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憲又叫羅九寧這句惹笑:“王妃小小年紀, 妒才是天性, 不妒,便是王妃不愛孤了。”


    羅九寧當然不會應這一句, 她暗暗腹誹, 心說你還要殺我呢, 我又緣何會愛你。


    難道羊會愛上隨時要吃掉自己的狼, 兔子會愛上隨時準備扒自己皮的老虎,直真笑話。


    她也是給餓的久了,難得開頓葷, 便極認真的對付著一塊油胡旋, 忽而抬頭,便見燭光下裴嘉憲正在盯著自己看。


    他本生的俊美, 眉如黛色,頰泛桃花, 唯獨那兩隻眼睛,墨若星辰, 無論他臉笑的怎樣燦爛,那雙眸子都一直冷靜,銳利。


    “東門上所有侍衛全部清換, 從今往後, 王妃可不能再不給任何人報備,不帶侍衛隨行就單獨出府。你要再違命出府, 東門上的侍衛不問是否知情, 一並斬殺。”裴嘉憲於是說道, 聽那口氣,侍衛們的性命簡直就跟草芥似的。


    她回趟娘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過穿過兩條街巷而已,但在裴嘉憲這兒,卻是難上加難,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出去的。


    原本羅九寧不知道為甚,直到讀過那本書才知道,他對於內院的女子們,看似多情,但實則冷酷,總怕她們要出去說些不該說的,作些不該作的,給他清律嚴明的外院添醜。


    所以,中饋之權算不得什麽,要讓裴嘉憲願意放她出門,羅九寧才能謀她接下來該謀的事兒。


    她咬著唇,極乖巧的答了聲是,便依舊埋頭對付著那塊胡旋,好吃,格外的好吃。


    終於,裴嘉憲道:“孤明兒還要早起,早點歇了吧。”


    說著,他徑自起身,就往內室去了。


    羅九寧咬了咬牙,起身,接過桌邊的青鹽水涮罷了口,跟著裴嘉憲也進了內室。


    這間臥室,後麵的窗子上掛著足有一寸厚的韃韃羊毯,羊毯上用各類花紋織出一幅將軍夜行圖來,策馬的將軍,夜行的兵甲,在黑山羊毛的毯子上栩栩如生。


    這毯子似乎會吸收光線,本就黑的屋子裏,隻點著一盞高燭,在占據整個牆麵的黑毯下,微弱而又頑強的跳躍著。


    便白日裏,這毯子也不輕易搭起,再將門關上,頓時便是一種深夜才有的濃黑。


    當然,也極其安靜,是個睡覺,休息的好地方。


    裴嘉憲站在一幅畫下,畫是寒山春曉,遠處白雪皚皚,江邊卻有新綠,江中幾尾白嬌魚正在遊曳。


    他略彎著腰,手抓著厚沉沉的門扇,黑衣逶地,清瘦而又俊儔,雙眸如漆又似星河,那眸光始終在她身上。


    見九寧進門,裴嘉憲旋即就解了外衫,待她坐到床沿上了,一口氣便吹噓了桌上的高燭。這一切仿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便僅僅是奔床而去,他這種舉動卻從來也不曾叫羅九寧反感過,也算他的溫柔細致,並城府了。


    羅九寧懷疑這人有夜視的能力,否則的話,此時屋中一片濃黑,他似乎熟門熟路,就走到了床畔。


    她在裏側,臉朝著牆壁,閉上眼睛,兩隻耳朵豎的兔子一般,乍耳聽著。


    床邊的男人終於也躺了下來。


    並肩而躺,也不知過了多久,裴嘉憲側首過來,問道:“王妃自打生了那孩子,是否就一直在自責,過的極為辛苦?”


    羅九寧極緩慢的往裏躲著,輕輕的應了一聲:“妾身並未覺得辛苦。”


    裴嘉憲欲言又止了半晌,他道:“孩子算不得什麽大事,我既認了他,他就是我的兒子。徜或你有難處,或者誰欺負了你,告訴我便是,我自會替你出氣。


    但往後可不敢再無緣無故的就跑出去,你可知道外頭有多危險?”


    羅九寧覺得他這話頗有幾分叫人肉麻,而此人在自己身的溫柔,比之她生孩子前似乎更多了一重。


    隻憑他這般沉厚慈祥的聲音,若非親耳聽人說過他肯定會殺妻弑子,她是真的會相信他愛她的。


    忽而,裴嘉憲深吸一口氣,一隻掌心粗糙的大手就伸過來了,輕輕撫上羅九寧□□在外的手腕。


    他整個人幾乎是帶著一團灼氣,這灼氣裏還帶著些淡淡的杜若花香,這種略帶刺激的濃香,似乎會催發人的情/欲,叫人從骨子裏往肌膚外泛起酥癢來。


    一點又一點,他像是一隻野獸在伺機一隻獵物,又好比惡狼忍著垂涎,想要抗拒一隻美味而又惑人,叫狼垂涎欲滴的兔子,不忍心狼吞虎嚼,想一口一口仔細品嚐。


    他極為的緩慢,盡量不發出聲音來,但隨著他越靠越近,羅九寧隱隱都能聽到,他胸膛中如重錘擂動時的聲音。


    聽他那種粗喘,腔調裏居然還和著些哭泣一般。


    他就像隻野獸,又像一頭獵物,在床上艱難的搏鬥著,又垂死的掙紮著。


    不過,羅九寧並非不曾經過事的女子,雖說關於有壯壯那夜的記憶並不全,七零八落的。


    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雖這般的痛苦,並且想要達成目的,可真正能叫他釋放欲望的那個地方,卻是沒有一丁點兒的知覺。


    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痛苦,難過,並且想要突破那個禁錮著他的樊籠。


    隨著後脖頸上一熱,他的唇貼了上來,淺而溫柔的啜吸著,又酥又麻的觸感,他仿佛品嚐著世間最珍稀的美味佳肴一般。


    也仿佛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而他即將溺水而死一般。


    羅九寧艱難的忍耐著,難過的都快要哭了。


    那本書中沒有關於床上細節的具體描述,隻淡淡的提了幾句,說裴嘉憲於這方麵不行,也正是因為不行,他才會在她身上千萬遍的嚐試,看能否真正把自己埋在骨子裏的欲望給釋放出來。


    書中的羅九寧因為壯壯那個孩子,上了床當然是任由著裴嘉憲擺布,也並不敢把裴嘉憲在床上不行的事情說出去。


    於是,除了每日以淚洗麵之外,就是忍氣吞聲的,一夜複一夜,任由裴嘉憲欺負著,並惹得宋綺怒火衝天,變著法子,加倍的欺負她。


    不過,現實中的羅九寧可不會這樣作。


    她平靜的呼吸著,背對著裴嘉憲,卻是放軟了自己的身體,一點小屁股緩緩兒的就迎了過去,旋即深深往外吐了口氣,仿如抽去了混身的筋骨一般,就任由著裴嘉憲擺弄了。


    床帳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室內的溫度也皺然升高。


    羅九寧憑著要為自己和壯壯換個光明前途的勇氣,以以身飼虎的勇氣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就往外哼顫了一聲。


    橫豎他都不會行的,倒不如她表現的更熱情一點,迎和一點,至少還能換他點兒憐憫了,是不是?


    這聲顫哼穿過薄薄的雕花門,再穿過一重重的屏風,到了大殿外,仍是隱隱約約。


    西偏殿裏,小杏雨趁著股子霜露疾匆匆的跑進去,見蘇秀正乍著耳朵在門上聽著,搡了她一把道:“快快,敢緊給我翻翻西邊角兒上那大櫃子,找兩枚啞炮出來,我胳膊上的癬又犯了,拆些火/藥粉子出來,替我下下瘡唄。”


    蘇秀才不肯管呢,回過頭來笑了一臉的神秘:“趕緊一邊兒去,我都聽見咱們娘娘的聲音了,聽著就跟哭似的,好新鮮。”


    杏雨胳膊上的秋癬作癢,癢的要命,兩隻小手兒從櫃子裏翻刨出一隻炮來,顫危危的搓著撚子,待將撚子搓散了,又一層層將它薄開。


    蘇秀也覺得有趣,於是端著燈湊過來,低聲道:“這火/藥粉子真能治皮癬嗎?是不是咱們娘娘教你的。”


    杏雨往自己手臂上塗著藥粉子,見蘇秀手中那燈盞都快湊到炮竹上了,搡了她一把道:“小心著些唄,這可是炮,燃著了是要炸的。”


    小姑娘對於炮,又愛聽那砰然而炸時的氣勢於聲響兒,又不敢玩弄它,確實有著天然的懼性。


    “這些可全是啞炮,過年的時候咱們興衝衝的放炮,你可見這炮曾燃過一個?”這正院裏的炮,宋綺給的都是隻會放啞屁的。


    但就在這時,窗外一陣風忽而撲進來,燈盞旋即就引燃了引線。


    “沒事兒,不過啞炮而已,燃燃就熄了。”蘇秀還瞞不在乎的說著,但隻聽砰的一聲,炮竹就在兩人麵前砰的一聲巨響,竟真的炸了。


    倆丫頭旋即給嚇了個花容失色。


    而正殿裏的羅九寧,此時也給嚇了個花容失色,死咬著唇,上牙磕著下牙,黑暗中滿口牙咯嗒咯嗒的響碰上。


    身後的男人還在她身後粗喘,手臂緊緊肋著她的脖子,鼻尖就抵在她的發際。


    羅九寧心說,書裏分分明明,不是說裴嘉憲不行,隻會折磨她以發泄自己的欲/望。


    所以羅九寧才會被稱之為泄欲工具的嗎?


    可分明,此刻的裴嘉憲像一頭憤怒中的獅子一般,若非殿外突如其來的一聲劇響,他非得把她吃了不可。


    而那硬梆梆的東西,仿如吐著信子的莽蛇一般,就在她的腰際徘徊著。


    宋伯允一雙賊眉,下麵兩隻鼠眼兒,因倆人離的近,止不住的往下滑溜著。


    陶九娘的美貌他是見識過的,隻是,原本她也不過個清清瘦瘦的女子,這嫁了一回人,也不知為甚就仿佛忽而給催熟了一般,纖腰肥臀,胸脯高挺,簡直跟隻熟豔欲滴的桃子一般。


    既聽說陶九娘也守了寡,他那點小心思,瞬時就從陶七娘身上換到了陶九娘的身上:“九娘,要說你們家姊妹九個,都是哥哥看著長大的,七娘那個年紀,好好兒守她的寡去便罷。倒是你,今年也不過雙十,如此年紀輕輕便守了寡,真真兒的可憐,難道你就不曾想過,嫁予哥哥,正好兒咱們朝夕相伴,哥哥這身皮癬,你慢慢兒的治,如何?”


    羅九寧今兒戴著的,是一麵淡青色的冪籬。


    半朦朧的冪籬罩著張圓圓的小臉兒,在宋伯允這般近的位置上,能隱隱約約看清她的麵龐。


    羅九寧和陶九娘至少生了七分像,再兼自幼叫陶九娘帶著長大,她的行動舉止,便說話的腔調,幾乎算得上與九娘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依舊語聲柔柔:“正如宋二哥所言,我才不過雙十,您都三十七的人了,我怎好嫁給你?你這怕不是在說笑話。”


    宋伯允驀的就湊了上來,隔著冪籬,那張臉簡直要湊到羅九寧臉上了:“九娘,你既一直在洛陽,當然也就知道,你那嫡親的侄女兒是嫁到咱們肅王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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