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憋著一口氣回到家,吃了早餐,就去醫院複查傷勢。


    一番檢查過後,醫生告訴季微,她的固定帶再綁一周就可以拆掉了。季微想到就能拆固定帶了,也鬆了口氣。


    開車回去的時候,車子從陸程的住宅附近路過,季微忽然跟林虎楊說:“把車開到陸程他們小區。”


    林虎楊回頭看了季微一眼,才說好。


    車子開進陸程小區後,季微讓林虎楊在車裏等她,她獨自下車坐電梯上樓。季微有陸程這房子的鑰匙,她打開門,不意外又看到了滿地的灰塵。


    陸程的家裝修成新中式風格,那些鏤空家具上麵積滿了灰塵,清潔起來會很麻煩。季微將窗戶都打開通風,她進了陸程的房間,打算將房間清掃出來,在他這裏小憩一會兒。


    季微一推開房門,就呆了一下。


    陸程房間的床墊全都被塑料布蓋住,房間的角落裏,有什麽東西被一塊黑色的幕布遮了起來。


    季微走到那個角落前,她盯著幕布,猶豫了片刻,才用右手一把拽下上麵的幕布。


    黑色幕布落下,露出裏麵的真容。


    一件魚尾款西裝婚紗,展露在季微的麵前。


    婚紗西裝是純白色的,它被穿在人形模特衣架上麵,雙肩的簡章上麵,用紅色的絲線繡了兩排字母。


    左邊是one-life,右邊的字母‘one-love’還沒有繡完,還缺一個‘e’。


    婚紗的胸口很暴露,用一排排彎彎的星星造型的吊墜項鏈做遮掩,細細的腰身上麵,是一條金色窄版腰帶,腰帶的扣眼是字母‘lc’。


    這是陸程曾經親手為季微設計的婚紗。


    季微盯著婚紗,眼圈慢慢變紅。


    “啊...”季微捂住嘴,害怕自己哭出聲來。


    季微脫掉衣服,將那件婚紗穿在自己的身上,她提著裙擺走到鏡子前麵,季微盯著鏡子裏麵一身純白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這會是她。


    原來,白色竟比紅色更適合她。


    季微注意到婚紗臀後有一個小標簽,上麵寫的是婚紗的品牌,季微認出這婚紗是青年女設計師魏欣的作品。


    季微穿著婚紗坐在床墊上,給設計師魏欣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魏欣的助理,季微跟助理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電話這才轉了內線。


    “你好,我是魏欣。”魏欣聲音清越,很好聽。


    “你好。”季微聲音帶著一些沙啞之意,“我是季微。”


    魏欣想了想,才說:“哦,原來是季小姐,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季微對魏欣說:“我想跟你問個事。”


    “季小姐請講。”


    “陸程。”一說到陸程,季微就心痛,她使勁閉上眼睛,將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這才開口繼續問道:“陸程是不是請魏小姐幫忙製作過一件婚紗?”


    “是的。”


    魏欣告訴季微:“大概在半年前,陸先生親自來濱江市找到我,說想請我幫忙製作一件婚紗。我是設計師,我一般是不單獨接這種活的,但我看過陸先生的設計圖後,著實是喜歡,這才同意為他製作那件婚紗。”


    “季小姐很幸福,有那樣疼愛你的陸先生。”


    聞言,季微心中鈍痛。


    “婚紗肩上的字母,不是你們做的?”


    “不是,陸先生說他想要親手繡上去,也許,那樣做更有意義...”


    掛斷電話後,季微把自己鎖在陸程的房間許久。


    她穿著那件婚紗,躺在陸程的床上,一想到半年前陸程還在為了婚禮的事精心籌備,現在人就不在了,季微心裏就特別難受。


    她躺在床上,淚流滿麵。


    ...


    林虎楊看見季微拎著一個大包從電梯裏走出來,眼睛是紅的,他眯了眯眼睛,好奇季微這是怎麽了。


    “季總,我來幫你提...”林虎楊伸手朝季微手中那個大袋子伸去,作勢要幫季微拎東西。


    季微躲開了,“不用,我自己來。”


    回家的路上,季微一直都悶悶不樂,林虎楊忍不住問她:“季總,你有心事?”


    季微盯著林虎楊看了片刻,忽然問:“林隊長,為什麽你不結婚?”


    林虎楊愣了下。


    “季總這是要催婚?”


    “不,單純好奇。”


    林虎楊點點頭,他手在方向盤上摸了一把,才說:“怎麽說呢,就是一直沒有遇到讓我心動的,強烈的想要跟她共度一生的女人。”


    林虎楊看上去是那種很嚴肅,很傳統的人。一般他這樣的人,到了年紀便會找個女人結婚生子。但這人粗獷嚴肅的外貌之下,卻藏了一顆苛刻浪漫的心。


    “因為遇不到那麽喜歡的人,所以寧願單身一人,是麽?”


    林虎楊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他說:“這麽說也許有些矯情,但單身一人生活,也不會覺得孤單。什麽是孤單呢?孤單,是被人給過幸福的人,突然有一天失去了那個讓她幸福的人,才會感到孤獨。從來沒有轟轟烈烈愛過的人,是體會不到一個人的孤獨的。”


    季微點點頭。


    她望著窗外,呢喃道:“我現在,好孤獨。”


    林虎楊擔憂地看著她,“季總,你跟陸先生之間,是鬧了矛盾了麽?”


    季微搖頭,不想再多說。


    回到家的時候,黎曌不在,阿福也不在,季微問了傭人,才知道黎曌把阿福帶去城裏玩去了。


    季微把婚紗放到衣帽間掛好,一個人吃完晚飯,進書房去工作了兩個多鍾頭,才聽到車聲。她走到窗戶朝下放望去,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大門外開了進去,直接開進了車庫。


    過了幾分鍾,黎曌抱著阿福,屁股後麵跟著易久久,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往山頂別墅這邊走過來。


    黎曌一進屋,就把阿福放了下來,“到家了,阿福。”


    阿福不想下來,雙腿蜷縮起,不肯落地。


    黎曌有些無奈,“你個小懶蟲。”


    黎曌又把阿福抱了起來,父女倆一起往客廳走過去。黎曌看見季微坐在沙發上,忙走了過去,“然然,檢查結果怎麽樣?”


    聽到這聲然然,季微恍惚了一下。


    “下周拆固定帶。”季微對易久久說:“久久,麻煩你把阿福抱到房間去玩。”


    黎曌眸子一眯。


    易久久趕緊走過來,抱起阿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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