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朝堂之上多了一個被齊王舉薦的新人官員,是個武將。雖沒有幾次戰功,但嘴皮子耍的溜,張起口來頭頭是道,聽起來有那麽幾分令人信服。


    齊王把人推薦給了陛下,此人入宮陪著陛下推過幾次沙盤,陛下龍心大悅,未有功績,先封了此人六品閑散官職,經常陪王伴駕。


    推薦了此人給陛下齊王頓時得意了。他覺著,瑟瑟果然在周砥行身邊得到了不少消息,連這種無名小卒,都能讓他成為令陛下看重的工具。


    對於瑟瑟,齊王也大方了,送去了不少的珠寶首飾,禮物成山。


    遠在緣門坊的瑟瑟得了東西,隨意挑選了兩個出來,叫來張侍妾和柳侍妾,一人給扔了一塊。


    兩個侍妾如今早就褪去了華麗的裝扮,和家中丫鬟穿著一樣,沒有了脂粉,清秀的模樣反倒動人了些。


    “你們許久沒有回去王府,今日我準你們回去一次敘舊。”瑟瑟坐在八仙桌前,手中把玩著一對玉耳墜,令丫鬟裝進小盒子中,遞給了柳侍妾。


    “順帶把這個給成側妃送去,告訴她,是時候來給我請安了。”


    兩個侍妾惶惶對視一眼,心裏都飄乎乎的。


    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女子,這是打算要對成側妃下手了?


    張侍妾心裏頭還尋思著,回去了我就不回來,哪裏管你這些。可柳侍妾就聰明了許多,既然瑟瑟能從齊王手中把她們要過來一次,自然可以要她們來第二次。如今她們挨打已經少了,如果背主被抓回來……


    柳侍妾狠狠打了個寒顫,忙不迭的點頭顫著聲:“婢子知道了,婢子一定給成側妃把話帶到。”


    瑟瑟意味深長看了柳侍妾一眼,嘴角噙著笑,溫溫和和道:“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令婆子送走兩個重新裝扮起來的侍妾,瑟瑟手捧果茶,輕輕吹了吹。


    齊王現在想必很開心吧,那她問他再要一個人,需要幾天送過來呢?


    有了柳侍妾遞過去的消息,成側妃會不會先忍不住呢?


    瑟瑟勾了勾嘴角,慢慢在揣摩之中享受著狩獵的樂趣。


    果不其然,柳侍妾前腳去了齊王府,後腳董家院子的大門就被成側妃的婆子給敲開了。


    一頭珠翠的成側妃在前,柳侍妾與張侍妾跟在左右,身後跟了十來個仆從。


    “哪個是姓董的小賤人,居然敢欺負到我身上來了,我的請安,豈是一個粉頭受得起的!”


    成側妃生的美豔,有愛穿著打扮,認真看來,也是一個頗有美色的熱辣美人兒。


    她根本沒把瑟瑟放在眼裏。


    早先她就知道,齊王在外頭養的有人。這又不是什麽稀奇的,齊王外頭的人養了不下兩位數,她若是一個個去記名字,隻怕都記不清呢。可是這個姓董的小娘子,鬧得有些過了。


    不知道怎麽的纏著齊王送了兩個最得意的美妾給她,短短時間內居然給磋磨的險些去了半條命。張侍妾跪在她腳邊哭得那副模樣,讓她想起來都覺著有趣。


    張侍妾與柳侍妾剛來王府不久,正是新寵的時候,看見她都不放在眼裏,整天嘚瑟的跟花孔雀似的,甚至還想著與她爭寵。這兩個侍妾早就礙了她的眼,能看一眼她們落魄的模樣成側妃都想叫了所有人來看熱鬧。至於張侍妾請求的相幫,成側妃不落井下石就算她有良心了,更別提幫忙了。


    可是當柳侍妾說,董姑娘等著她的請安,成側妃一下子就來了火氣。她一個有名分的側妃,全王府後院能當得起她的請安的,也就是一個王妃。如今王妃沒了,這個姓董的小賤人,莫不是盯上了王妃的位置?


    這麽一想,早把王妃之位看做自己囊中之物的成側妃坐不住了,被那對玉耳環羞辱了一番,心中警鈴大作,立即帶人來踹門了。


    在董家服侍的,幾乎都是從將軍府出來的下人,偶爾幾個不是將軍府的,也是齊王送來的。


    且不說將軍府的人齊王府的人會有什麽好感,就連齊王送來的人,也對瑟瑟會做王妃這一點深信不疑。還不用瑟瑟等出麵,外院那幾個仆婦已經自發攔在了成側妃麵前,不卑不亢道:“側妃,請您注意禮教。依著規矩,您日後也是要喊裏頭這位主子一聲主母的。”


    成側妃聽了這話鼻子都要氣歪了。她反手指著自己,不可置信:“看看清楚我是誰!我如今是府上唯一的側妃不說,我家中也是四品官宦之家,這個王妃之位,遲早也是我的!她是從哪裏來的黃毛丫頭,也敢搶我的位置!”


    仆婦依舊攔著成側妃:“隻聽過娶繼妻的,沒聽過扶妾為妻的。側妃,您可能想多了。”


    成側妃氣得咬牙。如果說來之前她隻是想教訓一頓不懂事的外室,如今倒是想要狠狠扒了瑟瑟的皮!


    “來人,給我把那個小賤人拖出來!”


    她身後的仆婦聽了董家仆婦的話,眼底閃爍了下,還是選擇了聽從主人的吩咐,四散開要去找人。


    外院的吵雜,已經傳到了內院。瑟瑟坐在窗下,正慢悠悠給自己耳朵上夾著一對明月璫,聽著外頭成側妃幾乎喊劈了的嗓子,嘴角一挑。


    “去給側妃上杯茶。就說,主母賞的。”


    她的丫鬟幾乎是誠惶誠恐弓腰領命的。


    跟在瑟瑟身邊已經快一年了,這個丫鬟眼睜睜看著瑟瑟從縣衙到將軍府,如今搬了出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入主了齊王府。人人都覺著,她家主子是個溫婉可人,善解人意的柔弱姑娘,可她伺候了這麽久,總覺著,其中有些不太對……


    一想到當初送她來監視瑟瑟的縣令吳蘭台,如今在牢裏被關了一年了,證據一直拖拖拉拉,刑部不說判刑,也不說放人,他至今還在受著罪,沒日沒夜盼著瑟瑟去相救。而瑟瑟……丫鬟狠狠打了個寒顫,腳下飛快去執行瑟瑟的命令了。


    瑟瑟聽著外頭的叫罵停頓了那麽須臾,轉瞬間,成側妃尖銳的聲音響起,她慢慢悠悠提前一點捂著了耳朵,正好隔開了那刺耳的叫罵。


    這位成側妃,出身在一個四品官員家中,又是嫡女,從小養的都嬌氣。隻是在入齊王府時,因為身份差了當時的齊王妃一頭,被壓做了側妃,一直耿耿於懷。日子久了,心裏頭那些憋屈,總會想法子排解出來。


    成側妃排解的方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她總是去把齊王得寵的美妾弄到她身邊來,下了藥,開了暗門,把那美妾送給她尋來的幾個男人享用。


    之後這些美妾把柄在她手上,別說與她為敵了,就連告狀都不敢,一直戰戰兢兢。成側妃不是王妃,在後宅的女人心中,比王妃還不敢得罪。


    之後她就想怎麽蹉跎這群曾得寵的,就怎麽蹉跎。


    而柳侍妾和張侍妾,新寵不久,成側妃手下還有兩個剛得手的小侍妾沒有欺負夠,就拖了拖,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春末了,正午的時候日頭也漸漸曬了起來,瑟瑟起身時,隨手拿了一頂帷帽給自己細細戴上了。


    她抬頭時,細長的脖子白皙無暇,凹陷的鎖骨清晰,薄薄的一層上襦遮蓋不到的地方,細膩滑嫩,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


    這一身肌膚嬌嫩無比,卻在成側妃的手上,被折磨出了一身燙傷。


    瑟瑟抬手,摸上自己頸間,指尖輕輕滑過,銅鏡裏的她一臉淡漠。瑟瑟與直視著銅鏡中的她,微微露出了一個嬌弱的笑。


    等她步步走出,外院裏的那些仆從已經扭打成了一團。


    早在一天前,瑟瑟已經布置了些幹粗活的仆婦和做過打手的長隨,這個時候正好派上用場,成側妃帶了那麽些人,硬是沒有一個能衝破他們的防禦,衝到瑟瑟麵前。


    “來了客,怎麽也不知道請進來坐坐。”


    瑟瑟沿著廊蕪步步緩緩而來,帷帽下,她帶著一臉溫柔的笑,聲音更是溫和。


    那柳侍妾一見著瑟瑟,就瑟縮了下,悄悄往後落了一步,埋著頭試圖混到其他丫鬟中去。


    張侍妾有了成側妃做主,膽子壯了,縮在成側妃身後,對著瑟瑟叫喊:“側妃主子來了,你還囂張什麽!不過一個外室,哪裏來的膽子!”


    瑟瑟抬眉,眸波流轉的瞬間,張侍妾依稀感到有一絲涼意襲來。她縮了縮脖子,這時才想起來挨的那些打,渾身隱隱痛了痛。


    “你就是董氏?”


    成側妃先是被阻攔,後又被羞辱,臉都氣得發青了,這會兒見著瑟瑟,怒從中來,看向瑟瑟的眼睛裏,都快冒火了。


    比起成側妃,瑟瑟要淡定的多。


    她帷帽垂簾未掀起,隔著薄薄一層紗,那雙眼在成側妃身上打量了一圈,冷淡的,居高臨下的,帶著上位者審視的,輕蔑。


    在這個眼神的打量下,成側妃有種被扒開了衣服,赤|裸裸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羞辱。


    “成氏,”瑟瑟卻笑了,她抬起手,輕輕勾了勾,“過來。”


    不等成側妃發怒拒絕,瑟瑟似笑非笑看著她,聲音輕柔迷人:“與你說一點,你床下那間房裏的私事。”


    剛剛還盛氣淩人的成側妃聽到瑟瑟的話,臉刷的一下白了,看向瑟瑟的目光中,滿含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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