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的鏡麵板映出蔣遇夏的樣子,長發微卷,五官小巧,膚白貌美。


    “明明前凸後翹腿子長……可我怎麽會淪落到要來試鏡女三號呢~真是……”蔣遇夏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幹脆接了一句,“真是喪盡天良!”


    雖仰天長歎,但這也是蔣遇夏這個月以來收到的第一通試鏡邀請,她早早便起來梳妝打扮,就盼著能一舉拿下這個角色,以此重回大眾視野。


    出了電梯,牆上有標誌,試鏡的地方很好找。


    盡管是女三的角色,但競爭對手仍舊不少。


    “嘖,這不是蔣遇夏麽?居然來試鏡女三?”


    “她怎麽又出來作妖了?看她那狐媚樣,我要是她,肯定退出娛樂圈躲起來……”


    “噓,小點聲……”


    “怕什麽,網上都這麽說,她的黑料都被人扒爛了。”


    能來麵試女三號的基本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蔣遇夏好歹曾經躍身進過一線,隻是人紅是非多,導致名聲和名氣直線下滑,此時她出現在女三號的試鏡區,難免會遭無聊人詬病。


    蔣遇夏懶得跟妖豔賤貨們計較,長裙一撥,坐下了。


    不多久就輪到她試鏡。


    資料蔣遇夏都提前看過,背景是民國年代,女三號身份是個隱匿在煙花之地的女特務,最後為了保護男一而死。


    試鏡的人是兩個導演,還有製片人。


    蔣遇夏紅過,三位都算是認識她,見人進來,紛紛眼前一亮。


    畢竟是曾經的一線,和這些十八線還是大有區別的,氣質氣場甩開外麵那些女孩子八條街。


    該有的流程過一遍後,導演手指點了點,說:“人設方麵你應該看過了,雖然是個女三,但戲份也很重要,你去換個旗袍,讓我們先看下造型。”


    蔣遇夏是水鄉女子,骨架小,唇紅齒白,一雙杏仁眼看起來楚楚動人,紫色繡花的旗袍將她襯得更是玲瓏有致。


    “不如這樣吧,劇本裏有個場景是女特務魅惑日本軍官的,你來給我們演一段。”


    試戲是必須的,蔣遇夏當然說好。


    她雖曾經位居一線,但網友評價演技一般,不過長相和一雙眼睛給她加分不少,也算是舉手投足間有戲。


    她照著要求的情景獨自演了一段,導演卻搖頭,“有些生硬,不如我來和你對戲,我演日本軍官,你靈活應對。”


    蔣遇夏調整情緒很快入戲,上前虛手一握假裝捏著酒杯,媚笑著勸酒,她輕聲軟語,導演心頭燥熱,順勢握住那蔥白的手,調笑著答:“小美人親我一口我就喝。”


    另一個導演和製片人都跟著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蔣遇夏。


    蔣遇夏雖不算很有資曆,但也不是剛入行的新人,頓時明白了這油膩胖子的心思。


    她笑了笑,一巴掌使勁拍在那大豬蹄上,嗔道:“你個死鬼~”


    導演猝不及防挨了一下,要怒不怒,瞧見旗袍下白到晃得眼睛疼的大長腿,笑意又漫上來。


    他順勢把蔣遇夏的細腰一攬,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臭烘烘的嘴明目張膽地貼過來,“遇夏啊,你演技還是欠缺一點的,不過其他方麵都不錯,其實我們有心想定你,如果你肯努力……女二的角色可以讓出來給你……”


    蔣遇夏名氣下滑,脾氣卻見長。


    她虛與委蛇都省了,順勢操起桌麵上的保溫杯一股腦砸在導演的肥臉上,冷笑:“長得跟塊生薑一樣,還敢搞潛規則,我去你媽的!”


    ……


    從大廈走出來時蔣遇夏去包裏摸煙,發現出門的時候走得倉促,忘了帶。


    電話恰好響起,是經紀人張醒來問:“怎麽樣?”


    蔣遇夏沒好說自己打了導演後被人趕出來,含糊其辭地回答:“人太多了……”


    “所以呢?”


    “人多,被選上的可能性就小,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張醒默了默,說:“那就先等通知吧,晚上七點鍾的通告我過去接你,你最好敷個補水麵膜,方便他們化妝。”


    蔣遇夏見糊弄過去,微鬆一口氣。


    電話那頭像是感覺到什麽,正色提醒:“蔣遇夏,這是你這個月的第一個通告,你最好機靈點,別到時候出岔子又被人噴,你要是再搞出什麽亂子我可真不會管你了。”


    掛了電話,蔣遇夏搓揉自己有些發麻的臉,噓歎一口氣。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蔣遇夏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想了會兒卻記不起是誰說的,不過她也懶得想了,愛誰誰吧。


    ……


    晚上的通告是參加一個音樂類的綜藝節目,主場不是蔣遇夏,她作為一個旁聽生,隻是個打醬油的角色。


    本來之前說好分給她的還能唱一小段歌,結果今天的大嘉賓是何歡,何歡是當初把蔣遇夏名聲搞臭的那個瘋婆子趙芹的好閨蜜。


    秉承著閨蜜的仇人是仇人這句話,何歡就地采取報複。


    當主持人將話題拋給蔣遇夏,她話筒都沒拿起來就被何歡把話題截了過去。


    主持人也是個見風使舵的,笑哈哈地配合何歡的話題,完全對蔣遇夏視而不見,一場節目下來她隻落了一個自我介紹。


    兩個半小時的錄製,通告結束。


    觀眾在保安的指引下散場,蔣遇夏正準備下去,何歡走了過來,站在兩坎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譏笑,“舞台上的燈光太強了,我還以為下麵坐的是哪個整容失敗的十八線,原來是你呀。”


    蔣遇夏麵帶微笑朝她點了點頭,錯開她走了。


    何歡是個歌手,雖不算炙手可熱,但也小有名氣,而且她是創作型搖滾歌手,有一批死忠粉,所以得罪何歡沒什麽好下場。


    再者蔣遇夏現在算是剛從漫天的謾罵中走出來,她在鏡頭下不敢跟任何人正麵剛。


    再烈的性子都已經怕了在攝影機下無論做什麽都會被毒罵詛咒全民抵製的日子。


    回到後台,蔣遇夏看到張醒前二十分鍾發來的微信,說是胡寶兒有點事情她需要過去處理。


    張醒是她的經紀人,也是胡寶兒的經紀人。


    半年前她和胡寶兒同時因為一部清宮戲爆紅,身為兩人經紀人的張醒晚上睡覺都笑得合不攏嘴。


    一個月前她被全網黑,張醒力挽狂瀾都沒用,不過索性手中還有個胡寶兒,於是棄車保帥,凡事都緊著胡寶兒。


    蔣遇夏哂笑,聽張醒的第二條語音:【你父親剛才給我打電話,說給你安排了一個保鏢兼助理,已經在去接你的路上了。】


    ……


    四月初晝夜溫差有些大,蔣遇夏木著臉避開夜風和等待著何歡出來的粉絲們站到一邊花壇的內側。


    等了一刻鍾左右,她手機響了。


    “蔣小姐,我到了,你在哪?”


    男聲低沉而磁性,怪好聽的,可它壓不住蔣遇夏等了半天的怒火。


    “我能去哪兒,當然是在大樓門口!”


    對方被這火氣嗆得愣了兩秒,語氣不變地答:“我也在門口,黑色的車,車牌尾號37。”


    蔣遇夏掛了電話,瞧見那群粉絲跟著何歡的車而散去,麵色沉沉地往大樓門口走。


    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從河東到了河西。


    瞧了一圈,蔣遇夏的目光不僅鎖定到了來接她的車,還鎖定到了來接她的那個人。


    他微微偏頭正靠在車門上點煙,目測一米九的個子,夜色朦朧的三四米距離,蔣遇夏卻將那人的五官看了個仔細。


    不是保鏢嗎?怎麽不給她找那些壯實凶悍的,搞個大帥比來,到底是他保護她呢,還是她保護他?


    靠近了,那人發現蔣遇夏的存在,眼裏並沒有驚豔,平平常常地換了個手夾煙,將修長的右手伸出來,“蔣小姐你好,我叫莫深。”


    蔣遇夏有些傲,並沒有伸手,微抬下巴將人上上下下一打量,又去瞟了一眼黑色的車。


    “你去換輛車來。”


    莫深疑惑,“怎麽了?”


    “我不坐低於一百萬的車。”


    莫深看了蔣遇夏一眼,解釋說:“這是我臨時找朋友借的,明天我會開你的車接送你。”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我一個大明星你讓我坐這破車我不被人笑死?”


    蔣遇夏其實也並沒有那麽不可理喻,但現在人人都在笑話她一線變十八線,她人氣是低了,可她的姿態不能低,別人都輕看她,她不能輕看自己。


    莫深眉頭微動,輕曬一下並未接話,兀自往駕駛位那邊走去。


    蔣遇夏以為莫深妥協了。


    結果她望著那人走了兩步又轉過身看向她,語氣平淡地道:“恕我直言,蔣小姐現在的身價都沒有一百萬吧?”


    草……


    蔣遇夏當即翻臉,她是個要麵子的人,全網絡的人罵她欺負她就算了,連一個保鏢都敢來嘲笑她了嗎?


    “你……”他媽兩個字還沒出口,幾人從大樓裏出來,蔣遇夏連忙改口,“你很棒,你真棒……”


    莫深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走了。


    蔣遇夏要氣炸了。


    可以,這個保鏢牛比的可以。


    她蔣遇夏要是不讓他卷鋪蓋滾蛋之前給她斟茶道歉叫爸爸她就跟他改姓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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