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女神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  郝援朝自然地接過, 也不洗,自己就往臉上抹,那姿態嫻熟的模樣讓旁邊的詹紅軍眼酸牙酸, 至於麽至於麽,一條擦臉毛巾都要分享是吧, 嘖嘖, 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咯。


    不過心裏到底是有幾分豔羨的, 他老家也是在農村, 結婚的早,娶的也是農村能幹媳婦, 哪裏有郝援朝這個運道,娶了個大學生,文化高又漂亮, 還年輕,跟自己婆娘一對比……打住打住,詹紅軍可不想犯錯誤,到時候他家那母老虎知道他敢生別的小心思,仔細他皮, 那婆娘打起男人來可管你麵子不麵子的,好男不跟女鬥, 也不是打不過, 就是自家婆娘早早嫁給自己, 他去當兵那些年替他孝順父母又生養了孩子, 怎麽著都不能做那對不起她的事,所以詹紅軍也是嘴上豔羨一下,心裏頭老實的很。


    這次他也是跟著分配到同個軍區,不出意外也是待個十幾二十年,也準備把老婆孩子都接過來一家人過日子,剛巧一段路跟郝援朝相同,便坐上同一班車。


    調令是在七月中旬,雖然有些趕,但是回家一趟還是可以的。


    “要先休息一下還是看書玩牌?”郝援朝托人買了臥鋪車廂的票,他跟江舒瑤剛好上下床,詹紅軍在對麵,到半路詹紅軍便要先下車。


    臥鋪雖然環境要比硬座好,沒那麽擁擠,三教九流什麽都有,但是人也是不少的,鋪位都住滿了人,還有對帶孩子的夫婦,六七歲的模樣,兩個小孩子跑上跑下說話熱鬧的不行。


    江舒瑤覺得有些頭暈,昨晚因為要離開沒睡好,早上為了趕車又起得早,沒心思再多想別的,直接表示要睡覺了。


    臥鋪的衛生環境不錯,但是床單到底是多人睡過,洗的不勤快或者不幹淨的話便有痕跡,江舒瑤是有輕微潔癖的人,在外旅遊都要帶自己的被單,如今也不例外。郝援朝知道她的習慣剛上車就給鋪上新被單,羊駝色,是從空間裏拿出來的,耐髒也不醜。


    詹紅軍看到江舒瑤坐個火車都要這麽講究心裏忽然覺得他家婆娘還是有贏過這大學生的地方,沒那麽事多啊!養這個一個婆娘,他怕是要喝西北風去。


    略帶同情地看了郝援朝一樣,估計這哥們以後得節衣縮食了。


    郝援朝並不知道詹紅軍這個老戰友是個腦補加八卦帝,見江舒瑤上去上鋪睡覺後便坐到詹紅軍的位置上聊天,注意力一半放在江舒瑤身上,擔心她睡覺掉下來。


    江舒瑤不喜歡睡下鋪,因為下鋪容易被別人坐,像是床這種睡覺的地方她很有領地意識很隱私感,並不歡迎別人隨意上去,郝援朝不由得會有些擔心以後到軍區家屬樓她會不會因這習慣受排擠,畢竟這個年代的人好像很‘不客氣’,半點不覺得床不能亂坐,尤其是在鄉下,很多時候床就是待客的凳子,軍區來隨軍的嫂子也有農村的,詹紅軍媳婦就是一個,他跟詹紅軍關係近,媳婦間也會親近些,到時候有了摩擦……嗯,還是別想太多,隻要他媳婦不吃虧就行,真有啥不還有詹紅軍麽。


    詹紅軍莫名覺得後背一涼,窗戶沒關好進風了?


    江舒瑤說是睡其實也沒睡著,這年代的火車可沒後世那麽平穩,人又有些吵,很難睡得著,也就是眯著眼而已,到後來索性意識跑到空間裏去,也是打發打發時間了。


    這一趟得有七八天時間在火車上度過,不找點事做還真難熬下去,想了想,江舒瑤決定整理一下空間裏物資,那些年她四處旅遊,每次都會帶一些東西回來,久而久之其實都不太清楚自己有什麽了。


    別墅空間她試驗過,用意識在裏麵跟人進去差別不大,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意識進去後吃了東西出來也是不會有飽腹感的,隻有人進去或者拿出來才能有,她現在還不餓,所以是意識進去還是人進去也壓根無所謂。


    郝援朝的山林空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不過他空間裏野物不多,野菜藥材倒是有,但是都沒怎麽去摘,這段時間他們很少開夥,也就早上換口味煮粥才切點菜去熬,或者抓野雞熬湯改善生活。


    算來算去,還是家底不夠殷實啊,到時候有四個孩子要養呢。


    江舒瑤有些頭疼,如果早知道會穿到這缺衣少食的年代肯定多屯點能吃能用的,現在她空間真沒多少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用的,尤其是給孩子的,那約等於沒有。


    算了,入鄉隨俗,六十年代人咋養孩子就咋養吧,總不會缺了他們吃的。


    然而還真是缺了他們吃的。


    郝援朝跟江舒瑤是夜裏到南溪村的,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沒別的牛車在了,郝援朝便跟公社的林主任借了自行車,上次回來兩人有過交流,林主任還記得郝援朝,對他挺熱情的,還想請他們吃飯呢,不過被郝援朝推拒了,拿了一包奶糖送給他,說明日再來。


    自行車是國產紅旗牌的,車頭還有鈴鐺,除了前麵多了根大前杠,跟後世差別不算大,郝援朝大長腿一跨,‘叮鈴’一聲,一臉自得地道,“上來。”跟人後世開了全球限量超跑一樣得瑟。


    江舒瑤實在沒忍住被逗笑了,“郝同誌可真入鄉隨俗。”


    郝援朝見她笑心裏美,“那是,從前越野車都不算多稀罕,現在用這自行車載你提溜一圈,保管所有姑娘嬸子都羨慕你。”


    嘴上逗趣著,腳下也沒忘記動,六十年代的夜晚可不比二十一世紀的,這又是多山地區,野物充足,還是早點兒回去好。


    他們這次出門是輕裝上陣,衣櫃床這些東西給了江家人,小件的不能帶也送人,貴重的如錢票存折則偷偷放進空間,衣服打包先寄了軍區過去,最後也就一個包裹,路上沒人,包裹也給收拾到空間裏去,快到了才拿出來。


    這個點村裏人已經睡覺了,也沒狗,三年時期貓狗都不見了,現在沒人養,農村人歇得早,四處安安靜靜的,郝援朝回來也沒引起圍觀,輕鬆往家裏走去,結果還沒到就聽到青磚瓦房傳來嬰兒哭聲,那是他老家房子。


    郝援朝跟江舒瑤對視一眼,腳步一下子加快了。


    晚上的月光還算明亮,兩人也沒夜盲症,看清腳下的路也沒崴了摔了,很快便到了瓦房前。


    這是郝援朝寄回來的津貼建的房子,老家推倒重修的,以後拿來做主宅的,用料實不提,圍牆也給圍上,出自安全考慮還在圍牆上加了玻璃渣,郝援朝想翻牆都不成,直接敲門喊人,“他二舅娘開個門,是我郝援朝。”


    這一喊屋裏頭登時有了動靜,不過卻是有些雜亂的聲音,還聽到一句“鐵柱!”,也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


    沒等一會,噔噔噔地聲音響起來,門閂一拉,低頭一看,一個到腰間位置的瘦小男孩出現在跟前,衣服和頭發都有些亂,一雙大眼睛烏亮亮,仰著腦袋看著郝援朝,似在辨認什麽。


    “鐵柱咋是你?我是你二叔還記得不?”郝援朝話一開口,小男孩那雙烏亮亮的眼睛就盈上水光了,“二叔你快帶弟弟妹妹去醫院,弟弟妹妹要死了嗚哇~”一下子就哭了。


    郝援朝臉色一變,什麽沒多問就衝了進去,直奔哭聲所在的房間去,進去剛好他二舅娘抱著個小嬰兒出來,看到郝援朝臉上笑容訕訕,“他二叔你咋現在回來了?這孩子有些發燒呢我剛想帶去看看大夫呢。”


    從他進村不久就聽到孩子哭聲了,要是要去看大夫早去了,哪裏這麽剛好!


    郝援朝心裏有火氣,但是此時計較原因顯然是無用的,孩子都哭成這樣了,另一個還沒見著也沒哭,不由得提起心來,怕出事。


    趕緊跑進去看另一個孩子,卻見屋裏頭躺著兩個娃,二娃樹根和小嬰兒,橘黃色的油燈下兩人臉蛋都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上前一摸,兩個都發燒了!


    大的還燒的無知無覺,小的不哭直哼哼,那嗓音又弱又可憐,郝援朝感覺心裏蹭的就上火了,大手一人一抱,帶著他們就往屋外走去。


    江舒瑤剛好走進了屋子,看他那模樣趕緊上前,“怎麽了?”


    “發燒了,我得趕緊帶他們去醫院。”郝援朝壓抑著怒火,盡量緩和了語氣,但是卻根本收不住,臉色黑的難看,“你抱另一個孩子,那個也燒了。”


    他二舅娘立馬就哆嗦了,懦懦地張口想解釋什麽,然而礙於氣勢一時不知怎麽說。


    江舒瑤皺了眉也沒分思想給旁人,過去把女人手上的孩子抱過來,兩人步履匆匆往外走,邊走邊道,“這離鎮上有些遠,村裏有診所嗎?”


    “有赤腳大夫!”鐵柱不知何時也跟了上來,“但是赤腳大夫開了藥沒用,樹根喝了還是沒好,弟弟妹妹也發燒了,二舅娘說赤腳大夫沒用,天晚了也不能去醫院,隻給水喝,說喝水會好但是妹妹還是哭,弟弟哭了會就不哭了。”


    郝援朝和江舒瑤聽了心裏都是一咯噔,弟弟哭了會就不哭,那是不是燒糊塗了?


    “先去赤腳大夫那,不行我那裏還有西藥,不能什麽都不處理就去鎮上,太遠了!”江舒瑤下了決定。


    郝援朝立馬道,“鐵柱,快帶路!”


    “書瑤,我後悔了,在爆炸那一刻我在想如果當時我沒有執意要和你分開,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不是能多一點,尤其是在南溪村那段日子,每天處理郝援朝留下來的事情之後我就反複在想這個問題,我不後悔沒有脫下這身軍裝,不後悔為國家而死,我隻後悔沒有跟你在一起更久一點。”哪怕那樣更自私,他還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久一點。


    宋書瑤聽到這話卻笑了起來,“你到現在才明白?我從來不在乎你為國家而死,為你戰友報仇,不在乎你不退伍,但是我在乎的是你拋棄我,當初我怎麽舍下臉麵求你?可你卻固執己見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跟我分手!我不怕你死不怕被你牽累報複我就怕被人拋棄最恨被人拋棄你不知道嗎?!現在你說你後悔了,你憑什麽這樣說?”


    她那個時候各種手段都使了,可他就是無動於衷,現在跟她說後悔,是不往她心裏插刀子就覺得不痛快嗎?!


    梁厲沉默,當時他想過要退伍回來和她結婚的,隻是退伍前一個任務消息出錯讓他九死一生,最好的戰友為了保護他而亡,而敵人卻逃跑了,那種痛那種恨讓他改變了主意,在戰友墓碑下立下了誓言定會為他報仇雪恨,並且有了懼意,擔憂宋書瑤會因他受到傷害,所以才不顧她的軟硬兼施的手段都要分開。


    一開始他還會動搖,但是隨著追擊的深入和困難心下隻剩堅定,而到了終於把敵人抓住之後,其實他心裏是欣喜的,想著如果宋書瑤身邊沒有旁人還對他有感情那他一定要再追求她一次,可誰知道最後發生了大爆炸,把他炸到了這一九六二年來。


    梁厲承認對不起宋書瑤,但是既然命運又給了他一次機會,那他這次就好好抓住絕對不會再放手,他臨死前的念頭就是沒和她在一起更久點,現在換了世界換了身份更不想浪費時間,不想因為從前而耽擱現在,哪怕她心存芥蒂打他罵他都無所謂,他不會蒙蔽自己的心思。


    “上輩子是我欠你的,我對天發誓,這輩子不管是誰是什麽理由我都不會再重蹈覆轍,在這裏,”梁厲握拳捶在心髒位置,“你最重要。”什麽都不能更改。


    他麵容堅毅,一字一句嚴肅認真,誓言是真的,承諾更是真的。


    宋書瑤心裏頓時酸酸漲漲,這算什麽,這又算什麽呢?她想說絕情刻薄的話,但是思緒幾度翻轉,腦海裏卻是那些兩人在一起的畫麵,最終什麽都說不出口。


    從山林空間出來拿了畢業證書和分配表離開,回家再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半夜鑽進了自己的別墅空間翻翻找找,把那封遺書從落了鎖的房間裏翻了出來,上麵的信口黏的緊緊,還沒有開封的跡象。


    從接到這封遺書開始宋書瑤就沒有打開過,她當時腦袋發懵,心裏全是茫然和混沌,有一種踩在輕飄飄雲端上的不真實感,連酒入肚都不知道灌了多少,最後大約是醉死了過去來到這個世界成為江舒瑤,這其實更像一場夢,她沒有入夢的心境,半點不想去看那遺書。


    而如今,她拿著這封信,心裏依舊是一團亂麻,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梁厲說過的話。


    他說他後悔了,他說對不起,他說在這個特殊的年代隻有他最懂她,比其他男人更合適和他在一起,他說不求原諒任她打罵隻求她再給一次機會,他說他不會重蹈覆轍心裏最重要永遠是她。


    可是,她記得他說過分手的狠話,記得她哭了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記得分開之後那兩年她是怎麽把自己禁錮在別墅的方寸之間假裝忘記假裝過去壓住心裏的負麵情緒哄自己過下去,又是跟心理醫生打過多少電話學過多少東西來讓情緒不崩潰,更是記得在接到他遺書那一刻心裏又痛又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


    前世今生影影綽綽,宋書瑤拿著這封信卻遲遲動不了手,一念放下一念執著,她現在求的又是什麽?


    如果麵前擺放一碗孟婆湯,飲下將這當作今生,前塵往事都放下,她舍得喝下去嗎?


    宋書瑤閉上了眼睛,手將這信封攥得更緊了。


    ——


    “這婚事我看不能再拖了,還是要跟郝援朝說清楚才行。”飯桌上,江父開了口,眼見宋書瑤工作分配都下來了,如果婚事還不說清楚,到時候鬧到單位去就麻煩了,所以江父認為不能再繼續這樣不清不楚,還是得找郝援朝說開才行,這樣宋書瑤到了工作單位後遇到合適的也能嫁了,總不能一直這樣不結婚。


    江母也認可點點頭,“是得說開。”


    江舒華和他媳婦沒意見,小妹的婚事是江父江母作主。而家裏另外兩個小娃娃還不懂事,安靜吃自己的飯,目光卻隨著大人看向自己漂亮的小姑姑。


    宋書瑤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紅燒茄子吃掉,見大家目光都投過來,這才道,“嗯,晚點我去找他說明白。”


    這些天郝援朝都沒有上門,他臨時有演練計劃,讓她這段時間考慮一下他們的事,按照當時說的,也差不多這兩天能回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江母聞言點頭,“也行,你先找他說開。”這解鈴還須係鈴人,郝援朝又沒個長輩,還是讓宋書瑤去說清楚,沒準私底下就能接受了。實在不行那再去找當初的牽線人,不過最好還是能私底下達成友好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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