯然要更具分量一些。


    眾人謝恩站直了身子,眾女們心間又是一顫,原來寧王殿下的聲音也如此好聽,相較於安王,還要更加醇厚些,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威儀。


    兩位都是人中之龍,天之驕子,今日得見一麵,也不枉費在裝扮上下的那些功夫了。


    與眾女的臉熱心跳不同,此時的拂清,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她雖一直垂著頭,卻也能感覺到,方才某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落了很久。


    她就知道,這個寧王並不好對付,看來今日要避著些才行。


    畢竟最好的時機還未到,打草驚蛇的事,她並不想幹。


    正暗自盤算著,忽聽大門外頭又想起一聲響亮的通傳,“長公主駕到……”


    眾人一頓,原來是那位鼎鼎有名的長樂長公主蕭怡容來了。


    一時間,除過寧王安王兄弟倆,其餘人立刻再度做俯首狀,陸氏與晏楚更是親自去到了馬車前迎接。


    繪彩描金的馬車緩緩停穩,隨車的侍女們立刻上前掀起車簾,又有一仆從模樣的少年趕忙跑過去,跪在了車旁,一切準備就緒,方見一華袍貴婦出了車門,被三四個侍女們攙扶,踩著那少年的背,落到了地上。


    這本是長公主一貫的做派,眾人見慣不怪,此時隻顧著行禮問好,唯有拂清,從頭到尾,膝蓋都不曾彎一下。


    胸間仇恨翻湧,她極力壓製,才沒叫自己當場拔劍出來,又豈能如旁人一樣,對那毒婦行禮問安?


    所幸她身量單薄,此時擠在人群裏,若非刻意去看,很難察覺到她的異樣,而蕭怡容在與晏楚夫婦簡單寒暄過後,目光全落在了兩位侄子身上。


    “本宮還以為自己來的夠早,沒料到還是落在了後頭,今日丞相府可真是熱鬧啊!”蕭怡容笑道。


    蕭鈞蕭瑀則都躬身行了一禮,“見過姑母。”


    蕭怡容點了點頭,特意看向蕭鈞,道,“大殿下向來不愛湊熱鬧,上回公主府辦晚宴,都不見你的影子,今日卻在這裏看見你了,想來,還是晏丞相麵子大啊!”


    蕭鈞麵不改色,淡淡笑了笑,道,“那日正有公務在身,所以沒能前去看望姑母,改日一定補上。”


    蕭怡容也笑了笑,“那就一言為定,我那兒可有胡姬釀製的葡萄酒,是上等的佳品,專門為你留著。”


    人道公主府窮奢極侈,夜夜笙歌,由蕭怡容此話間便可窺得一二。


    而與此同時,也令眾女對皇家生活更加期盼與向往了。


    眼看貴人們已經話起了家常,賓客們卻還恭恭敬敬的立著,似乎有些不妥,晏相爺便朝陸氏使了個眼色,陸氏心領神會,上前對蕭怡容道,“長公主,園中已經準備妥當,請您移駕稍歇。”


    蕭怡容頜了頜首,與二位侄子打了聲招呼,便往前走了,晏楚也將兩位親王迎進前院,相應的,男女賓客們也分別去了兩個方向。


    今日的壽宴,也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


    雖說今日打著賀壽的名號,但蕭怡容一來,宴間的主角已然換成了她,眾貴婦們紛紛上前行禮說話,場麵很是熱鬧,相較之下,本該是主角的晏老太太就冷清了許多。


    不過晏老太太對此絲毫不介意,甚至也想尋機會巴結一下蕭怡容,隻可惜長公主麵前圍了一堆人,她也舍不下麵子往裏擠。畢竟年紀大了,她便是硬湊進去,也與長公主實在沒話可說。


    好在陸氏與蕭怡容相熟一些,此時以主母的身份在旁相陪,看起來頗為熱絡。而晏老太太則隻好躲在一旁看些雜耍唱戲,不時的瞥一瞥談笑風生的陸氏,目中難言酸意。


    拂清看在眼中,又過了一陣,待酒過三巡,尋了個時機,上前問道,“老夫人是不是乏了?要不要送您回屋歇會兒晌?”


    晏老太太確實有每日歇晌的習慣,原想今日熱鬧,打算硬撐一撐的,隻是眼見此時自己似乎已經不太重要,隻好怏怏點頭道,“也好,反正有你義母陪著長公主,不必我操心。”


    便立起身來,由拂清陪著回了房中。


    安頓好老太太,拂清打頤安堂裏出來,正打算去別處看看,誰知路才走了一半,路過一處靜謐園子的時候,路邊忽然跳出一男子,攔在了她的身前。


    這人年紀不大,身材到挺壯,看穿著像個公子哥兒,隻是渾身酒氣,滿麵紅光,像是喝了不少的樣子,一見她,立時笑眯眯的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模樣還挺不錯,想不想跟我走?”


    嗬,敢情這是調戲姑娘來了?


    這地方原就僻靜,此時下人們都在幫著招待賓客,四周無人,連小翠也替她辦事去了,並不在身邊,拂清皺了皺眉,不想與這醉漢糾纏,遂打算後退,另擇一路走。


    哪知等她轉了身,那人竟也跟著過來,身手竟還挺矯健,一下張手攔住她的去路,道,“這小娘子,周大爺跟你說話你怎麽不理啊?莫不是個啞巴?”


    說著又打量她一眼,咂咂嘴道,“啞巴更好,安靜不鼓噪!來,先叫我親一親,虧不了你……”說著竟往前撲了過來。


    拂清旋即撤身躲過。


    若照以前,路遇這等輕薄之徒,她必定利落解決了,隻是今日不同,她不是沒有察覺到異動……


    附近有人,正在悄悄看她。


    今日府中人多眼雜,她還不想現在就暴露身份,遂忍了又忍,將袖中已經握起的拳放開,冷聲道,“這裏是晏府,且是後庭,你不該出現,快回你該去的地方吧,若再不尊重,我可要喊人了。”


    然這一番話,對於醉漢來說,不過對牛彈琴罷了,那人笑了一下,道,“不是啞巴?也無妨,我周大爺看中你了!”說著竟又朝她走來,道,“好有趣的小娘子,今日若抱不到你,我還就不回去了。”


    竟又朝她撲了過來,動作有力,像是練過武的。


    拂清皺眉,隻得再度躲開。


    如此幾番,那醉漢卻被挑逗的火急火燎,言語更加露骨,動作也更加急切,就在場麵愈加混亂之時,忽聽有人喝道,“住手。”


    兩人都是一頓,扭頭看去,見一青年現了身。


    那蟒袍上的獸紋揚鬐鼓鬣,襯的來人無比威儀,俊眉之下目光如箭,冷冷射過來,登時叫醉漢酒醒了大半,一個激靈,慌忙下跪行禮道,“見,見過寧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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