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認真觀察著柳莨吃東西的速度, 小心地投喂著。他也不知道, 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


    好像是, 一步‘錯’,步步‘錯’……


    到了現在, 隻要柳莨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他的底線就會一退再退。


    不過, 做著這樣瑣碎的事情,他絲毫沒有覺得厭煩,反而覺得很享受。


    甚至有的時候, 忍不住會去想, 如果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也很不錯, 讓人的心很是平靜。


    每天都呆在她身邊,給她打理衣食起居, 給她洗葡萄, 剝堅果, 端茶倒水……


    這樣,就已經是恍如美夢了。


    “十一, 我想喝水。”


    柳莨吃了半串葡萄,又抱著被子坐了起來,扯扯他的衣角, 小聲開口。


    “嗯。”


    十一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低聲應了一句, 放下葡萄的盤子, 又去給她倒水。


    其實,柳莨也不是總這樣的。隻是,她特別享受十一寵著她的感覺。但十一又不是個感情外露的,見一次很是困難。


    所以,她有時才會選用這樣的方式。


    “你是手斷了,還是腿斷了?什麽都要折騰人家十一!怎麽?打算懶死在床上?”


    門突然被人推開,師兄帶了火氣的訓斥傳了進來。


    “師兄……”


    柳莨這才稍微收斂了那副沒骨頭的樣子,抱著被子盤腿坐好,弱弱地喊了一聲。


    “別喊我!我也沒有你這麽懶的妹妹!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連水都讓十一給你端到床上。怎麽不讓他替你喝了那!你這一天到晚的……”


    師兄氣勢洶洶地邁步進來,一看見柳莨這幅懶洋洋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十一正在倒水,便順手給師兄也倒了一杯,推到他麵前。


    “好,多謝。”


    師兄頓了一下,收斂了火氣,向著十一致謝。


    他低頭喝了一口茶,轉頭看向柳莨,火氣又冒了上來:“你是覺得自己還太瘦了是不是?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你要把自己當成豬養嗎?還有你的武功那?也不用練是不是?我也沒讓你幹什麽活,你哪怕每天去院子走一圈……”


    他拿手指著柳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這時,柳莨正從十一手裏接過水杯,低頭喝著水,對於他的訓斥完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十一沉默地站在旁邊,第一次見他訓斥柳莨時,他心裏還會特別不舒服,要強忍著拔刀的衝動。後來時間長了,他也發現這就是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不用太過計較。


    “看你一天到晚都沒有個正事!今天下午又吃了多少零食?又是堅果又是葡萄,這還有糕點!我看你小日子過得挺美,看你晚上還不吃的進去飯……”


    師兄連一口氣都沒有歇,便對柳莨開展了第二場教育。


    他這邊苦口婆心的,而柳莨已經開了小茬,把杯子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拽著十一在床邊坐下。


    柳莨從後麵抱住十一的腰,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試圖把自己隱藏起來。


    “躲?躲什麽躲!以為往十一身後藏,我就看不見你了?照你天天這麽吃,你早晚能胖成一隻豬,到時候看你還怎麽藏!”師兄越說越生氣,恨不得過去,戳著柳莨的腦門,把這些話都塞進她的腦袋裏。


    “你就不能好好的?就算是不管這邊的事情了,也總得正常的活著吧!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每天都出去動一動!我對你的要求很高嗎!”


    師兄運了一口氣,話啪啪啪地往外扔。


    柳莨試圖躲避他的‘攻擊’,拉著十一的衣角,往他的身後藏。


    十一側頭看著那隻抓著他衣角的小手,眼神無奈,唇角卻不由抿起了淺淺的弧度。


    “咻咻……”


    突然,外麵傳來了兩聲奇怪的鳥鳴。


    十一下意識轉頭向窗外看去,身體繃緊,神情化為冷峻。


    “十一,怎麽了?”


    柳莨發現他的異常,皺了眉,語氣中透出些擔憂來。


    “我要回去一趟。”十一站起身,快步走到旁邊,從櫃子裏取出匕首還是一眾暗器裝備到身上。


    這些日子,因為柳莨總喜歡和他鬧,動不動就會把他撲倒在床上。十一怕傷到她,武器基本都是離身的。


    “堅果,等我回來再給你剝。酒釀丸子廚房已經做上了,再有半刻就該送上來了。你之前說想吃鬆鼠魚,我去找過旁邊的酒樓。晚膳的時候,會送過來的……”


    十一邊快速收拾著,邊絮絮叨叨地囑咐她。他很少一次說這麽多的話,嗓音透著些喑啞。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外麵又傳來一聲鳥鳴,似乎比剛才那聲還要更急促一些。


    “我今日若是回來得早,便去西城給你買桂花糕。若是回來得晚,便明日。行嗎?”


    十一動作極快地收拾好,著急地扔下一句話,身影一閃消失在原處。


    在跳出窗戶的之前,他又轉頭深深地看了柳莨一眼,眼中透著些不舍。


    那些話,雖然是那麽說的。


    但是連十一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死士營發出這樣緊急的信號,總是有大事的。


    而他的命,從來都不在他自己手裏。


    柳莨便看著那窗戶晃了一下,而後又被人關上,人影才消失在窗外。


    她隻覺得有些慌,心裏也堵得厲害,撇過臉去,鼻頭都在發酸。十一從來都不是多言的,他這樣囑咐,總讓人覺得不尋常。明明著急走,卻還在努力地把事情安排完。


    “平時,我多說幾句,你就覺得煩。怎麽輪到他,你就是這個反應了。”


    師兄幾步走過來,將手中的茶杯遞到柳莨的手裏。看她情緒低落,眼眶都似乎有些紅了,便又忍不住安慰,“行啦,九皇子知道你看中他,不會動他的。”


    柳莨緩慢地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心中的酸脹壓了壓。


    她接過師兄遞過來地茶一飲而盡,而後穿了鞋,幾步走到桌前坐下。


    “那個周揩,師兄還留著那?”


    柳莨抓了抓頭發,先從自己最討厭的人開刀。


    “九皇子如今很是器重他,不好下手。”師兄也幾步走過來,見她不再懶懶散散,本應該鬆一口氣。可是她臉上的笑容也沒了,便又讓人看著心疼。


    “器重他?嗬,像那種貨色,越是器重他,怕是敗得越快吧。”柳莨嗤笑一聲,眼中閃現出不屑來。


    她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著苦茶,心中躁動的情緒才慢慢安靜下來:“師兄看著處理吧,平亂的事怎麽樣了?”


    “到現在還算是順利。不過,南邊來信了,說齊王那邊有異動……”師兄的眉頭皺得極緊,語氣中透出擔憂來。


    他簡單描述了其中的情況,想聽聽柳莨的意見。


    “自然是沒有那麽簡單。四皇子既然會出手,這事就絕對會有陷阱。不過卻不是現在,而是在錦州。四皇子的母妃一脈……”


    柳莨說著話,手指一下下地敲著桌子,帶著奇異的節奏,將推測一點點掰開揉碎,講給師兄聽。


    兩人又談了很久的局勢,還有後續地一些事情。主要是柳莨給師兄建議,師兄做起事來是保守的正派,而柳莨則喜歡出奇製勝。兩人多就交流,總能找到更多新奇的切入方向。


    “師妹,你真的準備放手了?以你的才華,便是入朝為官,不出半年,他們也必定會信服於你。”


    師兄見正事談完了,也鬆了一口氣,低頭喝了口茶,又忍不住提起另外一件事。


    “這些隻是途徑,我也已經為這天下,做了該做的事情。”柳莨眼眸低垂,手指劃過杯沿,語氣帶出些隨意來。


    她能聽出師兄話裏的遺憾,但入朝為官確實不是她所願。她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些事情上。


    “對了,最近還沒有蘇姐姐的消息嗎?”


    柳莨放下茶杯,皺著眉,話鋒一轉。


    “沒有!”


    一聽她提起這個人,師兄的臉便黑了大半,氣悶地扔出兩個字來。


    他說完,還有些氣不過,便又補充了一句:“大概是死在外麵了。”


    “一月前上次我得到消息,說蘇姐姐在江南出現過。不知道這次南下,能不能見到……”柳莨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低了幾分,“所以有消息了,師兄一定要告訴我。我準備給十一解毒了。”


    “嗯?不準備從九皇子這邊入手了?”


    聽到她這句話,師兄都是一愣,皺皺眉開口詢問道。


    “隻是多手準備,早點把毒解了也好。”


    柳莨低頭擺弄著手裏的鐲子,有些漫不經心,顯然不準備多談。


    她知道師兄是個直性子,一旦認定了九皇子,便會專心輔佐他。但九皇子最近的行為,讓柳莨對他有些失望,所以準備提前做好二手準備。


    十一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出閃失的,她要先把這件事解決了。


    柳莨這邊思索著給十一解毒,而在另外一邊,十一已經回到了死士營。


    “啪!”


    身著黑衣的男子突然揚起手,一巴掌甩在十一的臉上。他冷著臉,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就一下便把十一打了一個踉蹌。臉快速地紅腫起來,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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