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毫不猶豫回答:“我已有心上人,舅父切莫把表妹終身錯付了。”


    “心上人?那個彈琵琶的樂女?穆哥兒……”崔尚意味不明,“你可知此刻我和你說的,秀兒的終身,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麽?”


    “舅父見諒,我剛才之言並非托詞,秀兒是我的表妹,我當然希望她能遇良人,安穩度過一生,若有事,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竭盡全力相助,絕無二話。但超越兄長這個範圍的,我並不適合插手。”


    “舅舅再給你上一課,話不要說得太滿,做人,做事,說話都留一線。”崔尚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看向秦穆,“你還年輕,不知道權勢的滋味。”


    這個年輕人是亡姐的獨子,他自然上心,但這孩子性子獨,不愛與人打交道,在他家裏住了不到一年,就提出要別居一處,因此雖然有教養之恩,終歸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對他而言不能掌控。


    偏偏他的子女,大多數不成器,大兒子崔方,剛愎自用,難成大器。


    小兒子崔璋倒是聰明,五歲能出口成詩,是人人誇讚的神童,可偏偏厭惡考試,不肯專心於此道,至今隻是一個秀才,而且性情乖張,時常還會有瘋癲之舉。


    他心中的期望漸漸的熄滅,誰能理解一下人到中年的焦灼呢?眼見年輕一代沒有人能繼承他的事業,他一去,崔家無人能繼,榮華富貴一代即止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秦穆,這個外甥越來越出色,生出將他拉入自己門下的想法,至少能保崔家三代。將秀兒許配於他,這個想法很早就有了,也想過他會拒絕,但是他很有信心,等到他認清現實的那一天。


    秦穆看到崔尚眼前一杯茶漸漸涼了,不肯妥協,但怕二人之間生出齷齪,平白添了一些不順,於是說道:“舅父放心,你我二人初心相同,皆是為國盡忠,那我們自然會在一條路上,您說是不?”


    崔尚一笑:“穆哥兒倒學會打圓場了,有長進,舅父還年輕,等著你長大呢。”


    送完崔尚後,秦穆喚來秦十三:“令:即刻起,前往軍營,大軍半日後拔營。”秦十三領命而去。


    秦穆回來後,派人去懸崖邊上尋過燕支,不出意料,劍已經不見,大概是刺客拿走了。眼見出征,不能沒有武器,他去了較武場。


    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劍,拿在手裏,揮舞兩下,總覺得太輕,放下又拿了一支槍,重量倒是差不多,但是使的招數和平時使慣了的劍完全不同,最後,沒有辦法,他拿了第一次抽出的劍,配在腰前。


    一切準備完了之後,秦嬤嬤往門口送他,秦穆騎了一匹黑色的戰馬,坐在馬上,往秦嬤嬤身後看去,卻見盡頭空空,心裏有些失落。


    秦嬤嬤看穿了他的心事:“半煙姑娘留了張字條,說出去一會兒,給你找個東西回來,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秦穆心裏罵道,這個小沒良心的,我要的是你出現,要東西有何用?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交代秦嬤嬤:“此去可能一年半載,說不定,我走後,你將半煙帶回鄉下,為半煙營造一個身份,嬤嬤你可懂我的意思?”


    秦嬤嬤點點頭:“隻要是你想做到的,我都支持你。”


    她斟了一杯酒,為秦穆送行:“穆哥兒,一路平安,及時歸家。”


    秦穆點點頭:“若有急事,飛鴿傳書與我知。”一飲而盡,駕馬東去。


    卻說洛簡簡這邊,為何不去送行,反而往外跑?


    她離開將軍府之後,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現在抱月琴行附近,左右徘徊。


    抱月琴行已經被查封了,有查封的官兵路過,見她樣貌出色,追問她是否與餘孽有關,她一臉倨傲,拿出秦穆給的令牌,官兵對她抱拳,離開了,進去繼續查抄。


    一箱一箱的東西往外抬,還有一些白布蓋起來的,依稀可見斷出是古琴,她伸長脖子望了半天,反而追問那官兵是否查抄到了一支劍,小哥有些莫名其妙,這琴行如何有劍?但看在秦將軍的麵子上,裝模做樣,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洛簡簡隻做不知,在琴行門口等了半天,沒有人理她,隻好垂頭喪氣離開,路上,唉聲歎氣,十分明顯,看到城牆漸離等人的通緝畫像,義憤填膺,對著他們的畫像呸了幾口。


    這時,一個小乞丐撞了一下她,她轉身,小乞丐早已不見,手上卻多了一張紙條:“城隍廟一見,燕支劍在手,漸離字。”


    洛簡簡把紙條捏成一團,攥在手裏,直往城隍廟衝去,到了那裏發現,這地方不就是上次墜崖的老地方?懸崖都還在不遠處,打鬥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失。


    城隍廟裏,蜘蛛網都結了厚厚一層,她等了半天沒人來,跺著腳罵道:“又被騙了。”


    正待離開,卻發現漸離出現在身後。漸離依然是那畫中仙的模樣,定定看著盛裝的半煙,身上衣服首飾,無一不精致,想必,十分受寵。


    洛簡簡見了他先是罵,後來委屈地哭了出來:“你說說看,為什麽我好端端的彈個琴,身後的那些樂女全部變成了刺客,是不是和你有關係?要不是秦將軍看中了我,如今我早已經是鬼了。”


    漸離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不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了,我在那裏待了兩年,一直好好的,誰想到那裏會養著這麽多的刺客?你可願相信我?”


    沒等洛簡簡回答,歎了一口氣:“算了,這個理由我自己都不相信,何況是你?”但是語氣分明帶了一絲期望。


    “那你說什麽燕支劍,也是騙我的?”洛簡簡並不回答漸離信與不信的說法,抹著眼淚,眼睛紅紅似兔子。“虧我還拿你當故人呢。”


    “那秦將軍很寵愛你?”漸離並不回答,隻是問洛簡簡。


    “秦將軍雖然寵愛我,但以色侍人豈能長久?”洛簡簡患得患失,一副深陷感情的模樣,“他丟了劍,十分惱怒,責罵於我,我若是幫忙找回來,看在立功的份上,還能有挽回的希望。”


    “你就這麽在乎他?”漸離的問題問偏了。


    “當然,秦將軍雖然脾氣醜了一點,但是給了我片屋瓦遮身。”洛簡簡隨口回答,眼睛往後瞟,怎麽還沒到?快編不下去了。


    漸離身後出現了一個蒙麵的女子,這女子雖然蒙著麵,但是洛簡簡身為琴師,注意點總是不一樣的,之前的排練中,就注意到,有一位樂女的手上有繭,骨關節粗大,與尋常琴師不同,洛簡簡認出,這蒙麵女子正是那幾日的刺客之首!


    她的手上,正拿著燕支劍!


    洛簡簡看著劍,眼神熱切,隻是求生欲讓她往後退了幾步。


    蒙麵女子一拱手:“主子,何必再跟這膚淺的女子多話?您根本不必親自出現,隻需要我按照原先的計劃把她抓去,眼下我們不能出城,拿著她正好當人質,若真是秦穆的寵姬,有他的令牌,我們也好出城。”


    “半煙,過來。”漸離招招手,那蒙麵女子將洛簡簡拉回來,送到漸離麵前,漸離看到洛簡簡手腕有些紅,冰冷的目光看了那蒙麵女子一眼,那女子身子抖了一下。


    漸離將目光收回,輕輕撫了上去,溫柔問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我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洛簡簡搖搖頭:“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誰,我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不可以看在故人的麵上放我一馬?”一抽手,竟然沒有抽回,原來琴師漸離的力氣這樣大,也對,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狗屁琴師,怕是刺客頭頭也未可知。


    “咻”一支長箭射來,秦十三帥氣地及時出現,又連射了三箭,那蒙麵女子揮著燕支劍擋了上去,卻用不順手,逼得漸離和她連連倒退了幾步。


    “半煙,你學壞了?”漸離掃了一眼過來,眼中甚至還有笑意,隻是那笑容讓洛簡簡起了一身與雞皮疙瘩。


    那蒙麵女子用不慣燕支劍,隻好丟掉,拿出袖弩回射,秦十三後麵的小隊跟上了,一排弓箭發出令人牙酸的弓拉滿弦的聲音。


    “主子,人太多,我們走吧!”那女子將漸離護在身前,拉著他往後走。漸離一揮衣袖,將一排劍支卷入袖中,那劍失去了攻擊的力氣,被甩在地上。


    “烏爾汗?”秦十三見漸離出手,認出招數,十分興奮,立馬從袖中掏出信號煙花,往天上一放,“沒想到抓了一條大魚。”


    他命令小隊人馬纏鬥二人,局麵膠著,對秦十三是有利的,因為援軍正趕來。眼見那蒙麵女子腳被箭射傷,已經跑不了了,他命令對準烏爾汗一人圍攻,“往懸崖那裏逼!”


    洛簡簡見大家都往懸崖那邊去打了,暫時安全,趕緊上前,將燕支劍撿回來,當寶貝似的抱在懷裏。


    “烏爾汗!主子!”蒙麵女子撕心裂肺一喊,洛簡簡望去,正撞上漸離,不,烏爾汗墜崖前看她的一眼!他的嘴唇動了幾下。


    洛簡簡讀出來了: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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