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36小時後更新  崔璋做了一個夢, 夢裏麵, 他表哥將他哄到房間裏麵,給他換上了一件大紅的禮服, 像上次一樣扭著他的胳膊把他綁住了, 送進了洞房。


    洞房裏麵坐著一個女子, 那新娘自己將蓋頭掀開,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這個夢太可怕了, 他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啊!


    從床上彈坐起來,驚醒了。睜開眼,正看到秦穆一張放大了的臉,看他的眼神,十分慈愛, 不會噩夢成真吧!他抱著被子往床的內側縮了縮, 宛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靜一點!”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這臭小子,腦子裏麵想什麽呢?說吧, 千裏迢迢趕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沒, 沒什麽事情,我才不會自找苦吃, 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來的, 看來是有人帶你過來的。”秦穆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崔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他捂住了嘴巴拚命的搖了搖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是絕對不會說的,打死我都不說。”


    秦穆轉了話頭:“你怎麽會過來,舅舅知道嗎?”


    崔璋使勁兒點頭,但眼珠子卻亂轉。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著過來的,我這就去寫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還是一夜根本就沒有睡,精神卻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來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會千裏迢迢過來,把他吊起來打一頓,綁回去,從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認我是偷跑過來的,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賴,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這裏這麽遠,你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麽過來的?”秦穆見崔璋服軟,順勢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絕對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兒了。”崔璋十分得意。


    “給我看看,什麽令牌,用處這麽大。”秦穆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崔璋將自己的襪子脫下來,原來那令牌藏在不知幾日沒洗的襪子底下。


    嘖嘖,這是一個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棄的用指頭輕輕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機會看了看,黑色的暗紋,騷包的金線鑲邊,飽滿膨脹地快要溢出來地“崔”字,沒錯了,就是它。


    “你還真藏得住。”秦穆對崔璋表達了欽佩,順手拿過令牌,轉身就走。


    “表哥你幹什麽去啊?”


    “令牌借我一用!你還是個福小子,就當替你爹還債了。你別想瞞著我,我這就去叫人查你住的帳篷。”


    秦穆說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出了門,走遠了。


    “嘿!嘿!表哥!秦穆!姓秦的!”崔璋連聲喚道,“你不能這樣子啊,令牌還給我!什麽替我爹還債,你說清楚啊!”崔璋三下兩下將脫下的襪子,又撿起來,聞到味兒後,又嫌棄地丟開了,匆匆裹上一件大衣,赤腳穿著鞋子往外追。


    秦穆的馬已經走遠,崔璋追不上了,想起來秦穆要找人查他的帳篷,往洛簡簡住的帳篷跑過去,半煙要是知道我說漏嘴了,肯定會打死我的。


    跑到帳篷那邊去,半煙卻不在,帳篷空空如也。


    他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表哥發現。接著,又提起了一顆心提起來了,這麽一會兒,半煙會去哪裏呢?


    崔璋四處尋找起來,卻隻在帳篷角落裏找到幾根白色的兔子毛,東一根,西一根,雜亂的交錯著,猶如他此刻慌亂的心情,周圍人說話的聲音,淩亂的腳步聲,呼呼的風聲,好像大了起來。


    他立馬去問外麵的士兵,然而,將軍的表弟身邊的一個小廝,這樣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說,什麽時候半煙不見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隻默默祈禱著半煙是自己出去了。還不敢驚動秦穆,隻在周邊悄悄的尋著。


    洛簡簡此刻正在烏爾汗的帳內。


    她被不知名的人用迷煙迷暈了,擄了出來,交到了烏爾汗的……床上。


    烏爾汗站在床前,看著被藥迷暈了,陷入沉睡的半煙,他慢慢的坐了下來,將半煙的雙手拿起,交疊放在腹部,兩腳並攏,這樣的睡姿,規規矩矩才算順眼。


    接著,他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抽出了木塞,舉到了簡簡的鼻子底下。倒了一杯涼茶,用中指輕輕的蘸了一點,在洛簡簡的眼皮,太陽穴,人中等處抹了一點,洛簡簡被冷水一激,醒了。


    醒來,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逗兔子的那一幕,她腦袋有些蒙,入眼處是帳篷裏隨處可見的紅一道藍一道的棋子,帳篷頂是尖的,再一看,眼前有一個年輕男子,身著皮質烏拉,衣服的四周鑲著蓬鬆而寬大的毛邊兒。頭頂上一頂帽子,像是虎皮做的。


    她第一眼還沒有認出來,再看了幾眼,特別是對她一笑之後,認出來了,眼前這個人正是漸離,也是烏爾汗。


    這是什麽劇情?紅顏禍水?接下來烏爾汗是不是要把自己綁到陣前去威脅秦穆,讓秦穆做選擇題?這個太毒了。


    烏爾汗看到她醒了,滿意的笑了,接著伸出手,用那過分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洛簡簡的脖子,食指拇指慢慢收緊。


    洛簡簡兩手舉起來,想把他的手往下掰,但因為中了迷煙,剛剛醒過來,手跟軟麵條一樣,沒有力氣,隻好說:“你這是在幹什麽?冷靜一下。花了這麽大力氣把我綁過來,就這麽殺了,太不劃算不是?”


    “我想要殺死你。”


    “不會的,你想殺死我,何必耗費那麽大力氣?直接派人在帳篷裏麵就可以殺死我了,再不濟,剛才我睡著的時候你也可以殺死我,所以你一定是在嚇唬我。”洛簡簡試圖平複他眼中的瘋狂。


    “我喜歡看著你親手被我扼死,死之前掙紮的樣子。”烏爾汗皮膚慘白,像常年躲在陰暗角落裏的吸血鬼,說出的話冰涼,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洛簡簡雙手平攤在床上,宛如一個僵屍,盡量克服自己的想要掙紮的本能。


    “那你可就失去所願了,我偏偏不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現在這裏是對方的地盤。如果強取,外麵不知道多少人,弓箭就可以將自己紮成一個骷髏人,眼前,呆在烏爾汗的帳篷裏麵,相對還要安全一些,隻是這個瘋子,怎麽才能打消他想殺死自己的念頭呢?


    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不是真正的半煙,烏爾汗不夠了解自己,憑借信息的差距,想要逃出去,應該還有機會,眼下,烏爾汗就不知道自己還會兩下武,這就是生的希望。


    烏爾汗捂著頭,他覺得自己的頭很痛。


    洛簡簡悄悄往床裏側躲,卻見烏爾汗的腰背挺直了,睜開眼,有淡淡的疏離之感,臉龐弧線卻要柔和一些了,好像之前溫柔的漸離。


    烏爾汗看到洛簡簡脖子上的紅痕,顯得有些吃驚,顫抖著舉起了手:“我,我這是怎麽了?”神色不似作偽,洛簡簡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大膽的進行了猜想,烏爾汗可能會有雙重人格。


    “烏爾汗?”洛簡簡試著叫。


    烏爾汗的臉上閃出厭惡的神色。


    “漸離?”洛簡簡很快改口。


    漸離點點頭。


    “你先坐下,說說看,把我抓過來做什麽呢?耗費這麽大力氣,我隻是一個花魁,不值得你花這麽多力氣。”洛簡簡見漸離對她有感情,抓緊一切機會逃離,“要不,你送我一匹馬?我想回去了。”


    “不要,你是我低落時,陪伴我的人。我想把你放在身邊永遠陪著我。”漸離的目光有些癡。


    “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洛簡簡委婉地表示抗議。


    “不用問,因為我現在很厲害,我想和你在一起,把你綁過來就是,哪裏有那麽多的話?”漸離的臉色又變得慘白了,糟糕,是那個烏爾汗醒了過來。


    “他對你還有幾分感情,那我看在他的麵子上,就先不殺你吧,我先滿足了他的願望,他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對不對?多麽簡單的事情,一個王子該配有一個美貌的女人,這是多麽尋常的事情。”


    洛簡簡的衣帶被烏爾汗解開了,她的力氣已經恢複了一些,但還不想過早的暴露實力,隻是推開他的手,往地上一滾,順勢滾到了床角裏。


    烏爾汗大概沒有想到她會做這麽沒有品的事情,一個變態霸道總裁範兒的王子,如果撅起屁股去床底部找她,那是不是會失去一個王子的尊嚴呢?他在這個問題上考慮了許久。


    於是拿了一根竹篙去戳洛簡簡:“快給我出來!”洛簡簡捂著被戳中了的屁股,就是不肯出來,“傻子才出來!”她往床的一個角落裏麵鑽,竹篙又伸過來,她往另外一邊跑,卻正好被等在這一邊的烏爾汗拉住了手臂,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給我生個孩子,你就老實了。”


    半煙在梳妝台前坐了很久,麵前擺滿了胭脂,眉黛,絨花,今兒是她梳攏的大日子,房間還像模像樣地擺上了一對紅燭。


    她攥著手帕捂住眼睛,眼淚卻越流越多。揭開手帕,銅鏡裏麵的人兒眼睛紅紅,也正看著她。柳葉眉彎彎,似煙似霧,帶著一絲愁緒。


    她都快認不得自己了。


    八歲那年,江南大旱,哀鴻遍野。


    娘第一個病死,爹帶著家裏麵姊妹四個逃荒,路上餓死了三個。那天走到秦淮城外,爹走不動了。他還喘著氣,一隻禿鷲卻已經停在旁邊的枯樹枝上,等著新鮮的屍體吃。


    她不忍心爹暴屍荒野,為了五十錢的棺材板錢把自己賣進了花船。


    頭兩年,在後廚那邊打雜,總算能吃飽飯,漸漸的,蠟黃的臉蛋白皙了,衣服也撐不住,身段曲線都出來了。


    那天,送菜回來,被滿臉橫肉的王廚子摸了一下,驚得摔了酒壺,被媽媽看見了。王廚子倒打一耙告她偷奸耍滑,她嚇得臉色發白,以為要被打死。


    卻聽見媽媽嗬斥了王廚子,把她攙扶起來,上上下下,轉著圈打量她,時不時在她的腰,臀私密處捏幾下,她的手滑膩膩好似毒蛇,每一處都仿佛帶了冰,她聽到自己上下牙齒格格直響打顫,最終聽得媽媽吩咐道:“好好養著姑娘。”


    於是她就成了姑娘,有了單獨的房間,還有兩個小丫頭“伺候”她。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運注定了。


    媽媽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錢,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房中媚術,鞭子和金玉堆成的虛榮成就了她,她漸漸地有了名妓的樣子,媽媽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十二歲,雛妓半煙的名頭已經紅遍秦淮。


    無數的公子哥兒在他身上砸下了千金萬金,媽媽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客人裏有一位年輕的崔公子,每次來總是聽她撫琴,唱曲,不像其他人對她動手動腳,她還有幾分好感。


    隻是,真心,從來不奢望,花船上這樣的故事太多了。


    沒想到有一天,那位崔公子情真意切對她說,讓她等他,他會帶她出去,脫離火海。她聽了,也隻笑了笑,然而,一年過去了,那位公子居然真的帶了一疊銀票說要贖她,隻是老鴇見崔公子迷戀她,又不甘心輕易舍了這一棵搖錢樹,有意刁難,又加了一些籌碼。


    崔公子並沒有退縮,讓她再等一等,最多十天,就能攢夠媽媽說的數目。


    一縷希望的光芒刺破了不天天日的黑暗,透進她的心,她開始悄悄盼著。


    十天後,她十四歲了,等來了一個消息,媽媽說今日她大喜之日。


    給她挑了一個位高權重的客人,是一個總督,媽媽恭喜她有了靠山,她卻從小丫頭嘴裏知道了對方是一個花甲之年的老頭子。


    這樣的客人她見得很多,他們的皮膚鬆弛,似人皮袋子掛在身上,每次靠近敬酒,都能聞到一股腐朽的氣息,但他們卻鍾愛青春的容顏,年輕的身體,年紀越小越喜歡。


    她丟掉淚浸濕的帕子,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站起身來,打開門,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她腳步匆匆,一路上,路過無數的廂房,唱歌的,賭色子的,爭姑娘的,聲音嘈雜。


    很快,她站在了船舷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隻紅色的燈籠隨著江風,輕輕擺動。


    沒有什麽值得留戀了,她縱身躍下。


    “舅父見諒,我剛才之言並非托詞,秀兒是我的表妹,我當然希望她能遇良人,安穩度過一生,若有事,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竭盡全力相助,絕無二話。但超越兄長這個範圍的,我並不適合插手。”


    “舅舅再給你上一課,話不要說得太滿,做人,做事,說話都留一線。”崔尚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看向秦穆,“你還年輕,不知道權勢的滋味。”


    這個年輕人是亡姐的獨子,他自然上心,但這孩子性子獨,不愛與人打交道,在他家裏住了不到一年,就提出要別居一處,因此雖然有教養之恩,終歸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對他而言不能掌控。


    偏偏他的子女,大多數不成器,大兒子崔方,剛愎自用,難成大器。


    小兒子崔璋倒是聰明,五歲能出口成詩,是人人誇讚的神童,可偏偏厭惡考試,不肯專心於此道,至今隻是一個秀才,而且性情乖張,時常還會有瘋癲之舉。


    他心中的期望漸漸的熄滅,誰能理解一下人到中年的焦灼呢?眼見年輕一代沒有人能繼承他的事業,他一去,崔家無人能繼,榮華富貴一代即止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秦穆,這個外甥越來越出色,生出將他拉入自己門下的想法,至少能保崔家三代。將秀兒許配於他,這個想法很早就有了,也想過他會拒絕,但是他很有信心,等到他認清現實的那一天。


    秦穆看到崔尚眼前一杯茶漸漸涼了,不肯妥協,但怕二人之間生出齷齪,平白添了一些不順,於是說道:“舅父放心,你我二人初心相同,皆是為國盡忠,那我們自然會在一條路上,您說是不?”


    崔尚一笑:“穆哥兒倒學會打圓場了,有長進,舅父還年輕,等著你長大呢。”


    送完崔尚後,秦穆喚來秦十三:“令:即刻起,前往軍營,大軍半日後拔營。”秦十三領命而去。


    秦穆回來後,派人去懸崖邊上尋過燕支,不出意料,劍已經不見,大概是刺客拿走了。眼見出征,不能沒有武器,他去了較武場。


    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劍,拿在手裏,揮舞兩下,總覺得太輕,放下又拿了一支槍,重量倒是差不多,但是使的招數和平時使慣了的劍完全不同,最後,沒有辦法,他拿了第一次抽出的劍,配在腰前。


    一切準備完了之後,秦嬤嬤往門口送他,秦穆騎了一匹黑色的戰馬,坐在馬上,往秦嬤嬤身後看去,卻見盡頭空空,心裏有些失落。


    秦嬤嬤看穿了他的心事:“半煙姑娘留了張字條,說出去一會兒,給你找個東西回來,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秦穆心裏罵道,這個小沒良心的,我要的是你出現,要東西有何用?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交代秦嬤嬤:“此去可能一年半載,說不定,我走後,你將半煙帶回鄉下,為半煙營造一個身份,嬤嬤你可懂我的意思?”


    秦嬤嬤點點頭:“隻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支持你。”


    她斟了一杯酒,為秦穆送行:“穆哥兒,一路平安,及時歸家。”


    秦穆點點頭:“若有急事,飛鴿傳書與我知。”一飲而盡,駕馬東去。


    卻說洛簡簡這邊,為何不去送行,反而往外跑?


    她離開將軍府之後,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現在抱月琴行附近,左右徘徊。


    抱月琴行已經被查封了,有查封的官兵路過,見她樣貌出色,追問她是否與餘孽有關,她一臉倨傲,拿出秦穆給的令牌,官兵對她抱拳,離開了,進去繼續查抄。


    一箱一箱的東西往外抬,還有一些白布蓋起來的,依稀可見斷出是古琴,她伸長脖子望了半天,反而追問那官兵是否查抄到了一支劍,小哥有些莫名其妙,這琴行如何有劍?但看在秦將軍的麵子上,裝模做樣,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洛簡簡隻做不知,在琴行門口等了半天,沒有人理她,隻好垂頭喪氣離開,路上,唉聲歎氣,十分明顯,看到城牆漸離等人的通緝畫像,義憤填膺,對著他們的畫像呸了幾口。


    這時,一個小乞丐撞了一下她,她轉身,小乞丐早已不見,手上卻多了一張紙條:“城隍廟一見,燕支劍在手,漸離字。”


    洛簡簡把紙條捏成一團,攥在手裏,直往城隍廟衝去,到了那裏發現,這地方不就是上次墜崖的老地方?懸崖都還在不遠處,打鬥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失。


    城隍廟裏,蜘蛛網都結了厚厚一層,她等了半天沒人來,跺著腳罵道:“又被騙了。”


    正待離開,卻發現漸離出現在身後。漸離依然是那畫中仙的模樣,定定看著盛裝的半煙,身上衣服首飾,無一不精致,想必,十分受寵。


    洛簡簡見了他先是罵,後來委屈地哭了出來:“你說說看,為什麽我好端端的彈個琴,身後的那些樂女全部變成了刺客,是不是和你有關係?要不是秦將軍看中了我,如今我早已經是鬼了。”


    漸離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不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在那裏待了兩年,一直好好的,誰想到那裏會養著這麽多的刺客?你可願相信我?”


    沒等洛簡簡回答,歎了一口氣:“算了,這個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何況是你?”但是語氣分明帶了一絲期望。


    “那你說什麽燕支劍,也是騙我的?”洛簡簡並不回答漸離信與不信的說法,抹著眼淚,眼睛紅紅似兔子。“虧我還拿你當故人呢。”


    “那秦將軍很寵愛你?”漸離並不回答,隻是問洛簡簡。


    “秦將軍雖然寵愛我,但以色侍人豈能長久?”洛簡簡患得患失,一副深陷感情的模樣,“他丟了劍,十分惱怒,責罵於我,我若是幫忙找回來,看在立功的份上,還能有挽回的希望。”


    “你就這麽在乎他?”漸離的問題問偏了。


    “當然,秦將軍雖然脾氣醜了一點,但是給了我片屋瓦遮身。”洛簡簡隨口回答,眼睛往後瞟,怎麽還沒到?快編不下去了。


    漸離身後出現了一個蒙麵的女子,這女子雖然蒙著麵,但是洛簡簡身為琴師,注意點總是不一樣的,之前的排練中,就注意到,有一位樂女的手上有繭,骨關節粗大,與尋常琴師不同,洛簡簡認出,這蒙麵女子正是那幾日的刺客之首!


    她的手上,正拿著燕支劍!


    洛簡簡看著劍,眼神熱切,隻是求生欲讓她往後退了幾步。


    蒙麵女子一拱手:“主子,何必再跟這膚淺的女子多話?您根本不必親自出現,隻需要我按照原先的計劃把她抓去,眼下我們不能出城,拿著她正好當人質,若真是秦穆的寵姬,有他的令牌,我們也好出城。”


    “半煙,過來。”漸離招招手,那蒙麵女子將洛簡簡拉回來,送到漸離麵前,漸離看到洛簡簡手腕有些紅,冰冷的目光看了那蒙麵女子一眼,那女子身子抖了一下。


    漸離將目光收回,輕輕撫了上去,溫柔問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我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洛簡簡搖搖頭:“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誰,我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不可以看在故人的麵上放我一馬?”一抽手,竟然沒有抽回,原來琴師漸離的力氣這樣大,也對,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狗屁琴師,怕是刺客頭頭也未可知。


    “咻”一支長箭射來,秦十三帥氣地及時出現,又連射了三箭,那蒙麵女子揮著燕支劍擋了上去,卻用不順手,逼得漸離和她連連倒退了幾步。


    “半煙,你學壞了?”漸離掃了一眼過來,眼中甚至還有笑意,隻是那笑容讓洛簡簡起了一身與雞皮疙瘩。


    那蒙麵女子用不慣燕支劍,隻好丟掉,拿出袖弩回射,秦十三後麵的小隊跟上了,一排弓箭發出令人牙酸的弓拉滿弦的聲音。


    “主子,人太多,我們走吧!”那女子將漸離護在身前,拉著他往後走。漸離一揮衣袖,將一排劍支卷入袖中,那劍失去了攻擊的力氣,被甩在地上。


    “烏爾汗?”秦十三見漸離出手,認出招數,十分興奮,立馬從袖中掏出信號煙花,往天上一放,“沒想到抓了一條大魚。”


    他命令小隊人馬纏鬥二人,局麵膠著,對秦十三是有利的,因為援軍正趕來。眼見那蒙麵女子腳被箭射傷,已經跑不了了,他命令對準烏爾汗一人圍攻,“往懸崖那裏逼!”


    洛簡簡見大家都往懸崖那邊去打了,暫時安全,趕緊上前,將燕支劍撿回來,當寶貝似的抱在懷裏。


    “烏爾汗!主子!”蒙麵女子撕心裂肺一喊,洛簡簡望去,正撞上漸離,不,烏爾汗墜崖前看她的一眼!他的嘴唇動了幾下。


    洛簡簡讀出來了:我會回來的。


    看來昨天晚上的經曆,累慘了這個矜貴的公子哥兒。


    崔璋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他表哥將他哄到房間裏麵,給他換上了一件大紅的禮服,像上次一樣扭著他的胳膊把他綁住了,送進了洞房。


    洞房裏麵坐著一個女子,那新娘自己將蓋頭掀開,居然是他的妹妹崔秀!


    這個夢太可怕了,他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啊!


    從床上彈坐起來,驚醒了。睜開眼,正看到秦穆一張放大了的臉,看他的眼神,十分慈愛,不會噩夢成真吧!他抱著被子往床的內側縮了縮,宛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哥哥!哥哥你冷靜一點!”


    秦穆打掉他的被子:“你這臭小子,腦子裏麵想什麽呢?說吧,千裏迢迢趕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沒,沒什麽事情,我才不會自找苦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你想來的,看來是有人帶你過來的。”秦穆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崔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捂住了嘴巴拚命的搖了搖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是絕對不會說的,打死我都不說。”


    秦穆轉了話頭:“你怎麽會過來,舅舅知道嗎?”


    崔璋使勁兒點頭,但眼珠子卻亂轉。


    “哦,懂了,你爹不知道,你偷跑著過來的,我這就去寫一封信。”秦穆衣服工工整整,不知道是起得早,還是一夜根本就沒有睡,精神卻好的不得了。崔璋十分害怕秦穆真的把他偷跑出來的事情捅出去,他爹肯定會千裏迢迢過來,把他吊起來打一頓,綁回去,從此失去自由,


    “不要!不要啊!我承認我是偷跑過來的,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爹,我爹知道要打死我的。”崔璋耍賴,拉住秦穆的衣服,苦苦哀求。


    “京城到這裏這麽遠,你這不能吃苦的性子怎麽過來的?”秦穆見崔璋服軟,順勢坐了回去。


    “嘿嘿,我偷了我爹的令牌,你絕對想不到我把它藏在哪兒了。”崔璋十分得意。


    “給我看看,什麽令牌,用處這麽大。”秦穆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崔璋將自己的襪子脫下來,原來那令牌藏在不知幾日沒洗的襪子底下。


    嘖嘖,這是一個有味道的令牌。


    崔璋嫌棄的用指頭輕輕地拈起了一角,秦穆趁此機會看了看,黑色的暗紋,騷包的金線鑲邊,飽滿膨脹地快要溢出來地“崔”字,沒錯了,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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