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開啟某甲的烏龜殼, 70%防盜比例, 防盜時間72小時  齡華飛了個白眼:“以前章嬤嬤說漏過嘴,主子不是這位帶大的,主子從前是養在繼福晉跟前的, 人家是穎王家的縣主。連入宮時的添妝也都是那位福晉給的,福晉看不上裏頭那位, 連頭都不許主子去磕。”


    齡華心直口快,一時間該說的不該說的跟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蓁蓁心眼更細一些, 她暗覺齡華說得太多,雖明知這是對自己信任不防,但還是提醒她:“姐姐這話和我說說就得了,在外頭可別說漏了嘴。”


    齡華雖然嘴快,但不是拎不清的人, 飛快地點了點頭,拉著蓁蓁到正殿廊下候著。


    綺佳見蓁蓁和齡華退出去, 便領著母親往內室去, 舒舒覺羅氏一如往常地喋喋不休,不曾注意綺佳凝重的神色。


    綺佳走到多寶格前拉開一櫃子, 從一堆綾羅下拿出一枚荷包來,本在咋呼的說著什麽太子什麽嫡母的舒舒覺羅氏見得綺佳這一動作倏地住了口。


    “額娘可還記得?”綺佳捏著荷包的手微微哆嗦著, 舒舒覺羅氏神色發怵, 看著自己親生女兒的神色如同活見鬼。


    “額娘剛剛可是說讓我多去瞧瞧太子?”綺佳嘲諷一笑, 擺弄著手裏的荷包, “額娘見過太子嘛?額娘可知太子有多肖母?”


    舒舒覺羅氏驚懼交加,一下往後退了好幾步,綺佳卻是逼視著自己的生母,戰栗著訴道:“額娘你說我如何敢去見他?”


    綺佳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嘶啞,卻一下子把舒舒覺羅氏打醒了,她一下掰著綺佳的手,低聲哀求:“我的好綺佳,這都是她的命,她走了,你要當皇後了,這是命,是命!”


    舒舒覺羅氏幹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拂過綺佳的頭發、眉眼、臉頰,如同賞玩一件珍寶一般看著綺佳:“孩子,你沒什麽好怕的,安安心心住你的坤寧宮,那本就是你該得的,是他們赫舍裏氏不要臉偷走的!咱鈕鈷祿氏和愛新覺羅氏打□□皇帝那輩兒就結了姻親了,他索家就是個奴才出身,憑什麽搶我們的?如今還仗著太子成日騎在滿洲貴戚臉上,別說我們不服,你問問納蘭家的,佟家的,董鄂家的,又有幾個服他們?”


    綺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都一樣都一樣,她在心裏默歎著,章嬤嬤當年也是這麽說,額娘也是這麽說,誰都覺得坤寧宮該是她的,可皇上不覺得,太皇太後不覺得,這一切又有什麽用?這不是赫舍裏氏的命,是她的命啊。


    綺佳無力地掙脫自己的生母,頹喪地跌坐在炕上,手緊緊握著梨花木幾桌,棱角磕得她的手生疼。舒舒覺羅氏見綺佳如此情狀,不免有些慌張,趕忙坐在了綺佳身旁摟著她的肩膀溫柔道:“我的好皇後,今天是生辰哪能隨便哭啊,你是浴佛節出生的孩子,你阿瑪當年給你洗三的時候說你是我們國公府的福星,會和佛祖一樣保佑咱們家。”


    聽得阿瑪,綺佳的肩膀微微顫抖著,舒舒覺羅氏深知她與遏必隆最親,故而又拿了遏必隆生前與綺佳的好些事絮絮叨叨了一通,綺佳從來仁善,對母親總是有一份孺慕之情,母親如此陪小心哄著,她緊繃地敵對之心也漸漸放鬆下來。舒舒覺羅氏從綺佳小時候學寫字、學蒙文又是遏必隆帶她出去打獵一路說來,綺佳慢慢有了些笑容,偶爾還會插幾句母親不知道的細節。


    舒舒覺羅氏見此,內心是長舒一口氣。綺佳自幼不養在她膝下,脾氣性子都是隨著大福晉和國公來的。雖然她在國公去世後在國公府裏揚眉吐氣,可這早早入宮的女兒已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擺布得了的。


    舒舒覺羅氏瞧了眼外邊的日頭已是朝西,又見綺佳平複了些,便也說起了此番進宮想說的正事來:“好孩子,聽得宮裏傳話說你要立後了,我是歡喜了好幾晚,又是拉著你三弟媳婦跑了次香山找大師卜了一卦,大師說你現在待的地方有龍氣,這一年內能有貴子在這兒懷上。”


    綺佳聽得母親又神神道道心懷歹念,不禁厲聲道:“額娘糊塗,這種江湖術士的話也能信嗎?”


    舒舒覺羅氏眉眼兒一彎,“事在人為麽。”


    她放低聲響在綺佳耳邊急急道:“額娘手裏有個生子的法子,不瞞你說你進宮後額娘就到處找人,好不容易你弟才尋到了一位高人得了這個法子,哼,不知怎的讓那索家的知道了,使了些下作的手段自以為聰明從咱們手裏偷了去,可他們蠢,用得不得法,先頭那位才……”


    “夠了!”


    綺佳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也被震得磕碰出聲,連外頭的齡華他們也是一驚,不由叫到:“主子,主子?”


    綺佳收了收心神,穩聲道:“無事。”


    又對著母親壓低聲道:“先皇後的事情一句都不要再提了,母債子嚐,這份罪孽我已經在還。而您切切不可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則定會給我鈕鈷祿氏合族招來滅頂之禍。”


    “我看你養那個答應,想你肯定是要求子,那不如自己生。”舒舒覺羅氏眼珠一溜,“不過這法子是險,你要是用她先試試?”


    綺佳又氣又無奈:“額娘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宮裏都傳出話來了,說你養了個答應在□□,我剛剛瞧了一眼模樣是好。可人心隔肚皮,要不就做的幹脆,到時候奪子去母。”


    “混賬話!”綺佳心驚,不知道宮裏什麽時候傳出這樣的閑話來是一,而母親的歹毒念頭更讓她不寒而栗。“額娘有心思去多教導法喀吧,國公府要綿延永昌,不能靠這些齷齪東西。”


    舒舒覺羅氏雖然蠻橫,但在此事上和女兒倒是一條心,“我如何不知,隻是你弟弟也大了,如今又襲了爵位成了親,我哪管得了他,所以咱們更要有個阿哥。”


    舒舒覺羅氏仍是對皇子的事不甘心,綺佳卻不容她再多說一句:“能有皇後之位,我該知足,額娘也是。積德積善,才能有福報。此事到此為止,額娘往後要日日為太子祈福才是。”


    她將炕桌上的荷包拾起多看了一眼,攏在袖口裏,又想起了一事,“阿靈阿如何了?該到他入學的年紀了吧。”


    綺佳口中的小弟就是遏必隆的三繼福晉的幼子,名為阿靈阿,舒舒覺羅氏平生最恨這母子兩,聽到這名字臉立馬就拉長了:“你問他做什麽,他是死是活和咱們沒關係。”


    綺佳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叮囑母親,卻聽得齡華的聲音在外響起:“主子,時辰到了,該送太福晉出宮了。”隻能匆忙叮囑了幾句送走舒舒覺羅氏不提。


    隔些日子便是十五,綺佳已擔起中宮之責,十五之日都在坤寧宮主持祭祀,坤寧宮炕上的銅鍋正燒開時,顧問行通傳皇帝駕臨。


    “別拜了。”皇帝長臂一伸將欲行禮的綺佳饞起來,他細細瞧了眼綺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是不是哪不舒服?朕瞧你生辰那日過後就懨懨的,不如找太醫來瞧一瞧。”


    “無事,不過是最近事多又頻頻落雨,臣妾晚間睡得不太踏實罷了。”


    皇帝聽此了然,仁孝皇後喪期已過,宮裏停了三年的選秀也應該重開了,這些日子綺佳忙裏忙外的都圍著這選秀的事。


    “太醫院新選了個太醫,那日佟妃受驚,也是他開的安神方子慢慢調理好的,來日你也宣了瞧一瞧。”


    皇帝又細細上下打量了綺佳,一身半新淺黃百福吉服配著一隻白玉簪子,再沒有別的飾物,“你也太簡樸了些,再過些日子就要冊後了,朕會囑咐內務府給你再多添置些東西。”


    “皇上費心了。”綺佳接過蓁蓁遞來的香,恭恭敬敬地磕頭敬香完畢才又道,“戰事還未平,臣妾這兒並不缺。”


    “三藩不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大清還不缺皇後的這些體己。”綺佳還欲說,皇帝卻攔住了她,“朕看內務府奏報,說你挑了坤寧宮西偏殿暖閣做寢殿?”


    內務府三日前就來請示重新裝飾坤寧宮一事。打順治爺的兩位皇後開始一直到仁孝皇後時,曆任的皇後主子都是將東偏殿作為寢殿,內務府這次原本也是準備重修東偏殿的。誰知綺佳卻出乎意外地偏偏把寢殿改到了西偏殿。


    這一夜後宮幾乎無人能眠,子夜時分一頂轎子進了乾清宮,蓁蓁陪著綺佳進了昭仁殿,皇帝並未就寢身上仍穿著便服。


    “你下去吧,同顧問行一道在屋外候著。”綺佳回過頭對蓁蓁道。


    屋子裏明明點著燈,皇帝的臉看上去卻是那樣的陰沉讓人害怕。聽見綺佳這樣吩咐蓁蓁心裏一鬆,忙抱著綺佳脫下的披風退到了外屋。


    屋裏隻剩了皇帝同綺佳,皇帝示意她坐下說話,綺佳坐到皇帝對首緩緩道:“小阿哥是千金之軀臣妾不敢造次,隻讓太醫看了看……”


    她行事素來穩重,今兒這事做得也妥當。皇帝點了點頭。“如何?”


    綺佳半垂下眼睛:“太醫說阿哥的全身呈粉紅色怕是燒炭不當悶死的……”


    皇帝一時啞然,張氏也曾是他的枕邊人,他並不相信她會作出那樣心狠手辣的事來,隻是真相不曾想是這樣出乎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北方冬日寒冷,家家戶戶都燒炭取暖,宮裏也不例外,因燒炭不當而死的每年為數都不少。皇帝和後宮這些妃子們都是金貴的人自然是沒見過,入關後新選的太醫們卻大都來自民間普通人家,平日病人接觸得也多,這因燒炭而死的樣子卻都是見過的。


    皇帝素來喜愛孩子,幼子夭折一事本就讓他心中極痛,如今知道真相更是難受極了,他歎了口氣便沒再說話,過了半晌才啞著嗓子問:“張氏如今怎樣了?”


    綺佳道:“總算救過來了,但傷得很重,能不能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皇帝一擰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這全是長生的乳母玩忽職守之故,她竟還有臉指賴張氏,此等惡奴定殺不赦。”


    “臣妾已經將她交付慎刑司處置了,一應家人全部罰入慎刑司為奴。”


    “還有馬佳氏,雖說是因喪子之痛,但竟不分青紅皂白也不審問明白就動私刑,也實在是膽大妄為了。”


    “臣妾已吩咐下去了罰馬佳氏一年的宮份,再禁足半年不得出鍾粹宮一步。”


    皇帝抬起頭望著坐在他對麵的女人,綺佳入宮已經十餘年了,但他似乎從來不曾好好瞧過她,此時仔細端詳她隻覺她眉目清秀,品性端莊,總能同他想到一處去,實是他的良配。


    “綺佳,往後這後宮的事朕就交付給你了。”


    綺佳起身跪下:“臣妾遵旨。”


    ······


    明明冬日已經過去了春寒卻依然料峭,蓁蓁陪著綺佳走出乾清宮,迎麵吹來的風是那樣的寒冷。她偷偷打量身邊的主子,她還是那樣端莊穩重讓人絲毫看不出一個時辰前在慈寧宮發生過另一段對話。


    ————


    太皇太後看了看地上那一雙月白色緞繡袷鞋,抬起頭望著綺佳的眼神一下淩厲了起來。


    “就憑這一雙鞋你就認定此事是李氏做的?”


    綺佳道:“臣妾不敢‘認定’,臣妾是‘懷疑’。”


    太皇太後往後一靠,閉著眼道:“你說說,你為什麽懷疑是李氏。”


    綺佳跪在太皇太後跟前有條不紊地一一說來:“臣妾查問了白日在鍾粹宮的所有人,董氏王氏等都是兩兩結伴而行,落單的隻有佟妃、李氏和張氏。那樸氏供稱張氏平時常偷偷去看長生,神情言語裏都對這孩子十分喜愛,她若是要害長生之前就有的是機會。”


    太皇太後撚了撚手裏的佛珠。“佟氏和李氏中,你為何懷疑李氏?”


    綺佳頓了頓道:“臣妾身邊的宮女說在長生死後她看見李氏在笑。”


    太皇太後“唰”地一下坐了起來,“你糊塗,一個奴才說的話你也信,也能拿來當供詞指責皇上的嬪妃嗎?”


    太皇太後的聲音陡得拔高,蓁蓁擔心綺佳想要進屋去為主子辯解幾句蘇麻喇姑突然拉住了她,衝她搖了搖頭。過了半晌隻聽屋裏又響起了綺佳的聲音。


    “臣妾身邊的這個孩子聰慧心細她是不會看錯的,但事關皇上子嗣臣妾也不敢僅因她一句話就懷疑是李氏下的手,所以臣妾派人去秘密傳了李氏身邊的宮女來問話,而後臣妾就找到了這雙鞋。”


    “這雙鞋又怎麽了?”


    “太醫說長生阿哥是燒炭不當被悶死的,臣妾審問張氏,她說她到東配殿時門窗緊閉隻有長生一個人在炕上睡覺,而炕邊就擺了一隻炭盆。臣妾又審問樸氏,樸氏供稱炕上阿哥的玩物多,又怕阿哥調皮從床上翻身有個萬一,所以炭盆她是擺在八仙桌下的,再有宮中乳母服侍前都有用前明的規矩教導過,乳母們都知道在炭燒得旺屋子裏把窗開條縫,所以是有人故意把炭盆挪到了炕邊還把門窗都關死了。”


    綺佳頓了頓道,“除了張氏外,當時能做下這事的隻有佟氏和李氏,臣妾兩宮都去過了,隻在李氏的宮裏找到了這雙鞋頭粘灰的鞋,她宮裏宮女也供稱這就是她今天穿去鍾粹宮的鞋。”


    太皇太後眼睛一睜不由得再去看擺在地上的那雙鞋,果然右腳鞋頭偏下處有一處顯黑,是粘了一層灰。


    “為什麽你那麽篤定是鞋?”


    綺佳歎了口氣。“李氏是如何心高氣傲的人,她如何肯彎腰屈就用手,定是用腳把炭盆踢過去的。鞋頭又被衣袍遮著,粘上了灰她也不會留意到的。”


    “心高氣傲?她憑什麽心高氣傲?”


    “李氏入宮時豔冠六宮,又是撫西額駙、漢軍李氏的好出身,自入宮來便自覺高人一等。馬佳氏得寵又接連有孕,而李氏無寵無子多年,她不甘不服早已是常態。”綺佳斟酌一下才又說,“請恕臣妾直言,李氏心性不佳是一,才智欠缺是二,所以臣妾才猜測她可能會做這無腦之事。”


    太皇太後嗤笑一聲:“無子無寵?那你也比不上馬佳氏啊,你沒有不甘?沒有不服嗎?”


    綺佳坦然對之:“臣妾是罪臣之女,不敢有妄想有執念。”


    太皇太後愕然,打量她半日,才低低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親自下了炕攙綺佳起來。“往日皇上輕看了你啊……”


    這下是綺佳錯愕,她喃喃地喊了一聲“太皇太後……”


    綺佳眼眶一紅微微搖了搖頭。太皇太後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輕輕拍著她的手。“你方才那一番話為何不去同皇上說而是先來告訴我?”


    “臣妾剛剛所說的一切證據隻有這一星半點的炭灰,沒有其它物證更無人證,李氏要是詭辯想要開脫不難,所以臣妾才說臣妾隻是懷疑是她不能肯定是她,在宮中沒有用莫須有定罪的道理,若如此定了難免人心不服。再有……”


    她抬起頭,太皇太後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她。“李氏一門前有額駙及諸子戰功赫赫,如今外祖安王、內親兄弟們均在平三逆的前線。李氏之事說到底是後宮的事,李氏也是後宮的人,該如何處置,還請太皇太後定奪。”


    太皇太後微微笑了,這一笑雖然讓她眼角的皺紋又加深了幾分卻莫名得讓對著她的綺佳安心。


    “你是皇後,此事和往後所有的事你自己定奪就好了,無需來問我。何況……”太皇太後老邁的臉色閃過一絲精明的光,“你說得很對,宮中人心敬服是最重要的。”


    綺佳手一顫突然覺得有些難以抑製心中翻騰的不知名的苦不知名的痛,眼前的老人是那樣的疼愛她,卻偏偏正是她毀去了她做母親的機會,也是她一語就要揭過皇孫之死的真相。


    然而她馬上要是皇後了,她再不能哭亦再不能恨了,能做的恐怕隻有服從和仰望。


    “臣妾遵旨。”綺佳叩頭稱是,將所有不甘盡數吞下。


    ————


    春寒料峭,又一陣寒風席卷而來在這黑夜裏嗚嗚作響。


    “蓁蓁,你怕不怕?”


    蓁蓁挨著綺佳點了點頭。她害怕,今天一天發生了那麽多事,皇上的阿哥就死在她眼前還有張氏被打成了一個血人,她害怕極了。


    綺佳輕輕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溫在這無盡的黑夜裏帶給她一點點溫暖。她揚起臉迎上那寒風,平靜的雙眼直視前方那黑暗得最深處。


    “別怕,有我在,所有的噩夢馬上就都要結束了。”


    長生阿哥的死就像往平靜的湖心扔了一塊大石頭,雖然濺起了水花泛起了漣漪但終究湖水還是平靜了下來。


    張氏傷得很重,當時雖然活了下來但半年後還是無聲無息地沒了,她這樣不重要的人沒有當場死在馬佳氏的棒下就不會再有人關心她什麽時候死的為什麽死的。


    馬佳氏雖是情有可原但畢竟下手太狠,皇上心裏終是對她有了芥蒂,鍾粹宮漸漸去得就少了。這些自然都是後話。


    一入三月轉眼便是皇上的萬壽節,因還在打仗皇帝已然多年不讓操辦壽筵了。雖不行大筵,但皇帝仍在乾清宮中設一小宴並讓顧問行傳召宮中幾位地位較高的主子赴宴。


    “主子,小主子……小主子他沒氣了。”


    馬佳氏瞪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你胡說八道什麽,當心我打爛你的嘴!”


    乳母癱在地上嚎哭道:“奴才不敢胡說,小主子,小主子是真沒氣了。”


    馬佳氏臉色煞白立刻往東配殿去,長生還躺在炕上雙目緊閉,兩頰紅潤,看著和熟睡無疑。馬佳氏鬆了口氣一把將孩子抱到了懷裏卻立馬發現不對了她難以相信,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鼻息,觸手可及卻是一片冰冷。馬佳氏眼前一黑人立馬就昏倒在了地上兩個宮女忙猛掐人中,好一會兒她才幽幽醒了過來,一看見炕上孩子僵硬的身體她頓時大哭了起來。


    “兒啊,你怎麽了啊,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沒了啊!”


    她這一喊合宮的宮女都跪下也跟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納蘭氏和佟氏一邊一個將她扶了起來,佟氏也跟著眼淚直落:“好姐姐,事出突然你千萬別太傷心要自己保重。”


    綺佳也沒想到一場喜事會成了喪事,眼見這鍾粹宮裏情形益發混亂她當機立斷同蓁蓁道:“你待在這,我去乾清宮見皇上。”


    蓁蓁嚇得臉色發白忙點了點頭。綺佳又回頭看了一眼哭倒在炕上的馬佳氏便出去招徠已經看傻眼了的鍾粹宮總管太監讓他們備轎。


    綺佳這前腳剛走,那邊炕上的馬佳氏突然撕聲力竭地喊了一聲:“把樸氏那個賤人拖過來!”


    長生的乳母早就嚇癱了,這會兒是被兩個力氣大的宮女架著過來的。馬佳氏瞧見那樸氏不知哪生了力氣一下撲了過去對著她的臉啪啪啪地就打了十幾個巴掌,馬佳氏是下了狠手的,這一下樸氏的臉就腫得半山高,臉也被馬佳氏的指甲扣破了鮮血直流。


    “說,是不是你害死我兒子的,快說!”


    納蘭氏和佟氏嚇壞了忙去拉她,樸氏也已經是嚇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這會兒隻會嚷嚷“主子饒命,不是奴才啊,奴才不敢啊!”


    “不是你還能是誰?還不承認,看我不打死你替我兒子償命。”


    佟氏也怒瞪那樸氏:“你這惡仆,小阿哥一直同你在一起不是你還能是誰,你還不快點招了!”


    樸氏一愣,突然喊道:“主子饒命,不是奴才,是,是張答應!”


    她手一斜指向了一旁的張氏,張氏害怕得倒退了好幾步,連連擺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


    樸氏涕淚俱下喊道:“是你,就是你,我方才肚子痛去了趟茅廁,回來的時候就你在屋子裏,我記得你……你那時候懷裏還抱著小阿哥!”


    這一下所有人都朝張氏看,張氏臉色發白囁嚅著:“我……我是有抱小阿哥,但是我沒有害他,我……我是不會害他的。”


    納蘭氏一聽臉色一變暗叫不好,馬佳氏目露凶光一腳就踹上了張氏的肚子。張氏悶哼一聲抱著肚子倒在了地上,馬佳氏沒了兒子是極痛極怒的,這一腳讓張氏立馬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納蘭氏慌忙抱住了她的腰。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裏痛,但你冷靜些,凡事都要問清楚。”


    馬佳氏轉過身雙眼赤紅:“納蘭玦卿,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改日若你兒子保清被人這樣不明不白地害死了,我發誓我一定不攔你!”


    納蘭氏臉色慘白倒坐在身後的梨花木椅子上再沒說一句話。


    “來人,將這賤人拖到院子裏給我打,打到她招了為止!”


    佟氏一聽花容失色,拉著馬佳氏道:“馬佳姐姐不可!宮裏嚴禁動私刑,有什麽事我們好好問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冤枉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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