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風躺床上靜靜地等了許久,這期間,呼吸始終淩亂,心跳一直紊亂。


    大概八點鍾的時候,宿醉的賀瑩瑩終於醒了。一睜眼,賀瑩瑩就發現明顯有哪裏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家。


    她一轉身,就看見身邊躺著一個男人。


    長相俊秀,顯得乖巧,他閉著眼睛像是還在睡,但賀瑩瑩知道這雙眼睛睜開後笑起來的模樣有多可愛。賀瑩瑩呆住。


    唐如風。


    他們昨晚滾一塊去了?


    賀瑩瑩猛地掀開被子,當看見自己沒穿衣服跟文胸,隻腰下還有一條內褲的時候,賀瑩瑩要瘋了。


    真的睡了?


    這時候,唐如風終於被賀瑩瑩搞出來的動作‘鬧醒’了。


    他揉著眼睛,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嘴裏說著:“瑩瑩,怎麽就醒了?昨晚那麽累,再睡一會兒。”


    賀瑩瑩:!


    她一把拽住唐如風的肩膀。


    唐如風覺得有些疼,他問賀瑩瑩,“你做什麽?怎麽了?”說話的時候,唐如風語氣很不解。


    那樣子,還真不像是裝的。


    賀瑩瑩崩潰地朝他低吼:“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麽?”


    唐如風下意識說:“不是你主動...”說話隻說一半,才更有想象的餘地。唐如風沒詳細說經過,主要是沒有這方麵撒謊的經驗,他也編不出來。


    他問賀瑩瑩:“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賀瑩瑩罵了句:“滾你的!”


    她鬆開唐如風,跳下了床,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邊穿邊問:“這附近有藥店麽?”


    “有。”


    “遠不?”


    “開車六分鍾。”


    賀瑩瑩說:“那就好,現在去買,吃藥還來得及。”說話間,她已經穿好了裙子。賀瑩瑩作勢就要往外走,唐如風突然叫住她。


    “瑩瑩。”唐如風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充滿了痛苦。


    賀瑩瑩聽出來了,她猶豫了下,還是停住了腳步。


    賀瑩瑩回頭看了唐如風一眼,隻見唐如風坐在床上,滿麵痛苦,正用近似絕望的眼神注視著她。


    賀瑩瑩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用那樣悲傷絕望的眼神凝視自己。


    唐如風問賀瑩瑩:“什麽藥?”


    賀瑩瑩嘴唇動了動,才低聲說道:“避孕藥。”


    唐如風心死成灰。“你就那麽怕,懷上我的孩子嗎?”


    賀瑩瑩沒做聲。


    唐如風又語氣急切地說道:“我們結婚不好嗎?我們再給穀歌生個小妹妹或是弟弟,把曾經的遺憾都彌補完,不好嗎?破鏡尚能重圓,瑩瑩,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情真意切,語氣卑微,很難不叫人動容。


    可賀瑩瑩聽完了這話,眼神卻變得更加堅定清晰起來。


    “唐如風。”賀瑩瑩摸著自己的肚子,她說;“我怕了,因為差點徹底失去過穀歌,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再生孩子了。”頓了頓,她道出了更傷人的那句話:“尤其是你的。”


    聞言,唐如風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他感到絕望。


    賀瑩瑩轉身就往大門外走,步伐很急切。她走遠三四步,忽然聽見唐如風在身後大聲地說:“你不用吃藥!”


    賀瑩瑩腳步又是一頓。


    唐如風追了出來,他站在門口,跟她說:“我們昨晚什麽都沒有做,你的衣服是我今早給你脫的。”


    “為什麽?”


    賀瑩瑩回頭望著他,不懂他這樣做的初衷。


    “因為我想要通過這種卑鄙的方式,讓你留在我的身邊。”唐如風以為睡了一次,賀瑩瑩就會回心轉意。但賀瑩瑩真的不是從前那個賀瑩瑩了。


    唐如風絕望的認識到,他真的弄丟了他的瑩瑩。


    聞言,賀瑩瑩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捂著胸口,沒好臉色,她指著唐如風:“你還是小孩子嘛?拿這種事嚇我,你都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賀瑩瑩怕自己又懷孕。


    曾經差點因為疏忽大意害死了穀歌,所以賀瑩瑩這輩子都不敢再生孩子了。知道自己跟唐如風昨晚又滾過床單,賀瑩瑩的第一反應不是跟唐如風爭吵打罵,而是去藥店買避孕藥。


    貪歡可以,再整出一條新生命就是不對。


    唐如風也知道自己那玩笑開大了。“對不起...”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了高傲的頭。


    賀瑩瑩見他這樣乖巧,心裏的怒火又消了一些。


    好奇一個問題,賀瑩瑩忍不住問唐如風:“你昨晚,明明可以對我做那種事,為什麽沒有做?”


    唐如風自嘲地笑。“因為。”看著賀瑩瑩如今這張陌生而嫵媚的臉頰,唐如風心中很痛,他說:“所有會讓你疼的事,我都舍不得對你做。”


    見賀瑩瑩像是呆了一下,唐如風又說:“你明白嗎?瑩瑩,我愛你。”


    “我年輕時候不懂事,氣盛之下說了一些傷人的話,才讓你傷心欲絕之下跳海自盡。雖說你吃的那些苦是被被鄒如錦跟唐嚴熙設計所導致,但我也是幫凶。瑩瑩,我親手將你推進了痛苦的深淵,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想要給你的是幸福,結果卻給了你遍體鱗傷。”


    這是唐如風最不能釋懷的事。


    唐如風為了將戲演足,他自己身上也是一絲不掛,賀瑩瑩很難不去注意他胸前跟大腿上的那些燒傷痕跡。


    那大片大片醜陋不堪的傷痕,是唐如風愛她的見證。盡管他年輕氣盛犯下了錯,但他已經為那些錯贖罪過了。賀瑩瑩每每想到唐如風那一身的傷,一顆心,又死灰複燃。


    她知道唐如風愛自己。


    但賀瑩瑩卻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小女孩,他的愛,讓她感動,但卻無法讓她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


    “對不起唐如風。”賀瑩瑩說:“我知道你愛我,也許,我心裏始終還是有你的位置。可嫁給你、跟你破鏡重圓、生兒育女,我做不到。”


    唐如風不甘心,他追問道:“為什麽?”


    賀瑩瑩的答案讓唐如風羞愧,她說:“因為放下一切跟你破鏡重圓,是對我自己的辜負。”


    做人,不能辜負了自己,尤其是吃過苦受過罪的你自己。


    你過得那麽不容易,你沒道理如此輕易的就忘卻了自己吃過的苦受過的痛。你可以不拿恩怨糾葛斤斤計較,但你不能忘記曾經的恥辱跟傷痛。


    你不需要感謝那些給你帶來過傷與痛的人,你該感謝的是你自己,堅強的你,從未被打倒的你。


    你,該愛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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