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唐桂英在一旁趕緊說:“香香, 這是鄭永成同誌, 他爸是咱們市的副市長, 你有什麽困難,直接跟他說,他一定能夠幫你解決的。”


    “不用了, 我現在好得很,沒有什麽困難需要副市長幫我解決的。”


    唐桂英急切地說:“香香,永成是真心想要幫助你的, 你別這樣,隻要鄭副市長一句話, 你就可以不用去插隊了。”


    鄭永成也上前了一步,整個人幾乎都要靠到她身上了,還故作溫柔地壓低了嗓門說:“怎麽,莫非謝同誌是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嗎?”


    謝華香嫌棄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不好意思,我就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高攀不上鄭公子, 請讓一下, 我要回去了。”


    鄭永成又逼近了一些:“那我要是不讓呢?”


    謝華香已經能聞到他身上頭油和雪花膏混合的氣息,一個大男人, 娘們兮兮的,虧她上輩子還覺得他精致呢, 真不是一般的眼瞎。


    她隻覺得惡心透頂:“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伸腳狠狠地踩了鄭永成一腳, 順便還用扭著鞋跟在他腳麵碾了兩下。


    鄭永成沒想到她會突然動腳, 今天她穿的是硬底的小皮鞋, 被這麽碾磨兩下,一時沒忍住疼得叫出了聲。


    謝華香趁他疼得直跳腳的時候,一把將鄭永成推開,飛快地跑了出去。


    “成哥,要不要追?”一個小弟問。


    唐桂英也不滿地說:“不識好歹的小妮子,成哥,你怎麽了,很疼嗎?”


    鄭永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真沒眼色,他在女人的手裏吃了這麽大一個虧,還問他疼不疼,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他沒臉嗎?


    “不用!”鄭永成用帶著火氣的語氣說,“都是你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都圍上來幹什麽?把人姑娘給嚇跑了。”看著那個遠去的窈窕身影,心裏對她的興趣又翻了幾倍,這麽有趣的小姑娘,可不能讓她真的去插隊了,這麽一朵嬌花插到農村的牛糞裏,那得多可惜啊!


    革委會的胖大姐好不容易完成了今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名額任務,正樂滋滋地等著時間一到就把人送走呢,沒想到突然接到上邊的一個通知,讓她把一個叫謝華香的插隊名額取消掉,空出來的位置另外找人頂上。


    胖大姐翻出謝華香的資料一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自己來報名,還主動提出要去最艱苦的安吉村鍛煉的小姑娘嘛,她不滿地嚷出聲來:“這人怎麽回事,不想去就別來報名啊,這名單都定下來了,突然又說不去,這不是耍著我們玩嘛!”


    革委會推行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工作那麽多年,這種事情早就見慣不怪了,旁邊的同事也隻是無關痛癢地問上一句:“這次又是誰的麵子?”


    胖大姐悻悻地說:“鄭副市長。”要換了別人,她可能還能以名單已經報上去了沒法更改為由爭取一下,但這尊大佛,算了,還是自認倒黴吧!


    可是這臨急臨忙要另外再找一個人哪有這麽容易啊,胖大姐一邊翻看這一屆的知青資料,看看有什麽人是能調過來的,一邊在絮絮叨叨地把不講信用的謝華香給罵了個狗血噴頭。


    正在家裏給胡愛春打下手炸肉酥的謝華香突然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得有些奇怪:“這是誰在念叨我呢?”


    胡愛春有些好笑:“還能有誰念叨你啊,我看是被這油煙嗆的吧,趕緊出去吧,這兒我來弄就可以了。”


    “沒事,不嗆!”謝華香用勺子絆著大碗裏的五花肉,瞧著鍋裏的炸得差不多了,就舀起一勺,用筷子推到油鍋裏去。


    用各種調味料醃過的五花肉被澱粉漿裹著,下鍋遇到熱油立刻滋滋作響,慢慢地由雪白變成金黃的顏色。


    這肉酥炸好之後,密封儲存,能放一兩個月不壞,要吃的時候蒸一下,或者放進青菜湯裏滾著吃,可香著呢!


    胡愛春在油鍋前看著火候,可憐她家閨女,到了鄉下之後可就吃不上好東西了,她恨不得把所有能帶上的東西都做出來給她帶上去吃。


    兩母女正幹活幹得起勁,突然聽到門口傳來隔壁大媽的聲音:“愛春,愛春在不在,你們家有人找!”


    “哎,來啦!”胡愛春在廚房裏扯著嗓子應了一聲,她守著油鍋不好走開,於是謝華香拍了拍雙手走了出去,“我去看看。”


    看著站在門口的胖大姐,謝華香楞了一下,有些眼熟……


    胖大姐一臉哀怨地看著她:“我是革委會的。”既然大領導都發話了,本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的,可是胖大姐下了班之後越想越覺得不甘心,那小姑娘過來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表示絕不反悔,這才過兩天呢,怎麽說不去就不去了呢,不管怎麽樣,胖大姐都覺得她得給自己一個說法。


    於是一時衝動,就按照謝華香當時報名的時候填的地址直接找上門來,真正見到人的時候,她又有些後悔了,這萬一要是讓鄭副市長知道了可怎麽好,要是他說自己連他的麵子也不給,那自己以後在革委會還有好日子過嗎?


    可是這不來也來了,胖大姐隻能硬著頭皮說:“我說謝同誌啊,你這樣可不行的啊,早就說好了報上名去就不能改了,你給我來這麽一出,這不是難為我嘛!”


    謝華香聽得一頭霧水:“我怎麽了?”


    胖大姐見她還裝傻,氣呼呼地說:“你也沒怎麽,不就是托了領導來說情,把你的名字給換下來嘛!不是我說你,你要是不願意去,你就別來報名啊!合著耍著我們好玩是不?”


    謝華香一聽就急了,這是誰存心要攪和了她的好事啊?


    “同誌,我真沒有,您看看我家,就一普通職工家庭,哪裏認識什麽大領導啊,要是真有這樣的關係,我還用得著待業嗎?早就找到好工作了啊!你說的那事,怕是弄錯了吧,我真的沒有找人說要把我的名字換下來啊!”謝華香急切地解釋說。


    胖大姐一臉狐疑:“真的?”今天上邊通知下來的時候,可是把姓名說得清清楚楚的,這一批的知青中,就隻有她一個姓謝的,她再不小心,也不可能弄錯吧?


    謝華香指著沙發上一堆塞得滿滿的行李袋說:“同誌您看,我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著過幾天出發呢,我是真心願意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您可千萬不能把我的名額給銷了,不然我得跟您急的。”


    這時胡愛春在廚房裏喊了一句:“香香,誰啊?”


    謝蘭香趕緊回答:“沒事,是革委會的同誌來找我,交待一下插隊的注意事項呢!”這有人給她說情的事可千萬不能讓爸媽知道了,好不容易說服他們接受現實的,他們做夢都想攔著不讓她去插隊,要是發現了有希望,那還不得想盡辦法緊緊抓住。


    胡愛春端著一盤子肉酥樂嗬嗬地走出來:“原來是革委會的同誌啊,謝謝組織對我們家香香的關心。”


    胖大姐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隻是本能地回到說:“不客氣,應該的。”


    胡愛春一臉自豪地說:“不是我說,我們家可是絕對支持革|命工作的,上山下鄉雖然艱苦,但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我們是勇往直前,迎難而上啊!您看,我們把行李都準備好了,這不,炸了點肉酥,準備讓香香帶到鄉下,給安吉村的老鄉們嚐嚐鮮呢!”


    開玩笑,胡愛春也是天天聽廣播的人,場麵話誰不會說一點啊!


    胖大姐這回可算是相信了謝家是真的沒有托關係要撤下名額了,她感激地說:“太謝謝你們了,我們的革|命工作離不開你們這些進步群眾的支持啊!”


    胡愛春和胖大姐兩人互相吹捧客套了一番,胖大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今天這一趟可真沒有白來啊!


    說實話上輩子謝華香的心裏對胡愛春其實是有過埋怨的,怪她貪財勢利、尖酸刻薄,要不是她整天在自己耳邊念叨著說要找個家裏有權有錢條件好的對象,自己也不至於眼皮子這樣淺,看到鄭永成花錢大方,家世又好就被他吸引住,迷了心神。


    那時候不是沒有人提醒過她,鄭永成這個人花心,人品不行,可是胡愛春對鄭永成一味地阿諛奉承,又天天念叨著她能認識這樣的一個男人不容易,要好好的抓住他,催著她盡快結婚好把這個男人牢牢地攥在手心,要不是這樣,她也不至於才認識了不到半年,就匆匆忙忙地嫁給了鄭永成那個渣男。


    謝華香還埋怨過胡愛春,不該在當年沈庭生找上門來的時候瞧不起他,把人給趕走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跟她錯過了十年的時光,沒能在自己最好的時候與他相識。


    一直到現在,謝華香才知道,她媽媽雖然有著種種缺點,但一顆愛她的心卻是珍珠都沒有那麽真的。


    她並不是在賣女求榮,也不是虛榮地想讓女兒攀上高枝,帶攜全家人一起過上好日子,而隻是單純地希望女兒將來能夠過上富足、幸福的生活而已,隻不過她跟那時候的謝華香一樣眼瞎,沒看出來鄭永成吸引人的外表下麵的渣男本質而已。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父母的最希望的,就是兒女能夠過得好啊,哪怕是現在他們這樣強烈反對謝華香和沈庭生的這門親事,也是真的為了她好。


    謝家夫婦聽到響動,連忙停下說話,一同看向門口,見是謝華香,又有些麵麵相覷,也不知道剛才兩人說的話被她聽見沒有,為人父母的總是不擅於在兒女麵前表達感情,雖然兩人剛才說的都是一些對她好的話,但如果真被她聽見了,還是有點兒難為情的。


    沒想到謝華香悶著頭直接衝過來,一把摟住胡愛春,趴在她的肩膀上就大聲哭了起來,原本還隻是為了得知父母對自己的苦心而感動,哭著哭著又想起了上輩子的那些不幸,越發傷心起來。


    上輩子過得實在是太壓抑了,不幸的事一件接一件地接踵而來,以至於讓她連好好地哭一場的機會都沒有,這份情緒一直壓抑到今天,終於趁這個機會淋漓盡致地哭了出來。


    謝家父母都嚇壞了,這是怎麽了噢,好端端的怎麽會哭成這樣,謝義平大聲說:“閨女,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那姓沈的小子欺負你了,你告訴爸,看我不去打斷他的腿!”再老實巴交的男人,在自家閨女的麵前,都是一個大英雄。


    胡愛春也連連拍著謝華香的後背說:“香香,咱不怕啊,有什麽事就跟爸媽說,爸媽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謝華香終於哭夠了,一邊拿胡愛春遞給她的帕子擦著臉,一邊看著被她的眼淚鼻涕濕透了半邊的衣襟,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有點兒不高興,哭出來就沒事了。”


    謝爸謝媽不相信,閨女從小到大都乖巧,很少見有這麽情緒激烈的時候,會哭成這樣肯定是有事:“傻孩子,有事就要說出來,千萬別瞞著爸媽,知道嗎?”


    胡愛春有些狐疑地說:“香香,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沈庭生欺負你了?他呢,上哪兒去了?”閨女剛才就是跟他一起出去的,一回來就哭成這樣,不是他才有鬼呢!


    謝華香還是搖頭:“不關他的事,沈,沈家哥哥很好,他已經買到票回去了,讓我回來跟你們說一聲,謝謝咱們家的招待。”現在爸媽對這樁婚事還是很反對的,她也不敢說得太多,怕反而引起的他們的反感。


    胡愛春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回去了好啊,從雲南千裏迢迢過來一次也不容易,這次回去肯定就沒那麽快再來了,趁此機會早點給自家閨女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就再不用擔心了。


    不過,他好不容易來一趟,願意就這麽無功而返?


    “那個,香香,他走之前跟你說什麽沒有?”胡愛春小心地問。


    “他說……”謝華香想了一下,退婚的事還是不要跟他們說了,免得他們知道以後急著安排她的婚事,“也沒說什麽啊,就說謝謝咱們家的招待,還說他爺爺如果知道我們對他這麽好,一定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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