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送上門的麻煩,毛顯得隻有一個態度,那就是煩躁,異常的煩躁。


    一間有些破敗黑暗的茅草房內,狹窄的廳堂裏,他不停的來回踱著步,時不時扒拉一下有些花白的頭發。


    他那頭原本早就雪白的發絲,此時夾雜著些許黑發,看著沒有垂垂老也的樣子,這和他的功力即將突破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獸潮突然而至,轉移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很是順利的躲開了修士們的圍追堵截。


    這段時間雖然一直在趕路,海量的天材地寶,加上任一給的聖藥輔助,他原本停滯不前的修為,就差離開這方大陸,就可以突破了。


    但是,現在找上門來的姑娘,自己實實在在告訴他,不了結此間的恩怨,誰也甭想瀟灑走人。


    他的身後,傻憨憨的吳世勳也有樣學樣的,跟著他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就連表情動作也都學到位。


    毛顯得一個轉身,看到他這副滑稽樣子,心裏的火氣頓時有了發(。。)泄處。


    “滾蛋!別在爺爺麵前礙眼兒!”


    吳世勳挖著大鼻孔,很是不解的看著他,“爺爺,什麽是滾蛋?可以吃的嗎?”


    “哼!別裝瘋賣傻,爺爺沒功夫搭理你,快滾!”


    如果不是怕把這廝弄哭了,毛顯得非得給他一大嘴巴子。


    一個四十歲的粗糙漢子,擁有稚兒才會有的言行舉止,看多了,他覺得自己的智商都要下降了。


    偏偏越是害怕什麽,越是來什麽,他這一嗓門吼下去是舒坦了,吳世勳的大嗓門可不含糊,張嘴就哇哇叫的哭起來。


    “啊啊啊……爺爺壞,爺爺欺負人!啊啊啊……”


    席墨原本正在昏迷當中,也被這一驚天動地的哭腔震醒了。


    “唔……怎麽了?哪裏死人了嗎?”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發覺自己除了有點虛弱之外,身上的傷已然好了很多,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她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


    果然,任一才是她們爺孫兩個的大救星啊!


    “那個,牛……”她才張嘴,就意識到自己這麽說不合適,趕忙換了個語氣,“咳咳……任師弟,那個又麻煩你了,也不知道我阿爺怎麽樣了?”


    此時的任一,遠遠的坐在一張凳子上,並沒有在床前守著。非是他刻意劃清界限,而是被席墨的暴捩脾氣嚇到了。


    動不動就拳腳相見,刀劍相拚,一般人誰扛得住?他這樣的弱渣,可不會每次都好運的躲過。


    “大長老吉人自有天相,已然無事,剛才去看了一眼,已經醒過來了。”


    說完,任一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二位身體已經無礙,日後多加修養就好。此處遠離潯陽山十萬八千裏,想來那些魔獸一時半會兒也過不來,倒也安全。”


    “我還有事在身,不便逗留,就此告辭了!”


    說完,他抱拳就出去了,也不給席墨開口的機會。他怕對方獅子大開口,索要身上的東西,到時候,就連曾經的這點同門情誼都沒了。


    “哎……別……”


    席墨開口想要挽留,最後還是慢了一步,不由得生氣的捶了一下床板,“什麽嘛,臭牛氓,架子這麽大!人家又不是魔獸會吃人,還能把你怎麽著了,哼哼……”


    這邊吳世勳哭得肆無忌憚,任一才剛出現,他那眼淚說收就收,立刻笑嘻嘻的上前,直接打算來個熊抱,“小哥哥……我……”


    任一防賊一樣的用手推開,暴喝出聲,“站住,別亂動!”


    被無情的拒絕,吳世勳眼淚眼瞅著又要掉下來了,任一頭疼的安撫道:“你身上髒,我帶你去洗洗。”


    吳世勳的髒,那不是一般的髒,和任一之前做乞丐時也差不了多少,誰也別指望一個憨傻的人愛幹淨。


    任一拿著豬毛刷子,打了三次井水,把那吳世勳刷的嗷嗷直叫喚,和殺豬沒兩樣。足足刷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把他刷的幹幹淨淨。


    也是吳世勳皮粗肉糙,都這樣了,也隻是把皮刷紅了,卻是沒有蹭破皮。


    “小哥哥,你看,我很幹淨了,也很乖,你現在不會不要我了吧?”


    吳世勳坐在大磨盤上,忐忑不安的看著任一。


    “我什麽時候不要你了?之前是你自己走丟的,我找過你了。”


    任一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毛顯得背著他幹的,吳世勳腦智受損,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一門心思隻知道自己是被丟棄的,心裏自是很不安。


    正當他還要找任一尋求個肯定的答案時,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群人,一腳踹開小院子的門就闖了進來。


    一個留著八字胡,長了一雙小眼睛,滿臉雀斑的高瘦男子,扛著一把大砍刀,二話不說就把吳世勳一腳踹地上,自己則跳上磨盤,甕聲甕氣的宣告道,


    “呔!裏麵的人給我聽好了,我們是大名鼎鼎的海上冥盜,你們已經被俘虜了,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通通交出來,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饒了你們的狗命。”


    屋子裏的人,聽到這話,呼啦啦全部竄了出來。毛顯得皮笑肉不笑的望著高瘦男子,“哈!膽兒挺肥的,連我都敢打劫,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個上趕著找死呢。”


    “呸!哪裏來的老狗才,在這裏狂吠,我看你們才是不想活了。實話告訴你們,爺爺們殺的人,比你們殺的雞還要多,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給我乖乖的跪下來,認我們為主。”


    “以後,你們的命歸我們冥盜所有,叫幹什麽就幹得什麽,不聽話的,就別怪爺爺們心狠,丟海裏喂鯊魚都是輕的。哈哈哈……”


    高瘦男子說得帶勁,他身後的同夥們自是跟著仰天大笑,一個個氣勢十足的起哄著,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好處。


    毛顯得搖頭冷嗤,“一群可憐蟲!小子,他們教給你辦了,老頭我給你掠陣,你隻管放開手腳的給我幹,搞死他們。”


    任一拍拍胸脯,氣定神閑的道:“大爺,你就給我瞧好吧,絕對不丟你的人。”


    他身上一直沒有趁手的兵器,錦囊裏倒是有很多低階符寶,用來對付低階修士可以,對付這群強盜,卻是有些大材小用。


    他之前吃了那朵神奇的火花,身體裏的靈根經過測試,已經覺醒了。雖然是很垃圾的五靈根,但是比起不能修煉,已然是巨大的進步,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在毛顯得的指導下,他這一路上也沒閑著,頂著紫氣星光,日夜不停的修煉,加上天材地寶的相助,倒也有所小得。


    至少,他現在脫離了最低階的萌靈階段,已經是個培靈階段的小修士,徹底脫離了凡夫俗子的行列。


    尋常修士踏入萌靈階段,就算是天靈根,聖靈根,資質再優秀,如果沒有海量的靈氣供其吸收鍛煉,想要進入培靈階,沒有個三五年的苦工,是辦不到的。


    而任一作為一個普通的五靈根修士,僅僅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進入了培靈階,把毛顯得都給嚇到了。


    想當初,他初入修行一途,自己摸索著修煉,足足花了五年的功夫才達到任一現在的水準,有的時候想想,他也說不清,任一這個命格到底是幸還是不幸,隻能歸結於命運的安排了。


    此時的院子裏,除了地上的一把笤帚,再無旁物。任一也不嫌棄,上前踢了一腳,就把笤帚踢起來,一把牢牢的抓住。


    他把笤帚放在手裏掄了個圈,耍了個花槍後,才挑釁十足的指著高瘦男子,“你,給我下來!咱倆個比劃比劃,贏了我,這院子裏的人你隨意處置,要是輸了,就把胳膊留下一隻,如何?”


    高瘦男子輕蔑的看了看任一,“哈!就你這小身板,敢和你爺爺叫板,活膩了吧?”


    任一看著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他,正值壯年,年富力強的時候。胳膊上能跑馬的漢子,豈是任一這樣的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哼!你就說你敢不敢比吧,不要在那裏瞎叨叨,小爺別說和你一個人叫板,就是你們所有人都來,我也不怵。”


    “哈!大言不慚!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然後,讓你好好看看,我是怎麽對付你背後的那群人的。”


    “尤其是你背後那娘們,長得唇紅齒白的,哈哈哈,夠格做大爺的壓船夫人。”


    高瘦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妙不可言的事,對著席墨頂了頂自己的胯,動作及其下流(。。)猥瑣。


    他身後的男人們似乎受到渲染,也跟著起哄道:“老大威武,有個漂亮大嫂,以後這日子,一個字爽!”


    “爽!”


    “爽!”


    ……


    “呸!無恥之尤!”席墨一張臉蛋漲的通紅,恨不能用眼神把對麵的男人們通通射成篩子。


    她現在大賓館初愈,渾身都沒什麽力氣。要不然,衝著她從前的火爆脾氣,早就提刀衝上去,把這些人都大卸八塊了。


    “我改主意了,你們……都該死!”任一鐵青著臉。


    他也是真的氣得夠嗆,當著他的麵,這群人就調戲自己身邊的女人,簡直是致他於無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然,這個女人和他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但是,他就是莫名的不快,所有敢窺視她的人,都該死。


    他原本還想著先禮後兵,慢慢收拾這群人,現在一刻也不想忍。直接提著笤帚就衝了上去。


    也沒用什麽修士的手段,培靈階的修士,也有不起什麽大神通,對於他這樣的五靈根,充其量可以手指點燃蠟燭,隔空盛滿一碗清水,讓一顆種子發芽,讓地板開裂出一條細縫,讓一粒沙成金等等……


    這樣的手段,隻能叫做小把戲,離對敵還有十萬八千裏。


    他依靠的,還是從吳世勳那裏學來的腿功,先是一笤帚,把高瘦男子從磨盤上掃了下來,接著對著強盜們就是旋轉騰挪猛踢。


    手裏的笤帚對著眾強盜的臉就是一頓猛刷,腿則是踢到他們的肩膀處。那群人就像是木偶一樣。任由他施為,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隻不過片刻功夫,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強盜們,此刻已經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頓時偃旗息鼓,個個跪在地上求饒著。


    “公子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狗命吧!”


    任一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手裏的笤帚對著求饒之人的天靈蓋拍下去。


    那人頓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再沒了生息。


    這是任一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殺人,一點沒有心慈手軟。手段冷酷得身後的席墨都有些畏懼起來。


    從前的任一,別說殺人,就算是看到人被殺,這心裏都會難受好半天。


    但是,經過獵殺獸潮的鍛煉,他的骨子裏的仁慈,早就已經被偷偷的置換了。


    他可以良善,卻決不能被人欺(。。)辱。


    空氣裏除了一股子血腥味傳來,還伴隨有一股子濃烈的惡臭味。


    任一循著味道看過去,那海盜被嚇得豬肝色的臉蛋,瞬間就變得煞白煞白的。


    看到任一無動於衷的冰冷臉,他突然誇張的磕頭哀嚎起來,“爺爺發發善心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幼兒,下有嗷嗷待哺老母,殺了我一個,一家人都將造孽,求你高抬貴手啊!”


    “噗嗤……”席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反了,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


    任一剛才的果斷殺伐,對於她還是有不小的衝擊。在她的心裏,一直看不起這個人的,任一就是個沒用的男人。


    此時,這般表現,她在心裏暗自腹誹,覺得任一開始,絕對是在扮豬吃老虎,戲耍自己。


    不過,對方這麽有能力,雖然趕不上那逃之夭夭的範億才,卻是比她強了很多。


    她敬仰有能耐的人,此生的追求,就是要做一個站在頂峰上的女人。此時的任一,在她心裏已然是她的墊腳石,磨刀石。


    她非但不生氣,反而有股子莫名的欣喜。她也要進步,隻要緊緊的跟著這個男人,未來就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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