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真用過晚飯, 回到房間才給陸尋發消息詢問。


    她是聰明人,陸尋隻說了幾個重點,她就一清二楚了。


    原來這一切的源頭來自於秦梅英不幸的婚姻,她因此仇視所有的女演員, 當徐青詠又帶著別樣的目的接近秦愷時,秦梅英心裏的惡一下就爆發了。


    想到那個年輕的姑娘,戚真長歎口氣, 假使徐青詠知道報複秦愷會帶來什麽, 她還會選擇報仇嗎?還會如此執著嗎?


    會執著到, 哪怕明知遇到危險,甚至犧牲生命,依然會一往無前嗎?


    可惜, 她永遠問不到這個答案。


    戚真心裏有點沉重, 消息也沒有再發了, 隻對陸尋說了聲謝謝。


    謝謝他破了案子, 將秦梅英繩之以法!


    過了三四日, 戚真的腿傷差不多好了,這天正尋思怎麽跟她媽媽說搬回去的事情,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


    周清蘭道:“真真, 沈老板過來了, 你出來一下。”


    戚真驚訝, 打開門問:“他怎麽會來?”


    “聽說你受傷, 順路過來看看。”周清蘭見戚真穿著隨意, 催促道, “快去換了,我在樓下等你。”


    “換什麽,我上班也經常這麽穿的。”


    這孩子,周清蘭搖頭:“白瞎一張臉。”


    戚真:……


    他們公司這種性質,從來不要求員工穿著,再說了,她上班是去寫劇本,打扮得這麽好看做什麽?像這樣最好,衛衣運動褲,舒適自由。


    不過怕周清蘭盯著,她還是聽從了。


    言語上過多的糾纏,隻會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換一套衣服以此換得清淨。


    周清蘭挽著女兒的手下樓。


    沈欽正跟趙岩說話,看到戚真,眼神不由自主定在她身上。白色的毛衣外套,粉色連衣裙,頭發垂落在肩頭,非常清新秀麗。


    “老板,你怎麽知道我受傷的?”戚真一開口卻問,“難道是懷哥告訴你的?”公司裏的同事,沒有誰知道。


    “對,昨天偶然說起。”


    這兩個人的關係果然變熟了,不過趙懷肅怎麽也這麽大嘴巴?


    “傷重不重?”沈欽看向她的腿,“實在不行,你再多休息幾天。”


    “沒事,已經好了。”戚真可不想因為拖拉導致錯失現在的機會,“我明天就開始寫劇本。”


    “不用,不用這麽……”沈欽並不想她那麽拚,結果看見戚真連連使眼色,改了話,“長興那邊也確實催過,你能工作最好。”


    不愧是老板,一看就懂。


    戚真朝他笑得很甜。


    沈欽莫名覺得臉有些熱,站起來道:“我還要去公司,你既然沒事,我就放心了。”


    周清蘭道:“真真,去送下你老板。”


    戚真答應一聲。


    看兩個人出去了,周清蘭跟趙岩說:“這沈欽對真真很好,你看是不是……不過我也說不清楚,要說有什麽,早該行動了。可是送回家好多次,也沒見怎麽樣,真真說起他,也是毫不避忌的。”


    “這事兒不好瞎猜,畢竟是上司。”


    “對,我也是隻跟你說說。”


    沈欽走到門口,問戚真:“多休息幾天有什麽不好?我看你在這裏好吃好喝的,臉都胖了。”


    “瞎說,我為應付我媽媽,肯定瘦了幾斤!”戚真真心實意道,“老板,謝謝你幫我脫離苦海,我明天總算能回家了。”


    “你媽媽怎麽了?”


    “讓我早點談戀愛!”


    她語氣有點煩躁,沈欽看著她,心想這年紀是該談戀愛了,又不是還在上學。戚真在他手下工作了三年,他經常看到她,她總是一個人,可是現在讓他想象,戚真跟哪個男人談戀愛,似乎又有點……


    “老板,‘老鷗’寫了多少字劇本了?”戚真探聽敵方情報。


    “好像寫了十萬了。”


    這麽快……


    他也是拚了啊,不曉得質量如何?


    “老板……”


    沈欽道:“現在不在公司,別總是老板老板的。”


    “那我叫你什麽?”


    “你叫懷肅什麽?”


    “趙懷肅。”


    沈欽:……


    “好吧,還是叫老板。”沈欽坐上車,“別勉強,能寫就寫,寫不了就算了,還有好些言情小說等著你改編。”


    這個人就是不想讓她嚐試寫犯罪小說,是小看她還是為什麽?戚真哦了一聲:“老板,你等著收‘長興’的錢吧。”


    真倔,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沈欽氣得不想多看她一眼,開車離去。


    第二天戚真回了自己的芳華小區。


    因為很喜歡這本小說,看了好幾遍,又得陸尋解疑,她下筆如有神,對著電腦耕耘,很快就寫好了四萬字的劇本。


    星期五程菲打電話來,約她去“銀河”,她欣然同意。


    “我們該從哪個地方著手?”程菲在電話裏問。


    “我也沒有頭緒,我這陣子經常在想,凶手到底跟銀河有沒有關係。他是偶爾來了一次,拿了打火機,還是經常會過來。”戚真頓一頓,“你覺得,是哪一種?”


    “難說,不過說到打火機,如果我會抽煙的話,可能來一次就會拿一次打火機。”程菲聳聳肩膀,“畢竟我沒什麽錢。”


    “你的意思,凶手沒有一個好的打火機?”


    “也許。”


    “也可能他不是經常抽煙,”戚真想到那個身影,“他應該很年輕,可能才學會抽煙,或者是跟朋友過來,難得抽一次。”


    有片刻的安靜,程菲突然問:“縱火案跟我師姐那個案子有何共同之處,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是姿勢,你應該記得縱火案中的死者,那母子兩個是跪著的,而如果被燒死絕對不會有這種動作,所以肯定是凶犯殺人之後專門擺弄而成。”


    程菲倒抽一口涼氣,又疑惑道:“我記得師姐那個案子,並沒有提起什麽值得注意的姿勢。”


    她的師姐姚寧也是記者,比她早畢業一年,是戚真最好的朋友,兩個人因為她,因為這樁案子,相識了。


    戚真低聲道:“當時沒有跪的這樣標準,隻是……”也許是半跪,也許是那個人還沒有形成自己的作案風格,也許是太過匆忙,姚寧的姿態是有些奇怪的,可也已經初具原型。


    她陷入回憶,一時再聽不見程菲的話,隻有那人下樓時的踏踏聲,還有她推開門,衝入眼簾,赤紅的血。


    在她大學畢業的那年,在那一天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了。


    “我們七點在門口見。”她掛了電話。


    銀河夜店還是跟上次那麽熱鬧。


    兩個人走進去,隻覺耳膜收到了極大的挑戰。


    “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喜歡?”程菲嘀咕,“是不是我們已經老了?”


    “老沒老我不知道,反正我倆都不正常。”戚真坐在一張卡座上,從包裏取出之前拿的打火機,“你看,跟現場的一模一樣。”她那天看到之後,並沒有拿走,而是作為線索留給了警察,現在想來,也許陸尋那日出現在銀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程菲接過來看了眼:“沒什麽特別的,而且我感覺我們可能不會有收獲,這裏人太多了,出乎我意料的多。”


    都是年輕人。


    戚真一笑:“所以我上次也沒查到什麽,我隻是感受了一下。”


    想象那個凶手會在銀河做什麽。


    “既然來了,我請你喝一杯酒吧,這個夜店釀製的酒不錯,你嚐嚐。我就不喝了,等會兒開車送你回去。”


    “好。”程菲很高興。


    兩個人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但戚真的眼睛並沒有閑著,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昏暗的燈光下,閃過一張張的臉。


    不知道,凶手會不會在這裏尋找獵物?可惜,她不是警察,這三年裏,就隻發現兩樁有聯係的案子,如此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會找到這個人。


    程菲喝了酒,連聲誇讚:“很可口,難怪這裏生意好。”她頓一頓,“我剛才有個想法,你說那個打火機在那人身上放了多久呢,一天,兩天,一個禮拜?”


    戚真一愣。


    她忽然站起來,走向放打火機的地方。


    也許連一天都不到!


    也許他本來不會拿打火機,隻是想到要殺了那兩個人,要放火,便在這裏取了打火機,這可能是他一念之間的想法!


    就是這個想法,他殘忍的殺死了那母子兩個。


    可為什麽呢?出於私怨,還是來自於內心,惡魔的呼喚?


    她想起陳蕙教授的話,“有些凶手殺人,隻是因為喜歡,沒有任何理由,如果有,那一定源於他的童年。”


    兩個人走出夜店。


    “我之前問過金來街賣紅薯的老奶奶,她說賈豔前幾年突然發了財,”賈豔是縱火案中被害的母親,戚真道,“她說賈豔之前是做鍾點工的,我們得從這方麵著手。”


    “有點難,萬一都是做臨工,不容易查到,”程菲斜睨戚真,“哎,你的那位陸警官呢?”


    戚真:……


    “你的目標啊!隻有讓他加入,才有更多勝算。”


    “我也想,但是警局案子太多,都在等著解決,這三年前的懸案,我怕說出來他也未必在意。”不過上次陸尋主動告知她秦梅英認罪了,或許他已經把她當成朋友?戚真看到了一點希望,“我可以試試用縱火案做引子,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也正在查。”


    “那就好。”


    月暗星明,一時無話,戚真走到停車場時,不知為何,突覺一陣寒意襲來,她忍不住往回看去,久久凝視。


    “怎麽?”


    “沒什麽。”她沒看到什麽,“上次喝酒產生幻覺,我可能有點疑神疑鬼。”


    “你也許累了,天天在寫劇本,回去好好休息。”


    兩人坐上車,離開夜店。


    可能真的累了,戚真一直睡到十點鍾,要不是有電話來,她還得繼續睡下去。


    “喂?”


    聽出她聲音裏的慵懶,陸星雲叫道:“小姐姐,別做睡神了,快來請我吃飯,你的腿應該好了吧?我在牛排館等你!”


    戚真:……


    “今天中午?”


    “是,快來!”


    戚真頭疼,不過確實欠了陸星雲,而且她自己本來也要吃午飯,就答應了。


    起來刷牙洗臉,戚真穿上件白色薄毛衣,卡其色休閑褲,外搭格子外套,拎著包出了門。


    陸星雲看到戚真非常高興,用力招手:“小姐姐,來,坐這裏。”


    “為什麽選今天?”戚真問。


    這小姐姐一向犀利,陸星雲剛要老實回答,就見飯館的門一開,陸尋走了進來,穿著黑衣黑褲,活像個索命的無常。


    “我堂哥……”他指指。


    戚真抬眼,跟陸尋的目光碰到一處。


    本來看到陸星雲,陸尋就想過去教訓一頓,結果沒想到,戚真也在。


    他神色一斂,在對麵坐下。


    “怎麽回事?”


    “哦,小姐姐欠我的,今天特意來請,堂哥也一起吃吧。”陸星雲笑嘻嘻,“反正堂哥你也已經跟小姐姐一起吃過了,一回生二回熟。”


    這小子!


    陸尋涼涼一笑。


    陸星雲遍體生寒,忙跟戚真說:“小姐姐,我把你跟堂哥吃飯的事情告訴了大伯,堂哥要揍我!小姐姐,你來評個理,我又沒有撒謊,憑什麽不能說呢?難道讓我欺騙大伯?是大伯問我,堂哥有沒有女朋友的。”


    戚真被說得一愣一愣。


    看陸星雲可憐害怕的樣子,她輕咳聲:“陸警官,星雲還是學生,你就放過他吧。”


    小姐姐真是天使!


    陸星雲雙手合十。


    陸尋道:“你聽他瞎扯,他就是皮癢。”


    “我沒有,是大伯著急,我是心疼大伯。”


    陸尋:……


    “大伯一直讓堂哥相親呢。”


    “正常的,長輩都這樣。”戚真感同身受。


    “小姐姐,你爸媽也這樣呀?”陸星雲眼睛一亮,出餿主意,“幹脆你們就做男女朋友好了,反正都喜歡推理,喜歡看恐怖片嘛!大伯問起來,還有小姐姐你爸媽問起來,都好交差不是?就算以後各自遇到合適的,你們再分手就好了!”


    陸尋:……


    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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