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貴妃下定決心整治園內”不正之風”, 非但做主綽免了祥答應等得寵妃嬪越矩的待遇,還以身作則, 減免自身膳食, 冰碳等份例, 隨後純貴妃, 愉妃等紛紛效仿。


    杏花春館。


    慧嫻吩咐永琮安心練字, 到外間接待來客。


    純貴妃, 愉妃,穎嬪,婉嬪,恭貴人,慎貴人等一起來訪, 行禮後落座後, 慎貴人迫不及待發言, 伸出纖纖玉手, 委屈抱怨道:“娘娘, 臣妾日子難熬啊。自打嫻貴妃主事,如今除了份例那點東西, 多要一根針線,那幫子奴才就會說,嫻貴妃有令, 不可奢靡。可娘娘您看, 我這身潞綢的衣裳, 刮了絲不說, 料子也不知是庫底了積幾年的拿來糊弄,臣妾穿了百般不適,便命人丟回繡院,嫻貴妃娘娘聽說後還訓斥臣妾不懂節儉!臣妾若真有好衣裳,哪裏還能穿這種!”


    慎貴人如花似玉的麵容果然憔悴了許多,身上穿著湖綠襯玉蘭花的旗袍,綢麵暗淡無光,發上的釵環也都是老式的,一身裝扮竟像老了五歲一樣。


    再看其餘人,打扮也都極素樸,連正受皇寵的穎嬪,恭貴人也不例外。


    僅憑慎貴人一家之言,慧嫻自然不能信,不免要問,純貴妃苦笑一聲,回道:”臣妾們本不想擾娘娘清靜,實在是不得已。自從嫻貴妃請示太後,以奢靡為名,整治內務,我等身為嬪妃自當恭簡。可阿哥公主貴為龍子鳳孫,素日不說金銀玉食,哪裏吃過這個苦,臣妾身為人母,自身無妨,隻是心疼阿哥。”


    愉妃也訴苦道:”娘娘,伏暑雖過,永琪這孩子體熱貪涼,每日都要用冰,嫻貴妃知道,便道皇上太後都減免用度,永琪既是晚輩,不應越過長輩,訓斥臣妾溺愛阿哥,縱容阿哥不長進。”


    穎嬪,婉嬪等也抱怨日子難過,言語間對嫻貴妃很是不滿。


    慧嫻心裏一歎,就道:“本宮知道妹妹們近來日子不習慣,隻是嫻貴妃奉命裁剪用度,不單你們,本宮也要遵從。從前本宮看賬本,流水般的銀子花銷,也頗感奢靡過度,嫻貴妃有心整治,本宮也無話可說。”


    “娘娘,臣妾們也不是不能吃苦。”


    穎嬪為難道:“臣妾身為後妃,不敢說向先賢效仿,隻是日常膳食少一些,衣裳少做些,臣妾不以為苦。可嫻貴妃娘娘不但裁剪用度,還向太後請旨,道臣妾與林妹妹所用之物,有些不符身份。可那些都是皇上,娘娘所賜之物,臣妾深為愛惜,如今都要收起來,實在舍不得。”


    恭貴人麵色更加難看。她位分雖比穎嬪低,皇寵卻後來居上,日常的器皿,衣裳首飾,按嫻貴妃所言,竟大半都是不合身份,需要更換。


    事涉嫻貴妃,慧嫻又在禁足,安撫眾人離開後,麵色沉重下來。


    “主子,如今園內各處怨聲載道,不但嬪妃小主,宮人們也心懷怨懟,主子看咱們可要加把手推一推?”


    慧嫻搖頭,“嫻貴妃矯枉過正,雖是一片好心,太後皇上也未必領情,我們不必插手。”


    “主子說得是。”


    小康子感歎道:“嫻貴妃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也不知為了什麽。”


    “總有她自己的用意。”


    慧嫻起身回到內室,見穿著寶藍金紋對褂的男童麵色認真的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都用足力道,對照字帖臨摹。


    “永琮辛苦了,吃塊點心,額娘讓膳房做了核桃酥和栗子糕。”


    永琮寫完最後一張大字,慧嫻親自拿手巾擦拭他的小手,含笑問道。


    “額娘,我還想喝果茶,加蜜水的。”


    永琮抬頭,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央求道。


    慧嫻應允道:“好,都有。”


    所謂加蜜水的果茶,其實是加了一點靈水。常人隻會覺得味道不夠甜。


    “額娘,以後額娘不用給兒子準備那麽多糕點。”


    拿著一塊馬蹄酥在手上的永琮開口道,“五哥說,嫻娘娘不準奢靡,他都不帶糕點去書房了。”


    慧嫻又問了幾句,從永琮口中得知,隻在洞天深處,五阿哥和六阿哥就有好幾回餓著肚子讀書,不免又是一歎。


    桃花塢。


    “主子,這個月的各處用度節儉了一半有餘,奴婢去看了,東西和往常一樣齊全。”


    榮月回稟後,嫻貴妃的眉頭舒展,麵上帶了一絲喜色。


    “本宮雖力行節儉,倒沒想到能省下這麽多銀子,可見往日不知養了多少蛀蟲!”


    “都是主子英明,從前園子由皇貴妃掌管,不知多花了多少銀子。太後皇上知曉了,才知主子的賢明,宮裏誰能及的上。“


    嫻貴妃聽了暗自點頭。


    園內各處的流言,嫻貴妃並不擔憂。


    從前在宮裏她協理六宮,倒是寬縱大度,可宮權說奪就被皇貴妃奪去。後來額娘進來說了她一通,她才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治理宮務,統禦下人她想著事事周全才是錯的,既要當家作主就不能怕得罪人。


    從前孝賢皇後在世,性喜節儉,平常僅用通草絨花裝飾,不禦珠玉,不喜奢華。可宮裏人人稱讚效仿,蓋莫如是,就是因為她寬嚴並濟,嬪妃宮人信服。


    皇貴妃懦弱無能,一味順從皇上,對下寬縱,雖也博得寬厚仁善的名聲,可和她一樣,宮權說沒就能被奪走。


    嫻貴妃自覺與孝賢皇後無法比較,但皇上,太後肯定不會希望未來的皇後,大清的國母是個不能擔事的無能之輩。


    隻有獲得皇上,太後的屬意,這皇後的位置她才有一爭之力。


    嫻貴妃收斂心神,開始處理事務。


    韶景軒是皇貴妃昔年處所,東接九州清晏,距離乾隆的寢宮和其他妃嬪處所相比咫尺之遙。


    皇貴妃攜七阿哥挪至杏花春館,韶景軒就空置下來,直至數月前,有了新的主人。


    祥答應侍寢後坐小轎回到韶景軒,進到內室,兩頰的笑緩緩收起。


    侍奉在側的宮人都已經習慣主子人前人後兩麵麵孔,宮女上前福身道:“熱水備好,主子現在可要沐浴?”


    祥答應問道:“我要的玫瑰花露可送來了?”


    “這……”宮女麵色為難,小聲道:“奴婢去問夏公公要了,還沒有送過來。”


    祥答應秀眉皺起,語氣添了不耐煩,“夏得全的差事當的越發好,本小主要什麽都敢推脫!”


    “小主恕罪,”宮女撲通跪下。


    祥答應披散著烏黑的青絲坐在榻上,越發顯得人嬌小玲瓏。


    宮女卻不敢因此小瞧了祥答應,”撲通”叩首道:“實在不是奴才們不盡心,夏公公也為難。花露庫裏本來剩下的不多,都緊著小主使用,前兒看著見底,夏公公寫了條子去上頭要,還沒有批下銀子采買。夏公公自覺無能,不敢來見主子,請主子恕罪。”


    祥答應麵色黑沉,也不叫起,由著宮女跪在腳下。


    能從小小的宮女一越成為答應,祥答應看似天真爛漫,心中自有心機。


    嫻貴妃來勢洶洶,奪了皇貴妃的權利,又有太後撐腰,祥答應自知自己不過是依靠皇上的寵愛,麵上煊赫,實則是無根的浮萍。嫻貴妃拿她顯威風,她就避其鋒芒,默默忍下這口氣。


    可嫻貴妃趕盡殺絕,祥答應覺得自個兒忍無可忍了。


    嬪位的待遇被裁祥答應都不會這麽惱火。花可露是她得寵的重要物品,關係著皇上的寵愛,嫻貴妃斷了花露的供應,和要斷她的恩寵沒有分別。


    “你起來,”祥答應咬緊貝齒,她本不想與嫻貴妃為難,可嫻貴妃欺人太甚。


    “服侍本小主沐浴,皇上今夜還會傳召本小主侍寢。”


    祥答應強忍怒火,露出嬌媚的笑顏。


    乾隆覺得今夜的美人欲拒還休,別有滋味。


    雲雨後,祥答應乖巧的靠在皇上身旁,感受到身旁人的吐息的熱氣呼在發上,悄悄往被子裏縮了縮。


    “怎麽了?”


    皇上不老實的伸出手。


    祥答應嚶嚀一聲,把臉埋在被子中,含糊道:“臣妾沒事,皇上不必擔心。”


    乾隆聞言而知雅意,舒暢的運動後不介意妃嬪玩些小心思,隨口道:“可是受了委屈,朕給你做主。”


    祥答應翻身鑽進皇上懷中,明白自己的身份,祥答應知道比起宮裏的妃嬪,她的新鮮就在大膽,能夠迎合皇帝的興致。


    “皇上,臣妾的花露沒有了。”


    乾隆沒想到是這種小事,隨口應承下來,聞著手中的秀發道:“果然少了芬芳,朕讓內務府製些好的給你。


    祥答應含羞應是。


    隔日嫻貴妃送園中賬目給皇上過目,乾隆翻看後發現減省不少,誇讚數句。


    “皇上謬讚,臣妾不過盡分內之事。”


    嫻貴妃自從進園子,和皇上單獨相處還是頭一遭,整理了心緒後恭敬答道。


    看完賬目,乾隆想起昨夜祥答應所求,道:“雖然要儉省,主子們用的東西還是要齊全。一個園子再節儉,也省不出多少銀子,太後尚在,不要讓她老人家受了委屈。”


    嫻貴妃麵色微僵,片刻後才道:“皇上放心,素日往萬方安和的供奉都是最好的。


    秋日幹燥,才送的枇杷膏,太後用了不少,臣妾也讓人燉了雪梨枇杷,最是滋補,皇上可要嚐嚐?”


    乾隆點頭,用了兩勺放下,道:“你對太後的孝心,太後也是常和朕說。園子裏的事務你處理即可,嬪妃們的用度,朕聽聞都有裁剪,後妃賢德,朕也深感欣慰,不過純貴妃,愉妃是潛邸的老人,也不是奢靡的性子,有此心就好。”


    “……是。”


    嫻貴妃福身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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