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憲輕輕兒哦了一聲, 瞧起來像是個信了的樣子:“可惜了,你記得勸九娘一句, 叫她節哀順便。”


    羅九寧道:“妾身會的。”


    “孤那轎廂之中,有封皇上親筆拿金粉書成的《金剛經》,既你九姨父去了, 你拿去替他焚到佛前, 算是孤的心意。”裴嘉憲又道。


    他一條腿大剌剌的橫在車內,羅九寧又是跪在他的腿前。天生男尊而女卑,皇子們的大腿,便她是王妃,當然也跨不得。


    她隻得欠腰,伸長了兩隻手的夠著,翻開轎箱,卻尋那皇帝親筆禦書的《金剛經》。


    聖上親筆所書的《金剛經》當然是至尊之物,既裴嘉憲要賞,羅九寧就得裝出個格外喜歡的樣子來。


    隻是轎箱有點深,裏頭除了放著製書公文, 還有各類的書籍, 以及邊關發給裴嘉憲的軍情,要從中找一份薄薄的《金剛經》出來, 還真有點難度。


    她費力的撥拉著,而裴嘉憲的一條腿, 從這一頭到那一頭, 就橫在那轎箱之中。


    她出門的時候, 穿的是件銀白麵的長褙子,兩幅開岔,一直到屁股之上。當然,這也是如今時興的長褙子的樣式。


    此時腰一扭,那褙子往側一滑,她穿著藕色褲子的屁股就露在外頭了。


    隨著她翻撿轎箱,臀部微聳,羅九寧忽而就聽得裴嘉憲呼吸一粗。


    她於是漫作不經意的側首,便能瞧見裴嘉憲坐在那裏,雖說臉上一本正經,可那雙眸子卻始終在她的屁股上遊梭著。


    羅九寧腦中懵的一聲響,但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微聳著屁股,若無其事的,裝作個翻撿的樣子。


    她生完孩子之後才三個月,雖說因為整日的餓,瘦了許多,但到底不比未產之時,那屁股自然也比原來圓了許多。所以說,他假作轎廂裏有經書是假,想看她的屁股才是真?


    心裏這樣想著,羅九寧頓時通紅了一張臉,心說要看就看吧,橫豎也不會少一塊肉。


    隻是心裏這樣想著,難免要回過頭來,好奇的去看裴嘉憲。


    他一張俊麵依舊克製而又冷靜,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來,但他胸膛之中,又是那種帶著仿如嘶啞哭泣般的粗喘。


    於是羅九寧再往下瞄了瞄,按理來說,他這個坐姿,那地方要有動靜,照他昨夜的架勢,肯定能看出來的。


    但是,從袍麵上來看的話,一絲動靜也無。


    所以說,這人又不行了?


    那昨天夜裏,是因為她用屁股揉了他幾下,他才會行的吧。


    那她要再多揉幾下,這男人會怎麽樣?


    這可真真兒是,羅九寧難堪的要命,於心裏尖叫著,隻覺得他的目光燙在屁股上,混身麻酥酥,熱癢癢的,正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時,便聽窗外陳千裏的聲音:“王爺,內院有急事,宋姨娘請您趕緊回府。”


    羅九寧像隻受了驚的兔子,立刻就別過了頭。


    裴嘉憲頗有幾分生氣:“內院而已,何事宋綺處理不來,要找孤?”


    “或者,與娘娘有關,王爺還是去看看的好。”陳千裏亦是側首,見羅九寧一雙圓懵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他,竟不知為何,瞬時就紅了臉。


    甫一進正院,宋綺就在地上跪著。


    她揚起頭來,兩眼是淚:“王爺,妾身這內院,怕是無法再管下去了,您還是讓王妃自己來管吧。”


    “為何,說。”裴嘉憲說著,就坐到了椅子上。


    羅九寧亦是隨之,就坐在了裴嘉憲的身側。


    宋綺道:“昨兒半夜,有個男人闖進了咱們府中,就進了春山館,而且,他還,他還輕薄了王姨娘。”


    “這與王妃又有什麽幹係?”蘇嬤嬤站在羅九寧身後,就插了句嘴。


    羅九寧側首掃了一眼,示意蘇嬤嬤不要多嘴。但顯然蘇嬤嬤那想要插嘴的心是抑製不住的,於是羅九寧柔聲道:“嬤嬤,退下!”


    宋綺膝行上前,遞給裴嘉憲一樣東西,啞聲道:“原本妾身也不知道他是誰,但今兒托外頭的人查了一天,才明白過來是個甚東西。王爺您瞧瞧這東西,妾身想必,您是認得這東西的。”


    那是一枚青銅築成的兵符,下墜著一簇舊了的流蘇,正麵書著千戶二字,而翻過來,背麵用火漆燙了羅賓二字。


    這是羅九寧的二叔羅賓的兵符,他原本該是在雁門關當兵,作個千戶的,可是,於三個月前作了逃兵,不知所蹤了。


    “就是這位叫羅賓的,侮辱了咱們的王姨娘,王爺您說,這事兒與咱們娘娘有沒有幹係?”


    裴嘉憲厲目掃過來,便蘇嬤嬤也不敢再湊熱鬧,將外麵的幾個丫頭們全都清了出去,屋子裏就隻剩下羅九寧和宋綺,並裴嘉憲幾個了。


    “王妃覺得呢,這東西是不是你二叔的?”裴嘉憲聲音低低,卻是把那兵符遞了過來,交到了羅九寧的手中。


    這件事情,那本書裏也曾發生過,不過,當時裴嘉憲並不在,宋綺拿著枚兵符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當場就逼著要羅九寧下跪。


    書中的羅九寧怯懦怕事,還真以為二叔羅賓從戰場上逃了回來,並且悄悄潛入過肅王府,於是懇求宋綺默下此事。


    宋綺倒是把這事兒給掩下了,但是王姨娘王伴月卻是因為遷連受累,才不過二九年華就憤而出家,從此青燈古佛去了。


    不過,現實中的羅九寧可沒那麽膽小怕事。


    一隻鐲子輕磕在八仙桌上,她道:“既出了事,就該把苦主和證人都喚來,沒有苦主沒有證人的,僅憑一枚千戶兵符就說我二叔來過,這也太扯了吧,宋姨娘,你說是不是?”


    不一會兒,證人和苦主就都來了。


    苦主名叫王伴月,是太後在裴嘉憲大婚的時候賜給他的。


    而證人,則是裴嘉憲的另一位妾侍鄭姝,這位,是皇後在裴嘉憲大婚時賞下來的。


    要說這位鄭姝,可就有些意思了。


    事實上,在她很小的時候,皇後便有意撮和,想把她指給裴嘉憲為妃。


    隻可惜那時候的裴嘉憲又蠢又笨,還總叫別的皇子們欺負,便臉生的再俊,那怕是王爺,在宮裏活的太過窩囊了,自然不討喜。


    所以呢,鄭姝當時氣的要死,於私底下的,就天天兒的求著鄭皇後,言自己寧可入東宮給太子作妾,也不願意嫁給裴嘉憲作王妃。


    可是風水輪流轉,成年之後的裴嘉憲非但口齒清楚,再兼為人冷肅,作事雷厲風行,雖說不苟言笑,但男人冷一點,那種魅力豈不更甚?


    這時候鄭姝就又想嫁給他了。


    可惜皇帝給裴嘉憲指了羅九寧為妻,正妻自然就沒她的份了。


    偏偏這世間,於有些人來說,很多東西是你給她的時候她不要,但等你不給她的時候,她卻哭著喊著,也要要的。而裴嘉憲於鄭姝,就是這麽個東西。


    所以,這位鄭姝,是自甘為妾,主動來給裴嘉憲作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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