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曦此刻自然也是想到了原因的, 便又看到小胖子道:“你以為想要自廢修為重修的隻有我嗎?我可算是見識到了,我們門派的弟子真瘋起來, 那是誰都攔不住。”


    鳳曦想了想,回道:“其實, 築基的品質雖看的是修行者對道的感悟, 但悟性這東西強求不得。往往很多時候, 不是你想要退而求其次,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若沒有對道的領悟, 以蠻力築基, 先保證壽元再說。”


    “道理誰都懂, 但是誰甘心啊。”


    說的也是, 鳳曦瞅了瞅天色,也沒再跟小胖子繼續聊了。師兄師姐們看到她法的消息, 也都陸陸續續的給了回複, 大家眾口一致的對她這出門約等於失蹤的行為進行了譴責。但是鳳曦還是能夠從大家的言辭中, 感受到他們對她的關心和愛護。


    深夜子時,正是陰極陽生之時, 鳳曦心情頗好,她將身份牌收了起來,拍了拍旁邊昏昏欲睡的小黃雞,“修煉了, 不要偷懶了。”


    對於小黃雞來說, 子時初生之陽, 是有莫大的好處的。


    修煉了一個時辰之後,小黃雞就放鬆下來,鳳曦並不曾丟給它半個眼神,隻淡淡的說道:“休息吧,辰時繼續。”


    辰時,陽氣通神也,也是一個修煉的好時機。


    事實上,對於小黃雞修煉的時辰,鳳曦已經詳細的列了單子出來的。隻是小黃雞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甚少有哪一天是嚴格按照鳳曦給它製定的修煉時辰和運行陰陽二氣的路徑在修煉的。


    第二天,宮千刑早早的就起來了,出了飛宮就看到鳳曦躺在竹椅上,那隻小黃雞就趴在她的腿上。宮千刑忽然就有些自責,是自己霸占了她的飛宮。


    鳳曦聽到腳步聲就已經醒了過來,微微睜開眼就看到宮千刑臉上自責的表情。


    她從竹椅上起身,施了一個清潔術,語氣淡淡的說道:“不用覺得自責愧疚,你是我的侍劍者,當然是得好好的將你的傷養好了,才能發揮你最大的價值。”


    說完,鳳曦就取了一部道經出來,遞給宮千刑說道:“這部經文叫《黃庭經》,上麵沒有注解,你需得日夜誦讀,跟昭和一起。一個月之後,可以跟我說說有沒有收獲。”


    鳳曦識海所藏的道藏經文何其多,當初洪荒人教、闡教、截教三巨頭講道之時,所著道經就有不少,再有道祖講道的高深道藏。西方二聖也不甘示弱……


    鳳曦當初還就喜歡收集這些,以她先天靈根的根基,或套交情或自己聽道或以青蓮子交換,甭管能不能懂,但她所藏是真的多。


    經文晦澀難懂,但若是他能夠做到日夜誦讀,摒除雜念,稍有所悟,便能受用無窮。而鳳曦之所以選這一卷經文,也是因為闡教道經,對於心性要求頗高,若他心魔纏身乃至有墮魔之兆,經文自.焚。


    宮千刑原本以為給昭和劍讀道經,讀的就是天荒大陸上的大路貨。畢竟各個門派家族將各自功法藏得嚴嚴實實,可對於道經,他們還真不在意。


    想要高深功法,你在拍賣會上或許能高價買到。但是想要買本道經,隨便進個小店鋪,你都能買的。


    宮千刑也是沒有想到,鳳曦拿給他的,會是他從沒有聽說過的一卷道經。


    他將之收好,便跟在鳳曦的身邊,鳳曦說道:“在外,你稱呼我姑姑即可。”


    侍劍者,本應尊劍主為主,隻是鳳曦也考慮到自己往後若要收宮千刑為徒,若有現在這主仆身份在,往後總歸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而且宮千刑這樣的被大家族教導出來的天之驕子,自尊心極強。


    在鳳曦看來,自尊心強了點也不是什麽壞事,隻要他的脊梁骨跟自尊心一樣強,那就沒有問題。也很沒有必要打破他的自尊心,打斷他的脊梁骨。若真那麽做了,她就不是在收徒弟,而是在折磨培養敵人了。


    宮千刑本就對鳳曦的才氣十分佩服,他點頭說道:“姑姑。”


    縱然鳳曦的年紀比他小了一兩歲,可這一聲姑姑,他卻是叫的毫無負擔。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在西陵渡的河對岸,對岸有船,隻是不常過來,鳳曦以神識傳音給對岸的一位胡須發白的老人家道:“船家,可否來對岸,接我們一接?船資可以商量。”


    船家身形僵硬了片刻,眯著眼朝著鳳曦那處望去。卻見一個看身形有些矮,骨齡卻有十七八,修為在築基大圓滿的姑娘。姑娘肩膀上立著一隻鳥,旁邊站在一位全無修為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他還眼熟的很,宮家大公子,也是少家主,整個望春城,不認識他的少有。


    前兩日宮家才公布了大公子的死訊,今兒個他就看到真人,這裏麵定然不簡單。


    老人家笑了笑,與他麵向不符的極為年輕的聲音在鳳曦耳邊響起:“好嘞。”


    聲音中,仿佛還帶著幾分歡快。


    鳳曦詫異的挑眉,看樣子這望春城果然是臥虎藏龍。


    老人跳到了船上,手腳利索的將繩子解開。鳳曦就站在對岸邊,距離的有些遠,但她卻能夠瞧的十分清楚,就連老人臉上的皺紋都極為顯眼的印在她的眼底。


    再觀那條船的行駛,楓江水順流而下,水載著船隨波起伏,老人輕輕劃槳,用力舉重若輕。


    雖有江水起伏,船卻穩穩當當。這老人對於水的把握,已經到了極其精微的地步。


    “你有看出來什麽嗎?”


    宮千刑見鳳曦在觀察那老人行船,他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是他目力有限,且也無從觀察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聽聞鳳曦相問,他細細想了想,說道:“我隻看出來,這老人家是個極其嫻熟的船夫。”


    “是啊,對於水性的了解,十分精微。”


    過了一小會兒,老人家便駕著船到了他們麵前,鳳曦先行上船,船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沉了沉,老人家隨手劃了兩下船槳,船便恢複了正常。


    鳳曦說道:“不好意思了老人家,這我寵物實在有些胖。”


    小黃雞不服氣的“唧唧唧”了起來,老人家瞧了小黃雞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後笑笑:“沒事沒事,那後生也上來吧。”


    宮千刑點了點頭,跳上了船。


    “兩位客官坐穩了。”老人家說出口的聲音,跟傳音的時候聽到的聲音極為不同,現在這個聲音倒是符合他如今的麵相,卻也中氣十足。


    船行到中間的時候,老人家忽然來了一句:“望春城又有熱鬧可瞧了,這些天攢一點船資,過些天找個茶館又可以聽聽故事消遣消遣嘍。”


    宮千刑的心莫名一跳,朝著老人家那邊看了看。


    望春城這幾年每天都鬧的十分熱鬧,尤其是宮家。宮千刑出生在二房,而長房則是家主一脈,偏偏宮千刑的靈根資質讓他成為默認的下一代家主。這對於整個宮家而言,確實是一件好事兒,但顯然現任家主一脈並不是什麽心性豁達之輩。


    就因為家主之位,宮家這些年鬧出來的笑話不少,給望春城的散修和其他家族的人看盡了笑話。


    前些天宮家宣布了宮千刑的死訊,長房和二房的爭鬥也算是有了一個結果。不少人都在為宮千刑感到惋惜,同時也少不了背後說道說道長房家主一脈的鼠目寸光。


    而如今,這位宮家少家主沒死,還跟了一位瞧著便不簡單的人。


    接下來的望春城,可就有意思了。


    下了船,鳳曦取了靈石付船資,老人家卻不接受,而是笑眯眯的說道:“我行船載人,收什麽船資端看我心情。”


    鳳曦便將靈石收了起來,笑問道:“那不知老人家想要什麽樣的船資?”


    “一個問題的答案。”


    “你怎麽知道,我會知道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呢?”


    老人家笑了笑,“不知道,也是一個答案。”


    鳳曦點點頭,“現在問嗎?”


    “下次有緣相逢,再問。”


    “那告辭了。”


    從西陵渡口出發,往望春城城門而行,來來往往的人眾多,顯得十分繁華。入城需要交入城費,基本上就是十顆靈珠,算是十分便宜了。


    由此也能夠看出這望春城的管理者眼光還是很長遠的,入城者多了,城內的交易才能繁榮起來,雖說放棄了入城費這點蠅頭小利,但是從長遠來看,望春城得到的利益要遠遠大於這個。


    兩個家族輪流管理,互相製衡互相競爭,倒是促進了望春城良性發展了。也難怪這望春城在整個天荒大陸都能夠排的上號了……


    交了入城費,守城的四個人不經意間瞥了宮千刑一眼,臉上有驚訝驚恐,收都收不住。


    “您、您、您是宮家少主?這……您還活著?”


    宮千刑隻皺了皺眉頭,便隨著鳳曦一塊兒入城了。


    他本就不喜多言,也唯有在鳳曦麵前才能多說兩句話,如今雖說心魔已渡,可心性到底受了影響。若說從前的宮千刑話少乃是少年孤傲,可如今卻多少還是染上了一絲陰鬱戾氣。


    守城的四人麵麵相覷,瞧著鳳曦和宮千刑已經入城,其中一人出聲問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回稟宮家一聲?”


    “你是宮家養的侍衛?”


    那人搖搖頭。


    “不是不就得了?你就是個守城了,負責收入城費,別的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別到時候把自己折進去,連個響兒都聽不到。”


    那人受教的點點頭。


    宮家的事兒,確實不是他摻和的起的,“多謝哥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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