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誼?


    陸昀澤盯著屏幕上的搜索結果,這個名字聽著有點耳熟。


    在大殺四方戰隊取得首勝後,直播平台的彈幕又炸了。


    【什麽鬼,km二隊就這樣輸給網吧隊?】【大殺四方這手盲僧666啊。】【打野叫什麽名字啊。】


    【打野有點帥。】【km二隊這麽菜的嗎?25分鍾被推掉水晶?被人打個玲瓏塔?】【這盲僧我都看濕了。】【教練小姐姐好美啊。】


    【教練妹子加油,看好你們。】【所以陸昀澤到底去現場幹什麽?】【可以,在我澤哥的現場加持下,二隊第一局輸了。】【澤哥這口現場毒奶,哈哈哈哈……】


    大殺四方戰隊休息室,看見隊員們回來了,馬公雞興奮得大叫了一聲。樊宇還沒進門,視線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捕捉時誼的身影,有點期盼她的誇獎。


    可惜時誼還在看她的筆記本,準備第二局的bp。


    他隻好忍著心裏的激動,坐到角落裏,灌了自己一口礦泉水,餘光仍然停留在時誼身上。


    馬公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小宇就是牛逼,一腳踢爆對麵水晶,不要太帥。”


    樊宇嘴角微微一彎。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第一局比賽居然這麽順利的就拿下來了,而且他的盲僧發揮得那麽好。


    時誼抬起頭來,終於開了口,“經理,我們還沒有贏。”


    五局三勝,這才贏了第一局,言之過早。


    樊宇立刻收斂了嘴角的微笑,輕聲道:“教練你放心,第二局我們也會好好打的。”


    ……


    第二局比賽,km二隊ban掉了樊宇正手熱的盲僧,調整迅速,一點機會也不給。比賽中,輔助排眼被抓了單,樊宇為救他,也搭上自己的一條命。自此以後大殺四方劣勢逐漸擴大,團戰又開得很猶豫,最終輸掉了比賽。


    第三局大殺四方也輸了。陣容沒問題,發揮也沒問題,就是明擺著實力有差距。對方打得更緊湊,更有團隊性,大殺四方沒打過。


    三局戰罷,雙方戰成1:2,km二隊比分反超。


    大殺四方隊員們回到休息室,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比第二局失利後更加低沉。


    馬公雞著急地看著時誼,時誼卻也沒有說話。在大殺四方戰隊的休息室裏,大家集體沉默了三十秒。


    讓他們感受一下失敗,這並不是壞事,尤其是在這種關鍵的比賽上。時誼是這樣想的。


    所以三十妙後她才開口,“整理下心情吧,感受一下壓力,想一想你們是五個人的團隊,該怎麽凝聚起來,準備第下一場。”


    她的語調很平和,沒有責備,也不做膚淺的安慰。


    其實比賽贏不贏,除了看實力,更要看心態。他們想贏的話,必須靠自己調整好心態。


    第四局,km2的賽點局,大殺四方的生死局。


    bp一開始,km2就已經占了上風。他們選的對線英雄都是版本強勢英雄,而可以對抗這些的英雄都被他們ban掉了。


    剩下的英雄裏,大殺四方可以選擇的並不多。選擇了對線好打的,後期團戰根本使不上力,比賽隻要進行到二十五分鍾,後麵他們就隻能等著輸。而選擇了團戰好打的,對線就不好打,容易導致還沒到後期開團就已全線崩潰。這就逼得時誼必須做一個取舍。


    她想了想,說:“我們選打團的吧。”


    不為什麽,隻因為這是他們的生死局,贏了大家一起贏,輸了大家一起扛。


    “上單我們選了劍魔了,但是對方選了個諾手啊,不好打,壓力有點大。”


    “中路選什麽?”隊員們交換意見。


    “我們中單最拿手的不是吸血鬼嗎?選吸血鬼吧。這陣容合適。”時誼說。


    “教練,吸血鬼中單對辛德拉有點難對啊。清線清不過對麵,不好遊走支援。”


    “對啊,如果上路中路都被壓線,下路和打野壓力會不會太大?”


    “……沒時間了,我先鎖吸血鬼了。”中單道。


    bp時間到,正式比賽進入二十秒倒計時。


    大殺四方的隊員有些緊張,“對麵拿的陣容好好啊,應該已經笑死了。不行,我好慌。”


    “我們的陣容不差的。”時誼安慰道,“你們的思路可以開闊一點。劍魔對諾手不好打,吸血鬼對辛德拉不好打,有沒有想過可以換線?”


    “換線?”


    “上路跟中路直接換線?”


    比賽開始。


    當大殺四方戰隊的隊員出現在各條線路上時,觀眾席響起了一聲驚呼。


    解說a:“我看到了什麽?換線?大殺四方的上路和中路直接換線打嗎?”


    解說b:“這個有點意思了啊。果然在生死局,大殺四方要使出出絕招了。這有點想不到啊。”


    解說a:“沒錯,bp結束的時候我們還說,這把對線大殺四方是處於絕對劣勢的,下路還稍微好點,上路和中路完全打不過啊。跟個人技術沒什麽關係,純粹就是英雄的克製。”


    解說b:“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換線了啊。我們來看下,本來上路他們劍魔打諾手不好打,中路吸血鬼打辛德拉不好打,可是換線以後呢?上路變成了吸血鬼克諾手,中路劍魔打辛德拉又克辛德拉,哇,這一手沒想到啊。”


    解說a:“我們看到km2好像也有點懵,應該也是完全沒想到。不過他們可以換回來的吧,他們也換不就得了。”


    解說b:“他們換不了。我仔細想了想發現他們換不了。因為辛德拉這個英雄很缺藍的,沒藍就推不了線,他要是換到上路怎麽拿藍buff?所以換不了,隻能硬撐。”


    解說a:“天啊,我寒毛都豎起來了。所以他們教練bp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層了嗎?我說他們怎麽明明看到對方換了,他們就是不換呢。這樣看來,大殺四方這手換線絕了啊。選了團戰陣容,本來對線是劣勢的,他們硬是通過換線變成了優勢。這樣從對線就滾起雪球來,後麵的團戰不要太猛啊。不得不說,他們的這個教練有點厲害。”


    解說b:“畢竟把今年剛打職業的隊伍帶進了決賽,肯定是不弱的啊。”


    解說a:“隻是不弱而已嗎?”


    解說b:“很強。關鍵人家還是個妹子,這就……隻能說今天我們的觀眾很有眼福了。”


    接下來的比賽也應驗了兩個解說所說。


    大殺四方三路對線均是優勢,打野樊宇簡直如魚得水。他憋著一股勁,十分鍾就把對方上單抓死了三次。此後大殺四方一路勢如破竹。事實證明,時誼的戰術運用得非常成功。


    這場比賽打得很激烈也很精彩,最終大殺四方取得了勝利,雙方戰成二比二平,比賽被拖到第五局決勝局。


    觀眾席的角落裏,陸昀澤看著二隊小朋友的水晶被打爆,微微抿了下唇。


    意料之中。


    阿凱“嘖嘖”了兩聲,“這手換線太牛逼了。阿澤你覺得怎麽樣,評價一下?”


    某人不緊不慢地開口:“前兩把有點看困了。這把……還行。”


    “哈哈哈,真實,我澤哥誇人了,不容易啊。”


    “有煙嗎?睡醒還沒抽。”陸昀澤側過身,比了個夾煙的手勢。他的手指細細長長的,指甲修剪得整齊而幹淨。


    “有是有。但你怎麽抽啊?”阿凱摸出包煙,塞到他手裏,“外麵那麽多人,你現在去不怕被粉絲包圍?”


    “決勝局開始了我再去。”


    決勝局。


    大殺四方陣容選的不錯,一級小團套路了對方一把,開局就取得了一定的領先,不錯的開始。


    比賽進行到十分鍾的時候,時誼肚子有些不舒服,小腹墜漲,悶悶地疼,她猜大約是親戚又來了。


    她到洗手間處理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正準備洗手,唯一一個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卻被人占了。


    那人穿了件白色的長袖t恤、淺藍色牛仔褲和一雙帆布鞋,半彎著身子。他好像挺高的,寬肩窄臀,偏瘦,腿很長。


    身材不錯。


    時誼站在人家身後,一雙眼睛漫不經心地打量欣賞著。


    這時,那人卻正好洗完了臉,擰上水龍頭,抬起頭來。鏡子裏,他的臉濕漉漉的,額前的短發被打濕了些,密長的睫毛半覆住幽黑的眸子。


    時誼登時一個激靈。


    陸昀澤!


    他怎麽在這裏?而且他的眼睛好像有點紅。


    ……剛哭過?


    陸昀澤剛抽完煙,順便洗了把臉,剛抬頭就驀然看到有人在盯著自己,一時也略怔。


    是她?


    就這樣,兩人通過鏡子對視了三秒。隨後他挪開視線,抹了下臉上的水,輕輕一甩,說:“又是你。一直盯著別人看,你不會不好意思的嗎?”


    “……”時誼心頭一緊,很快鎮定道,“哦,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不知道你在哭。”


    他皺了皺眉,半轉過身子,因為身高的關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誰告訴你我在哭?眼睛大不聚光?”


    時誼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除了我,沒人知道lpl第一中單在洗手間哭。”


    沒關係,她就知道他這種人是不會承認的。


    “我謝謝你。”


    不客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時誼覺得對話大約就到此為止了,想往前一步,不過陸昀澤似乎並不打算讓出洗手台。


    她輕輕蹙眉看他。


    “貓治好了。送到小動物保護協會了。”


    她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天他撿的貓,“那很好啊。我忘了南京路的那家寵物醫院那麽早還沒開門,幸好你找到了別的。”


    “你怎麽知道那家沒開門?”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瞳孔裏倒映出壁燈的光,“看了我的微博?”


    糟糕,露餡了。


    時誼頓時有點窘迫,“我沒……朋友隨手刷到了而已。”


    “哦。”他停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你bp不錯。”似乎並不打算揪著她的那點窘迫繼續發揮。


    時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位傳說中嘴巴比泰隆的刀還刻薄的人,人生導師·杠精·澤居然誇她?


    是他今天出門忘點天賦了嗎?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有紙巾嗎?”他又問。


    “啊,有。” 她很快掏出紙巾來遞給他。


    時誼想,也許是因為他剛哭過,而她正好看見了,人在脆弱的時候會比較友好?


    某人卻搖搖頭,“不是我用。”


    隨後他稍微彎下身子,貼近她,徑直盯著她的臉瞧。黑色碎發從他額頭滑下。


    不熟悉的人之間通常會有個禮貌的距離,現在這個距離被突破,時誼頓時覺得心跳加速。


    他指著她的臉,輕聲說:“你們戰隊連草稿紙都買不起了嗎?”


    時誼怔了怔,轉頭照鏡子,發現她的臉上不知何時被自己的黑筆畫了個叉。


    “這是哪裏?河道草叢?大龍坑?你們隊喜歡在臉上標記的?”他奚落道。


    時誼:“……”


    她立刻用手去擦,擦不掉。那人慢悠悠地地從台子邊拎過一瓶東西,“洗手液。”


    她微微抿了下唇,擠出兩個字,“謝謝。”


    話音剛落,馬公雞殺豬一般的嚎叫立刻在洗手間外響起。


    “時誼,你快出來。冠軍,我們拿到冠軍啦,快出來領獎!”


    時誼一頓。


    陸昀澤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拉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恭喜。lpl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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