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音賜婚了,在家中待嫁。晏子欣思念情郎,一直都有些抑鬱寡歡,也不怎麽召陸知曦進宮了。陸知曦樂得自在,倒是時常往永寧侯府(方府)跑。


    季菀倍感無奈,“小時候看人家舞劍舞得好,就鬧著要習武,結果學了幾年,還是個花架子,倒是把騎術練出來了。我看啊,她就是拿學武當幌子,想著學了騎術好策馬去郊外玩兒。本來還覺得她這兩年性子沉穩了些,卻隻是換了個花樣而已,還是貪玩兒。”


    “活潑好動也挺好。”陸非離對此倒是樂見其成,“小姑娘嘛,就該開朗些,你也不希望她整日呆在家裏被那些禮儀規矩約束得沉悶寡言吧。”


    “那倒也是。”


    季菀點點頭,又道:“跟你說點正事。”


    陸非離側過頭來看她,“願聞其詳。”


    季菀坐在躺椅上,看著頭頂的花藤,“前幾日我去永寧侯府,毓寧拉著我聊了許久。我聽那意思,是相中咱們曦兒了。”


    這事兒季菀早就發現了苗頭,但長女還年幼,即便是議親,起碼也還得再等兩年。但是方書庭,今年已十六,剛進了皇營。毓寧長公主的意思,是可以先定親。等曦兒及笄以後,再大婚。


    陸非離笑了笑,“這小子倒是會鑽空子。”


    季菀偏過頭來,明白他的意思。


    皇後一直就想讓曦兒做太子妃,現在太子似乎也有那個意向。方書庭對曦兒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但他再是皇親,也是臣子。真要跟太子爭,他是爭不過的。可現在太子正好不在京中,如此天賜良機,方書庭肯定要抓住。


    “我呢,其實不太讚成盲婚啞嫁。”季菀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伴侶,那是要陪伴一生的人,若是自己不喜歡,下半輩子也就是湊合。曦兒將來若能嫁自己心悅之人,自然是再好不過。如今看她,倒的確對方家公子挺喜歡。可她畢竟還年幼,未必懂得情愛二字。若是現在給她定下來,萬一她以後長大了發現對方書庭並非男女之情,又該怎麽辦?所以我就沒答應。可我又擔心,萬一太子真的對曦兒誌在必得,豈非夜長夢多?”


    陸非離聽到‘盲婚啞嫁’四個字的時候,眉梢微挑,別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當年她嫁給他的時候,雖說不能算是不甘不願,卻沒看出對他有多少情分。


    “我在和你說曦兒的事,你那是什麽眼神兒?”


    季菀久等不到他回應,不由皺眉。


    陸非離一笑,“不是跟你說了嘛,無論太子什麽心思,他的婚事得陛下做主。就算是皇後,也是不能強行下懿旨的。”


    季菀卻沒他那麽樂觀,“陛下當初就沒娶到你姐,萬一看著太子為情所苦,一時心軟呢?這可說不定。”


    陸非離點頭,“倒也是。”


    季菀問:“那你說,該怎麽辦?”


    陸非離想了想,“曦兒還小,再等一年,等明年十三歲再說吧。”


    十三四歲剛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那時候女兒大底就懂了。


    “也行。”


    ……


    季菀近來清閑,倒是經常去容珊那坐坐。祥哥兒自從養了那隻烏龜,就稀罕得很,每次季菀過去的時候,他都趴在小水缸前盯著那烏龜看。但那烏龜總是一動不動的,他養了一段時間就膩了,丟在一旁,鬧著要和桓哥兒一樣,養隻貓。


    容珊對此很是無奈。但又拗不過他,便隻要給他弄了隻小奶貓來,是黑色的,他就給取名叫小黑。


    明顯學陸知桓。


    小白趴在陸知桓懷裏,瞅著那隻體積還不如它一半的小奶貓,眼神和它的主人一樣高冷。


    兒子這古怪脾氣,也不知是像了誰。


    對此,季菀很是無奈。


    “珊珊,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女工麽?這是在做什麽?”


    容珊笑眯眯說道:“雲菲懷孕了,我給她做些小孩子的衣物鞋子。”


    雲菲是她兄長的女兒,和她差不多大,卻是和她同年出閣。三年無所出,頭上婆母早有微詞,沒少說難聽的話。容珊就撞見過一次,當即就不大不小的在容雲菲的夫家鬧了一場,惹出許多閑話。


    回來後,她主動跪在陸老夫人跟前認錯。


    管閑事管到別家府上,確實不大合適。更何況,人家還有爹娘在,要出頭也輪不到她。陸老夫人原是有些生氣的,但看她認錯態度好,再加上小兒子求情,也就沒再計較,隻是象征性的教育了兩句便讓她回去了。


    如今容雲菲終於有孕,她婆母也歡顏了,天天把她當觀音似的供著。


    容珊替侄女兒高興,三天兩頭的去看她。


    季菀對這些事倒是不怎麽關注,但見她一個素來隻愛刀槍劍戟,最討厭女紅針織的人都拿起針線了,還是頗有些驚奇。


    容珊剛嫁過來那會兒,還是個小姑娘,性子總改不了跳脫。做了母親後,倒是日漸沉穩了。也不再拿她那些刀劍鞭子什麽的,天天就在家照顧孩子,閑來還會幫著季菀處理些庶務,日子倒是充實得很。


    ……


    九月初,陸爾音出嫁。


    她才十四歲,雖說去年已賜婚,但還未及笄,季菀覺得這婚期有點早。但這是兩家父母用兩人的八字合對出最好的日子,大吉大利,多子多福。


    季菀也就無話可說了。


    而且說到底,她總歸是個外人,對陸爾音的婚事,不能插手太多。否則莫說呂氏不高興,旁人也會說三道四。她自個兒可以無所謂,但不能影響到陸爾音被夫家說道。


    雖是皇後賜婚,但就門第而言,這樁婚事的確是陸爾音高攀。這種情況下,季菀自然不能給她添亂。


    大婚前一天,抬妝。


    他們這一房本是庶出,本以為不會太過富裕,但那一溜的嫁妝清單列出來,讓平郡王府的人都頗為吃驚。


    除卻皇後給的添妝,她自個兒的陪嫁品還有不少好東西。陸爾音在家裏不怎麽得寵,對此坊間早有傳言,所以平郡王府的人沒想到,她父母竟舍得給她這麽多的嫁妝。難不成是看女兒高嫁,所以特意準備了豐厚嫁妝給她充臉麵?


    這倒是也不假。


    呂氏雖不見得多待見這女兒,但女兒給她爭了光,嫁妝這事兒上,她還是舍得下本錢的。不過旁人不知道的是,季菀也給了陸爾音一份嫁妝。那些稀罕精致的頭麵首飾,便是季菀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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