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去肯定被撞上!


    洛簡簡迅速撿起床上捆綁她的繩子,丟在帳篷門口。


    抬頭,瞥到帳篷壁上花花綠綠的旗子,迅速抓住,往上一躍,三下兩下爬到帳篷頂部一處背光的地方,那裏是一大塊藍色的花紋。


    這裏就是她的生機。


    洛簡簡身著深藍小廝衣裳,藏在其中,不大顯眼,有點麻煩的是,藍色花紋的外邊,是一大片白色,黑色的鞋子露出來頗為顯眼。


    她用手抓住支撐帳篷的杆子,努力將腳縮回,頭埋進胸脯,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藍色的影子。


    就賭這一把了。


    烏爾汗的聲音越來越近:“那老東西現在是慌了,設了一個局,被人家輕而易舉的破解了,現在自己心虛,怕被報複,轉而求到我這裏來了。且吊一吊他,再多扯下一塊肉來。”


    似乎是發現門前執勤的士兵不見了,烏爾汗腳步聲加快,洛簡簡握著旗杆的手有些顫抖。


    “呼!”門簾被猛的掀開,冷風迫不及待鑽了進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圈圈的繩子。往裏看,那看守的士兵正倒在地上。


    銅質的燈台倒在地上,燈座和燈身分離,蠟油撒的地上到處都是。


    “媽的!”烏爾汗一腳踢向那個士兵,那士兵的身體往帳篷的一邊飛去,“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洛漸漸聽到響動,餘光瞥見那士兵的身體滾過來,正停在自己下方的空地上,驚得連呼吸都靜止了。


    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滴,正落在那士兵的鼻子上。


    “給我把人全部調出去,找!我就不信這一會兒,她能走多遠。”


    “左將軍三思,大汗知道了,是否會不高興?”一旁,一個謀士一樣的人勸諫道,“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我他媽做事要你來教?”烏爾汗怒吼著,砸向帳篷的柱子,整個帳篷晃動起來,洛簡簡感覺手往下滑了一下,快要抓不住了,她用指尖死命摳住住帳篷杆的縫隙。


    烏爾汗深吸一口氣,似乎覺得自己過分了,亦或者,他現在隻是風頭正盛,還沒有登上大位,沒有暴脾氣的資本。他平靜了一些,冷冰冰道:“大汗那裏我自有話說,無需先生多慮。”


    說完,掀開帳篷,走了。那謀士緊隨其後也離開了。


    洛簡簡等了一會兒,直到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了,這才鬆開手,重重摔在地上,手腳已經麻痹,半天都動不了。


    她使勁的抖動著自己的手和腳,這才感覺到血液流通起來,好一會兒,腳才找到了踏在了地上的感覺。


    右手的指甲全部斷裂,烏黑的血淤積在裏麵,可惜了這樣一雙手!左側的臉腫得老高,又在帳篷頂吹了半天得風,這會兒已經凍得失去了痛覺。


    付出了這樣大代價!不帶點東西再走,實在是說不過去。


    洛簡簡在帳篷裏迅速的搜尋了一番,將目光停在了烏爾汗的桌子上,那裏有幾封信,其中一封是漢字寫的。


    文件一般都是機要,這是常識。


    洛簡簡將幾封信塞在了懷裏,這才開始計劃出逃。


    感謝烏爾汗,盡管在中原潛伏了幾年,學會了說漢人的話,但是漢人的精髓他沒有學到,今天就給他上一上調虎離山這一課。


    洛簡簡將那士兵的衣服扒下來,在原本的衣服上,又加厚了幾層,使身體看上去胖了很多,再將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


    她個子高挑,這樣一看,像一個普通的士兵。隻除了臉有些女相,不過對著鏡子的時候,她放心了。


    因為那臉被烏爾汗打了之後,已經高高的腫起來了。她狠了狠心,又將另外一邊臉迅速的抽了幾下,使勁地揉搓,使得兩邊臉看起來一樣的紅腫。


    不仔細看,會以為是兩坨高原紅,正好符合這兒士兵的特色。


    她將那帽子往下壓了壓,遮到了眉頭這裏,略微低著頭,一路順著帳篷的角往外走,遠處看到士兵走過,正在比劃。大概是在找她。


    摸到馬廄那邊,感覺離逃開這個鬼地方又近了一步。


    洛簡簡深吸一口氣,挑了一匹膘肥體健的馬,跨上馬的那一刻,心開始狂跳,有機會離開了。


    執韁繩的手劇烈的顫抖,她搓了搓,平靜了一下,遛著馬慢悠悠地往外走,馬兒沿途還低頭吃上一兩顆草,看上去像是牧馬的士兵。


    慢慢的,離一座座帳篷更遠了,直到它們成了一個個白點,到了陣營外側,她猛地一抽馬鞭子,駕馬狂奔起來。


    有長官一樣的人揮舞著馬鞭,對洛簡簡嗬斥著,似乎奇怪這個士兵怎麽放馬放到外麵去了,見洛簡簡沒有回頭,反而跑得更快,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長官吹了一聲口哨,先追了過來,更多的馬,在後麵。


    駕!洛漸漸使勁的抽著馬鞭子,往偏僻的小路奔去。


    那小路太窄,無人行走,茅草淹了馬的半個身子,化成一把把鋒利的細刃,割傷了馬的耳朵,她的手背,偶爾有樹枝劃傷了她的臉。


    這一切,都比不上逃命重要。


    馬兒啊,請你再快一點的跑吧,讓我逃離這個魔鬼一般的地方。


    風兒啊,請你不要對著我吹呀,我一心隻想要去見自己的情郎。


    秦穆,洛簡簡在心裏呼喊著,想從這個名字裏汲取更多的勇氣。


    小路難走,不利於團體追擊,追兵們放棄了這條路,轉而從另外一側包抄。


    路的終點是一個小鎮——塔城。


    塔城漢人胡人雜居,不屬於秦穆的勢力,也不屬於胡人的勢力。經常有人在這裏打架鬥毆,能生存下來的,都不是什麽好角色,因此時間長了,這裏成了三不管地帶。


    洛簡簡領先一步,到達塔城,占據先機。


    馬兒已經累得口吐白沫,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頭長發垂了下來。她草草將頭發塞回去,棄馬鑽進人潮之中,混入小巷。


    隻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窩。


    幾個流裏流氣的人將她堵在了巷子裏麵,大概瞧她身上穿的衣服還有些值錢,又慌慌張張,肯定是碰上了什麽事,想要訛上一筆。


    洛簡簡低頭在身上搜尋一番,可惜口袋空空,沒找到值錢的東西,


    再一尋,摸到了秦穆從燕支劍上摳下來送給自己的寶石,這個,舍不得。


    那幾個人看她磨磨唧唧,十分不耐煩,直接上手搜,推推搡搡指尖,洛簡簡鬆垮垮的帽子掉了下來。


    “這還是個女人!”為首的一個語氣興奮而又惡心,兩撇油膩的胡子一動一動,好似地溝裏麵的老鼠。


    “你媽的,現在是隻蝦兵蟹將都敢來欺負我。”洛簡簡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磚頭,橫的怕不要命的,就要往自己的頭上砸。


    這地方黑勢力頗為流行,但很少弄出人命,不然兩方軍營早就端了他們,因此這一狠招還真是嚇住了他們。


    洛簡簡鬆了一口氣,忽然驚覺身後有風,這才注意到對麵不知什麽時候少了一人,她感覺脖子一疼,被人打暈了過去。


    “讓兄弟我先嚐嚐滋味兒。”一個黃牙齒的吸了一口滴下來的涎水。


    “滾你媽的,這麽醜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看到她那腫如豬頭的臉,你也硬得起來!”同伴罵道。


    “脫下來看看嘛?條子好,眼睛一閉,女人嘛,不就是那麽回事兒,爽了就行。”


    “她那身上的袍子還不錯,剝下來,兄弟我這沒有衣服穿了,正好。”於是在外麵的袍子被剝了下來。


    一層又一層像剝筍一樣,剝了一層又一層。


    “媽的!這女人有病吧,穿了多少層衣服。”那老鼠胡子的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罵道。


    這時,放風的過來了:“黑老大來了,快走!”


    “那這女人怎麽辦?”黃牙齒已經覺察到她身材的妙處了,十分舍不得。


    “這裏是黑老大的地盤,你要是不怕死,留在這兒。”老鼠胡子留下一句話,帶著其他人跑了,黃牙齒在她胸脯上摸了兩把,實在是舍不得。


    他把洛簡簡扛上肩膀,隻是還沒有跑兩步,就被人追上了。黃牙齒被人扭住胳膊,洛簡簡摔在了地上。


    “在我的地盤上做生意,誰教你的?”來人聲音不急不緩。


    “白,白老鼠。”黃牙齒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老大賣了,希望老大的名頭管用一點,可惜,一個巴掌打碎了他的希望。


    黑老大的手下用鞋底抽得。


    “回去告訴白老鼠,日落前,我要見到這個月的孝敬,否則,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我是個講規矩的人,也喜歡講規矩的人,懂了嗎?”黑老大戴著一個猛禽的麵具,聲音不陰不陽。


    “懂,懂了。”黃牙齒屁滾尿流,連忙逃了。


    “老大,這個女人怎麽辦?”狗腿小弟一號上前谘詢。


    “給她治治傷。”


    咦,老大今天發了善心?!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身段不錯,臉是打的,好好捯飭一下,送到三姐那裏去。前兒才有一個姐兒誌氣大,死了,跟我求過幾次了,這個,剛好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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